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人間1
兩個月後——
懷城不知不覺地已經走過秋天,向着初冬邁開腳步而去,青天之上,陽光溫煦許多,從一方天地瀉下一縷暖陽擱在這座慢節奏的城市上方,尾随着馬路上飛馳的車輛,遙遙地往遠方拖去。
懷城市公安局地處市中心,門口高高挂着的警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正泛着冷色的光芒,猶如一個神靈,低頭俯視着衆生奔波勞累。
市局門口有個移動的早餐鋪,不少人從天橋而下便風風火火地直接奔往這裏,大媽顯然功力十足,在一片慌忙中仍然有條不紊地給顧客裝包子。
嘈雜聲中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大媽,幫我拿個香芋包和一杯豆漿,微信轉你了!
“行嘞!”大媽麻利地将豆漿包子裝好,連頭都沒擡就直接将東西遞給了來人,轉頭又喊,“包子嘞,豆漿嘞,看一看啊!”
這座屹立千年的城市,終于在這麽一聲叫賣中,漸漸地開始了新的一天。
突然“刺啦”一聲,一輛黑色路虎麻溜地開進市局門口,輪胎因為轉彎的緣故在地上拉長了摩擦聲,車輛熟練地來了一個完美的倒車入庫,停進了停車場裏的最後一個位置,然後剎車,熄火,一切動作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車門被人打開,一雙耐克的鞋子先邁了下來,接着是穿着黑色褲子的大長腿,來人微微彎腰從車裏鑽了出來,黑色襯衫下是隐約可見的精悍的肌肉線條。
秦昂戴着墨鏡,擡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八點二十八分,挺好,沒遲到,還提前了一分鐘。
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秦昂徑直地直接走進市局裏,直奔自己辦公室去。遠遠地瞅見走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跟上前邊的人,“喲,今天胡大隊長怎麽也這麽遲上班啊?”
胡越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已經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天天踩點到。”
“诶,”秦昂朝他晃了晃手表,“看到沒,早兩分鐘呢,不叫踩點。”
“您老敢再不要臉點不?”
秦昂取下墨鏡無辜的一笑,“鄒志還沒找到?”
鄒志自從那晚逃走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人,明明市局早就對各個交通要塞都嚴加搜查,應該不可能會有機會逃出懷城的才對,可兩個月都過去了,為什麽偏偏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Advertisement
胡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還沒,已經搜過好幾遍了,到處找不到人。”
秦昂“啧”了一聲,“這老狐貍還挺會藏的。對了,劉澤那邊怎麽樣了?”
“換了個監獄待着,再添一項罪名,死刑緩行。”
秦昂點了點頭,言簡意赅地評價,“活該。”
“哦,”胡越想起了什麽,“懷城第一監獄被嚴厲整改了,馬鈞那群人被撤職,換上了一批新的上去,應該會靠譜一點。”
秦昂倒是有些驚訝,“這次上邊動作這麽快?”
胡越嘿地一笑,“你沒看新聞吧。前幾天懷城報社爆出了個關于第一監獄犯人生活和心理的情況,直接指出了監獄并不像監獄,而是犯人另外的一個天堂的問題,并且犀利地向政府提出了好幾個問題,引發了好多網友的熱議,上邊的當然要重視起來。”
秦昂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這記者可以啊,不過他怎麽知道犯人是不是有悔改之心的?”
胡越說,“這個不清楚,新聞上提了一句說是僞裝着入獄了,和你一樣,我還想問你有沒遇到過什麽看着辦比較有正義感的人啊在裏面的時候?”
秦昂回憶了一下,腦子裏第一想到的卻是江白那張眉清目朗的面容。他愣了愣,垂眸笑了一下,“正義感的沒有,小白臉倒是有一個。”
胡越“啊”了一聲,沒能明白他。
秦昂也不解釋,轉過拐角就往辦公室裏走,還沒跨進大門就差點迎面撞上懷裏捧着一盤杯子的周小數。
還好他反應夠快,在眼角瞥見人影的時候迅速地後退一步,順便還幫忙接住了一個從周小數懷裏掉落的杯子。“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毛手毛腳的!真摔壞了就記你工資上。”
周小數小心地接過秦昂手裏的杯子,一臉的慶幸,“哎,我也不知道秦隊你能突然冒出來。”
秦昂看了看那些被周小數端在身前的杯子,發現都是那些只有在有什麽領導過來視察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的老瓷杯,于是好奇了一下,“幹嘛突然洗這些?局裏來人了還是那些常用的杯子還不夠你洗了?”
說到這個,周小數偷偷地埋怨着看了秦昂一眼。
秦昂回到市局的第一項命令就是讓周小數給局裏打掃衛生六個月,理由是目無尊長,随便開上司的玩笑,性質相當嚴重惡劣。看着義正言辭,說白了其實就是在報周小數在監獄裏點名讓他起來回答讀英語的一箭之仇而已。
周小數當然知道這人在公報私仇,可惜礙于上司的威嚴,始終不敢多說一句話,終究是忍氣吞聲地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一切。
周小數說,“你不知道嗎秦隊,今天會有個記者來我們這和我們相處一段時間。這不,郝局讓我趕緊去把東西給整一下,不能虧待人家。”
秦昂不解,“什麽什麽記者?”
胡越接過話茬,“忘了和你說了,這不為了向廣大市民展現我們緝毒警平時工作情況,好引起市民對毒品共同抵禦的重視,所以省廳那邊特意派了一個記者過來采訪記錄。”
秦昂挑了挑一邊的眉梢,“是哪個記者能讓省廳裏直接欽點的?”
“是......”
“是我。”
胡越的話剛要說出口就被一個清冷熟悉的聲音打斷。
秦昂尋聲望去,在看見來人的時候沒忍住一愣。
江白倚在門邊,咬了一口手裏的香芋包,口齒不清,唇角輕淺的笑意尚未未褪去,懶散地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朝秦昂揮了揮,“好久不見啊,秦隊長。”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還是周小數率先反應過來,他張大了嘴巴,“是你!”
是把我秦隊掰彎的男人!
江白轉頭朝他笑笑,“是你啊,英語老師。”
他穿着薄款的白色衛衣,圓領的設計露出一星點好看的鎖骨,下半身搭着一條修身長褲,襯得一雙腿又長又直。之前在監獄裏被剃成寸頭的頭發倒是長得快,兩鬓還特意去修了一下,顯得整個人都清爽而不糟蹋。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鏡,配上那張疏朗的俊容,活生生地演繹了什麽叫斯文敗類。
江白推了下眼鏡,“自我介紹下,我是懷城報社的一線記者,這次過來市局呢是想實地采訪和記錄你們禁毒大隊的工作日程,你們應該有接到通知了吧。”
胡越“啊啊啊”了幾聲,“對對對,我們接到通知了,沒想到那記者會是你。”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所以那個報導第一監獄裏的新聞也是你是嗎?”
江白點了點頭,咬掉了最後一口香芋包,慢條斯理地,“是鄙人。”
胡越和周小數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震驚到差點掉下巴的表情來。
相對于那兩個人,秦昂臉上的表情要精彩地多,不斷地在震驚和難以相信之間轉換。之前查江白的檔案的時候,不過是個賦閑在家的海歸青年,還一時失足進了監獄,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一線記者,和秦昂之前對江白身份的設想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去了。
他迅速地整理好自己表情,撥開兩邊的周小數和胡越,徑直地握住江白的手腕,将人直接拖着朝自己辦公室走去,“跟我來一下。”
江白避之不及,只能被拉着走,順便把手中的塑料袋拿給周小數,“麻煩英語老師幫我扔一下哈。”
周小數機械地接過塑料袋,和胡越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裏都看出了有事情的內容。
不過周小數想的是完了,他們秦隊一見到人就想着找私人空間!他是不是以後得改口叫大嫂了?而胡越想的是果然和秦昂搭上線合作的人都不是什麽省事的人。
秦昂一路不顧下屬的眼光,徑直地帶着人走進自己辦公室裏。江白也沒反抗,一路跟着他走,進了辦公室還不見外地自己找了椅子坐下,細細地打量起秦昂辦公室。
辦公室還是老派的幹部風設計風格,不過桌上挺簡潔的,資料一沓一沓地疊在一起,再加上一臺電腦,其餘的什麽都沒有了。大概就是因為東西少,看着才會這麽整齊幹淨。
秦昂抱臂冷眼地看着江白,面上不顯,心裏卻亂成了一團麻。江白出獄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打聽過,只不過那時候沒人知道江白的蹤跡。他找了幾天,連跟頭發絲都沒摸到,也就不再想着找人了。
沒想到,現在人自己冒出來了,還是剛才他和胡越提到擁有正義感這東西的“記者”,那是直接擺脫了小白臉這一形象,這形象轉換地說匪夷所思實在不為過。
可是脫去身上無形的警服,抛開所有的懷疑和現實的考慮,層層剝開自己的外殼,陡然瞧見自己的靈魂深處,秦昂不得不承認,在見到江白的第一眼他是驚喜的,甚至是開心的,有種奇怪的說不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說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麽,在秦昂三十一年的人生裏是少有體會的。
“你怎麽來了?”秦昂随意地靠在桌子邊角上。
江白将椅子轉了個方向對着秦昂,仰頭看他,“我剛剛不是說了,你們省廳讓我來的。”
秦昂陡然彎下腰,雙手按着椅子的扶手,将江白整個人圈在椅子中,“真是這樣,嗯?”
他之前在監獄裏掉的肉還沒來得及補回來,回來市局後又緊趕着去忙活另外一起抓捕行動又瘦了不少,下颌線愈發地流暢鋒利,整個人顯得精幹了許多。他眼角輕輕地下壓看着江白,多出了一絲的不明覺厲。
他這麽問不是沒有理由的,別人可能不了解,可他是知道的,江白之前在監獄裏各種表現并不像一個只想着調查監獄犯人生活情況的普通的一線記者,倒是更像道上那種藏得最深最有心計的人。
這樣的人,作為緝毒警的秦昂不得不防。
江白卻是無懼,反而坦然地點了點頭,“當然不是這樣。”
秦昂聞言揚了揚眉梢。
江白笑,“不是你說等我出來要請我吃飯的嗎?怎麽?忘了?”
秦昂一愣,腦子裏迅速回想起江白在醫院給自己留的紙條,那個下筆利落的字跡他倒是一直記得。他倏地直起身子,“我沒忘。”
江白一邊手肘撐着自己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昂,“真的嗎?看着就像忘了一樣。”
秦昂瞥了他一眼,突然轉移話題,“你的傷怎麽樣了?”
江白歪頭一曬,埋汰着,“現在才問,太沒誠意了吧,早好了。”
“......”秦昂一時理虧,腳上勾着另外一把椅子過來坐下,“誰知道你出獄之後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哪有人間蒸發,不過是閉關寫稿而已。”江白哼笑一聲,明知故問,“怎麽樣,我這記者身份是不是意想不到?”
“何止意想不到,甚至還很懷疑你這身份的可信度。”
江白早知道,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個記者證給秦昂看,“喏,能不能證明一下?”
秦昂接過記者證,上邊是白底的照片,江白穿着正裝,沒有太多表情地看着鏡頭,然而眉眼卻是溫和的,眼尾輕輕上揚,露出了不明顯的笑意。
江白靠回椅子裏,多動症似的轉着椅子,戲谑地說,“之前不是說着如果我們是同個立場上的,你會高興的嗎?現在看來不僅沒有高興,疑心還挺重的。”
秦昂将記者證還給江白,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為什麽會這樣你難道心裏沒點數嗎?”
一個記者,為什麽那麽了解關于販毒的事情,如果是做了功課,那做的未免也太齊全了,手裏甚至有很多警察都沒有的門道,要讓人不起疑,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想是這麽想,下一秒秦昂就起身給江白倒了一杯水,“歡迎。”
江白輕輕一笑,接過水,“謝了。”
這時門突然被敲響,門外周小數大嗓門透過大門傳來,“秦隊,有個命案。”
秦昂頭也沒回,“刑偵在隔壁,有命案找我們做什麽?”
“不是!”周小數着急着,“是鄒志!鄒志死了!”
!
一剎間,秦昂和江白刷地起身震驚地看着對方。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