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面對面

“媽咪……諾諾錯了，諾諾下次再也不敢了……媽咪……”小諾諾一看到向晚犯紅的眼眶，一下子着急起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向前抓住她的褲管，對着她道着歉。

她從來沒有想過，讓諾諾讀書上學，會讓他受到如此的委屈，也會讓三年來，從來沒有正視過的問題，突地呈現在面前。

以前有過一次，她帶他去公園，他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一起帶着，而他卻只有媽媽一個人，那個時候他還好小，但或許單親家庭中的小孩子特別早熟，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之間就冒出一句：“媽媽，我有爸爸嗎？”

那個時候，向晚像被鞭子抽了般，渾身顫栗，繼而痛楚一點點在全身漫開。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諾諾，可是最後，她還是對着他說：“當然有啊，諾諾的爸爸在國內，是做大生意的人，所以不能常常來看諾諾，但是只要有空了，爸爸便會過來的……”

小孩子到底天真，只是一兩句話，他便又開心高興起來，而從此之後，也沒再問過。

然而現在，孩子越來越大，她也覺得，似乎越來越難以隐瞞了。

“媽咪……媽咪……諾諾下次不問了……諾諾也不敢了……”三歲的孩子，已經如此敏感，向晚只覺得揪着心，連呼吸都要不順暢起來，她蹲下身子，掏出紙巾，在那小小的圓潤的臉上，擦拭着濕濕的淚漬。

“乖寶貝，媽媽下次也不罵你了……媽媽向你道歉，是媽媽不好，沒有問清楚原因……”她望着孩子笑，淚卻從眼眶中滑落，悄然滴入地上，滲入炙熱得水泥地中。

“媽咪不哭，諾諾也不哭，老師說了，小女生才愛哭鼻子，諾諾是男生，諾諾不哭，媽咪，諾諾以後會保護你的，所以你也不哭哦……”胖乎乎的小手拂上她的臉，替她擦着淚漬，向晚忙綻開笑，自己胡亂擦了下。

“諾諾乖，我們回家……”

“好……等等，媽咪給我，我去扔……”小允諾接過向晚手裏的紙巾，轉身朝着學校裏面的垃圾筒奔去。

向晚望着那小小的身影，臉上綻開欣慰的笑，才轉身，卻一下子怔住。

那輛銀色的世爵車，如同鬼魅一般，正穩穩停在她的面前。

莫黎霆搖下車窗，轉頭也望向那跑遠的小身子，眉頭微蹙：“慕小姐……人事科資料上……好像并沒有寫明你已結婚了？”

向晚的心狂跳着，怔怔望着他，又望了眼跑得較遠的諾諾，那麽遠的距離，他應該看不到臉才是，可是，如果他還不走，那麽他勢必會與諾諾面對面。

而她不能夠想像，他們面對面時的神情，如他這般精明的男人，他會不會聯想到什麽？抑或，只會認為是湊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