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冤枉

這句話攻擊性不高, 但侮辱性極強。

詞裏嘴角抽搦。

氣得後槽牙直癢癢。“誰說我學習成績不好了,我考了重點大學還出國留學了!”

“哇,好厲害……”

戚庭問面無表情, 敷衍地對她鼓掌, 半點兒不走心。

詞裏一肚子火,被他氣得很想上前捶他兩拳。

人潮湧動, 琦姐送她的包裝袋卻忽地被來往的陌生人破了, 巧克力餅幹和裝修設計的書掉落在地上, 她彎腰去撿,不小心被陌生人結結實實地踩住了手指。

戚庭問瞳孔驟縮。

她疼得皺着眉縮回來,眼淚止不住地湧, 戚庭問先她一步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收回,抓起她的手腕朝他車裏走。

“嚴不嚴重, 我帶你去附近醫院看看?”他把東西扔進車裏,回頭看她。

詞裏看看手,搖搖頭。

晶瑩剔透的淚水還挂在眼角上。

“只是疼,不嚴重, 沒事兒的。”

對方踩到了她的指甲頂端。

因為前兩天剛塗了指甲油,指甲油掩蓋了指甲的本色, 暫時只能看到指甲的一小部分。

戚庭問幫她打開車門,又确認了一眼她的手,半截手指都變顏色了,甲床淤血, 軟組織挫傷, 這片指甲也不确定能不能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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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一動試試,傷到骨頭沒有?”

“沒有。”

詞裏回答得很快,戚庭問驀地回頭。

“你試了嗎?”

“我試了呀……”她弱弱地解釋。剛剛在路上就試過了, 能動。

戚庭問催促着詞裏快上車,詞裏抿唇,僵在原地,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

她心軟了怎麽辦,他甚至仿佛比她還着急,她有些感動,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再牽扯下去她只會越來越心軟。

一陣微風吹過,戚庭問彎下腰,将詞裏打橫抱起,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硬是把她塞進了車。

詞裏手疼系不上安全帶,他攏眉,站在車邊幫她系好。

連路過坐在嬰兒車裏的四五歲奶娃娃都好奇,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戚庭問的背影。

“媽媽,那個叔叔是那個阿姨的爸爸嗎?”

她媽媽心裏咯噔一聲。

“不許亂說話。”

“可是那個叔叔很關心阿姨呀,還給她系安全帶,就好像爸爸關心我一樣。”

“那你爸爸還關心我呢,他也經常給我系安全帶呀,誰規定只能爸爸給女兒系安全帶啦?”

“哦……所以那個叔叔是那個阿姨的老公咯,那他們的寶寶呢,他們都沒有一個像我這麽可愛又乖乖的寶寶嗎。”

奶娃娃的媽媽無奈地彎下腰,從嬰兒車裏翻出來一盒牛奶,堵住了奶娃娃的嘴。

小家夥不說話了,抱着牛奶盒安安靜靜地喝着,漸漸走遠。

……

戚庭問系好了安全帶,詞裏正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她眼睛總是那麽漂亮,目光清澈,讓人很有欲望吻上她的眼睫。

戚庭問兩只手臂搭在她腿邊,多看了她一會兒,詞裏有些害羞,臉頰緋紅,此時的氣氛也有些不尋常。

她低下頭,戚庭問輕笑一聲,用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淚水,語氣也頗是耐人尋味。

“聽見了嗎,現在小孩子都知道催生了。”

詞裏不以為然,喃喃低語。

“小孩子的話又不能當真。”

“那我總該是個大人了吧,我說的話我也沒見你當真啊。”他之前說了他想跟她結婚,也不見她有回應。

原以為她是計劃着孤獨終老,可沒幾天就開始跟別的男人相親了。選男人的眼光非但沒進步反倒退步了,讓他怎麽能放心對她放手就此放棄對她的執念呢。

關上副駕駛的車門,戚庭問從車頭前繞了半圈,坐進駕駛室。

“确定沒事兒?确定不去醫院?”

詞裏長街輕顫,輕輕地點點頭。

“送我回家吧。”

他不急,挑挑眉,手指輕輕地點着方向盤。“回家後什麽安排?”

“沒什麽事兒,可能會午睡,休息一會兒。”

戚庭問追問了一句。“明天就上班?”

“下周。”

戚庭問了然,将車子啓動。

“我看中了一間辦公室,想租下來開間小型的證券公司。有興趣陪我去看看嗎?”

詞裏微怔。

“我不太會拿主意的。”

“随便看看,總比宅在家裏睡覺有趣的多。”

詞裏剛剛回春市,當年在春市結交的那些同學朋友要麽離開了春市,要麽是早不聯系了。

她确實閑暇時也沒什麽有意思的娛樂活動。

其實她這些年朋友都不多,自從戚庭問那件案子之後,整整十年,她都沒怎麽新交過朋友,除了工作上認識了琦姐和小嘉,非必要她也不多聯系誰。

孤單慣了,甚至都忘了還可以有人相伴。

說不清楚原因,她就忽然對戚庭問的提議特別感興趣。

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就只是順路看看吧?”

“嗯。”

戚庭問也沒有多說什麽,踩了腳油門将她帶了過去。

戚庭問看中的地方離新歷大廈不遠,四周都是高聳入雲幹淨整齊的摩天大樓,一打眼就是供有錢人出入的商務樓。連地下停車場的車位都比普通停車場裏的寬敞許多。

或許是有錢人的車普遍體型比較大,例如普通的小車位停戚庭問那輛林肯領航員是很勉強的,車能停進去但是打不開車門,而這裏的車位倒是反倒有富裕。

辦公室是精裝修過的,桌椅齊全,很寬綽,三百平左右。

戚庭問好像早就定好了這間辦公室,這次叫詞裏來只不過是走過場而已。

房主和中介早早地就已經等在屋裏了,戚庭問跟那兩個人辦好手續交了錢,對方給他留了鑰匙和合同,這間辦公室便可以供他随便使用。

詞裏站在56樓辦公室的透明的落地窗前,能看到薄透的雲在腳下輕飄飄地浮動。

戚庭問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到詞裏身邊,雙手捏住她肩膀故意用力地晃了一下,把詞裏吓了一跳。

她後知後覺,才發現中介和房東都已經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她和他了。

“這裏的環境還不錯嗎。”

“嗯。”詞裏警惕地後退了些。

“開公司需要些流動資金,這裏的辦公室租金很貴,我暫時還沒有買下來當作固定資産的想法。”

他雙手抄在褲袋裏,居高臨下,睥睨着窗外渺小的樓房街道。

頗有些古時候王侯将相的矜貴氣場。

“祝你生意紅火。”詞裏象征性地客氣。

“可惜我公司還缺個女主人呢。”

戚庭問話鋒一轉,詞裏臉紅了一瞬。

她難得語氣溫柔平靜地叫他的名字。“戚庭問……”

“嗯?”

“你的暗示未免也太明顯了。”

戚庭問嗤笑一聲,眸光緊絞着她。

她穿的淡色裙子勾勒着她身體曼妙的線條,露出一截光滑纖細的美腿。

他眼底裏灼灼發燙。

“我這是明示。”他說的都已經多直白了。

詞裏擡頭看他。

“你不要太勢在必得。”

戚庭問搖搖頭,冤枉啊。

“我只是擔心如果我太委婉,你就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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