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是騾子是馬
春雨時驟時緩, 道路旁的木香花落滿濕雨。
高燃跟詞裏互換了手機號碼，加了微信好友，很快便乘車離開了。
詞裏圍着高燃幫忙系在腰間的外套, 小心翼翼地用手扶着, 步伐盡可能放小，慢慢地走進了公寓一樓的電梯間。
她另一只手上還拿着傘, 傘面滴着雨水。受傷的手活動不方便, 擡起來按電梯鍵有些吃力。
附近也沒有其他人, 正在她想将彎腰先把雨傘放到地面上時，一只男人的手及時出現幫她按下了電梯。
她條件反射性地說了句“謝謝”，擡起頭, 忽而眼前一亮。
“戚庭問！”
近幾日憂傷的情緒瞬間一掃而光，多雲轉晴了。詞裏燦笑如畫, 眼底裏布滿了熠熠的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看着眼前的男人。
“巧啊。”戚庭問兩只手抄在口袋裏，輕扯了下嘴角，面無表情, 目視着電梯顯示屏。
詞裏努了努嘴，還沒有發現他生氣。黑亮的眼珠悄悄地轉了轉, 微笑，低喃道。
“不巧啊……我每天都在等你回來呢……”
許久不說情話，忽然說出口後她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
紅着臉，低下頭, 努力地抿着嘴唇, 嘴角卻依然止不住地上揚。
戚庭問愣是沒聽出來這番情話裏的誠意。
雖然詞裏難得開竅跟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她也是挺高興的，但是他這才離開幾天，怎麽一回來就能讓他撞上這種事兒, 詞裏下雨天不抓緊時間回家，兩個人又是系衣服，又是撐着傘看着手機有說有笑的。
他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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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哪兒來的？”戚庭問掃了一眼詞裏的腰間，明知故問。
詞裏順着戚庭問的目光低下頭。
“哦……這個……這個是我剛剛遇到一個在林城時的熟人叫高燃……”詞裏慢半拍想起了戚庭問和高燃的關系，“對了你還記得高燃嗎，他以前是裏程物流的代言人，我幫你推薦過的那個跳高運動員，你五年前在林城的廣告拍攝場地見過他的，他那時還坐着輪椅。”
“我記得。”
戚庭問一般浪費記憶對這種無關緊要的人留有印象，他能記得住多半是事出有因。
他不記得這個高燃哪裏得罪過他，但是既然他對這個人有印象，而且詞裏當時也在場，那真是十有八九是因為詞裏才讨厭那個家夥的。
“那小子不像什麽好人，你以後離他遠點兒。”戚庭問持着一派告誡的口吻。
詞裏眨眨眼，沒吭聲，也沒說答應或不答應。
電梯正在向下，戚庭問皺着眉頭一把将系在她腰間的外套解開，奪過去，捏在手裏。
“哎我裙子後面有點透……”
“不透了。”
戚庭問手臂一橫，攬過她的細腰，一把将她拉到懷裏，用腹肌頂着她的後背。
兩道身軀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她裙子很薄，隔着薄薄的面料她甚至能感受他腰帶上的金屬扣，透着絲絲的涼意。
“……”
詞裏臉好燙。
滿臉漲紅，紅到了耳朵根。
腦子像被燒壞了似的，好半天沒有運轉。
……
電梯正巧停在了一樓，門開了，電梯裏站着兩位送餐的騎手，一黃一藍，看到詞裏和戚庭問相擁在一起的姿勢，二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不約而同地将目光移到別處。
戚庭問将詞裏抱得很嚴實。
這個姿勢着實是有些奇怪，詞裏一臉無助地仰頭看了一眼戚庭問搭在自己頭頂的下巴。
戚庭問倒是還挺懂禮貌的，抱着她，向後退，給送餐騎手讓位置。
等到騎手們都先後走出了電梯，戚庭問手臂向上一提，一只手摟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提起來，帶進電梯裏。
接着又厚顏無恥地将她抱在懷裏，小腹頂着她的後背，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電梯裏的監控。
“……”
詞裏的心情好複雜。
這到底是算在幫她還是占她便宜呀？一時間也分不清具體該誇他還是罵他。
電梯一路向上升，戚庭問一直捏着高燃的衣服，詞裏伸出手想拿回來他也不肯給。
她赧然地道：“我還要給人家送回去呢……”
戚庭問的醋意很明顯了，照他上次因為她跟付森偶遇吃飯就突如其來提出來想跟她結婚領證的那股勁兒，她覺得他此時此刻不論是想把高燃的衣服扔了燒了或者剪了，她都半點兒不意外。
戚庭問揚了揚眉毛。“送到哪兒去？約的是什麽時間？我幫你送。”
詞裏詫異。“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去一趟啊。趁我不在這麽照顧我女朋友，我說什麽都要感謝這位姓高的王八蛋啊。”
“……”
詞裏後知後覺，終于發現了她剛剛遺漏掉的很關鍵性一點。
眼波微動。
“我剛剛從外面回來，你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你沒有帶傘，但身上很幹都沒什麽雨水……所以我推斷你應該是下車後，直接從車裏跑到公寓樓裏的。我跟高燃下車的位置正巧在附近，我比你先一步進了單元門，說明我從外面進來前你本人還在車裏，你今天說話怪怪的，那麽你肯定是剛剛在車裏看到了高燃幫我系外套，并且站在雨裏跟我交換手機號碼對不對？”
雖然詞裏平時的智商經常掉線，但偶爾她頭腦還是挺聰明的。
戚庭問輕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
電梯恰巧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他抱着詞裏朝電梯外走，狹長的走廊裏分外安靜，走廊的聲控燈逐一被點亮。
“你就是看到了，所以你才不高興的，對不對？我其實也覺得他忽然跑過來給我系外套有一點怪怪的，明明我跟他也不熟嘛，因為下雨天打車難打所以才勉強在一起拼車，路上也沒說什麽話，怎麽一下車就對我這麽殷勤。”
詞裏當時是有一點受寵若驚，剛剛回來這一路才琢磨出一絲異樣，高燃這舉動其實是挺暧昧的，要不是對她有點兒那個意思，怎麽會主動把外套給她呢。
還沒等戚庭問說話，詞裏就獨自碎碎念了一路，她一條條一項項理順得特別清楚。
戚庭問就覺得好笑。她現在這麽清醒，剛才受人恩惠的時候想什麽了？
“你別想了，把他電話給我就行了。”
與其暗自思索對方是騾子是馬，都不如現場拉出來遛一遛，答案自然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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