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結局倒計時他出事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六點鐘,我媽就把我從被子揪出去,非拉着我去拜年,其實也沒什麽好拜的,主要就是去爺爺奶奶家吃個飯,所以往被子裏鑽,奈何我媽直接把被子抽走,我氣呼呼的在我媽的惡性下起了床。
下午我媽我爸跟我大姑小姑他們打牌,我一人無聊極了就找了個借口說帶小表弟去吃東西,就溜了,今年過年二十度,簡直達到了南方冬天的最高溫度,我穿着長袖在街上漫無目的飄蕩,馬路上都是車,拜年的人。
小表弟睜着倆無辜的大眼睛說,“阿笑,我要吃肯爺爺。”
我摸着他肉嘟嘟的小臉蛋,“肯爺爺不衛生,表姐帶你去吃炸年糕吧。”
小表弟拉着我的袖子,“阿笑,我就想吃肯爺爺。”
我眼咕嚕一轉,“小宇,那你把壓歲錢給我,我帶你去吃,好不好?”
小表弟瞪了我一眼,“哼”了一聲,“笨蛋阿笑,你想騙我壓歲錢。”
我一聽腦殘兩字,就捏着他的小臉蛋,“小小年紀,你倒會罵人了,誰教你的。”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我竟然淪落到被這個小屁孩數落的份。
小表弟嗷嗷叫着,“笨蛋阿笑,你快放了我。”
我不依,他繼續大叫,“來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我後媽要打死我啊。”
好家夥,這一叫喚,整個街上的人都回過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這才松了手,小表弟說哭就哭,淚眼汪汪的說,“媽,我不調皮了,你不要生氣。”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衆人就對我指指點點,我好氣的看着他,“誰是你媽啊!”
老子風華正茂,怎麽可能是你媽!
他一聽哭的更厲害,“媽,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認我。”
“你再瞎說我打你!”這孩子面前我簡直手無縛雞之力啊。
他眼淚巴巴的看着我,“媽,我真的錯了,不敢再要洋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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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小年紀就這麽無恥的。
被他一鬧,我哪還敢再多說,連忙抱起他就走。
剛遠離人群,這厮就拿着擦過鼻涕的手抹我臉上,“笨蛋阿笑,叫你欺負我。”
我看着他這副模樣,哪裏有半點被欺負哭的樣子,這麽小的年紀,這麽贊的演技,不去做奧斯卡影帝都虧了。
我拉着他的手,“帶你去肯爺爺,不準亂說話。”
他揚着小臉,“我媽媽說了,阿笑是笨蛋,千萬不要跟阿笑單獨相處,會瘋的。”
我看着他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大姑,你怎麽能這麽教育孩子呢!我待你不薄啊,還常給你帶補身子的補品,你咋能在小孩子面前這麽黑我!
我帶着這娃坐在肯爺爺的角落裏,他愛吃的都點了,就是可憐了我為數不多的毛爺爺。
虞城給我發了條短信,說祝說謊精童阿笑越來越年輕,永遠十八歲。
我笑呵呵的回複,祝虞老師馬年生活幸福安康,馬上紅包拿來。
虞城回複我,小貪財鬼。
正當我準備回複的時候,我們宿舍那三個丫的都給我發來新年快樂的短信,不過那三個丫的也真是默契,三條短信一樣的,這是在逗我?于是我很客氣把那三條短信又複制了一遍發出去。
等到我喂飽了小表弟,興哉哉的喝着熱飲,哼着小曲的時候,手機來電話了。
我一看是周暮成的,立馬接了。
他喜洋洋的說,“阿笑,新年快樂。”
我說,“同樂同樂。”
周圍吵鬧聲不斷,他說,“你在哪呢?”
我說,“在外面。”
他說,“伯母讓我過完年去,我想我初五的時候去你家吧。”
我一聽這話,立馬變臉,上次不說說清楚了,怎麽又搞不清了?
我說,“你怎麽又來了?”
他笑着說,“伯母昨天才打我電話,催我來,沒辦法。”
我想這人臉皮真是厚,我跟他又沒有關系,還成天往別人家裏跑,“可是過年之後那幾天我們家都要去走親戚啊。”
這厮笑意盈盈的繼續說,“伯母說你們家初三就走完親戚了,讓我早點去。”
我似乎能猜到這厮的表情,肯定勾着唇角,還有我媽,為什麽總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笨蛋阿笑,我要喝可樂!”小表弟對着我的電話聽筒大叫一聲。
我想去捂着他的嘴,誰知道反被這小娃子咬了一口。
“阿笑,誰啊?”周暮成問。
“不說了,我去忙了,回聊。”
挂了電話,我揪着這小祖宗的耳朵,“你屬狗的?”
他憋着嘴,“快去買可樂。”
伺候了這祖宗一下午,我可算是對小孩子充滿了恐懼,把他交給大姑的時候,這厮還來了一句,“媽媽,我以後要娶笨蛋阿笑。”
當時我就一陣氣結,你懂娶是啥意思嗎?真是童言無忌。
大姑直截了當的說,“我才不要笨蛋做我家兒媳婦呢!”
我心裏那個憋屈,都啥娘倆啊。
我媽不高興了,“你丫說誰笨蛋呢?”
大姑抱着小表弟,“說你家丫頭呢!”
我媽一拍桌子,“哎呀喂,您聰明,聰明的一下午輸給我兩百塊。”
……
巴拉巴拉省略中間五百字對話描寫,我媽跟大姑一向都有鬥不完的嘴,可能是年輕的時候我爸就太寵我媽了,老了我爸更是變本加厲的寵,所以連大姑都看不過去,要幫我爸撒口氣。
正月初五那天,我媽一大老早就抽我被子趕我起床,說是小成要來,讓我起來把房間整理一下,把客廳打掃一下,把廚房的菜準備一下,于是我再一次和我溫暖的小床說了再見,我睜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疊被子,收拾床鋪,打掃衛生,周暮成要來弄得比國家領導來巡查還整潔。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周暮成還沒到,我們一家子都已經等的有點急了,我媽催我打電話給周暮成,本來我是不願意的,可是迫于我媽的淫威只好打了,我等待着對方接電話。
“周暮成,你這丫到哪了?”我極其不高興的說,我剛說完我媽就打了我一下。
“不好意思,你是周暮成的家屬嗎?”電話那段的女聲有些尴尬的說。
我一聽,立馬感覺不對勁了,我說,“是的。”
“周暮成先生在xxx國道出了車禍,現在在xxxx醫院,家屬請盡快來。”
我聽着對方的聲音,心陡然一緊,我顫抖着說,“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仍然處于昏迷狀态。”
護士的聲音讓我整個一早上的心情都變差了,我死死握着電話機。
挂了電話,我看着我媽我爸,悠悠的說,“周暮成出車禍了。”
“什麽?小成出車禍?”我媽抓着我的手有些顫抖。
我點點頭,“在xxxx醫院。”
“那我們趕緊去啊。”
等我爸開車帶着我媽和我趕到xxxx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我拿着手機就往前臺挂號處跑。
這來的一路上我腦子裏想了很多,從我跟他鬧矛盾到現在,我從來都沒好好思考過我們之間真正存在的問題,可就在我知道他出車禍了,我才慌了手腳。
我怕再也見不得周暮成,我也怕周暮成萬一出了什麽事,少了胳膊少了腿,那他這輩子就毀了啊,我想我為什麽當初要那麽任性,我為什麽一直不懂得去原諒,如果我原諒他了,也許他就不會出事了,想到這裏我心裏充滿了恐懼,我握緊手掌,手心冷汗沁出,他是來找我,于情于理,都是因為我,所以我想等下無論見到怎樣的周暮成我都要去接受他。
我幾乎是沖到前臺的,“上午出車禍的周暮成在哪個病房。”
前臺的護士說,“周暮成嗎?我看下,他在1809房。”
我來不及說謝謝就往樓上跑,我想要是人沒事不可能還昏迷着的,既然護士都說他昏迷了,說明肯定出大事了,他怎麽就出車禍了呢?
當我跑到1809的時候,我就看着病房裏面躺着一個人,他的頭上綁滿了紗布,身子也綁滿了紗布,被紗布裹着的身子少了一條腿,我看着滿身繃帶的周暮成,目光有些呆滞,我停留在他少了的那條腿的位子,空落落的只有底下的床單,我一下子嚎啕大哭,我咬緊了拳頭,跌坐在他的床邊,看着他被繃帶死死包紮的臉,我抓着他殘留在紗布外面的手,那雙手依舊泛着粉色光澤,白皙的沒有任何暇絲,手冰涼徹骨,我牢牢的握着那只手,撕心裂肺的趴在床沿上,他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都是我,我如果早些原諒了他,他就不會出事,更不會躺在這裏!一種感覺從身體裏剝離開來,我死死抓着那手,好像是生命的承托。
我搖着他的手,“周暮成,你為什麽不說話?”
“周暮成,你不是說要跟我重新來過的嗎?”
“你起來啊,你不要吓我。”
“周暮成,你不是要我原諒你的嗎?”
……
大概是哭久了,我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喃喃的說,“周暮成,對不起,是我害你的,都是我,我是壞女人。”
眼淚鼻涕蹭了一被單,我看着此刻昏迷的周暮成,怕極了,我不怕他殘了,不怕他毀容了,我只怕他再也醒不過來,再也沒辦法聽我說,這一次我真的原諒他了,原諒過去的一切了。
人都是賤骨頭,非要等到生離死別,才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的是自己太矯情了,就像周暮成于我,他的過去我無法去改變,他對我傷害我無法去改變,但是他跟我的未來是掌握在我的手裏的啊,現在才明白這一切還來得及嗎?我看着他一動不動的模樣,是不是來不及?是不是?
我媽走過來,拍着我的背,說,“阿笑,那個……”
她還沒說完,我就繼續趴在床單上哭,嗚咽的聲音很大,我說,“媽,我該怎麽辦?”
“媽,我該怎麽辦?”
說完,我又“哇”的一聲大哭。
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悶哼一聲,我一臉驚喜的看着他,“周暮成,你醒了?”
他說,“阿笑……”
我看着他被紗布包裹的臉,盯着他唯一露出來的眼睛說,“周暮成,你別說話,聽我說。”
他果真不說話了,我拉着他的手,“周暮成,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再丢下你了,我們重新來過吧,我們一起走以後的路。”
他說,“童笑,你就這麽喜歡我啊?”
我一聽聲音感覺不對勁,這聲音貌似是從我後面傳來的,我抹着鼻涕眼淚,朝身後的門看去,周暮成這厮竟然靠在門框上,他的頭上纏着一圈紗布還沁着紅色的血絲,臉上有幾處劃傷,他就那樣看着我,嘴邊挂着笑容,我立馬轉過頭,伸出衣袖,把臉上的狼藉擦掉。
他朝我走來,把我從地上拽起來,他說,“童笑,你什麽時候愛我愛到這種地步了?”
我一把推開他,誰知道被這厮抱得更緊,他說,“今天真的吓死我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神色裏看到恐懼,他說着把我往門外拉去,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門牌,是1806,竟然是1806!
周暮成這厮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我的馬哈哈小姐。”
等我去了1809之後,才發現我媽給我發了條短信,說她和我爸回去了,讓我跟周暮成一起拿完藥吊完點滴再回家。
剛一進門,周暮成就把我壓在門板上,我擡頭看着他。
他說,“我差點以為我見不到你。”
我看着他臉上的劃傷,雖然不大,但是能看得出血跡,應該不會毀容的吧,“今天怎麽出車禍了?”
他說,“本來開得很穩,路上突然出現一老人家,為了不撞到他我就撞石墩上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我聽得卻是心驚肉跳的,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還好沒事。”
他捧着我的臉,“怎麽沒事了?都腦震蕩了。”
我一聽腦震蕩,立馬把他拉到床邊上,說,“你好好躺着,別瞎動。”
“本來我是躺着的,可是伯母說你先來了,着急才下去找你的。”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到走錯房間的事情。
他繼續說,“童笑,不過我發現今天出車禍值了,起碼我知道原來你把我看的那麽重要。”
我臉蹭的紅了,不說話,就坐在床邊上,“誰把你看的重要了?”
他說,“總要反駁我,我說什麽都是先反駁。”
我不說話了,然後他抱着我的腰,說,“你原諒我了?”
我點點頭,“周暮成,我原諒你了,但是以後你不能再騙我了。”
他緊緊抱着我,“遵命,我再也不敢欺騙老婆大人了。”
我說,“周暮成給你點好臉色你就不要臉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撅着臉說,“對老婆大人不要臉是我周某人的榮幸。”
我發現我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下午我坐在病房給他削蘋果,他則是靠在床邊上說,“阿笑,我要吃哪家的什麽什麽。”“阿笑,我要看哪家哪家的報紙。”“阿笑,我要喝哪個哪個牌子的牛奶。”
……
來醫院之前我占上風,來醫院之後,我立馬處于下風,他揚起那張魅惑衆生的小白臉,我就唯命是從的變成小保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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