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夜好夢

顧誠一直以來的睡眠都不太好，不同于小孩子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夜深人靜的時候，空蕩蕩的屋子裏頭只剩下他一個人，從一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的無動于衷，但不再害怕之後，顧誠也總是睡得不安穩。

有時候睡着睡着，夢中便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逼迫的他不得不滿頭大汗的醒過來，而醒來之後就再難睡着，這也是為什麽顧誠上課的時候喜歡睡覺，在繁鬧的教室裏頭，他反倒是能睡得更加的安穩一些。

還是孩子的顧誠自然不會知道，這一切有他身體之中駁雜的靈力作怪，晚上靈力相對于白天而言更加濃郁一些，所以才會産生失眠的狀态。而白天的時候，尤其是教室內小小的空間就生活着這麽多人，靈氣幾乎疏淡到接近于無，他能睡得安穩也不奇怪。

而這一天晚上卻是例外，早晨迎着陽光醒來的時候，顧誠甚至還有幾分意猶未盡，那種終于睡飽了的舒服感覺，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小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深深的打了個哈欠，這才發現身邊的人居然不見了，頓時緊張起來，猛地跳下床跑出去。

聽見樓上的動靜，錢金花連忙走過來，就看見顧誠連鞋子都沒穿的跑下樓，忍不住笑着喊道：“顧誠起來啦，怎麽不穿鞋子？”

顧誠臉上還帶着幾分慌張，看見陸啓明的媽媽才耐心問道：“陸媽媽，曉明去哪兒了？”

錢金花聽了倒是不奇怪，自家兒子從來不喜歡賴床，每天一大清早就要帶着小狼出去遛狗，是其他小孩子絕對不會做到的。一開始錢金花也覺得奇怪，但只以為陸啓明喜歡小狼喜歡的過分，倒是也沒有往心裏頭去，自然也不知道一人一狗是到山窩窩裏頭練武去了。“曉明出門遛狗了，看時間應該馬上回來了，你收拾收拾，也好下來吃早飯啦。”

因為兒子的同學第一次來家裏，錢金花難得沒有去店裏，早早的起來收拾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也是對昨天那頓簡單晚餐的彌補。

顧誠聽了這話倒是放了心，看了看自己有些髒兮兮的腳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房間穿戴起來。

等到穿好下樓，顧誠還是有些懊悔自己睡得太熟，居然連身邊的陸啓明起床都不知道，要是他跟着一起醒過來的話，就能一起出門遛狗了，唔，雖然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只叫小狼的大狗，哼，老是粘着他的曉明。

等顧誠洗完臉，果然看見陸啓明小跑着帶着小狼回來了，陸啓明似乎跑了不少路，頭上還帶着一些汗珠，襯托的皮膚越發白皙嬌嫩，臉頰上還帶着幾分紅暈，看着十分可愛。

錢金花笑罵了一句，又給他遞了毛巾擦擦臉，這才讓他們去吃早飯。

早餐桌上，顧誠還是忍不住說道：“曉明，以後我要是沒起來，你就叫我一聲吧，我想跟你一起去遛狗。”

對于顧誠的黏糊陸啓明有些無奈，帶着一個小孩實在是不方便，不過想到他不可能天天在自家，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得到陸啓明的保證，顧誠頓時開心起來，超常發揮的吃了許多，等到下桌的時候小肚子都鼓了起來，看得錢金花哈哈大笑，顧誠倒是不在意，連聲說好吃，把陸媽媽哄得心花怒放。

陸啓明看了一眼，暗道這家夥平時冷言少語的，跟自家老媽倒是合得來。

陸啓明哪裏會知道，顧誠也是個鬼靈精，知道自己要一直跟陸啓明玩兒的話，就得讨好他的爸爸媽媽，不然他媽媽不喜歡自己，誰知道會不會再也不允許曉明跟自己在一起呢！從這裏可以看出，顧誠從小就知道上層建築的重要性，對此不遺餘力的實踐起來，奠定了陸家父母的好感。

周末的作業周五的時候就做完了，平常這時候陸啓明便是帶着小狼到處跑，或者偷偷摸摸的下水游泳，只是現在還有一個顧誠在，他自然不可能帶他去危險的地方。

作為一個僞小孩，陸啓明也不知道要帶着顧誠玩什麽，兩人在村子裏頭溜達了一圈兒，他便索性開口問道：“顧誠，你想要玩什麽？”

幸好顧誠也不是正常的孩子，普通小孩子的游戲其實他也沒多大的興趣，小時候的時候倒是為了融入其他人而勉強玩過，後來發現自己是不受歡迎的那個人，就再也沒有參與。這會兒被問，顧誠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曉明平時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吧。”

陸啓明微微皺眉，幾乎要仰頭望天，自從上學之後，張國良也不太帶着他一起玩，一個是因為陸啓明年紀比他還要小，另一個自然是他自己有自己的同學夥伴兒，能玩到一起的時候也少了。

這會兒陸啓明思考再三，終于想出一個能玩的事情，便開口建議道：“我帶你去山上玩兒吧，現在說不定有果子可以吃。”

長灣村前頭的大山連綿，但地勢都不高，而且比較平緩，尋常走的人也多，幾乎不會有什麽危險，而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毛栗子成熟的季節，雖然還嫩了一些，但摘一些吃個新鮮倒是不錯。

顧誠一聽果然答應，他自小生活在鎮上，倒是真的沒有上山下海過，這會兒興致勃勃的想要找到許多好吃的果子。

這季節其實山上還有蛇，不過有小狼開路，陸啓明倒是并不擔心這些東西，找錢金花要了一個小籃子小剪刀便帶着顧誠出發了。

以前條件不好的時候，山上的毛栗子也是人人搶着要收回去的東西，如今家家戶戶條件好起來了，這東西也買不出什麽價錢，最主要的還是費工夫，便少有人願意上山一點一點采集的，最多便是剪一些回去哄哄孩子罷了。

所以等陸啓明帶着顧誠上山，遠遠的便能看見零零落落的野生毛栗子林，野生的栗子球更小一些，不過味道倒是不錯。

陸啓明用鞋子碾開一顆，正好裏頭有兩粒，便跟顧誠一人一粒分了，顧誠吃着心裏頭美的不得了，眼睛都眯了起來。

說是采栗子，還不如說是郊游，顧誠見那栗子上頭都是刺，生怕陸啓明被刺到，主動接過了剪栗子的任務，野生栗子樹倒是不高，以顧誠的身高也能夠到一些。

被照顧的陸啓明也沒啥不好意思，乖乖的跟在後頭一顆顆撿起來，絲毫沒有被小孩子照顧不應該的情緒。

照顧了一把陸啓明的顧誠果然興致高昂，難得一路上唧唧咋咋說的沒完，對山上的一切東西都很新鮮。除了野栗子，山上其實還有其他的野果，不過這些東西大多都是又苦又澀，就是鳥獸都不樂意吃的，最後兩人只是撿了幾個已經變得通紅的柿子，至于味道怎麽樣還要等嘗過才知道。

不一會兒小背簍就滿滿當當的了，顧誠有些遺憾的看了看毛栗子林，但還是罷了手，伸手要幫着陸啓明背。陸啓明倒是真讓他接過去，幾個月的相處讓他明白，顧誠這個孩子喜歡照顧自己，每當為自己做些什麽會比自己為他做了什麽還要開心。

陸啓明猜的不錯，顧誠确實是喜歡照顧他，當然，對象也緊緊限制于他罷了。在顧城的眼中，自己能夠照顧陸啓明，這樣的話陸啓明才會更喜歡他。照顧人其實也是一種被人需要的表達方式，而顧誠顯然沉浸其中。

等收拾好東西，顧誠才奇怪的問道：“小狼呢？”平常那只死狗可是牢牢的黏在陸啓明身邊，這會兒居然跑的沒影了，哼哼，死狗就是死狗，到了外頭就玩的野了，壓根不如自己貼心，曉明肯定是更喜歡自己的。

陸啓明倒是不擔心，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帶着小狼上山，大概是因為靈力的洗滌，小狼身上的靈骨一點點覺醒，連帶着屬于獸類的野性也覺醒起來，雖然因為一直與人類生活在一起而壓抑着，但每次到了山上還是能看出一二。

陸啓明一個口哨，遠遠的便看見一群樹林之中有了動靜，沒等一會兒，便見一直黑白相間的半大土狗朝着這邊奔跑而來，飛快的速度讓人驚豔不已。

顧暢微微撇了撇嘴，到底是沒有在陸啓明面前诋毀這只死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顧誠似乎天生就懂。

等小狼跑的近了，兩人才發現它嘴裏頭居然叼着一只兔子，還是一只十分肥壯的野兔子。

“原來是抓兔子去了。”陸啓明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小狼的脖子，得到它舒服的嗚嗚聲音。

小狼畢竟是土狗，以前也沒有經歷過捕獵的訓練，能夠無師自通的抓到兔子已經十分厲害，這會兒那可憐的野兔子已經斷了氣，灰色的皮毛上頭還有血跡，小狼的嘴角也帶着幾分紅色，陸啓明笑着用葉子給它擦了擦，這才拎着兔子準備下山。

見陸啓明滿口的誇贊，那死狗得意搖尾巴的模樣，顧誠心中嫉妒的要死，抿了抿嘴角，忍不住說了一句：“曉明，明天我們來抓兔子，我給你抓兩只。”

陸啓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山上野兔子倒是有，不過太難抓了，我們還是摘果子吧。”

顧誠被無情的拒絕了，回到家的時候還有些恹恹，不過在看見陸啓明微笑的眼神時立刻打起了精神，能抓兔子有什麽大不了，等他長大了，一百只一千只都能抓來。

比起倆個淡定的孩子，倒是錢金花吓了一跳，這兔子能有十多斤吧，真真是肥兔子了，沒想到自家養着的土狗還有這個本事，看來那些飯真是沒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