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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見過程鑒已經過了四天，而顧廂雨總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偶爾進城賣畫也總是期待能遇見他，或許是想再看看他的笑臉，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見見他。

可天不遂人願，幾天的期許都落了空，于是他轉了轉眼珠子，在閑暇時索性跟着李嬸他們在樹下嗑瓜子兒，順道再聽聽她們講講村裏村外的瑣碎，他不是好事之人，只不過他知道李嬸他們肯定又會聊到程鑒，因為程鑒總是話題人物。

說來也奇怪，自己心中總有一種迫切的想要了解程鑒的情愫，為什麽會這樣呢？顧廂雨自己說不上來。聊着沒一會兒，果然張嬸就把話題轉到了程鑒。

“诶，我聽說，那程鑒啊，昨晚又帶了稀奇寶貝去了滿春樓”

劉姨嗑了把瓜子接着道：“可不是嘛，那藍珏兒可真是把那程鑒迷得神魂颠倒了，指不定過個兩年就娶過門了呢”

“那程公子文武雙全，可就是風流破事兒一大堆，真可惜了”

周嬸附和。顧廂雨呼吸一滞，便忍不住問道：“藍珏兒是誰呀？”

李嬸扯着公鴨嗓笑道：“咱廂雨單純着呢，從不踏入那種煙花之地難免不知道。”

李嬸喝口茶才又解釋：“那藍珏兒啊，是四月前被賣來的滿春園的，據說長得傾國傾城，滿春園現在生意可靠着她水漲船高呢”

顧廂雨點點頭，心中有些失落就再也聽不下去了，于是便起身告別了王嬸她們回了家。

顧廂雨微微嘆了口氣，想必那個藍珏兒一定很漂亮，和程公子一定很般配吧。

顧廂雨揉揉臉，剛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有些熟悉卻又不認識，不由得加快腳步走了上去，近近一看，那人竟是剛剛正在想的人。

顧廂雨頓時又驚又喜，但又無措，為什麽他會在自家門口？剛好程鑒看了過來，也就發現了他，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 ：顧公子，好久不見”

還是那個笑容，還是那麽溫柔的聲音，還是讓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倒流。顧廂雨眨眨眼，有些緊張道“：好，好久不見，程公子來寒舍找我，有，有什麽事嗎？”

程鑒笑意不減“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氣，叫我程鑒便可”

顧廂雨臉色微紅，半晌才憋出句話來：“嗯，那，那程公子，不對。程鑒，程鑒喚我廂雨便好”

程鑒本就不耐這些禮數，當下見顧廂雨無所謂便輕松道“那太好了，這樣便省去不少禮數，交談起來也方便些”

頓了頓又接着說“此次前來打擾還真的有事想麻煩公子”程鑒的臉上依舊溫和。

顧廂雨将程鑒領進屋“：有什麽事先坐下說，我去給你倒茶”

顧廂雨有些手忙腳亂，程鑒笑着點了點頭又細細打量了番這間幹淨又整齊的屋子才道“：你上次贈予愚弟的那副畫不豔不俗，我十分喜愛，而程府過些日子要招待些重要的客人，所以想請人畫些畫來裝飾，我就想到了你，不知你願不願意幫忙”

“：可以的！榮幸之至”

顧廂雨想也不想就欣然應允了，

“即如此，水墨六幅，酬勞方面則每幅十兩可行？”

“十兩？”

顧廂雨猛一擡頭，他賣的畫可從來不超過五兩，因為他覺得不該值太貴，而程鑒竟每幅要給十兩，這不由讓他吓一跳，

“太，太多了，不用那麽多的，每幅三兩便足夠了”顧廂雨睜着大眼睛看着他，眉宇間透露着真誠

“噗嗤”程鑒忍不住笑出了來

顧廂雨一愣，睜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程鑒問 “怎，怎麽了麽？”

程鑒忍住笑才道“銀子多不好嗎？我還沒見過嫌銀子給太多的人”

顧廂雨有些無辜的搔搔頭道：“可是我一直都是這麽賣的啊”

“你可真是單純的可愛啊，十兩還算少的了，你竟還嫌多”程鑒說罷爽朗的大笑

顧廂雨腦殼一下子又卡住了，沒一會兒臉上便浮上一抹紅霞

“我一男子怎可用可愛形容”

顧廂雨低頭看着腳趾，可是說完又覺得不妥，趕緊推了推茶補充道

“請喝茶，家裏沒有好茶，只有自己曬的茉莉花，粗茶而已，解渴還是可以的”

程鑒俞發覺得他可愛，想再逗逗他但見他窘迫便不再說什麽，端起碗啜了口茶，清香甘甜，回味無窮，竟意外的好喝

“很好喝”

“嗯？”

顧廂雨有些驚訝，喝過的人很多，卻從來就沒人誇過他曬的茶好喝。程鑒又喝了一大口重複道 “茶很好喝”

“真的？”

顧廂雨大喜，也不知道是因為被誇贊曬的茶好喝而開心，還是因為自己制茶的能力被程鑒誇贊而開心。

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程鑒說“：如，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帶一些回去”

“那我便不客氣了，謝謝你了”

和他說話很輕松，讓人總會不自覺放輕語氣，就像哄孩子一般，也許是因為顧廂雨太單純，讓人硬不下口氣。

二人這麽一聊，半柱香就過去了，程鑒看了看天笑着道“已經不早了，看來我該回去了呢”

“已經要走了嗎？”

顧廂雨趕緊從櫃中取出一個陶罐遞給程鑒，傻笑道“這是茉莉，給你的”

程鑒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謝謝你，今天和你聊天很開心”

是真的很愉悅。顧廂雨紅着臉點點頭道“我也是”

“那我以後可還能來？”

顧廂雨更是點頭如搗蒜“：當，當然了，巴不得呢”

又想了想顧廂雨終是忍不住問“程鑒，滿，滿春園是什麽樣的地方啊？”

似是想不到他會問這個，程鑒有點難以開口，想想才說“：不是什麽好地方，怎麽了麽？”

顧廂雨把臉皺成了包子結巴道“：你，你以後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程鑒微微皺眉，顧廂雨太過單純，出淤泥而不染，是不該沾染那種地方的，但既然他這麽說了，卻也不好拒絕，半晌才點頭道了聲好

顧廂雨自然是喜色溢于言表，程鑒無奈的笑了笑 “那等你把畫送來程府的那天，我再帶你去”

顧廂雨點點頭，不一會兒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又把臉皺成了包子“可是，程鑒，去滿春園要帶不少錢吧？”

程鑒忍不住笑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到時候跟着我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想”

“那，那怎麽行呢，不然如此，畫卷的錢我就不要了”

顧廂雨斂下眼睛，要進那種地方應該是要有很多錢的，程鑒見他為難又輕聲道“這樣，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個朋友？”

顧廂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當然願意了”

“那就不要跟我客氣了，聽我的就好，嗯？”

顧廂雨這才糾結的應允了。

“那到時候見哦，今天就先告辭了”

“好，到時候見”

程鑒也不再逗留，只身離開。顧廂雨就在門口，看着程鑒的身影慢慢消失，心裏盡是開心。

這次，他終于了解自己心中那一種莫名的情愫是什麽了，曾在書中看過這麽一句話--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自己對程鑒，大概是喜歡吧，那是不受世人祝福且不會有結果的愛戀。

但只要守住這個秘密，縱然單相思，縱然無結果，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