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不公 “我,剛才

從叢晚星的角度, 如果許千燃真的得罪了總部的人,她只能想到一個文砀。

可許千燃在離開臨濱後發生什麽她一概不知,就這樣認為是文砀未免也太過武斷。

搖了搖頭, 她示意自己不要再去想。

回到辦公室沒多久,競聘結束, 同事們陸續回來了。

待技術部1組的人全部到期,闵思琪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問大家:“今天晚上有約嗎?我這裏有KTV的打折卡,馬上就要過期了, 正好競聘結束,咱們去唱歌吧。”

有人附議:“我沒有。”

“我也沒有。”

“……”

沒有人對此表示反對,闵思琪看了眼叢晚星,笑道:“小晚也一起去吧, 你來這麽幾天, 我們都還沒有請你吃過飯呢。”

叢晚星打算當個透明人,沒想到被闵思琪直接點名一cue, 擡起頭就呆住了。

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闵思琪, 她在想要怎麽拒絕, 便下意識地看了看許千燃。

許千燃輕輕點了一下頭,似乎是在對她做無聲的邀請。

叢晚星遲疑片刻,對闵思琪道:“好、好的。”

闵思琪包的KTV就在公司附近的商場。

下班時間一到, 1組的6個成員加叢晚星一人分批去了KTV。

叢晚星和闵思琪還有另外一個女同事先過來開包間。

同事二人開始熟練地點歌,她坐在一旁,給許千燃發消息。

叢晚星:「你一會過來會唱歌嗎?」

許千燃:「要點歌?」

叢晚星:「我點你就唱?」

許千燃:「有想聽的哥哥就唱給你聽」

叢晚星擡眼去看大屏幕上随即播放的歌,捂唇一笑, 在屏幕上打:「酒醉的蝴蝶?」

許千燃:「……」

叢晚星:「愛情買賣?」

許千燃:「……」

叢晚星:「我們一起學貓叫?」

許千燃:「小朋友,怎麽你的歌單和年輕人的有些不太一樣?」

叢晚星:「有嗎?可能是你老了,不懂我們年輕人的潮流」

消息發過去, 好一會才發過來,不知道他在手機那旁是怎麽面對“你老了”這三個字的打擊。

許千燃:「你說我老?」

叢晚星:「難道不是嗎?你都奔三了,小朋友才奔二。」

“小朋友”代替“你老了”三個字獲取了他的關注度,許千燃摸着笑了笑。

這小丫頭,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歡被人當做小孩看。

許千燃他們到KTV包廂時,闵思琪已經在和女同事唱起了歌。

坐在室內一角的叢晚星垂着腦袋看玩手機,在他們進來時偷偷望了許千燃一眼。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女孩兒眼尾一揚,乖巧的小鹿眼彎成月牙狀,五彩斑斓的燈光落在她的眼裏,像揉碎的星星,甜美又明亮。

許千燃揚起唇角,擡手解開大衣的紐扣,順勢坐到沙發上。

他的位置,只要擡起頭,就可以看到叢晚星。

因為幾人都沒有吃晚飯,來KTV後闵思琪叫了外賣送來。

吃完後,大夥都像剛充完電,一個個争相做麥霸,三個話筒在七個人手中都顯得不夠搶。

叢晚星就坐在一旁玩手機,偶爾同事們cue到她她就唱兩句,要麽就低着頭在微信上和許千燃發消息。

包廂不大,身旁總是有人坐下來。

叢晚星怕他們看到手機上的聯系人備注,稍作思忖,将“千燃哥”換成了“物理滿分先生”。

這廂剛換完,一首歌結束。

下一首曲子的報幕甫一出現在屏幕上,闵思琪舉着手喊:“這首我的我的!”

背景音樂響起,叢晚星聽出來是飛輪海和Hebe合唱的《我只對你有感覺》。

闵思琪拿到一支話筒,趁前奏沒結束,沖着話筒喊:“燃哥,別坐着了,來合唱一首。”

點到許千燃,本人和叢晚星都下意識朝闵思琪望去。

闵思琪繞了一圈坐在許千燃身邊,遞給他另一支話筒,“來。”

對方主動邀請,許千燃如果當面拒絕,就太拂她的面子了。

一個部門的同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猶豫兩秒,許千燃接過了話筒。

随着前奏的旋律播放,第一句歌詞唱出,溫柔缱绻的男音勾勒出輕柔的音調,像是在跟着音樂聲旋轉。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別……”

“眼淚再苦再鹹有你安慰又是明天……”

“靠得再近再貼……”

男聲與女聲交替唱響,清甜歡快的音樂好似讓氣氛中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那邊的歌曲越到高.潮,叢晚星覺得自己在這個場景中越發格格不入,她甚至不敢去看許千燃和闵思琪。

酸澀的感覺一點一點擠進胸腔,像是占據了裏面的所有空氣。

剛好,手機屏幕閃了一下,把她從這種窒息中解救而出。

她拿着手機出了包廂。

許千燃的目光跟着叢晚星的動向,她起身的出去的時候,他甚至忘了唱到他那句的歌詞。

震耳欲聾的歌聲鼓動着耳膜,許千燃拽過身旁一個男同事的袖子,“我去洗手間,後面你唱。”

男同事沒聽清:“啊?”

許千燃沒再解釋,把話筒塞給他,起身快步走出包廂。

闵思琪喊的一聲“等等”完全被他給無視掉。

身後的包間門合上,隔絕了裏頭嘈雜的樂聲。

許千燃朝走廊兩邊看看,已經沒了叢晚星的身影。沿着交錯的走廊走了半圈,在大廳的陽臺上看見了叢晚星。

她剛好挂斷一通電話,轉身,兩人四目相對。

許千燃走上去,“在打電話嗎?”

叢晚星把手機收好,點點下巴,“嗯,我爸爸問我哪天回去。你怎麽出來了?唱完了嗎?”

“嗓子疼,不想唱了。”

然後,前一秒說嗓子疼的人,倚着陽臺的護欄點了根煙。

香煙夾在他的指間,男人修長的手指一撥,煙灰簌簌落下,猩紅的小點在黑夜中明顯了些。

叢晚星盯着那個紅點看了好一會,冷不丁道:“你現在抽煙好像比以前多了。”

其實并不難發覺。

除了在人多的公共場所他會克制一些,其餘時間,他總會點上一根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許千燃轉過身,背靠在護欄上,垂眸瞥過手上的香煙,輕聲感慨:“心煩的時候會抽,結果不知不覺就經常這樣了。”

他應該不是在傾訴,但叢晚星卻從中聽出了更深層的意思。

想起下午時在洗手間外聽到的話,叢晚星驀地道:“千燃哥,你這些年,是不是……遭遇了很多不公?”

夾着煙的手猛然一顫,常年微斂的睡鳳眼微微瞪大,深邃的眼眸中湧上許多叢晚星看不懂的情緒。

墨色的瞳孔暗潮洶湧,在那一瞬間,許千燃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這些年,不管知道他經歷的人有多少,從未有誰在他面前提起過不公。

或許他們是怕戳到他的傷心處,或許又是覺得這是人生挫折的一部分。

許千燃苦笑,深深吸了一口氣煙,将煙霧吐出,喉間遺漏的嗓音有幾許頹廢,又有幾許性感。

“算是吧。”

半晌,他這樣說。

明知再問下去會觸及到他不願回想的過去,叢晚星卻想知道。

她想替他分擔那些因不平産生的怨氣。

“我、我之前幫你填資料的時候,沒看到你之前去公司總部跟項目的經歷。”

他嗓音發啞,“嗯。”

“有同事說,你和總部的人有過節?”

“嗯,”他擡起頭,看向夜空,“因為對方認為和我有過節。”

“是不是……文砀?”

他說了第三聲:“嗯。”

短促的音節接上一聲自嘲的嗤笑,“我以為,我們以前的交情足以抵消那件事,從今以後我和他就像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但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

文砀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友誼甚至可以追溯到幼兒園。

許千燃曾經一度認為,認識文砀是他此生中最幸運的事。

父母離異後,他淪為兩個家庭的邊緣角色,在完全沒有歸屬感的家庭中,是文砀作為兄弟的角色陪在他身邊。文砀陪他一起熬過那段時光,文阿姨會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做一碗香噴噴的長壽面。

離開榆安到臨濱上大學,他們仍舊幸運的分到一個班,一個宿舍。

那是時候的許千燃有很多設想,關于怎麽提高芯片傳輸速度、關于如何讓高速芯片在人工智能中應用。

他閑着無聊會做很多材料,會在電腦上用軟件模拟自己的想法,會高興地把自己的東西分享給文砀。

在紫芯科技破格邀請他去參加面試時,他滿腦子都是讓面試官們發現那些可以應用到生活中的設想。

萬萬沒想到的是,文砀竟然竊取了他的東西。

在文砀央求他不要把事情真相公之于衆時,許千燃想到病床上的文阿姨,想到他們十幾年的過去,答應了文砀的要求。

不可否認,那個時候的他有些自負。

許千燃覺得以自己的能力,達到目标并不是問題,可在求職時,卻一次一次地被拒絕。

國內有名的IC設計公司并不多,排得上號的那些都沒有把他納入考慮範圍之中。

到最後,他在一些考量下,只能選擇紫芯銷售。

在初次入職的兩年後,許千燃終于等到了翹首以盼的轉機。

他加入總部的項目組,做了很多努力,溢出自己的信設想,等到着人生轉變的那一刻。

可是等到榮譽公布的時候,本該是寫有他名字的地方,悉數換成了領導的姓名。

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奮鬥原來是這麽沒用的東西。

什麽夢想、什麽規劃、什麽遠大的志向,在陰謀詭計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腦海中将要完成的工程,在出生後第一次,産生了停滞。

許千燃只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的海域上沉沉浮浮,沒了夢想作為動力,曾經的熱情終于在一次次挫敗下消失殆盡。

在這家下屬的分公司中,他看見了自己一生的事業盡頭。

所以,也放棄了掙紮。

現在回想起來,許千燃已經不會可惜那些丢在電腦硬盤裏的材料。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以前從來不抽煙的他,在大學畢業後第一次迷戀上了香煙的味道。

生活如果給他造成重擊,他只能靠吸煙來轉移注意力。

畢竟,心裏已經很空,他不想再讓手上空空如也。

“……其實,我有時候也在想,如果我當年沒有過分相信自己,覺得自己的才華在哪裏都能發揮的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黑夜将他的最後一句話埋在無盡的長夜中。

叢晚星張了張口,幹澀的喉頭讓她沒法從口裏發出一個字。

她側過臉龐,看到他懸在護欄上方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那支快要燃盡的煙,袖口向上推了點,露出一截線條精致的手腕。

叢晚星明白,讓許千燃痛苦的并非是他即将面對的平庸人生,而是接受本不該平庸的自己失去了曾經那些可貴的東西。

許千燃擡起手,煙嘴剛到口邊,他聽到小姑娘說:“千燃哥,別抽了。”

翹了翹唇角,他脫口而出一句完全沒過大腦的話:“抽完這根。”

也許是他敷衍得太過明顯,叢晚星稍頓一秒,做出了她自己也沒料到的意外的動作——

伸手把許千燃的煙奪過來吸了一口,然後摁滅在護欄上。

陌生的香煙味從口竄到鼻,嗆得她捂着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許千燃被她出人意料的反應怔在了原地,等大腦清醒過來,女孩兒已經咳嗽完,委委屈屈地擡眸看了他一眼,聲若蚊蚋:“這根抽完了。”

“你以後也不要再抽了好不好?”

心間像是被人用錘敲出了一個缺口,甜澀夾雜的滋味汩汩流出,頃刻間淌到他的四肢百骸。

搭在護欄上的手指微動,許千燃移開目光,單手遮住了眼睛。

從未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般,他想擁抱叢晚星。

那個會笑着給他加油,那個等他加班結束就為了過生日,那個偷偷來實習給他驚喜的女孩兒,就像海裏乘載着他的小船,不至于讓他在人海中支離破碎,找不回自己。

傾訴之後,叢晚星和許千燃都沒有心情再回到那個熱鬧的環境中去。

用假期門禁提前的借口,叢晚星給衆人告了退,許千燃送她回學校,也跟着走了。

不過在走之前,闵思琪邀請大家周末去外面劃船,叢晚星沒拒絕。

叢晚星對海城本地不太熟,闵思琪請大家劃船的公園她沒有聽過,周末當天還是同事們順道開車過來接她。

一月寒風依舊。

叢晚星身着明黃色的棉服,白色牛仔褲,毛線帽和圍巾全部戴好,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

到目的地,叢晚星看到許千燃他們已經在公園外等待。

許千燃今天戴了之前叢晚星送的圍巾,灰色的圍巾與黑色的大衣相配,越發顯得他長身玉立、身姿颀秀。

把車停好,幾人買票進公園,在路上時,大家在讨論一會坐船時的人員分配。

一條船最多坐三個人,他們一共七人,加上叢晚星共三個女生,訂了三條船。

有兩個男同事已經自行組好隊,闵思琪便問剩下那個女同事:“我們和小晚,三個人坐一條怎麽樣?”

女同事揮了揮手,“我們三個女生怎麽劃呀,這樣吧,我帶着小晚和王哥一起,你和燃哥一起。”

闵思琪才要說好,許千燃先開了口:“叢晚星坐我這邊吧。”

本來就是商讨怎麽分配,不論誰表達什麽意見都正常不過。

可許千燃的發言讓人覺得太過刻意,幾個人精面面相觑,大家神色各異,不知道已經在心中推理到了第幾層。

闵思琪幹笑兩聲,總感覺翹起嘴角都要費盡心思,她瞥了一眼絲毫不打算發言的叢晚星,說了個“好”字。

幾人到湖邊去要船。

先組好隊的兩個男同事迅速挑了一條,急急忙忙地就跑上去要劃着走。

等工作人員把另外兩條船劃過來的時候,闵思琪叫同事陪自己去買東西,一晃眼,周圍竟然只剩下了許千燃和叢晚星。

看着闵思琪他們離開的方向,叢晚星說:“你叫我和你們一起,闵姐好像不大高興。”

許千燃說:“嗯,我知道。”

“那你還叫我過來嗎?”

把船劃過來的工作人員給了兩人救生衣,許千燃把東西接過,遞了一份給叢晚星。

“意思是,你不想和哥哥一起?”

叢晚星:“……”

這怎麽聽出來的?

莫名被許千燃反将一軍,叢晚星說不想不對,說想好像也不對,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對。

低頭去扯,救生衣上的系帶,叢晚星不說話。

可不順時什麽都不順,她這件救生衣的系帶被纏了幾圈,拉扯半天都沒有整理清楚。

看她和一件救生衣卯上了,許千燃忍住嘴角的笑意,把她的救生衣拿過來放在一旁,說:“把手擡起來。”

叢晚星木木地擡起雙臂。

許千燃展開他的救生衣套在小姑娘身上,并将兩邊拉攏,扯過系帶在面前打了一個蝴蝶結。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勻稱,細長卻不過分瘦,兩條線繞在指尖上變成蝴蝶結的模樣,叢晚星一恍惚,竟然妄想起如果這只手觸碰到她的臉、她的唇、她身上的肌膚會是怎樣的感覺。

呃……

打住!

她猛地眨了兩下眼睛,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渾身上下的熱氣都好像聚集在面頰,慌張地往後退了兩步,她有些懊惱自己怎麽突然開始胡思亂想。

看她突然拉開距離,許千燃一愣,剛系好系帶的手還懸在半空,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吓到了叢晚星。

氣氛陡然陷入詭異的沉默,兩人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恰好這時,工作人員大叔問他們要等到什麽時候上船。

“就來了。”許千燃應了大叔一聲。

不過闵思琪他們還沒到,他想了想,給叢晚星提議:“我們去船上等吧。”

“好。”

叢晚星跟在許千燃身後走到岸邊。

船是游樂園那種普通的電動游樂船,中間是開船的控制把手,兩側可以坐人。

開船那一邊的位置較寬,另一側較窄。

許千燃打算和叢晚星坐在一邊,他先上去後,叢晚星扶着船邊跟上,擡起另一只腳時,不小心絆到船沿,猛地朝前方撲去。

許千燃見狀,擡手便去扶叢晚星。

女孩往他懷裏一跌,單手撐在他身側的位置上,另一只手順勢摁上了他的肩。

受慣性作用,她的頭往前沖了點,碰到了許千燃的額頭。

叢晚星在船上踉跄一步,船身似感應一般,在湖面上輕輕晃動,底下激起層層波紋向遠處蕩去。

但兩人都無心去關注湖面上的動靜。

叢晚星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俊朗的眉目,英挺的鼻梁,薄而柔和的唇線,她甚至能夠清晰地從許千燃的眼裏看到自己的模樣。

平穩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有了一股迷離的紊亂感,像一記麻醉藥,麻醉了她的所有感知。

撐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不覺間拽住了他的衣服,叢晚星好像感覺到許千燃湊近了一些。

沒給她确認的機會,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稱呼:“燃哥,小晚,你們先上船了啊?”

神志歸位,叢晚星一下反應過來,搭在許千燃肩上的手倏地彈開,她幾乎在一秒內完成站直、轉身、看向岸邊的同事的動作。

那三人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看見,神色坦然。

闵思琪朝他們遞來一個口袋,裏面都裝的是零食和水。

“這個是我們的。”闵思琪說。

叢晚星木然地點了點頭,探出身子去接闵思琪遞來的東西。

腰間忽然有一只手環過來禁锢住她,叢晚星的身子突然間像是打了僵硬劑,保持了伸手的姿勢動彈不得。

男人的氣息從身後包圍而來,一只手出現在餘光裏,替她接過闵思琪遞來的東西。

同時,一道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側,許千燃的聲音響起:“我拿吧,別摔了。”

“……好。”

叢晚星完全沒了反應能力,腦海裏都是許千燃從身後圈住她的姿勢。

随後,一朵朵煙花在大腦中炸開,炸得她頭暈目眩,就連回想剛才許千燃說了什麽都做不到,更別說去關注闵思琪面如土色的神情。

三人都上了船,叢晚星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電動船在湖面上行駛的“嗚嗚”聲把她從神游中喚回,眨了一下眼睛,面對面而坐的闵思琪在低頭玩手機,她向旁邊看去,男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動作,同樣看過來,睡鳳眼霎時漾開一抹淺笑。

笑意缱绻,有些勾人,有些慵懶。

像只攝人心魄的男妖精。

叢晚星下意識抓緊了衣服下擺。

但笑容根本藏不住,嘴角忍不住上揚。她趕緊抽兜裏抽出手機,裝作和誰發短信,結果點出了曹師靈的微信,迷迷糊糊地打了幾個字過去。

——「我,剛才。好像船咚千燃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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