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替他解圍

聽到他的話，小攤老板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冷笑着說道：“這位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都已經給你包好了才來說不要，存心來砸場子的嗎？”

看見小攤老板的臉色，莫寧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大概真的是惹到麻煩了……

“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我身上沒有帶現銀。”一心只想着息事寧人的莫寧只得涎着個笑臉跟他賠不是，可惜小攤老板不領情，臉色愈加難看，剛想發難卻忽然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掌給奪去了注意力，上面放着一塊碎銀，足以将小攤老板攤位上所有的炒板栗都買下的碎銀。

“我幫他付吧。”有點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莫寧轉頭看去，非常驚訝地發現竟然剛才那位已經離開了的南宮少爺。

一直安安靜靜趴在莫寧懷裏的小娃兒眉頭一皺，仰頭望着絲毫不掩飾驚訝的莫寧不言不語，只是胖乎乎的小手指将莫寧的衣襟拽得更加緊了。

“啊，原來是南宮少爺啊！”那小攤老板變臉的能力堪稱一絕，剛才還冷着個臉活像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一樣，現在竟然就能夠馬上露出這樣的笑臉，莫寧對他實在是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了。

“哎呀，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連南宮少爺的朋友都認不出來，真是該死，這點東西就當是我給這位小兄弟賠罪的好了。”一邊說着一邊還将手中熱乎乎的炒板栗塞到莫寧手上，又不等莫寧反應過來，就語速很快地說道：“小的家裏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小攤老板已經擔着自己的擔子飛也似地跑了，速度堪比逃命！

“……”莫寧覺得壓力好大，就連那位南宮少爺，這位大哥怕也是剛剛才認得的吧？他要是能夠認得自己那才真是奇了怪了，更何況，自己跟這位南宮少爺可是毛關系都沒有啊！看來南宮府這個名號當真是好用至極的！

“……爹！”小娃兒扯了扯莫寧的衣襟，眼睛卻是盯着旁邊的美男，小包子一樣的臉蛋鼓鼓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被小娃兒這樣一扯，莫寧也終于想起旁邊還站着那位南宮少爺，而且剛剛還是這位南宮少爺給他解的圍。

“剛才真是謝……”剩下的話語戛然而止，莫寧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傻愣愣地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

就一張紙一樣的距離！

他的鼻子跟那位南宮少爺的嘴唇緊緊只剩下一張紙一樣的距離！

他完全沒有想到那位南宮少爺竟然會站在離他這樣近的距離！只要其中誰稍微前傾一點點，就一定會碰到對方的那種近距離！

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陷入呆愣中的空白表情，妖孽一般的男子輕輕抿了抿唇，如星辰般璀璨的黑眸閃了閃，下一刻才是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剛剛跟對方還隔着兩步的距離，沒想到對方只是轉了一個身而已，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絕對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過他沒有漏看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神色，左眉僅僅地向上挑了一下，除了眸光深沉了些，神色便已恢複如常了，“再不吃的話可就要冷了。”

“呃？”還是一副傻愣愣模樣的莫寧在聽見那句突然的話語又是一愣，隔了好半響才終于想到對方是在說他手中的炒板栗，冷不丁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甩了甩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關系的……”雖然眼前這人一副溫潤書生的模樣，他卻直覺眼前這人很危險，而究竟是為什麽危險，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下意識地跟對方保持距離。

又想起自己剛才竟然看對方看得閃了神，臉上不禁一熱，偷偷地心裏唾棄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抵擋不住美色誘惑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男人！真是太大意了！又忍不住偷偷在心裏埋怨對方怎麽長了這樣一張妖孽一樣的臉孔，偏偏還是一個男人，真是太浪費了！

不過想是這樣想，面上莫寧還是很有禮貌地朝對方點了下頭，繼續剛才的道謝，“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兄臺出手相助，真不知道後果會怎麽樣。”看那小攤老板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他初來乍到，阿牛哥又不在旁邊，要是剛才那位小攤老板真是發難的話，他真不知道要怎麽去應付了。

“不用客氣。”南宮夜微微颔首，別有深意地看了他的耳朵一眼，可惜深怕再受到他那張臉孔誘惑的莫寧沒有擡頭看他，因此錯過了那在南宮夜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

沉吟片刻，南宮夜試探一般地問道：“聽這位兄臺的口音，不像是荔城人呢。”

“呵呵，你真厲害啊。”莫寧不疑有他，笑着點頭承認道：“我的确不是荔城人，半個多月前在附近的一座小村莊遇到意外，就暫時住了下來，不過現在有打算在荔城定居，嗯，跟我的兒子。”他說着，拍了拍懷中軟乎乎的小身子，南宮夜有些驚訝，他早就注意到他懷中的小娃兒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他的兒子，看對方的模樣也不過十六七的樣子，怎麽就有一個看起來快兩歲的小娃兒了？

“我兒子長得比較像我妻子啦。”以為對方的驚訝是因為小娃兒跟他長得不像的原因，莫寧輕笑着解釋，對于小娃兒長得跟他不是很像這一點，他歸結于是兒子普遍像母親，女兒普遍像父親這一定律。不過小娃兒也不是長得跟他完全不像，至少小娃兒的眼睛長得跟他挺像的，就算沒有八九分像，也有六七分像了。

“嗯。”南宮夜點點頭，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一般，莫寧本來不想去打擾他的，但是這樣子跟對方站在大街上又不說話讓他感覺有點怪，想了想，他開口道：“剛才的事情真的很謝謝你，你剛才幫我墊付的銀子明天我會親自送到南宮府的，我跟人約好了有點事情，就先走了，有緣再會吧。”

沉默了片刻，南宮夜才點點頭，“有緣再會。”似笑非笑的眸子卻一直盯着莫寧看，看的莫寧心裏一陣發毛，低頭檢查了好幾遍還是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到底有哪裏不妥。

南宮夜無言地看着那有着纖細背影的少年漸漸遠去，唇邊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直沒有消失過，一開始不過是因為一時興起，認出了那杯小攤老板為難的身影是方才站在客棧下邊的人，那人幹淨透徹的氣質在一群人中顯得很突出，一眼就讓人記住了，這也是他坐在雅間裏看見對方的時候一眼就認出對方的原因。不過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更加有趣呢！

合上手中的折扇，他唇邊的笑意漸漸地加深了。

另一頭，直到離開了那裏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身影，莫寧才停下腳步，擡頭仰望着蔚藍一片的天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幫自己，難道是因為剛才他站在阿牛哥的身邊的原因，其實他是沾了阿牛哥的光？想了半響，還是得不出結果，莫寧揉了揉臉頰，自言自語道：“算了，反正以後見面的機會也不多的。”就別再去想了，想得再多也沒什麽用。

“……爹。”總是很安靜地趴在莫寧懷中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的小娃兒忽然出聲，他很不滿，今天爹已經因為別人好幾處忽略了他的存在了，小娃兒感到很委屈，貓眼一樣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莫寧，那眼中的委屈差點就讓莫寧愧疚到去死了。

“啊，對不起啊，陌陌，爹也知道餓肚子很難受的哦。”低頭看見小娃兒略帶委屈的大眼睛時，莫寧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是帶着小娃兒去覓食的，到最後竟然把最開始的目的給忘掉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陌陌乖，先吃些炒板栗，等阿牛哥回來了爹再帶你去吃大餐吧。”他要叫阿牛帶他去錢莊将他身上的銀票換成現銀，不然就太麻煩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多幾次，他絕對是受不了的。

在一個牆角坐下，莫寧将小娃兒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将剝了殼的炒板栗喂給小娃兒，炒板栗雖然不算硬，但是對于還沒有長牙的小娃兒來說，難度還是大了點，于是小娃兒就只能将一個炒板栗分成六塊，每次吃一塊都放在嘴裏含着，直到口中的炒板栗軟化了才吧唧吧唧地咬幾口吞下去，而且看小娃兒吃得那麽歡樂的模樣，似乎香甜的炒板栗很是讨小娃兒的喜歡。

莫寧自己也餓了，吃了好幾個炒板栗之後卻不想再吃了，抱着小娃兒安靜地看着小娃兒吧唧吧唧地吃得歡暢，忍不住的，莫寧的嘴角也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夏季的陽光熱辣辣的，不過藏身在牆角處的父子倆卻是一點兒也不感到熱，更何況上方還有一棵大樹擋着，茂盛的樹葉在地上投射出一大片的斑駁，也為正相依偎着吃炒板栗的父子倆帶來一絲絲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