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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翌日一整天,顧曦都渾渾噩噩的,心中忐忑不安,想告訴顧文佑,又怕顧文佑追根問到底,若是知道她最終失身于皇帝,又該如何?
喊上哥哥一起去呢?
顧曦又搖了搖頭,她不想把哥哥牽扯進來,萬一害了他呢。
不管那個混蛋,任由他威脅…也不行!
若是他真的傳出去,不僅她顏面無存,就是顧文佑怕是也擡不起頭來。
她死不足惜,卻不能連累家人。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便是去告訴他…他肯定會幫她把手尾處理的妥妥帖帖。
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找他呢?
他們已經一別兩寬。
顧曦閉上眼,一行眼淚滑了下來,心下酸楚不堪。
晚邊,落日融金,車隊緩緩入了西山行宮。
西山背對蕭關,面朝京都,是綿延在京都西北一百裏的一座宏偉山脈。
也是京都防衛的要塞。
皇帝每年都要來西山巡獵,一來是狩獵張揚武士精神,二來是查看西山布防。
顧文佑曾經便是由西山守将升上去的,他對西山布防極為熟悉,這一次皇帝将狩獵布防交給他,他輕車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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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曦的父親受到重用,一路上跟她打招呼套近乎的姑娘不少,顧曦一如既往,不冷不熱,随意打發着。
倒是再也沒人敢說顧曦是鄉巴佬,各個誇贊她相貌出衆,繡藝極佳。
便是先前跟她有過芥蒂的盧湘和蕭楚楚也來跟她打招呼。
顧曦的住處安排的極好,位置極佳,正在半山腰上,名叫清玉宮,站在清玉宮前面便可眺望遠處京畿的景色。
渭河沿西山而下,直奔京城長安之南。
煙波浩渺,人煙袅袅,曠遠幽靜。
顧芸沾了她的光,一道住在清玉宮裏。
清玉宮有一個主殿及兩座側殿,顧曦和顧芸各自住在側殿裏。
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蕭楚楚也被安排來了清玉宮,禮部官員直接安排她住主殿內。
顧芸有些不服氣,嘴裏碎碎念着,卻被顧曦勸住了。
“人家未來是當皇後的,你跟她掙?”
顧芸不恁道,
“倒不是跟她争,你沒發現上次報恩寺的看相有貓膩嗎?那慈玄大師逮着她狠誇,我懷疑是三省宰相打了招呼。”
顧曦坐在榻上低頭整理衣物,随口應道,
“那也得三省宰相看得上她,喜歡她呀…”
顧芸深吸一口氣,跟着坐在了顧曦對面,“我就是看不慣她故作大方,跟每一位官宦姑娘都處的好,誰都要過問一句,還不是皇後呢,先擺起了皇後的譜!”
顧芸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廊下似乎有說話聲,頓時止住了話頭。
顧芸墊着腳伸着脖子往窗棂外瞄了一眼,便見蕭楚楚帶着兩個侍女,跟在春梅身後過來了。
“她來了…”顧芸朝顧曦癟癟嘴,起身去迎接。
顧曦默然看着那一堆衣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不多時,蕭楚楚便含笑進來了,一如既往端莊大方,拉着顧芸便跨入門來,目光落在顧曦身上,生出幾分柔和,“顧曦妹妹,聽說你不舒服,是怎麽了?若是着了涼的話,我這有味藥丸,吃了保管明日便好。”
顧曦起身沖她應付笑了笑,神色平靜道,“已經好多了…”
三人坐了下來,蕭楚楚一人送了個荷包給她們,聚在一塊用了晚膳。
談笑間,蕭楚楚忽然問顧曦道,
“對了,曦曦妹妹,那日在報恩寺,你可去抽簽了?”
慈玄大師告訴她,有人抽了鳳簽悄悄離開了,而且那支鳳簽至今都沒歸位。
蕭楚楚不希望那個人是顧曦,顧曦本來讨皇帝喜歡,若是再拿着那支鳳簽的話,皇後之位怕是沒跑了。
顧曦眸眼微微一眯,随即搖頭道,
“沒有…”
蕭楚楚暗暗松了一口氣,她也看出顧曦對自己并不熱情,知道上次自己得罪了她,“那我就不打攪妹妹歇息了,顧芸姑娘,若是有事随時來找我。”
顧芸送她出門,回來見顧曦無精打采的,也就回了自己的住處。
顧曦喚春梅給她備水洗漱,她沐浴一番,換了一身春梅的舊衣裳,悄悄将一把匕首藏于袖下,等到春梅收拾出來,顧曦便吩咐道她,“今夜我要去見陛下,你在這裏替我打掩護。”
春梅大驚,“果真?是陛下約了您嗎?”
“嗯…”顧曦避開她的眼神,往榻上一坐,
“我歇一會兒,快要亥時你叫我。”顧曦窩在塌角披着一件薄薄的被子,閉目養神。
袖口的匕首已經被她捏住汗,等春梅出去後,顧曦忍不住哭出聲,身子在暗夜中微微顫抖。
她已經決定了,獨自去見六王爺,若是他敢動手動腳,她就自刎。
她誰也不想牽連,誰也不想連累。
一死了之,再也沒人尋她的錯處了。
黑暗中,顧曦收住最後一滴眼淚,打定主意便睡下了。
快亥時,春梅進來內室喚醒了顧曦,顧曦蒙蒙濃濃睜開眼,還覺得很不真實,頭昏腦漲的,直到手下那刀尖戳到了掌心,才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麽。
顧曦迷迷糊糊起來,喝了兩口水準備出門。
春梅覺得她神色有些不好看,十分擔憂,
“姑娘,要不要奴婢陪您去?被發現了也不打緊的。那是陛下,旁人想要見他還沒資格呢!”
顧曦苦笑一聲,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安撫春梅,
“我跟陛下有悄悄話說,你也想知道?”
春梅被噎的的無話可說,喜滋滋道,
“姑娘,您可算想通了啦!”
她幫顧曦系好了腰帶。
顧曦神色漠然,怔怔望着窗外的夜色,
“是的,想好了……”
春梅聞言松了一口氣,在她身後嘀嘀咕咕說了許多,顧曦一句都沒聽進去。
不多時,她裝扮成春梅的摸樣,抱着個木盆偷偷溜出了清玉宮。
夜色如水,彎月懸挂在樹梢間,在地面灑下斑駁的清輝。
顧曦輕盈的身影穿梭在長廊上,或許是六王爺提前知道了顧曦的住處,他選的明月臺離清玉宮并不遠,确切的說還很幽靜,避開了人多的宮殿。
顧曦一路都沒見到什麽人,終于在亥時初刻抵達了明月臺。
所謂明月臺是一個白玉石砌成的寬臺,一面靠牆,三面淩空,頭頂明月,背面是清幽的山林,一層薄薄的輕煙漂浮在林子裏。
明月臺邊上有一顆三層樓高的大槐樹,因着長在宮殿與山林之間,陽光稀少,枝葉并不算繁茂,明月挂在樹梢上,疏疏朗朗。
顧曦沿着右側的臺階上來,四下望了一眼不見人影,心裏頓時怦怦直跳,她将木盆放在腳下,背靠着牆壁,左手緊緊抓着那牆壁,一層灰被她剝下,手指澀澀生疼,右手握着那匕首,掌心全部都是汗,黏糊糊的。
她劇烈的喘息着,心想着待會如何應對。
恰在這時,左邊沿牆的臺階響起了腳步聲。
一步又一步都似踩在她的心尖,
顧曦心快跳到嗓子眼,她緊緊拽着匕首,眼神盯着那最後一階臺階,待看到一雙黑靴踏上來時,她猛地轉身朝來人望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她眼簾。
她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匕首失聲而落,在地上激起一聲清脆的響聲。
來人身穿一件明黃色的圓領薄袍,繡着五條彩龍的圖紋,他身形清俊挺拔,負手而立,目光清清朗朗就這麽望了過來,顧曦頓時捂住嘴大哭起來,
“陛下……”
所有的害怕和恐懼在這一刻轟然瓦解,嬌柔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皇帝目光落在那銀光閃閃的刀刃上,眸眼一寒,
她這是做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皇帝心口倏忽一疼,
“不要怕,朕都知道了……”
“陛下……”顧曦抽泣的說不出話來,“我……謝謝陛下……”
胸口的悲傷和委屈如潮水般湧來,她支支吾吾的,語無倫次。
皇帝瞧見了,心如刀絞,走上前很想将她擁入懷中,最終克制着沒有伸手,“你放心,朕保證,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真…真的嗎?”顧曦紅着眼望着他,眼睫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兒,整個人看起來跟個貓兒一般可憐。
皇帝口中酸澀,這一陣子不是不想她,反而在決定不再跟她糾纏後,時不時的想起她,今日再見,心中的思念如一團堵在嗓子口的棉花,不上不下,好叫人難受。
“是的,朕已經親自警告過他,他已經知道了…你跟朕的事,絕不會再打你的主意。”皇帝口吻透着一股放心。
顧曦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呆愣一般點頭,
“太好了…謝謝陛下…”
顧曦徹底放下心來。
皇帝彎腰将那匕首給撿了起來,顧曦注意到他的動作,面色燒紅,窘的擡不起頭來。
“你這是準備做什麽?”
皇帝酸澀問着她,少女的側臉迎着月色白的發光,黑白分明的大眼眸水潤潤的,盛滿了委屈和心酸。
顧曦垂着眸不敢接話,拽着袖子都快拽出個洞來。
皇帝已經猜了個大概,将那匕首往山上一丢,沙啞着聲音道,“以後切不可行莽撞之事,朕把你爹爹調回來,便是給你撐腰的,有他在,你還怕誰?你爹爹可不會把老五老六放在眼裏。”
“雖說如此,可臣女不想叫爹爹知道那事,怕爹爹…會氣壞身子…”顧曦柔柔弱弱的,聲若蚊蠅。
皇帝聞言嘆了一口氣,後悔将陳二收回來,再道,“放心吧,朕心裏有數,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顧曦目光落在他胸前,胡亂點着頭,
夜靜悄悄的,偶有一只野貓從樹叢裏竄過,微風吹着樹梢嘩啦啦的響,兩個人相對無言。
一股濃濃的情緒在二人身前翻轉,最終誰也沒說什麽。
雖是想多留她一會兒,如今卻也于禮不合,
皇帝擡頭望向半空,輕聲道,
“夜深露重,快些回去吧…一路都是朕的人,不會有人發現,你盡管放心…”
她來的時候,他的人也是清了場,否則她一路上能這麽順利?
其實本可派人給她遞個信,可偏偏,他就是想這麽見她一面。
如今見一面,便少一面。
皇帝心口鑽鑽的疼。
顧曦淚無聲無息滑落,他若是護着一個人,必是事事周全的。
她擡袖拂去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點頭,“謝陛下,陛下早些休息,臣女告退…”
顧曦退了一步到了牆邊上,轉身準備下臺階,
“顧曦…”皇帝忽的叫住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她的腰帶在他手心劃過,癢癢的,沒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顧曦扶着那牆壁沒動,也沒轉身看他,淚眼婆娑望着遠處層層宮殿,那沙啞的聲音跟一根琴弦似的撥動着她的心尖。
皇帝舌尖在唇齒打轉,收回手,最終什麽也沒說。
“去吧……”
顧曦含着淚飛快的朝下跑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回頭。
皇帝習武之人,耳力極為靈敏,聽到她嗚咽之聲。
他原本告訴她,他會在這次狩獵定下六宮人選,可想了想,告訴她做什麽呢?
她是一只自由的鳥兒,不該被困在皇宮。
既是金口玉言,便說話算數。
皇帝忍住了。
待顧曦走遠,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問向暗處,“他是哪只手敲得顧曦的車窗?”
“左手。”高雲面無表情的答着。
先前出發來行宮狩獵,皇帝便擔心六王爺陳峙對顧曦下手,囑咐他親自盯着,結果就聽到了那段話。
皇帝閉上眼,語氣冰冷,
“那就廢了他的左手!”
“遵旨!”高雲身子如一道煙似的消失在夜色當中。
顧曦沿着長廊跑回了清玉宮,沿着側牆準備從側門進去,春梅給她留了門,哪知道遠遠的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這邊看來。
是顧文佑!
顧曦一顆心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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