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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找我有事兒？”

馮致遠看着手機，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壓根兒沒有請陳南平進去坐坐的打算。陳南平這個人，馮致遠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對他印象不好，倒不是宋寧婵的緣故，只是男人的一種本能的直覺而已。

果不其然，當一摞的資料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馮致遠沒想到，外表紳士儒雅一副深情款款的陳南平，個人經歷比他以為的可豐富多了。也難怪，像他這種普通家庭出來的大學生，能在競争慘烈的A市快速立足還有了自己的公司，沒有點非常的手段反倒叫人難以相信。

雖說成功的方式千千萬，每個人也有自己的選擇的權利，但是他通往成功的方式讓馮致遠瞧不起，原本這些和馮致遠也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可他卻偏偏招惹的人是宋寧婵，馮致遠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和昨天的風塵仆仆不同，今天收拾一番之後的陳南平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不過宋寧婵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比他好看優秀的更是海了去了，對于宋寧婵這直線下降的審美觀，馮致遠持鄙視态度。

“怎麽，馮總這是準備出門？”陳南平面上還算謙遜禮貌，只是宋寧婵不在身邊，馮致遠又要出門，多少對他的行蹤有了絲防備的意味在裏面。

“這裏沒有外人，陳先生想說什麽就直說吧。”馮致遠沒工夫和他來虛與委蛇的那套，因為他剛給王哥發消息打探宋寧婵的行蹤，但是上午還因為透露了歐寧家的地址惹惱了宋寧婵，王哥顯然是心有餘悸了，怎麽說也不敢在告訴馮致遠消息，只讓他找歐科去。

陳南平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走廊，雖還有點忌諱馮致遠的身份，但是眼下，他也不想和他客氣下去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警告道，“既然馮總這麽爽快，那我就直說了，我不管你和寧寧以前是什麽關系，但是現在，我才是寧寧的男朋友，馮總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寧寧有工作接觸我也不好幹涉，只是希望馮總以後說話做事的時候能稍微顧忌一下你的身份，以及寧寧的名聲......昨天晚上的事兒，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深究下去，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馮致遠笑了，收了手機，擡眼認真的打量了陳南平一眼，“陳先生這是威脅還是警告呢？如果我說不，你又能拿我怎麽辦呢？”

“随你怎麽想，話我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大家都是文明人，撕破臉對誰都沒有好處。”

陳南平眼裏閃過的一絲狠厲，馮致遠倒不覺得意外，只是宋寧婵對他的了解又有幾分才會答應和他交往的，這點他比較好奇。

“既然陳先生都如此坦誠了，那我也趁今天把話說這裏，女人不是物品，寧寧更不是誰的所有物，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開她的，陳先生要是也想追求她，那我們各憑本事就是，你有心思來警告我，倒不如反思反思，你是否有你自以為的那般情深。”

馮致遠一句各憑本事，倒讓陳南平心裏有了氣，直接對他放了狠話，勢必要在他之前先找到宋寧婵，讓他看看到底是誰更了解更愛她。

這話雖然聽起來略顯幼稚，但是馮致遠卻從來沒打算輸。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酒店，作為宋寧婵的正牌男友，陳南平自信從歐科那裏更容易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出了酒店之後直奔歐科家裏去了。

馮致遠看了看天色，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他的車來了，一輛黑色奧迪A6，車牌更是嚣張霸氣的一串八，司機顯然是認識他的，将鑰匙給了他之後鞠了一躬小跑着離開了。

馮致遠上了車之後并沒有立即啓動，而是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我在微信上給你發了個車牌號，你幫我查查這輛車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不一會兒，馮致遠手機響了起來，陳跡在那邊哀嚎道，“大哥，你玩兒我呢，我人在A市你讓我幫你查C市的車牌？還有啊，你不知道這樣做是犯法的嗎？”

對于馮致遠出獄那天招呼不打一聲就消失，害他愣是把A市幾乎翻了個遍之後，他才施施然的發來一條無光痛癢的短信，讓陳跡甚是不滿，至今對他仍是頗有微詞。

“廢話那麽多，一句話，到底能不能查？”

雖然是表兄弟，但是陳跡從小就對這個表哥是敬畏有加的，長期受壓迫慣了，導致現在倒顯得他是那個求人幫忙的人，“查倒是肯定能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這麽大動幹戈總有個原因吧？”

“找人。”

“找誰？男的女的？我認識嗎？”

“你未來嫂子，女的，你不需要認識。”

“這叫什麽話？”陳跡不滿的嚷嚷了一句，突然反應過來，“不會是叫宋寧婵的那個女人吧？”

沒聽到馮致遠回答，陳跡心裏已經給出了肯定答案，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不滿的吼道，“她不是已經把你甩了嗎？你倆怎麽又糾纏上了？還是說你這是打算吃回頭草的準備？”

一想到當初馮致遠不見了，宋寧婵那事不關己的态度就讓陳跡火大，先不說兩人男女朋友宋寧婵不念舊情出庭作證把馮致遠送進監獄這件事兒，就沖着她馮致遠出事兒之後不聞不問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就讓陳跡對她沒什麽好感，他反正鬧不明白，馮致遠這剛出獄怎麽又栽這個女人手裏去了。

馮致遠聽着對面陳跡的不滿聲，一只手持着電話，一只手抓着方向盤，手指有規律的輕扣着，待他那邊沒有動靜了，才淡淡的回道，“給你二十分鐘，查到了發我手機上，挂了。”

等陳跡消息的間隙，馮致遠開車去了市內最大的手機應用市場，買了部手機順便辦了張卡，然後提着東西上了車，陳跡的消息也正好進來了。

“資料我給你發過去了，雖然不知道你倆是怎麽回事兒，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宋寧婵和李莫西可走得很近，你自己看着辦吧，既然都回去了就去看看舅舅和舅媽，挂了。”

馮致遠翻着陳跡發過來的資料，直接找到下午從歐寧家離開之後車子的行駛位置，很快就大概猜到了宋寧婵的去向，只是再次确認位置的時候，馮致遠注意到了車子到歐寧家之前去過青山公墓，而且是從幾人游湖的地方駛過去的。

這就意味着，宋寧婵消失的一上午，是去了青山公墓......所以，今天是宋至霖的忌日？

如果真是這樣，那帕夏口中特殊的日子和宋寧婵紅腫的雙眼也就解釋得通了。

馮致遠嘆了口氣，仰頭靠在椅背上，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原來他真如帕夏口中罵的那樣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而且半小時之前，他還冠冕堂皇的質疑陳南平對宋寧婵的深情，現在看來，他是最沒有資格質疑的那個人。

C市南一環有一條著名的酒吧一條街，馮致遠跟着定位到了目的地，可一家挨一家裝修各異炫目多彩的酒吧彼此緊鄰着，他不能确定宋寧婵走進了哪一家，只能下了車一家一家的找。

正是傍晚時分，酒吧裏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客人稀稀拉拉的分散開來，他找起人來也相對容易了許多，很快，馮致遠在一家名叫等風來的酒吧裏，看到了吧臺邊已經醉得不輕的宋寧婵。

到底要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在此之前馮致遠是百分之百肯定的，可是此刻，他有了幾分猶豫。

最終，馮致遠沒有走過去，而是随便找了一個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機給帕夏發消息，“我找到人了，你過來接她一下吧......”

帕夏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消息，馮致遠正準備将這裏的定位發過去的時候，吧臺那邊突然有了動靜，原本趴睡在吧臺邊的宋寧婵似乎是醒了，抓着空杯子讓調酒師倒酒，調酒師看她醉得不輕，可能勸了幾句，宋寧婵卻突然來了脾氣，直接将手裏的空杯子摔地上了，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指着面前的人哭嚷着，“我不就想喝杯酒嗎，幹嘛不給我喝，怕我給不起錢啊？我告訴你，錢姐有的是，吶，給你小費......”

“小姐，你已經喝多了，你朋友或者家人呢，需不需要我幫你找人來接你？”

“我沒有家人，我要喝酒......”

宋寧婵身子站不穩，好幾次都差點摔了下去，看得馮致遠心驚膽戰的，再也顧不得其他了，三兩步跨到了宋寧婵身邊，将她整個人半抱在在懷裏扶着，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腳邊的碎玻璃片。

吧臺裏傳來了質疑的目光，馮致遠顯然已經被當成了趁人之危的色狼，“先生，你認識這位小姐嗎？”

“嗯，我是她......朋友。”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馮致遠還将手機裏兩人的合照翻出來作證，吧臺裏的人也是盡職盡責的再三對比，确認無誤之後才任由馮致遠半抱着宋寧婵，手裏忙其他事兒去了。

馮致遠扶着宋寧婵坐在椅子上，自己則站她身邊讓她靠着，一只手圈着她肩膀，找服務員要了杯溫水一點點的喂宋寧婵喝下了，才哄着她開口，“寧寧，你頭痛不痛，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醉酒的宋寧婵卸下了全身的防備和敵意，整個人乖乖的靠在馮致遠胸前，雙手環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撒嬌似的用臉蛋蹭着他衣服，嘟囔着回應道，“不要回去，不要，我要喝酒，喝酒！”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哭腔裏帶着點小女孩似的嬌嗔，就像兩人以前恩愛的那些夜晚裏，他想她想得發狂，有時候要得狠了沒注意分寸，她受不住了就會像剛剛這般，雙手攀着他腰身，整個人縮在他胸前，難受的小小聲求着他。

前一刻馮致遠才覺得自己或許應該不再糾纏，給彼此一個解脫，可是他發現，他不可能放得下她，哪怕就這麽相互痛苦的糾纏着，他也不想讓她離開他過得好好的。

什麽你過得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狗屁，這輩子離開了宋寧婵這個女人，他不可能幸福！

愛過，恨過，怨過，悔過......可此時此刻，馮致遠腦袋裏，不由自主閃現的都是這些年兩人相處的那些片段，她的一颦一笑，高興的，難過的，享受的......

馮致遠的思緒有點陷進那些旖旎的時光裏，胸前原本乖巧的人卻突然猛的一下推開了他，滿身的防備和敵意霎時集聚，雙眼看似混沌聲音卻異常清冷，“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