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個個西裝革履的精英打扮，神情肅穆的經過他們身邊魚貫進了那小小的辦公室，正當大家随着他們的身影移動目光的時候，最後出現在樓梯口的人倒顯得低調了很多。

帕夏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原憲一身黑色T恤，灰色短褲和一雙運動鞋，就這麽随意的出現在了她面前，雖然氣質和以往有所不同，但是那張臉依然妖孽得讓人挪不開眼。

“你什麽時候來的？”

回過神來的帕夏忍不住紅了臉頰，她的意志力剛剛在無意識的瞬間被秒成渣渣，原憲肯定也感覺到了，所以才會笑得那麽欠打，就像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樣。

“從你盯着那群人的背影看的時候，怎麽，剛剛沒看見我，是不是很失望？”

原憲熟稔的将手肘靠在帕夏肩上，雙腿随意的交疊着，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看着不遠處那過分擁擠的辦公室。

從那天之後，帕夏目前為止最想保持距離的人，非原憲莫屬了，特別還是這麽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她更要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以免産生不必要的衍生故事。

原憲顯然很不滿意帕夏刻意躲避，不過人多眼雜，他也不可能做些什麽，唯有瞪她一眼算是警告，而頻頻回頭看過來的那個男人，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伸手指了指，閑散的問了一句，“那人誰呀，以前好像沒見過？”

賴淵離兩人也就一兩米的距離，帕夏知道剛剛的話他肯定都聽見了，指不定心裏已經誤會兩人關系了，所以更急着和原憲撇清關系，正好賴淵看過來，所以就急中生智的上前一步，站在了兩人中間，“既然這樣，我就冒昧為二位介紹一下。賴警官，這位是秋原集團的董事長，馮致遠的頂頭上司，在我們A市可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我也是此前因為和寧寧一起吃飯有幸見過一面......原董，這位是賴警官......”

“這麽急着和我撇清關系？”

原憲經過帕夏身邊站定，偏頭看她時小聲的笑問了一句，而後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大方的伸手和賴淵打招呼，“既然是致遠的朋友，那我就不客套了，叫我原憲就好，很高興認識你。”

“賴淵，幸會。”

兩人簡單打了招呼之後就沒再交談，再說這麽大的陣仗一時半會是不會有結果的，賴淵接下來還有任務，所以和兩人解釋了一句就先行離開了，大家也因此注意到了原憲的到來。

馮致遠已經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了律師，和原憲打了聲招呼，兩人一起去樓下抽煙去了，張旸也被原憲叫上了，胡可兒猶豫了一下，沒敢跟過去，老老實實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玩兒着手機。

反正雙方律師都不是善茬，他們是插不上手的，帕夏總忍不住好奇的往樓梯口看，撺掇着宋寧婵，“你說他們三個湊在一起會說些什麽呢？要不，我倆悄悄跟上去偷聽一下？”

“他倆說什麽，看裏面那幫人的态度就知道了......”宋寧婵搖了搖頭，篤定的開口，“雖說這不關原憲的事兒，但是他這個人可比馮致遠還難對付，也不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算盤，我總有預感，他是來添亂的......”

“馮致遠可是他們秋原集團的人，這事兒鬧大了對公司可沒半點好處，他是商人，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吧？”

帕夏說這些是人之常情，其實她個人對原憲這個人是半點不了解，總覺得他那嬉笑怒罵的情緒背後藏着別樣的意思，是她猜不透看不明的。

宋寧婵雖然和秋原集團接觸了将近一年的時間，但是對原憲的了解，也僅限于見過幾次面而已，原憲的江湖傳聞倒是聽過不少，可是真真假假又有誰知道呢，要不是馮致遠，她這輩子估計也和原憲走不到這麽近。

“誰知道呢，他們這種人的心思，深不可測......”

雙方律師在小小的辦公室裏開始唇槍舌劍，誰也不落下風，反倒是一旁的警察成了擺設，幹脆的泡了杯茶坐着聽他們互不相讓的抖法律條文。

陳南平隔了很久才出來，站在宋寧婵面前低頭看着她，默不作聲，帕夏猶豫了一下，識趣的跑去擠着胡可兒玩兒手機去了。

“對不起，事情鬧成這樣，不是我的初衷......”

宋寧婵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陳南平的話，而後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讓他坐下，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并排坐着，誰也沒在開口打破這難得的平靜。

“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宋寧婵才偏頭問陳南平。

“在想我們上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坐一起是什麽時候的事兒......”陳南平沒回頭，卻伸手握住了宋寧婵放在椅子上的手，緊緊地握着，略顯傷感的感慨道，“我畢業之前很喜歡一句詞，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謝，去留無意，望碧空雲卷雲舒......那時候天真還未被現實打敗，所以深信不疑我以後的生活會活成那樣的境界，卻沒想到我連前四個字都做不到......金錢地位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衡量人生成敗的唯一标準，而我，早已成為了現實的階下囚，直到遇到了你，才讓我感受到了生活的其他色彩......”

“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怕現在不說給你聽，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陳南平的話，聽起來像道別，可是他的眼神中又充滿了熾烈，絲毫看不出一點離別的傷感來，兩人的對視裏，除了對方眼中的倒影，什麽也看不見。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宋寧婵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輕得連她自己都以為是幻覺，陳南平卻笑了，放開了握住她的手，狀似輕松的聳了聳肩，“好，只要你不嫌我肉麻，有機會我再說給你聽......”

這種感覺很奇怪，可具體哪裏奇怪，宋寧婵也說不出來，只是本能的跟着感覺回答，很快，身為陳南平代理律師的柴潔和高邑出來了，看了宋寧婵一眼，語帶試探的詢問道，“這位想必就是宋寧婵小姐了吧？陳先生的現女友？”

柴潔不管眼神還是語氣，都來着來者不善的架勢，讓宋寧婵很不舒服，不過礙于陳南平的面子，她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客氣的反問道，“我是宋寧婵，請問您有什麽事兒嗎？”

“宋小姐，關于陳先生的案子，我們想和你聊一聊，你看你現在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宋寧婵還未回答，陳南平已經搶先一步起身擋在了她面前，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看着柴潔，“她是局外人，對這個案子什麽都不知道，你想問什麽直接問我吧。”

柴潔不死心的解釋道，“我們找宋小姐聊的目的，和案子本身沒有直接關聯，只是希望能夠由她......”

“我再說最後一次，她什麽都不知道，想問什麽就來問我。”

“陳先生，如果你想在這個案子中占據上風，就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宋小姐的态度和證詞對你來說相當重要......”

柴潔也來了火，語氣變得更加生硬強勢，高邑看情形不對，在身後拉了她一把，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往下說了，“既然陳先生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不打擾宋小姐了，因為還有些案子的細節需要向陳先生親自了解，你看我們是現在找個地方聊呢，還是等你有空了我們再聯系？”

“就現在吧，我也正好有話和柴律師說......”

三人和馮致遠一行人剛好錯過，卻和準備離開的宋寧婵帕夏撞見了，“你們去哪兒？其他人呢？”

“請問你問的其他人指誰？如果指你帶來的那群律師，還在剛剛的辦公室裏，如果你指陳南平和他的代理律師，那麽他們已經走了。”

帕夏話裏話外都帶着針鋒相對的敵視，原憲很直接的問她，“你好像對我很不滿？你過來，我們聊聊......”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啊，這裏可是警察局，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帕夏一路反抗着，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原憲帶走了，張旸吃驚的目睹了眼前這一幕，再看了看相對無言的宋寧婵和馮致遠，什麽也沒說，識趣的走開了。

“有空嗎，我們聊聊？”

馮致遠不确定宋寧婵現在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宋寧婵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點了點頭，率先走在了前面，“我知道旁邊有家咖啡廳，去那裏吧。”

馮致遠不疑有他，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