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新的變化

“撲哧”一聲。

并不是很響,但是穿透力卻十足,燃燒的火焰炙烤着納迦的肉體還有內髒。

納迦甚至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疼痛,冰冷席卷了他,無處不冷,四肢僵硬,只能看着人類的拳頭打進自己的身體。

他神情複雜地看着眼前的人類,敏銳的耳朵聽到了遠處蛟鯊的無聲呼叫,他艱難地開口,發出了人類無法接受到的次聲波,然後閉上了眼。

身體開始縮小……

小寶不敢輕敵,拼命讓拳頭上的火焰灼燒這個身體,哪怕納迦已經閉上了眼都不知道,他唯一的評判只有納迦手裏的三叉戟。

終于,當他的拳頭終于洞穿納迦的身體後,納迦手裏的三叉戟也化成了一灘水。

“哈——”一直屏住的呼吸恢複正常工作,他手腳發軟地跪在了地上,劇烈喘息。

水面上的冰瞬間消失,他跌到了水裏,掙紮了兩下又沉了下去,最後抓住納迦掉落的那張盾牌才勉強浮在水上。

贏了……

小寶看着眼前的納迦屍體,笑了起來,笑得猙獰而扭曲,眼底的光亮卻是熠熠生輝。

過度使用體內的火能量,導致他現在身體像是掏空了一樣,而且從右手的手腕到臉頰處,都疼痛的不得了,像是燒着了一樣。他放任自己泡在海水裏,讓冰冷的海水給自己降溫,回頭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轉身就開始往回游。

阮岩帶着人在圍剿納迦,很成功,現在還能動彈的已經沒有幾個,而且各個還帶傷。

主要還是任毅那邊。任毅躺倒在地上,已經恢複了人類的模樣,似乎昏迷了過去,焦俊正一臉緊張地照顧。

小寶走了兩步,扭頭看了眼還在水裏漂浮着的納迦,有些遲疑,怕被海水卷走,最後還是選擇先去任毅那裏看看,他很擔心。

有只受傷的雌性納迦似乎對小寶格外記恨,明明傷橫累累,卻不顧身上的傷勢,幻化出弓箭還想要攻擊小寶,卻被阮岩割開了喉嚨,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再次收獲了一顆納迦的眼淚。

小寶把盾牌當成拐杖用,走到了任毅身邊,就着月光這才看見,任毅的臉上很多血。

“沒事。”焦俊安慰他,“應該是能量使用過度了,他說休息一下就好。”

小寶點頭,扭頭看向阮岩那邊,戰鬥已經結束,關武和谷辰東正一臉興奮地打掃戰場。小寶見焦俊神情也很雀躍,于是說道:“你去吧,我看着。”

焦俊點頭,起身走了過去。

小寶将任毅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看着那邊的情況,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任毅,脫下衣服,溫柔地幫任毅拭去了臉上的血液,不光吐了血,就連鼻子裏也在流血啊……也是,那麽厲害的敵人,要想凍住一定很困難,為了輔助自己的攻擊,想必真的用了全力。

漸漸的,小寶眸色深邃了幾分,視線像是粘在了任毅臉上。昏迷中的男人少了那雙清冷的眼,顯得有些脆弱,皮膚似乎比記憶裏白了幾分,所以顯得眼尾的淚痣更加清晰。似有若無的氣息在身上萦繞,小寶無法分辨,但是卻格外舒服。

等阮岩他們打理好戰場過來的時候,小寶已經昏迷了過去。他們把兩個人抱進屋裏,安排了警戒工作,這才各自休息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最先發現異狀的是谷辰東,他換崗後,繞着駐地走了一圈,然後在背面看到了小六變化的石頭裂開了一個口。他猶豫再三,最終自己爬上屋頂查看,這才發現石頭竟然被一根小小的嫩芽給頂破了。

是新的變化嗎?

谷辰東思考着,知道事不宜遲,匆忙叫醒了剛剛睡下的阮岩。

阮岩上去查看了一下,這一會的功夫,裂口處的嫩芽又大了幾分,又有幾顆嫩芽長了出來。他觀察了一圈,想了想,直接去了休息室。

小寶和任毅都還在昏睡,阮岩進去就要推醒小寶,結果小寶沒醒過來,任毅倒是先醒過來了。

醒過來的任毅顯得很痛苦,扶住自己的腦袋聽完了阮岩的描述,然後直接讓阮岩割了小寶的手腕,接了一碗血出去。就這樣,小寶都沒醒過來,甚至還吧唧着嘴,好夢正香般。

正在給小寶包紮傷口的任毅看着挺有趣,刻意下手重了一些,小寶喃哝了一聲,一揮手,翻過身蜷成一團,繼續睡。任毅笑了笑,快速結束了包紮工作,下了樓。

阮岩已經把血澆在了石縫裏,任毅上去看的時候,不得不暗自感嘆一聲神奇。

只見密密麻麻的嫩葉快速地生長着,纏繞在石頭上,堅硬的巨石被柔嫩的植物輕而易舉擰成了不過巴掌大小的石塊,然後又被這些枝蔓擠了出來,散落一地。

蔓藤上的葉子和齊軒逸最初出現的那種蔓藤不一樣,似乎更厚實更富有生命力,蒼翠欲滴。這些蔓藤擠出多餘的石塊後,都就開始往中間纏繞,擰繞糾纏在一起,往天上長。

蔓藤長了大約三十米高,粗約一米後,就停止了生長,頂端似乎有些營養不良般,不再堅硬向上,而是彎曲了下來,在天空形成了一個彎月的心中,很是漂亮,讓任毅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豌豆公主的童話。

一顆花苞在最頂端的位置,肉眼可見地長出來,越來越大,越來越飽滿,然後“噗”的一聲裂開,開出了一朵有着雙層花瓣的花,芳香霎時間密布了整個駐地。

小寶就是被這種花香喚醒的。

一覺醒來,只覺得精神好的不得了,好像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透支的能量也恢複了一般。

他下樓找到谷辰東,這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小六新的進化也持續了一天,現在正是第二天的清晨,朝陽冉冉升起的時候。

小六這種新的進化真的很漂亮,就像童話故事的再現一樣,尤其是高高挂在天空上的白色花朵,黃色的花蕊和那迷人的芳香,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任毅見他醒過來,也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再出來的給他抱了一電飯鍋的飯,讓他吃,吃完了獻血。

小寶倒是聽話,說了聲謝謝,原地坐下,配着一袋榨菜就開吃。其餘的人看着任毅的目光說不清道不明,真心覺得這位隊座大人太會壓榨人了,也就小寶這麽聽話。

任毅站在他身邊,抱着膀子,擡頭看一會頭頂上花,又低頭看一眼小寶,直到見小寶吃飯的速度慢下來,這才開口問道:“感覺到沒有?”

“什麽?”小寶塞了一嘴的白米飯,模糊地說。

“味道,花裏散發的味道似乎可以恢複能量。”

“有。”

“你覺得小六現在在哪裏?”

小寶擡頭看向頭頂上綻放的白色鮮花,然後順着蔓藤看到了作為載體卻被分裂成兩半的庫房,還有深深紮根在地面的根須,挺想說可能在土裏,但是又覺得這樣不是說小六成了肥料?于是他搖了搖頭。

“在莖裏。”任毅說道,“早上我用水能量感受了一下,有一處的能量非常集中活躍,并且在往頂端移動,如果這是最終形态,我想,它一旦結果,小六就會從裏面出來。”

小寶微微張着嘴,傻乎乎地看着任毅,直到聽完才“哦”了一聲,繼續咀嚼。

“這個過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但是如果有你幫忙的話,應該可以快一些。”

小寶一聽,把電飯鍋放在了地上,擦嘴站起了身:“我吃完了。”

任毅點頭,帶着小寶往蔓藤處走,走到一半的時候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小寶嘿嘿地笑,拍着胸口豪氣地說:“應該的!為兄弟兩肋插刀,不就是一碗血嗎?”

任毅淺笑,腳下步子放慢,和小寶并排在了一起,扭頭看他:“這兩天我們應該就能回去,回去後我給你找好吃的。”

“好!”小寶燦爛地笑開了牙齒。

阮岩他們幾個人見任毅上去,于是也紛紛聚過來跟在了後面,聽到任毅說回去的事情,谷辰東這永遠缺乏安全感地孩子忍不住蹙眉說道:“已經第四天了。”

阮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關武取笑道:“擔心啊?別怕,真要回不去了,再找個山洞,當山頂洞人就是了。”

谷辰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焦俊實事求是地說:“原本從基地到這裏需要将近四個小時,如今海島擴大,可能連海平面也擴大了,必須要四十小時以上,同時,直升機的載油量根本不能自持這麽遠的飛行距離,沿途的補給是個問題,最重要的,還有大陸是不是也一樣出現了混亂?很多不安定的因素,注定了他們到達的時間不短……還有可能……”說到這裏,關武欲言又止。

“……甚至會選擇放棄。”任毅回頭看着他,補充了一句,“所以在等待營救的同時,我們必須自救,等小六蘇醒了,我們或者得從海上走過,沿途的幾個島嶼我都看過資料,已經制定了路線。”

所有人看着他,原本漸漸緊張起來的氣氛一松,紛紛笑了。

“還有……”任毅還想說什麽,但是卻硬生生頓住了,“先解決這件事吧。”

小寶站在蔓藤邊,臨近了看才知道有多粗,至少有五米的直徑,由三根粗壯的蔓藤纏繞,還有細小的蔓藤密布,一直延續到天空,視野的盡頭。他解開手腕上的繃帶,下面的肌膚有一道已經結疤愈合的傷口。這些天小寶手腕被割開了很多次,但是因為貝殼項鏈的溫養,傷口愈合的很快,而且傷愈後恢複得都很好。倒是前幾年受的那些傷,傷疤都還在,這個貝殼項鏈似乎只管近期的傷。

阮岩走過來,伸出食指,金色的光亮一閃而逝,在手腕上一劃,平整的切口,直到兩秒後才流出血來。

殷紅的血液滴落在翠綠的蔓藤上,很快被吸收,小寶一動不動地站着,看着自己手腕上流淌出來的鮮血,問了句:“小六是木系的吧?以後是不是拿個蔓藤抽人啊?”

幾個人擡起了頭看他,卻沒回答。

小寶低着頭,嘀嘀咕咕地自說自話:“現在應該就是等花謝結果,瓜熟蒂落,像生孩子一樣。”

正算着血量的阮岩看了他一眼:“或許是治愈系的。”

“嗯?”小寶看他。

“花。”

“對。”任毅也點頭,然後眉心微蹙,“如果真是,這就有意思了,能量體系竟然和自己的性格不謀而合,到底是血統決定一切?還是潛意識決定一切呢?”

“血統是根本。”阮岩回答,“但是潛意識裏可能會做出挑選,我當時的血統很複雜,甚至還有翅膀,清醒的時候我考慮過翅膀的問題,認為翅膀能力有限,就算能夠帶人離開也最多一次一個,重要的還有海上的各種不安全因素,所以那時候我更傾向于有實質性的力量。”

“可惜。”小寶很惋惜地看他,“翅膀啊!竟然不想要,不過說實在,為什麽我沒有選擇過?”

“你有。”阮岩說,“你渴望強大,渴望擊倒我,渴望獲得可以輕易殺死敵人的力量。”

小寶眨巴着眼,想了想,“哦”了一聲,轉頭看向了任毅。

其餘的人,也全部注視着任毅。

任毅淺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想過,或許那個時候我一直在困惑納迦這種生命到底因為什麽而存在吧?”

“……”

“好了。”任毅拽住了小寶的手腕,手指在上面劃過,傷口處的溫度減低了一些,血瞬間止住了。

小寶熟練的給自己包紮。

再次回到球場上,這一會的功夫,頭頂上的植物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白色的花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一顆籃球般大小的綠色果實挂在上面,海風吹過的時候它還在搖晃,讓大家很擔心,就怕一陣大風刮過,就給吹掉下來。

等着果實成熟的時間大家沒事情做,幹脆又開始整理外面的陷阱,雖然說他們的能力可以将納迦擊殺在海岸邊上,但是問題數量過多,這些陷阱就是他們的最後防線。

而任毅開始在地上繪圖,繪制出附近島嶼的分布,以及他們從大陸哪裏登岸最好。

這個過程中,任毅對阮岩說了一件事:“那天聽到納迦勇士發出了次聲波,我怕是求救或者一些不明的消息傳遞方式。可是小六在這裏,我們撤不了,所以這幾天一定要當心了。”

“好。”阮岩點頭,仔細看着任毅畫出的海圖,“一定要從海上走?不安全。”

“确實,這是最後的選擇。”

阮岩沒再說話,而是和任毅又讨論起了路線的問題,過了半晌才再次轉口問道,“任毅,你說現在外面怎麽樣?”

任毅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混亂。”

“那部隊……”

“混亂。”

阮岩擡頭看他。

任毅也擡起了頭,淺笑:“我們能力有限,甚至都無法離開這個島,想太多了沒用。”

“你确定他們能夠過來營救?”

“如果頭兒還活着,就一定會想辦法。”

阮岩擰緊的眉心瞬間松緩了下來。劉頭兒是他們的政委,“游隼特別行動隊”的負責人,一身正氣凜然,愛兵如子,這樣的人,只要收到他們的消息,一定會想盡辦法接應他們。但是,前提是……“活着?”

“警世鐘證明并不是我們這幾個人在經歷巨變和危機,大陸上也是一樣,或許有武器的軍人會好一點,但是不代表沒有傷亡,更何況他們要維持秩序,在亂世裏,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擁有了超越武器的殺傷力,蘇醒了血統的普通人。我可以想象,極個別的血統擁者會對普通的士兵照成多大的傷害。”

“應該……不會吧?”阮岩蹙眉,在這樣的環境下,人類在本能的驅使下,更傾向于依靠強大的勢力,軍隊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我只是說極個別的人。在什麽都沒發生前,他們讓我們頭疼,現在會讓我們更頭疼。”

阮岩不再說話了,靜靜地思考。

任毅擡起頭看向遠處,那裏小寶正和谷辰東說着話,一臉的興奮,看樣子是在讨論戰利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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