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直播

戚庭問坐在沙發上, 手指漫無目的地摸向懷裏的口袋。

“我擔心……”

戚庭問深看了詞裏一眼，話含在嗓子裏，忽然就沒勇氣說出口了。

詞裏将洗好的碗筷擦幹水擺進櫥櫃, 轉過身, 目光坦然地看向戚庭問。

七七八八猜了個大概。

“你該不會是在杞人憂天，擔心我會受不了老同學們的流言蜚語吧？”

她敢去, 就說明她不怕。

他難道忘了她當年努力為他翻案, 一直為他據理力争的事兒了嗎？

那時候全國的輿論勢如洪水猛獸一夜間似乎是足以吞吐天地, 但她還不是一樣逆流而上，堅持着堅信着她的立場。

她可是蘇詞裏啊，輿論口中的傻子, 民警口中的倔驢，她十年前就學會了“目中無人”, 十年後一場小小的同學聚會難不成還想難倒她嗎？

“老譚和杜杜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如果真有人說什麽難聽的話，大不了我們就走人，換個地方敘舊咯。”詞裏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左耳進右耳出, 權當聽不見咯。

戚庭問低垂着眼睫，輕笑一聲, 真難得詞裏能有這麽豁達的心胸。

“你的話讓我肅然起敬。”

戚庭問突如其來的誇贊讓詞裏誠惶誠恐，不敢接受。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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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戚庭問很認真地說。

很可惜當年詞裏處境最艱難的時候他沒能陪在她身邊，有很多經歷他都錯過了，再也挽回不來。

還記得當年胡志忠是負責與詞裏對接的民警, 也是戚庭問跟警方之間的唯一聯絡人, 法庭宣判前，胡志忠偷偷與戚庭問聯絡時，也沒少說起有關于詞裏的事兒。

“那丫頭腦袋聰明, 反應也快，尤其是在她編瞎話的時候那場面太精彩了，說起謊話一臉堅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太考驗演技了，我真是很欣賞她啊。”

他一直旁聽，聽她的故事，聽她的經歷。

其實詞裏這幾年的生活并不比他的單調，她憑她的一己之力将自己的生活過得有聲有色，也讓他了解到一個褪去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層濾鏡之後，更讓人心動，鮮活真實的她。

詞裏被誇得不太好意思，這一句“肅然起敬”也太厚重了吧，要論誰比較值得被敬重那肯定是他曾經做過的事兒更值得被世人銘記，她只是做了她力所能及的小事兒而已，也沒做什麽驚天動地為國為民的大事兒，突然被誇多難為情啊。

詞裏口嫌體正直。

一邊在心裏默默嘀咕着受之有愧，嘴角一邊瘋狂上揚，忍不住笑。

“我之前跟你說過對不起，但其實我更應該說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當年的堅持，沒有你奮力抵抗輿論，在背後一直堅信着我的無辜，信任我的為人，我肯定堅持不到今天。”

有關于卧底的事兒戚庭問不能說的太明白，但他相信聰明如她她應該能聽懂。

詞裏捧着臉，臉被誇紅了，嘴角都降不下來了。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說了，你再說我都想給自己寫本自傳了，記錄我偉大的一生。”

然後書寫到一半兒就發現她寫得實在是太沒營養太不偉大了，最後讀者就只有她自己和戚庭問，自我安慰。

戚庭問了然于胸，颔首。

“那就聽你的，不說了。”

詞裏赧然地微笑，将自己帶來的保鮮盒和便當袋都收拾好。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棂傾灑進客廳，照亮了戚庭問的肩膀，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矜貴的金邊，詞裏偷偷地望了他一會兒，恰巧有人給他打電話，聽戚庭問的反應對方應該是他工作上的同事。

眼看着時間也不早了，詞裏默默地帶好東西打開他家房門，回到了自己家中。

之前因為隔壁兩間屋子都是空閑的，所以她沒有及時發現弊端，自打從今天起戚庭問入住開始，她倒是發現了問題，這座公寓的隔音還真是不太好，她都回到了自己房間還可以聽到戚庭問的聲音。

但是仔細想想這樣也不錯呀，能見到但是聽不清楚，既能知道彼此在做什麽，又不至于完全暴露了個人的隐私。

朦朦胧胧的感覺也挺美妙的。

傍晚戚庭問來敲門，說他一會兒要去趟公司，可能要很晚才回來，晚飯她先吃吧，就不要等他一起了。

詞裏臉紅紅的，死鴨子嘴硬，一邊假裝不在意地說“哪有你這麽自戀的，我本來就沒有準備跟你一起吃呀，”一邊偷偷摸摸地把剛倒進電飯煲中的大米重新倒回米桶，目送着戚庭問走遠，意興闌珊。

就她一個人的話，她還是點外賣比較方便。

一個人就懶得下廚做飯了。

夜裏隔壁一直沒聲音，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時隔壁傳來了開門聲，手機微信緊接着嗡嗡震動兩聲。

詞裏點開來看，跳出了她與戚庭問的對話框。

【睡了嗎？能開視頻嗎？】

唔……

詞裏早就換睡裙了，躺在丸子床上頭發也亂亂的，而且夜闌更深，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她睡裙的面料又是粉紅色半透明的，開視頻未免太不雅觀了吧。

詞裏思忖片刻，連忙伸長了手臂，關掉了床頭的落地燈。

【我剛睡下，燈都熄了。】

對話框中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停留了好一會兒，戚庭問才又給她發來一條信息。

【那開語音吧。】

緊接着詞裏收到了語音邀請。

詞裏抿抿嘴唇，點了下同意。

開語音應該沒關系吧，就跟平常一樣聊天就好，更何況她晚上睡覺也沒有打呼磨牙說夢話的習慣，不用擔心萬一睡着了會暴露。她只是有踢被子的惡習，但戚庭問隔着那麽遠也聽不到的。

語音通話開啓後，對面好半天沒聲音，詞裏本以為是自己的音量沒打開，但按了兩下之後發現音量是最大聲呀，她又以為是自己的揚聲器沒打開，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開的是免提模式。

所以戚庭問就是沒說話……

綽約間要很仔細地聽才能聽到對面有傳來一些很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怎麽不說話呢？”

電話中，詞裏的聲音格外軟糯甜美。

戚庭問微揚起唇角，眼底噙着笑意。按下手機的免提鍵，“我換衣服呢。我先洗個澡，你等我一會兒。”

“……”

聽筒裏很快傳來了響亮的水流聲。

詞裏滿臉問號。

所以她現在是要聽他洗澡嗎。

那如果她剛剛同意開視頻的話，那難不成他是想直播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