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們不能相愛了（1）

我一回宿舍整個人就精神了，到底是出去了一遭,整個人也沒了先前那種頹廢勁,倒是周暮成，除了第一天晚上給我打過一通電話就沒有消息了。

張豔遇看我回來,直接說,“你沒把虞老師怎麽吧？”

我很鄙視的掏了題庫扔在了桌上，“這是題庫，你們可別洩露了。”

于是那三兒很狗腿的把題庫拿去看了。

晚上的時候,我手機響了，幾天沒聯系，周暮成這厮竟然還不死心！

“出來。”他的聲音依舊憤怒。

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麽他總是要對我發火，難道我就那麽像受氣包嗎？

我說，“我不。”

他吼着，“童笑，出來，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我說，“你回去吧，我不想見你。”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出去，躲到了樓梯過道口的窗戶去瞧一眼，十幾天不見，他還是老樣子，我是想他了，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愛情我不要！

他說，“你有本事偷看沒本事出來？”

我連忙躲開，莫不是他看到我了？可是他沒轉身啊！我語氣堅定的說，“我沒有偷看。”

“出來吧，不是說要分手嗎？那麽我們好好談談。”

我想也對，好說歹說，再見最後一次，把該說的說清了，以後就不要再牽扯什麽了。

等我出去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路燈下面，我把手塞進口袋，抿了抿唇，朝他走去。

遠看沒有察覺什麽不同，近看才知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眉宇之間透着些疲憊，嘴唇上方有着淡淡的胡渣，他是那樣一個幹淨整潔的人，現在怎麽竟有些滄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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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開了口，“周暮成，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裏發毛，“周暮成，你不要這樣看着我。”

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童笑。”他突然拉住我，将我擁進他的懷裏，他的頭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溫熱的氣息鋪灑在我的脖頸處，可是我卻覺得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涼。

我用力推了推他，“周暮成，你不要這樣。”

他竟然把我抱得更緊，我被他摟得呼不過氣，我說，“周暮成，我是來和你說清楚的，可以先松開我嗎？”

他低聲的說，“童笑，有些事我沒辦法對你解釋，但是我清除的知道和你在一起我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很幸福，很快樂。”

我冷笑一聲，“周暮成，那慕容雪璟呢？不要再告訴我你和她只是從小一起長大這樣的朋友關系，這說不過去。”

以前我覺得愛情不就是相愛的在一起，不愛的時候分開，可是當愛情摻雜了欺騙和僞裝的時候，竟成了一部舞臺劇。

他微微一愣，他看着我說，“阿笑，我不騙你，我和她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是你心裏還是有她不是嗎？”過去？是的。可是周暮成我不是聖人，我可以接受你們的過去，但是接受不了現在的你心裏還有她，更接受不了面對我時你想着的是另一個人。

突然間，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我和他之間的氣氛，我只是出于好奇瞥了一眼，恰好不偏不倚看到了周暮成手機屏幕上的小璟二字，我的鼻子有些酸，我轉過身，不讓自己的難過被他看到。

他見我生氣，忙掰過了我的身子，說，“阿笑……”

我用力捏緊了手掌，阿笑，難過也不要哭，我說，“接吧。”

周暮成看着我，才按了接聽鍵。

“小璟，你怎麽了？”周暮成問。

“你在哪？”周暮成有些着急。

“小璟，你不要害怕，不要哭。”

“你在那等着，我就來。”

周暮成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轉身，是啊，我天真的以為他們之間也許沒什麽，可是我錯了，從第一次看到周暮成的手機裏那個被稱作“學弟”的陌生號碼到後來知道原來那是慕容雪璟的，再到後來ktv的偶遇，那時我只是正巧撞着他們，再到慕容雪村的告誡，游樂場的意外……如果我還猜不出來，那是我太傻還是周暮成演技太好……他們明明那麽登對，為什麽要把我拉進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裏！他們明明就彼此相愛，為什麽還要拉我來當那個罪人！

我看着他，“周暮成，我們結束了。”

說完我便轉身，周暮成順勢拉着我的手臂，“童笑，你不要走，聽我說。”

我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臂，“周暮成，你還想我怎樣？我們完了，去找你的小璟吧，去和她好好在一起吧，不要再來招惹我了。”

他急了，說，“童笑，小璟出事了，現在我必須去，等我處理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我揚起手機就砸到了他臉上，他因為我突如其來的動作閃躲開，我趁機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大吼着，“周暮成，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叫你丫的腳踩兩只船，老子沒空陪你玩兒了，咱們玩完兒了。”

我說完就撒開退往宿舍樓裏跑去。

魅色酒吧裏，慕容雪璟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頹廢的坐在沙發上，連衣裙的上面有很明顯的被撕開的痕跡，她的額頭上有一道不算大的傷痕，一直坐在沙發上流淚，周暮成趕到的時候，就看着她像一顆脆弱的星星，被遺落在沙發上，慕容雪璟看到他來，一下子痛哭出來，她撲進了他的懷裏。

“小成……”她揪着他的衣角，眼淚不停的砸下。

周暮成拍了拍她的背，有些憤怒的說，“小璟，發生了什麽？”

慕容雪璟的妝花了，一張素顏的臉看起來更加精致，只是兩只眼睛都哭腫了，額頭的傷還在沁着血絲，“小成，你終于來了，我好害怕。”說着便嗚咽起來。

周暮成抱着她，不停的安撫她，“小璟，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成，我在酒吧喝醉了，突然遇到一個瘋子，他差點……”說到這她哭的更厲害，“還好保安出現的及時把他趕走了。”

周暮成撫慰着她，“那你有沒有受傷？”

慕容雪璟搖搖頭，“我沒事，當時我真的好恐懼，我怕不能把完整的自己給你。”

周暮成一愣，又怕傷害她，拍了拍她的背，說，“小璟，你是個堅強獨立的姑娘，你應該把最好的留給最愛你的。”

慕容雪璟擦了擦眼淚，“可是小成，你是我最愛的那個人啊！”

周暮成看着她，伸手把她的眼淚抹掉，“小璟，可是我們都回不去了。”

慕容雪璟發了瘋一樣的笑了，笑得眼淚都漫了出來，“周暮成，是你給了我最好的，卻又将它一點點拿走。”

周暮成說，“小璟，我給的，你不要，那我就不再給了。”

慕容雪璟盯着他的眸子，“周暮成，你還愛我嗎？”

周暮成不說話，慕容雪璟像是确定了什麽，繼續說，“在a大圖書館你們約會卻發短信讓我去難道不是做給我看的嗎？還有在電影院那次，你告訴我卻讓我看了一出好戲，難道不是想報複我嗎？”

最後慕容雪璟擡頭吻上了他的唇，喃喃道，“小成，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你還是愛我的啊。”

周暮成推開了她，“小璟，那時候我是愛你的。”他看着慕容雪璟，似乎當初的事已經完全恨不起來了，他看着她的臉突然想到了阿笑總是忘了呼吸而憋紅的臉，他忽然很排斥慕容雪璟的靠近，那麽一剎那他突然明白了愛情是什麽感覺，這種感覺騙不了人，可是他不想慕容雪璟再對他有什麽幻想，他繼續說，“小璟，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現在我只想和阿笑在一起，把最好的都給她。”

“小成，你騙我，你不會愛上別人的，不會的。”也許是借着酒的後勁，慕容雪璟才拽着周暮成的衣服淚流滿面。

“小璟，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這麽多年，我們都該成長了。”周暮成握着她的手。

慕容雪璟一邊落淚，一邊呢喃，“可是我放不下你啊，放不下啊。”

“小璟，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在我面前哭，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應該把眼淚留給為你心疼的人。”周暮成站起身來，撫了撫她的背，他想這一段情早就應該結束了，他擦着她眼角的淚，突然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往事就像膠卷一般。

一段故事終歸落下一段帷幕，只有當局的人總覺得還是會有後續的。

十年前，慕容雪璟還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挂着校花的頭銜和周暮成分在了一個班上，慕容雪璟是出了名的三好學生，脾氣好，心眼好，人緣好，都說漂亮的女孩子女生緣差，可是她偏偏女生緣極好，男生緣更是好，她和周暮成的第一次交集要屬慕容雪璟十二月份的一次生日聚會，她邀請了班上所有的人，生日當天所有人都來了，偏偏就周暮成一個遲遲未到，她以為他會來，可是一直等到生日宴會結束他都沒有來，也許當時是被捧在手心慣了，所以當周暮成這麽不當她是一回事的時候，她越是在意，第二天，她就拿着昨天的半塊蛋糕放到了他的桌上。

她看着他說，“周暮成，這是生日蛋糕。”

那時候周暮成看都沒看那蛋糕，就說，“我沒過生日啊。”

慕容雪璟紅了眼睛，“昨天是我生日，你沒來。”

周暮成看着她眼淚鼻涕的模樣，他不愛說話，但是面對女孩子的眼淚，竟有些手足無措，他說，“你別哭啊。”

慕容雪璟揉了揉眼睛，帶着哭腔說，“周暮成，你是不是讨厭我？”

周暮成不願意她哭，而且那時候他不善于交際，對于女孩子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想去交流，“我沒有讨厭你。”

慕容雪璟委屈的說，“那你為什麽沒去我的生日聚會。”

他一愣，才反應過來，前幾天她送給自己一張粉色的小卡片，當時他還以為又是小女生寫的什麽小情書就随手塞到了桌子底下沒有在意，想來那應該就是生日邀請函了，“我那是有事，不是有意不去的，下次我一定去。”

慕容雪璟一聽他說下次一定會來，破涕一笑，把那塊精致的蛋糕推到他面前，“既然你是有事，那我就原諒你了，吶，這是給你的。”

就這樣，他們就慢慢熟悉了，慕容雪璟就這麽以鼻涕蟲的名義住在了周暮成幼小而單調的童年。

真正的第二次轉折是在周暮成高一的時候，那時候因為鄰校的一個女生看上了周暮成，她揚言要一個月之內追到周暮成，所以對他進行了強追猛打式的追求，鬧得全校都風風雨雨，無人不知有個鄰校的女生在追周暮成，有一天放學，一幫男生攔了周暮成的路。

那男生揪着周暮成的襯衫領子，“你小子夠膽，敢勾引我們老大的女人！”

周暮成很冷清的看着他們，絲毫沒有畏懼，說，“我沒有勾引誰。”

這時候誰還會和他理論什麽，拳頭什麽的就直接砸了過來，而正好這時候慕容雪璟放學怎麽也等不到他，就急了，推着車在學校的小巷道裏看到了一堆男生和人堆裏被打的周暮成，她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顧就沖了過去。

“你來幹嘛？”周暮成看着雪璟走了過來，沉聲道。

那動手的男生看着慕容雪璟，“小姑娘，你最好離遠點，拳頭無眼。”

慕容雪璟無畏的走了過去，她揚起巴掌大的小臉，“你們怎麽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那男生哈哈一笑，“搶我們老大的女人，打他算便宜他了。”

慕容雪璟一驚，看向周暮成，她跟他相處那麽久，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搶過哪個女孩子，她走過去扶起周暮成，對着動手的人說，“你們搞錯了，我男朋友怎麽可能搶別的女人？”

那動手的男生一臉不信，“你男朋友？”

慕容雪璟點頭，“當然，我們在一起都三四年了。”

那年夏天，周暮成的白襯衫染了好多血，眼睛鼻子也腫了，可是他卻是笑着罵慕容雪璟白癡，說她怎麽那麽傻，也許弄得不好那幫子人就連她一起打了。慕容雪璟只是說，你更傻，人那麽多怎麽不知道跑。最後她幫他清理了一下，回去的時候，周暮成拉着她說，你那時候說的可還算數？慕容雪璟臉一紅，什麽算不算數？周暮成淺笑着将她擁在懷裏，說，那就不算數咯。慕容雪璟一緊張，算數。周暮成呵呵一笑，等了你這麽多年，值了。

後來的兩年裏，他們成了一中最讓人眼紅的情侶，成績穩居第一第二，又是郎才女貌，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們以後畢業了會出國一起留學，然後等着大學畢業，最後結成最完美的夫妻，可是好事偏偏不如人願。

高三下學期那年，慕容雪璟遇到了另一個影響她一生的男生蘇逸，那個男生嚣張跋扈，一張混血的臉，剛一來就把一中所有女生的心俘獲了，而慕容雪璟那時候一心對着周暮成，哪有什麽心思去對一個混血兒感興趣。直到某一天，她收到了一封情書，上面寫着，doyouknowthereissomeohinkingofyouandcaringyouallthetimeyoursmilingeyesarejustlikethesparklingstarshangingonthecurtainofmyheart.署名：逸。她愣愣的看着情書，看着那句很長的英文，第一次，她将那份信藏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英文很浪漫，也許是因為這句話是她最愛的一句話，所以她沒有告訴周暮成。

後來的每一天，她都會收到各種各樣來自蘇逸的信，大都是英文的，有時候還會夾着一些有着浪漫花語的花和一些有着各種美麗紋路的貝殼，女孩子容易心動尤其是正直花季的女孩子，誰不渴望一場瓊瑤式的浪漫愛情，等到她在99天以後收到99朵紅色長梗玫瑰的時候，她的心開始動搖了，她發現跟周暮成在一起沒有太多的激情，他什麽都會順着她，依着她，可是這樣的生活不應該是結了婚以後的生活嗎？可是她還年輕，她才十八歲，她還不想這麽早的就失去那麽浪漫而璀璨的青春，她一點兒也不想還沒結婚就已經失去激情。

直到後來的後來，她随着蘇逸走了，讓一中那段有關于她和周暮成的佳話終結于一個剛回國的混血王子，無數的人為周暮成惋惜，失去了這麽美麗的一個女孩，又有無數的人為他不值，周暮成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放棄了出國的決定，選擇了一所離b市不算遠的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