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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哼!”
“加油!”
“閉嘴!”
“老子讓你踩油門兒!”尹大少爆喝!
尹春曉也不服戳,給吼了回去:“你他媽瞎了,迷宮似的廠子叫我踩油門,嫌慢下去扛着車跑去!”
尹少陽憤憤踹了地墊一腳,罵道:“就一千萬毛糙子你他媽湊了兩個小時,告訴你,遲小撈要有什麽事,老子剖了你!”
尹春曉呸了一口,回罵:“不是你他媽惹些破事兒,你們家老小子能狗急跳牆嗎,你害他不能跳舞還不夠,現在命都快被你玩沒了!我操-你-媽-逼!”
“操-你-媽-逼!你特麽是好東西?就你丫還老子面前放份兒,你個王八蛋欠他的,一千萬還不夠找!”
“你才欠他的!傻逼!”
“你敢說你不欠……”兩人同時歇氣,看向了對方,尹少陽問:“什麽叫我害他不能跳舞?”
尹春曉哼笑一聲,沒好氣的說:“你那反手一巴掌給人打斷了耳骨,聽力損失69分貝,半殘疾你懂嗎!?”
尹少陽懵了,他還真不懂……什麽叫耳骨斷裂?什麽叫聽力損失69分貝?什麽叫做半殘疾?
這這這這這……真是他幹的?
就是這只手……幹的?
尹春曉橫眉斜睨了他一眼,這事本來不想告訴他,私心裏覺得告訴他就會把遲小撈跟他越推越近,現在看他這面如死灰的挫樣,覺得還挺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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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響亮的一巴掌,在車廂裏格外清脆。
尹春曉冷笑,“朝耳朵呼,再使點勁兒,跟沒吃飯似的!”
“滾犢子!”尹大少頂着半邊五爪印,本來想把遲小撈為他獻身的事說出來,到嘴邊又吞了進去,他才不會傻啦吧唧的去為別人蓋廟。
“停車!”
尹春曉把車熄了火,這邊蒿草挺深,利于掩護。兩小時前他們又接到綁匪的電話,要晚上十點先交一千萬現金,兩人私下一商量,應該是綁匪已經發現綁錯了人,才忙不失疊的把贖金和交接時間給改了,準備能撈一點是一點,警方現在在外圍布控,綁匪要求其中一人來交贖金,他們很默契的騙了警方,兩人一起進來,準備分頭行動。
尹少陽開門下車,頭也不回的沒進了草叢裏。
尹春曉想不過伸出頭,壓低聲音咒道:“喂!你他媽警醒着點,別人沒救着自個先挂了!”
草叢中飄出一聲低罵:“閉上你的鳥嘴!”
……
鏈墜是替代品……自己也是替代品麽?
遲小撈感覺整個人像是在冰水裏浮沉,拔涼拔涼的找不着北。
其實自己都明白不是麽。尹少陽為什麽突然對自己好?為什麽他們三人聚餐一定要把自己給捎上?為什麽送一個吊墜給他挂着?為什麽明晉看到這吊墜會那麽難過?
尹少陽總出現在自己極度渴望關懷的時候,他就像是蓋世英雄踩着七彩祥雲而來,尹少陽說他是超人來拯救他,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草,然而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喜劇片都這樣,跳梁小醜般取樂于觀衆,笑點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等着看懵懂的他傻呵呵迎向出乎意料的結局那一刻……龜裂的表情。
“笑個幾巴!”守在旁邊的綁匪火大的踹了他一腳,媽的,竟然綁了個替身,真窩火,都不知道姓尹的兩兄弟會不會帶錢來贖人。
這人不會傻了吧?
綁匪勾下腰湊近看他,不就是搶了他一個吊墜麽,小命都快沒了,還惦記身外之物,真夠摳門的。
瞧着細皮嫩肉的,還生着一雙戲子眼,衣衫半褪小肩膀圓溜溜的,比女人還妩媚,剛才摸的那把胸,別說,雖然沒有38D,手感卻不錯,保不齊是要撕票的,不如……
“滾!”遲小撈怒目圓睜,扯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綁匪沒吃着豆腐,反手就是一巴掌,臉上立馬起了紅痕,嘴皮子破了,殷虹的血跡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綁匪看着這耍橫鬥狠的小模樣,更覺得來勁,小辣椒什麽的最開胃了!
一個狼抱就撲了上去,哧啦一聲,戲服被扯開一條大口子,上半身裸了一半,遲小撈在胳膊下奮力掙紮,破口大罵,期間狠狠挨了幾下,臉頰被死死捏住,綁匪“咦”了一聲,接着罵道:“勾兒的,原來是個麻子!”
為了拍戲本就不貼面的厚粉底膏被擦掉了一大塊,一張臉給弄花了不說,臉上的痘印都清晰的顯了出來,看上去比沒上妝還倒胃口,綁匪覺着自己的眼睛被強-奸了,心靈被欺騙了,二話不說上去就猛踹。
“媽的長成這糙樣還敢出來吓人,還裝大明星!老子叫你裝,叫你出來吓唬人,叫你!叫你!叫你!”
兇猛的拳頭和腳後跟雨點似的往下砸,遲小撈已經感覺不到疼,怎麽樣都沒有心疼,他不想裝大明星,也沒想着出來吓唬人,他長得就這樣,他沒有錯,沒有錯!
“老六,你他媽消停點,姓尹的帶錢來了,要求先跟肉票通話,電話響了接一下!”
綁匪呸了一聲,手機正好響了,接通後抵在遲小撈耳邊,命令道:“吱個聲,快點!”
聽筒裏傳來尹春曉急切的聲音,“小撈,小撈!是你嗎?快說話是不是你,他們打你沒……”電話被收走,綁匪罵道:“有完沒完,老子要挂電話了!”
聽筒裏尹春曉吼道:“你們把人給怎麽了……小撈!說話,小撈……”
遲小撈側躺在地上,綁匪的一只腳踩在他臉上,用力碾了下,手機放到他耳邊,示意他說話。
他張了張嘴唇,脖子像是被手箍住了,幹啞的擠不出一個字,他知道聽筒那邊就是尹春曉,那個說過要保護他的少年,可是這一次,能逃得過嗎?
聽筒裏傳來壓抑透着哀求的聲音:“小撈……說句話……”
遲小撈眼眶一熱喉頭一松,從胸腔裏擠出沙啞的聲音:“我……我在……我沒事。”
尹春曉像是松了口氣,“……別害怕,我帶錢來了,馬上來接……嘟嘟嘟嘟……”
忙音響起時他全身一抖,就像是和這個世界斷開了聯系,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是和尹春曉的最後一次通話,時間太短了,短的他有好多話都來不及說。
他想說遺像就用十六歲的那張登記照,那張臉上沒麻子,用來做遺像應該不會惡心到活着的人吧,否則實在是有礙觀瞻。
還想喊一聲‘曉曉’,告訴他說,你再怎麽混賬,也是我遲小撈的好兄弟,不為別的,就為今天你仍願意帶着錢來贖我。
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遲小撈今生是賺了!
貨倉外面響起雜沓的腳步聲,卷閘門被掀開,進來五六個人,一人問:“錢拿到了沒?”
“拿到了,他們先撤了,我們這邊善後!動作快點!”
有人拔槍,遲小撈猛的閉上了眼睛,聽到一人罵道:“你他媽傻啊,沒有□□,你想把人都引來?用刀!”
刀刃閃着寒芒,綁匪把他翻了個面,他睜開眼睛,定定看着對着他左胸口的刀尖,瞳孔在收縮,心髒也開始疼痛,再也做不到悍然赴死的無畏,突然尖叫出聲。
這一叫炸開了鍋,綁匪也慌了手腳,七手八腳的想捂住他的嘴,突然一聲巨響,像是重物砸向了貨倉的鐵皮,幾個綁匪沖了出去,沒一會沖進來一個人,昏暗的燈光在瞳仁裏氤開數個光圈,就像是那個人腳下的七彩祥雲,超人的裝備好像都齊活了,只缺個內褲外穿。
遲小撈的眼眶霎時就紅了,生死當前,那些欺騙和愚弄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為了他的命來拼命!
只差一步就能抱住他,一聲悶響,尹少陽整個人往前一跄,橫在地上的遲小撈就看着他像只螃蟹似的撞了過來,背後落下的一瓶家庭裝沐浴乳砸開了花,踩在滑膩的沐浴乳上,超人重重摔了一跤,在地上一個骨碌又爬了起來。
整個畫面在遲小撈眼裏就像是是慢鏡頭的膠片電影,尹少陽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很清晰,他從沖進來的那一刻神色就是急切的,視線一直牽着地上的他,以至于被後面的綁匪用沐浴露偷襲成功,六七個人一起湧了上去,擋住了遲小撈的視線,下一秒,他突出重圍,終于抵達終點。
“小麻子!”
時間很短,他只來得及确定遲小撈還活着,後面的人就沖了過來。
遲小撈不明白他為什麽堅持要脫下外套,在撕扯中堅持将外套蓋住了他的臉,眼前一片漆黑,他聽到尹少陽短促的安撫:“別怕……”
怕什麽?遲小撈雲裏霧裏。
然後他知道了,尹少陽讓他別怕什麽。
一聲聲重擊的悶響,間或綁匪的怒罵和痛呼,雜沓的腳步聲在貨倉裏不停挪動,有椅子被砸碎,有液體濺到地上,就是沒有尹少陽的聲音。
滿目黑暗中只聽得到拳打腳踢的聲音,突然聽到重物拍向卷閘門的巨響,然後重物落地,遲小撈睜大眼睛,眼眶幾乎被撕裂,他尖叫,就連他自己都聽不到叫了些什麽,這是人在絕望時的本能反應。
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一聲爆喝,遲小撈整個人一抖,眨巴着眼睛仔細聆聽,是尹春曉!
遲小撈只聽到尹春曉一聲爆喝後,抽着涼氣幾乎抖變調的低呼:“尹少陽——”
這一刻不需要蒙住眼睛,他的世界已經陷入黑暗,以至于怎麽獲救的都不知道,等找回神智時,已經是在手術室外三個小時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術室上‘手術中’的LED面板。
尹春曉一直陪在旁邊,他在交贖金後根據尹少陽的手機定位找到了地方,來不及和警方彙合,撿了條鋼管先沖了進去,說實話,打眼看到尹少陽血豆腐似的躺地上一動不動,确實是被吓住了,也說不清楚當時是什麽感覺,就是心理堵得慌。
其實交贖金也并非一定要自己去,他當時就想如果和尹少陽交換行動,自己絕對不會像他那慘,就算是拖延時間,也沒必要被那些人拍得像坨狗屎。
在看到他的外套蒙在遲小撈頭上時,大概是明白了尹少陽的用意,不免要在心裏鄙視他,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就這麽肯定遲小撈見不得他挨打?還給人蒙住眼睛?霧草!這缺德貨是在搞模仿秀照搬臺灣偶像劇裏的某少爺,明明自己武力值空條還要瞅準機會裝英雄,愣是不放過任何表現的機會!
還別說,這一套騙無知少女的把戲,對遲小撈還真管用,要不旁邊這位跟丢了魂似的,肯定不會是為自己丢的。
尹春曉真的有把他塞馬桶裏洗洗腦的沖動!
手術室外等了一大排人,老王、謝徽、還有廖洪波等等,尹春曉的傷已經包紮了,遲小撈說什麽都不願意去外科包紮,沒辦法,只能叫醫生在這裏處理外傷,等手術完了再去拍片子。
手術中的燈熄了,遲小撈立即推開醫生站了起來,跄了兩步被尹春曉攙住,裏面出來一排醫生,主刀大夫見外面的一個個非富即貴,也不敢賣關子,立即闡述病情:“尹董沒什麽大礙,骨折的右腿已經固定,其他的外傷經過了處理,只要靜心休養很快可以恢複,就是額頭上的傷口,可能會留疤,不過可以整容。”
遲小撈聽完,眼前一黑,放心的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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