35 . 被困
35. 第 35 章 被困
林卿卿見他許久不說話, 遂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說話呀陸安之。”
陸安之無奈道:“你也說了,事已至此。”小姑娘雖是一心為他考量,卻還是太過稚嫩。
“那……”林卿卿蹙着眉, 思索着該如何解眼下難關。
過了好一會兒,陸安之以為身側之人就要放棄, 她忽的又道:“我還有最後一個主意。”
陸安之看她認真的模樣, 忍了忍方才沒有提醒她, 這是他三辰宮之事, 她不需如此焦急。
但見女孩踮了踮足尖,湊到他耳側低聲道:“那個……”她似有些難以啓齒,頓了頓才道, “毅王背後之人,可是好色之徒?”
女孩溫熱的呼吸掃過耳朵,陸安之耐住心頭微癢, 疑慮的目光望來。
下一刻, 便又被女孩拉住袖口,帶他一路走回她的房間。只是将将進門時, 又将他攔在門外。
“等我片刻。”林卿卿說罷,便是匆匆進門。
她坐到桌前, 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最先将一身衣裳換了。她先前洗漱過,想着此刻是在三辰宮,便穿了早前月折為她準備适宜習武的衣裳。然适宜習武, 卻難顯出精致的面貌。
眼下, 依是那一襲白色長裙,只是腰間錦帶不知丢去何處,林卿卿索性拿了桌上月折的發帶束在腰間, 而後坐于桌前,用着簡略的胭脂與眉黛使臉頰更有氣色些。
做完這些,林卿卿方才又推開門。
陸安之看着眼前忽然換了身衣裳的女孩,眸底一閃而逝的詫異。他一貫知道她美,但從不曾想過這美當真要成為剜人心的匕首。
陸安之錯過她,徑自走到屋內,坐于主座之上。沉沉道:“我見過你一身紅裝,也不必刻意打扮。”
女孩紅唇妖冶,和往日她的出塵氣質半點不符,卻是同樣的勾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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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卿扯着裙擺,無謂道:“我記得國與國交戰,常有和談之人,還有公主和親。雖然,我也算不得公主,但興許有點用。”
陸安之原本還在忍耐,這會兒臉色卻是全然沉了下來。“林卿卿,你為了我要犧牲至此?”
美人色/誘,當時還是她自己嗤之以鼻,女子不可做劍,現在竟主動提及嗎?
“啊?”林卿卿下意識愣了愣,“這不叫犧牲,為了你怎麽能叫犧牲?”
陸安之霍然起身,眼色陰鸷駭人:“我原本不信,現在看來,我倒懷疑林昌邑所言是真。”
“啊?”
“你的自我犧牲只是更高一階的美人計。”一階勝過一階。且因她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
林卿卿嘴角抽搐着,眼巴巴地瞧着陸安之大步離去,這腦袋到底是怎麽轉的?她明明說的是可以她作為類似和親的手段,怎的到了陸安之眼裏,又成了她在色/誘他?
還是說,她的容貌也不過爾爾。
嗯,還是這麽說更有些說服力。
及至晚間,月折終于空下來同林卿卿坐下來一道用了晚飯,月折用得快,沒一會兒便是放下筷子,問林卿卿:“你和公子吵架了?”
林卿卿嘴裏正嚼着菜,只遞過去一個不解的眼神。
月折便是顧自解釋:“公子今日子見過你就臉色不好,搞得我們每個行事都小心翼翼。林卿卿,好端端的你怎麽惹他了?”
林卿卿順了口湯,眸色愈是無辜:“我不知道,我沒有。”
頓了頓,才是擱下筷子與月折道:“我只是問他,毅王幕後之人是否好色?如若是,或許我能幫些忙。”
幫忙?還是好色方能幫忙?
月折身子一寸寸後撤,見鬼似的盯着林卿卿。但見她這話茬,似乎還沒說完,她便是撇着嘴,耐住性子等着。
果然,林卿卿緊接着便是補充:“但他不知如何想的,竟以為我這麽做是為了對他施以美人計。我實在不懂,我被送于別人,怎麽就是對他有所圖謀了?這腦子怎麽轉的?”
月折的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深吸了一口氣,又是長嘆。默了默,方才一手抵着額角,頗是無奈道:“林卿卿,我倒想問問你,你這腦子是怎麽轉的?”
“你還是不是個女子?虧得你還是個閨秀。這種事,便是我們江湖人也做不出。”
“你是腦殼進水了,還是前兩日受了驚吓一直沒好?”
“即便是半點臉面也不要,哪有人自請被人輕侮的?”
且以林卿卿這般烈性,輕侮後還活不活。若是死了,這筆賬挂在誰的頭上。
月折一連串疑問蹦跶出來,這一口氣也沒舒緩一分,尤其,還卡了半句沒說。她是全然懂了公子為何惱怒,是個人都得惱。林卿卿被怼着,好一會兒才低低道:“這不是沒辦法麽?總比咱們全軍覆沒好。”
“就算是全軍覆沒,林卿卿,那也是我們三辰宮之事,哪能讓你承擔?”
“可是……”林卿卿摸過筷子,一時又沒夾菜。她還是想出些力,但若是實在不能出力,也該給人減免些麻煩。
終于用完後,林卿卿方才又道:“對了月折,你們這山上可有不為人知的密室,或是別的下山的路。”
“你要做什麽?”
“我先藏起來,或是先走一步,免得拖累你們。”
月折定定地瞧着她,這女子方才還說要一力面對,現在又要自個先跑了?不過她雖是腦子反應頗是清奇,卻也是這個理。
林卿卿雖是練了一個多月的劍術,但仍是整個三辰宮身手最差之人。她既是幫不上忙,最好還是不見人,免了拖累。
但……
月折轉念道:“你不在這,才是拖累人。”公子雖是沒有提這茬,明眼人卻是能看得清楚。林卿卿最好是安穩地待在公子眼皮子底下,這樣才好守護。
“呃?”
“好好呆着就是。”
是夜。
林卿卿抱着劍,将它送回陸安之的房間。回房的路上,林卿卿明顯察覺這一夜四處行走的宮人比往常多了許多,甚至每個人的臉上神色都尤為鄭重。
林卿卿初時沒看懂那神色,及至回到房間,瞧見月折抱劍倚在門上,才忽然懂了。那是慷慨赴死的決絕。
整個三辰宮,皆是如此。
這一夜,注定難眠。
很快,山下有微弱的動靜傳來,有人飛奔到月折跟前,同她言說山下的情況。“神羽營已經開始上山。”
月折聽罷,飛速行至正殿前,陸安之正站在那裏,顯然已然聽說此事。瞧見月折來了只道:“一個不留。”
“是!”
月折領命而去,唯林卿卿晚來一步站在陸安之身側。
一個不留。這話她仿佛在哪裏聽過,林卿卿想了想,才想起是她走過的那一世。她死于林昌邑長劍之下,陸安之便是這樣與屬下吩咐:“一個不留。”
甚至連語氣都如當初一般。平靜,駭人,嗜血。只是當時的他,約摸是紅了眼,發了瘋。現下這一刻,他還是鎮定的模樣。林卿卿不知山下打得如何,只站在陸安之身側,知這八月份的山巅,冷風襲來,刮在臉上微有痛意。
她看得陸安之鎮定,想着這對抗的第一輪,應是勝局。可不曾想,月折帶着人竟是步步後撤,直至撤到山頂。
陸安之眸中亦是閃過驚詫,他知曉來人狠心,什麽樣的事都做得出,但見他劍上脅迫之人,仍是嘆一句不如。
他自诩殺伐果決,卻比不上這人陰狠。
林卿卿不識得來人,只見面目與陸安之似有幾分相像。只是那人透着陰詭之氣,整個人已不是周身戾氣,而是陰森。
他挾持一位年長的夫人,夫人端是瞧得出衣着華麗,卻也因着一路上山,衣角滿是髒污,發上金簪亦是搖搖欲墜。原該是後宅中安養天年的夫人,這會兒卻是滿身狼狽。直待她瞧見陸安之,眸中才有一抹喜色。
林卿卿記得月折說過,早布好了陷阱與機關,便是無人前去,也該能将一部分敵人殺得片甲不留。可這會兒生生被逼到山巅,大約便是這位夫人極為緊要,緊要到三辰宮衆人無人敢出手。
月折一衆悉數站于陸安之身後,同時還不忘拉過林卿卿,免得她站得太過顯眼。如此,便是在正殿前形成了兩方對壘。
陸安之靜靜道:“我還是低估你。”
“我卻是高估了你。”那人冷笑一聲,“怎麽,逃也不逃,準備束手就擒了?”
“将太妃放了。”陸安之原本料定了這人不敢對風止動手,卻是躲不過他會以風止心尖之上的女子遲枝作為要挾,遂一早便與風止說過,要他小心看護。
沒成想,他竟是掠過了兩人,直接将太妃擄來。
站于人群中的林卿卿亦是一驚,此人劫掠的竟是風止的母親。這也……忒膽大妄為。
那人卻是半點不覺得自己行事荒唐,只輕嘆一聲:“陸安之,你做得這殺手,心卻還是不夠狠。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年的聲名。”
“還有,我要這老婆子何用?”那人說着,随手便将太妃丢開交于手下,而後越過陸安之,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卿卿身上。
他陰恻恻地一笑:“殺人哪有誅心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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