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4

晚上趙峥拿着給李明悅母女倆買的衣服回了家，他剛才在路上就轉了獎金剩餘金額的一半過去，等他進門的時候，錢估計已經到了李明悅賬戶上，這次獎金不少，就算是趙峥打了折扣轉過去的部分，也足夠讓李明悅心情輕快起來。

趙峥回家時，飯菜都做好了，李明悅特意加了一道他喜歡的肉菜，趙樂樂人小鬼大，正費勁的拿着顆小西紅柿咬着，就等爸爸回來開飯了。

李明悅看了眼他提在手裏的袋子，沒吭聲，先盛飯。趙峥過去接過飯碗，抱了她一下：“老婆，我先斬後奏給你和女兒買了件禮物。”

“看到了，”李明悅到底是心疼錢的，她一看袋子上的logo，就猜到趙峥買了什麽，樂樂人小，長得快，花那麽多錢買的裙子穿不了幾天，而她的那件也是同品牌的，估計價格差不到哪裏去，但是趙峥掙錢多，他也只是給母女倆買了衣服，她要出去抱怨他亂花錢，別人估計都會覺得她太凡爾賽了，李明悅兀自調整好心态，“謝謝老公。”

趙峥松了口氣，先拿了小勺子給趙樂樂喂湯喝。

吃完飯，趙峥讓李明悅去看禮物，他難得動手刷碗，認認真真弄了會兒，還挺幹淨。

卧室裏，小公主樂樂穿着白紗裙在床上蹦蹦跳跳，掀起裙子一角，嘴裏念叨着不成調子的動畫片歌曲。

李明悅試了下那件風衣，她離開校園後就沒再穿過這種小白花的風格了，猛然一上身，還覺得有幾分不自在，但到底是欣喜的，見趙峥進來，李明悅臉頰上也透着紅：“這是小姑娘們穿的衣服。”

“你也是小姑娘啊。”趙峥打量一會兒，內心贊嘆了何妤妤選擇衣服的品味，“導購推薦的，說這種正好。”

這段時間，趙峥的工作可謂是如魚得水，手裏的大單一個接着一個，忙是真的忙，但是也的确充實，手底下人也都充滿幹勁。昨天剛剛敲定一個項目，趙峥這幾天都緊緊繃着那根弦，昨晚為了确保項目進程，他直接在辦公室裏工作了通宵，困意過了之後，他反而更加精幹。

正檢查着法務審核過的合同，有人敲門進來，趙峥看一眼，是何妤妤。她早上剛來上班，一臉精致妝容，手裏還有一杯聞着就沁人心脾的咖啡，趙峥恍然想起來，何妤妤說，她自己也會煮咖啡。

他接過來喝了一口，味道比昨晚買的超市貨品好出幾百倍，趙峥頓覺精神百倍：“謝謝。”

“沒事的，”何妤妤柔柔笑着，“早上我給咱們兩個部門的人都送了，不然單獨來你這裏，怕人說閑話，畢竟……畢竟我一個離過婚的人……”

何妤妤欲言又止，趙峥立刻懂了她這份避嫌的心思，他自覺坦蕩，微微蹙眉道：“不用在意其他人的閑言碎語，現在這年代，離婚都快成家常便飯的事情了，至于你來我這裏，聊的來的人當個朋友，難不成還要因為這個忌諱嗎？”

“那我就放心了，”何妤妤笑起來，“趙總，謝謝你開導我。”

“嗯，”趙峥看一眼時間，想到今天應該能正常下班，“我記得之前說要捧你的場，怎麽樣，今天有沒有榮幸嘗嘗你做的菜？”

何妤妤應下來：“那晚上一起去我家。”

白天趙峥忙工作，何妤妤則思考着要給他做些什麽好吃的，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他臨時被工作絆住了，何妤妤幹脆先走了，去超市買新鮮的菜。

等趙峥過來時，何妤妤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飯菜。

趙峥不好過來白吃白喝，帶了一盒精致燕窩，是公司老大前幾天送他的，價格不俗，本想拿給李明悅，一直沒來得及。

何妤妤的廚藝真的如她所言，很不錯。其實趙峥常吃李明悅做的飯菜，明白味道差別不大，但何妤妤對生活有一份獨到的儀式感，這是李明悅所欠缺的，同樣的東西，在李明悅那裏就是一道普通的煎牛排，可到了何妤妤這裏，就是浪漫的燭光晚餐。

晚上還要開車，趙峥沒喝酒，兩個人拿可樂代替了。吃完飯收拾好廚房，二人一起下樓散散步，這附近景色不錯，今晚天氣正好，微涼的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趙峥很喜歡這種跟何妤妤相處的輕松自在，他們可以聊工作，也可以聊生活，簡簡單單，肆意随心。

趙峥了解了下何妤妤的前夫，這才明白她所經受過的苦，所幸，她已經走出了那段婚姻，如今自由自在，也算得償所願。

今晚月色很好，走到一處花壇旁邊時，何妤妤讓趙峥幫她拍照。趙峥拍照片的技術不算好，至少李明悅一直是吐槽他的，他剛拍了幾張，還沒來得及給何妤妤看看，家裏來了電話。

趙建國，也就是趙峥的親爸，李明悅的公公，在電話那頭很不耐煩：“你什麽時候下班回來？你媳婦兒都快跟你媽動手了。”

趙峥晚上跟家裏說的是加班，此刻聽到這話，內心就覺得煩躁：“又怎麽了？”

趙建國扯着嗓子，說着兒媳婦壞話：“還能是什麽？今晚你說加班，你媽好心做了一桌吃的叫明悅過來，本來開開心心的，吃完飯還一起看電視，結果你媽剛誇了句電視劇，明悅就生氣了，說你媽媽就是拐着彎兒想讓她生二胎。”

趙峥了然：“什麽電視？”

那頭趙建國的聲音稍微弱了弱：“電視劇人家叫《二胎時代》，這又不是我跟你媽起的名字，你媳婦怪我們！”

挂斷電話，趙峥也沒了拍照的心思，何妤妤走過來跟他閑聊：“其實你們家經濟條件好，你父母又願意幫忙帶孩子，趁着樂樂還小，現在要二胎，也很不錯，不過嫂子不願意生的話，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追求。”

趙峥無奈：“她一個小公司財務，能有什麽追求？”

話剛說完，意識到不對，趙峥轉頭去看，何妤妤卻面帶笑容，十分溫和，還對他眨眨眼睛：“沒事的，我不介意，而且，我還是大公司財務呢，哈哈哈。不過我也确實沒什麽追求，就想有個穩定的工作，到時候再有個穩定的家庭，就什麽都好。”

趙峥頓住步子，轉身看着何妤妤：“剛才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我明白，”何妤妤也站那裏看着他，又伸手幫趙峥理理襯衫，“好啦，你早點回家吧，再怎麽不想面對，也要去處理啊，嗯？”

趙峥的心情奇異的平和下來。回了自己家，李明悅剛剛哄睡了趙樂樂，此刻正自己坐在客廳裏生悶氣，見到他進來，她也第無數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這輩子有樂樂就夠了，你爸媽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樂樂長大了肯定會感受到的，到時候孩子受到傷害怎麽辦？”

“我知道。”趙峥過去，坐在李明悅旁邊，拿起她手腕看了眼，上面果真有個擦痕，紅紅的一條，“我媽弄的？”

李明悅心裏本就委屈，見他這樣，聲音裏都帶了哽咽：“我拿了遙控器想要換臺，你媽過來搶，就弄成這樣子，結果你爸還非說我要動手打她，趙峥，咱倆在一起這麽久了，你說說我是那種人嗎？”

趙峥當然了解，可是李明悅的對立面，是生他養他的父母：“我知道，你不是，爸媽那邊我跟他們說說，你先去洗個澡睡覺啊。”

李明悅又傾訴一番，才回了房間。趙峥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去了爸媽那邊，他媽蔣紅英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滿臉都是淚，哭的委屈極了，來之前，趙峥本來是體諒李明悅的，可看到親媽這樣，之前的情緒又全部颠倒了過來。

趙建國在一旁抽煙，滿臉都是嚴肅，蔣紅英又這麽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年邁的父母如此，趙峥心裏很不是滋味。

“兒子，”趙建國咳嗽一聲，語氣沉沉，“我跟你媽的态度也都說了很多次了，你們只管把孩子生出來，到時候樂樂和小的那個，我們老兩口出錢出力給你們帶啊，你說說，明悅怎麽就不願意呢，你呢，你又是怎麽想的，啊？”

趙峥确實沒想法，他愛趙樂樂這個女兒，以後要是有了二胎，也依然愛這個女兒，其實李明悅的擔憂在他看來的确有點多餘，可眼下這種情況，生不生的，也還是李明悅說了算。

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從父母家出來，趙峥坐在車裏，抽了很久的煙，他不懂，自己家怎麽就永遠纏繞在麻煩之中無法脫身，明明一切都很好，他們沒有什麽挫折磨難，父母健康，不需要贍養，女兒很聽話，夫妻倆也能好好經營這個家庭，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恐怕說出去，別人也會覺得他們是無中生有，趙峥搖了搖頭，拿着手機無意識刷了會兒，然後撥通了何妤妤的電話：“喂？”

“趙總，”何妤妤知道情況，聽到趙峥的聲音，知道他此刻情緒不好，因此，也準備好了做一個傾聽者，“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也沒什麽，”趙峥靠在座椅上，看着煙灰慢慢往後燒，帶起一縷缥缈，然後很快四散開來，順着車窗飄散出去，“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