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場意外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周暮成說一忙卻足足好幾天沒給我回信,似乎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任我每天打電話他也是關機狀态,前幾次我沒注意,只當他是忘了開機,可是越來越不對勁,直到第三天晚上,他還是關機狀态,我才知了有事,我不斷的打電話,聽着那機械的語音,我突然慌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隔天我跑到他們宿舍樓下蹲點,卻只是見到了何家新和他其他兩個舍友。
我問何家新,有沒有看見周暮成?
何家新支支吾吾的,最後在我的嚴詞逼迫下說,小成成好像出國了。
那一刻我腦子突然一下子空白,我愣愣的看着人來人往,他說過他是屬于我的,他說過的,可是為什麽最後他會抛下我一個人?
我失魂落魄的往東區宿舍樓走,身體好像抽空了,從來沒有哪一刻有過這樣的感受,絕望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我捂着嘴,不讓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嚎啕大哭,可是還是抵不住心中的難受,眼淚在眼裏直打轉,有人說把頭仰起來就可以不落淚了,可是此刻我卻害怕看蔚藍的天,這一片天下,有那麽多人,可是究竟我的周暮成在哪?
下午有課,我讓張豔遇幫我請假說我身體不舒服,張豔遇知我情況不對,拍了拍我的肩,讓我不用擔心點名的事就走了。
待她們都走了,我才一個人悶頭躲在被子裏哭的撕心裂肺。
周暮成,我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人,可是為什麽你連走也不願意告訴我?我突然想到了兩年前,虞城也是這樣,而我也是在別人口中知道他出國了,沒有防備,沒有緩沖,就那麽一個驚天霹靂砸到了我頭上,叫人猝不及防。
虞城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悶在被子裏,我哽咽着拿起了手機。
虞城說,“你身體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我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說話沒有那麽重的鼻音,“沒事,就是有些頭疼。”
他的語氣略帶擔心,“童笑,你确定沒事?”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歡脫,“哎呀,真的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嘛。”
他似乎聽出了什麽,問道,“你哭了?”
“怎麽可能?”我咬着唇,可是眼淚還是往下掉。
他說,“出來吧,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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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忙說,“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沒事兒。”
他似乎和我卯上了,“你要是不出來我可進你們宿舍了拉你出來了。”還加了一句,“我現在是老師身份,所以想進女生宿舍輕而易舉。”
我罵了一聲,“卑鄙。”
我相信以他的性子,這事肯定做的出來,可是此刻我還哪有心情和他說笑,只知道,那個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王八蛋沒了,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我梳洗了一番,穿戴得整整齊齊,又看着鏡子裏那張比鬼還恐怖的臉,我用力的搓了搓,讓臉的顏色和眼睛的眼色比較相稱。
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那三兒買了晚飯回來,我簡單的招呼了一聲就出門了。
虞城今天穿了一身卡其色的呢子大衣,整個人分外精神,我則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走到了他跟前,低着頭,生怕他看出什麽端倪。
他說,“童笑,你還好吧?”
我哭喪着臉說,“我很不好。”
他說,“走,帶你去吃肉。”
我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路走,一路想着遠在天涯的那個混球,心情極度的差,可是肚子還是不争氣的叫了兩聲,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必須吃飽了再難過,所以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他帶我去的是一家很有特色的飯館,北京烤鴨。
由于心情壓抑的緊,虞城又自動送上門當冤大頭,于是我點了兩份北京烤鴨,兩份糖醋帶魚,兩份糖醋裏脊,兩份巴西烤肉……反正我平日裏不管愛不愛吃的都點上了。
虞城佯裝可憐看着我大筆揮下的菜名,說,“童笑,你可悠着點,我只是一窮酸老師,一個月工資才幾千塊錢,你可別把我一年的工資都透支了,到時候我只能天天吃泡面了,你可高擡貴手啊。”
我很鄙視的瞪了他一眼,“老娘心情不好。”鼻子酸溜溜的就想掉眼淚。
他見我一副強勢的模樣,可是眼淚又在眼裏打轉,急了,“得,得,得,舍錢陪故友。”
我拼命抑制想哭的沖動,可是眼淚就是在眼眶裏打着轉,怎麽也咽不下去,我想我肯定生病了,我的淚腺肯定是出問題了。
虞城更急了,他伸手過來,将我攬在懷裏,拍了拍我的背,說,“別哭了,你想點多少點就是了。”
他一說話我眼淚流的更厲害,以前周暮成也說,給我買吃的,可是現在呢!他卻再也不見了。
他手足無措,“阿笑,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慌了。”
我把眼淚鼻涕都擦到了他衣服上,雖然我知道這衣服價值不菲,可是我沒有餐巾紙,我看着呢子大衣上我留下的“痕跡”,我說,“我就是心裏好難受,好丢人,我不想哭的。”
他說,“傻,你在我面前丢人的事還少?以前……”
他要說下去,卻被我打斷了,我說,“以前那是小時候不懂事。”
他說,“那現在就長大了?”
我撈起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淚,“當然。”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長大了還哭鼻子?”
我無話可說,只能默默扒着碗裏的飯,吃着盆裏的烤鴨,心想這只烤鴨就是周暮成那混球,我要徹底把他吃掉連渣都不剩,所以這一頓我吃的格外痛快,卻也格外難受,內心想着這只烤鴨是周暮成,愣是把一盆烤鴨全吃光了。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那個許久不亮的備注亮了起來,我顫抖的看着那個備注,極其不可思議的看着“周暮成”三個字,用力揉了揉眼睛,我幾乎不敢相信。這讓我想起了高中時候的那篇範進中舉,而我此刻就像中舉的範進,幾乎興奮的快瘋了,我立馬接了起來。
“童笑,你在哪?”他說。
我欣喜的聽着他的聲音,比中了五百萬還興奮,我說,“我在吃飯。”
他的聲音依舊冷清,他說,“在哪?和誰?”
我說,“在外面,和班主任。”
他遲疑了一下,說,“又是班主任?”
我點點頭,心一緊又問道,“恩,你要一起嗎?”
他說,“好,地址在哪?”
等我挂了電話,我覺得我的世界一下子又充滿了陽光,可是胃卻撐得難受,真怪那只油膩膩的烤鴨。
虞城說,“看你興奮的!和男朋友和好了?”
我切了一聲,“我又沒吵架。”
他說,“童笑,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說完還發出,“啧啧啧”的語氣詞。
想起剛剛那副慘象,我臉一紅,立馬轉移話題,我恢複了以前勇猛無比的童阿笑的本性,我說,“那個,我男朋友等下要來,待會你好好表現,可別背後戳我一刀。”
虞城揚起臉,挑了挑眉,“又不是我男朋友,幹嘛我要好好表現?”
我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肩,很邪惡的說,“其實我不介意周暮成做你男朋友的。”
他嫌惡的拍掉了我的爪子,用一種鄙視的看着我,說,“你這丫這兩年怎麽變這副德行,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龇了一下,露出潔白的小虎牙,“以前是我藏的深。”
虞城一臉黑線的看着我。
周暮成進門的時候,我便朝他揮了揮手,我看着他那張小白臉,恍如隔世,他徑直朝我走來,四天不見,這厮竟然還是這麽好看,我忙招呼他坐我旁邊,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腦袋,說“乖。”
久違的幸福,久違的甜蜜,讓我春心蕩漾,一股腦兒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
“你是阿笑男朋友吧,我是虞城,幸會。”虞城伸出手。
周暮成很禮貌的回握了他的手,“你是阿笑“班主任”吧,久仰大名。”
他說“班主任”時看了我一眼,我卻被這眼光看得慎得慌,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我低着頭,扒拉了一塊糖醋排骨。
周暮成這丫竟然把我碗裏的排骨夾走了,他說,“喉嚨還沒痊愈,怎麽不長記性?”
我“嘿嘿”一笑,“好的差不多了。”
把他碗裏的排骨再次夾過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個不算小的排骨塞到了嘴裏,這樣他就拿我沒轍了,我挑着眉毛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樣看着周暮成。誰知這丫一個大爆栗彈在了我腦門上,我嗷叫了一聲,瞪了他一眼。
我說,“周暮成,我同學還在呢!”
誰知道虞城那小子竟然說,“周暮成你小子厲害啊,當年我們班可沒人管得了這丫,我對你可是深深得佩服。”
我一臉殺人的模樣看着他,我咬牙切齒的用口型說,你丫想死麽。
他很無所謂的掠過了我殺人的目光,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真是欠扁。
于是剩下的五分鐘就是我和虞城眉來眼去,我還是那副殺人模樣,虞城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态度,最後我很憤怒的找準方位,朝他的方向踢了一腳才甘心。
三個人面面相觑。
周暮成一副慵懶的樣子靠在椅子背上,不過先開了口,他對着虞城說,“烤鴨太油膩了,要不要來點飲料?”
虞城微微笑,“好啊,啤的還是白的?”
我終于尋着機會插句話,我說,“我要喝啤的。”
還未說完,周暮成就說,“你喝果粒橙就好。”
“阿笑不能喝果粒橙,她對橙汁過敏。”我剛想開口,虞城就說了。
說到橙汁,我就想到高二那年的體育課,我很不幸的和虞城選了一樣的網球,只是因為網球老師管得松,容易過關,所以我才選,後來我和虞城熟絡了就經常跟他一道上網球課,說來也怪,他網球确實好的極點,連網球老師都誇他,網球考試那天,他随手遞給了我一瓶果粒橙,當時大夏天四十度,真是渴的不行,我也沒管,就咕嚕咕嚕喝了大半瓶,誰知道,第二天眼睛就腫的像核桃,整個臉也浮腫一片,當時我就吓壞了,吊了好幾天的水才緩解下來。
周暮成看着他,又轉頭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我對啤酒不過敏,呵呵。”
他冷着臉,“你還嫌你酒品太“好”不成!”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起食堂門口那次,我想其實沒有那次事件也許我和周暮成就不會有關系了,所以倒是要感激那次喝醉酒,不過話雖是這樣,畢竟酒品不好是事實,我說,“那就喝可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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