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顏蘭玉不行了
張順知道這個時候最關鍵的就是氣勢。他默念着氣勢氣勢,眼睛死死盯着李湖,視線幾乎能穿過她眼窩,深深刺到她那正飛速轉動的大腦裏去。
但李湖也不是吃素的。短暫的驚慌過後她迅速鎮定下來,無辜的問:“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明知道石窟裏的是摩诃,卻有意誤導讓我認為那是楚河,誘使我一人去救,如果不是中途遇上那夥日本人,被你們家孔雀明王吃掉的就一定是我了。”張順說:“別以為你裝成女人我就不敢打你,還當小爺不知道?你要不是個雄狐貍老子就跟你姓!”
“……”李湖怔怔後退半步,突然尖叫起來:“——分手就分手了,糾纏不休是什麽意思!”
張順僵住了。
走廊上刷的投來無數道目光,圍觀群衆臉色精彩紛呈,只見李湖一邊痛苦搖頭一邊往後退:“你還是個男人嗎,請吃幾頓飯還追着我折現!回去我銀行卡打給你好了吧,我今天真的沒帶現金!沒帶現金而已啊!——你就放過我吧!”
說完李湖掉頭就跑。
張順下意識拔腿就追,剛跑兩步就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只見幾個年輕男醫生氣勢洶洶,為首那個怒道:“哥們太不地道了,你他媽還是爺們嗎?!”
張順:“……”
“她欠你多少,我替她還了!”男醫生啪的摔出一把現金,鄙夷道:“真他媽丢人!”
張順:“……”
張順用從孔雀明王口下逃生的靈敏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圍觀群衆的包圍中蹿了出去,邊追李湖邊深情大吼:“親愛的我還是愛你的!求你別丢下我跟那個男人走!他不就是比我有錢嗎?你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呢——!”
李湖啪叽一聲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
半個小時後,李湖坐在醫院樓下一家茶館裏,額頭正中貼着OK繃,無奈道:“張二少你真是太不憐香惜玉了……”
她穿着低胸紅裙,大波浪卷發妩媚的垂落在雪白深溝上方,凡是有人經過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以前張順坐在這麽個美女面前肯定要心旌搖曳一下,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感覺了,面無表情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
“地道裏我也看到你的菊花了。”
李湖:“……”
李湖額角抽搐,低頭喝了口冰水才勉強控制住。
“說吧,”張順冷冷道,“佛骨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想弄死老子?不要告訴我因為你是妖我是佛,你是白蛇我是法海,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把我弄死好占領世界。你他媽都國家公務員了,想必是不吃雷峰塔那一套了吧。”
李湖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你誤會了,我想弄死的不是你……是摩诃。”
張順挑起半邊眉毛,表情是明顯的不相信。
“有一點你說錯了,你是佛骨,跟真佛還是有區別的,如果是真佛的話那些妖魔鬼怪根本不敢來糾纏你。不過就算是佛骨對付摩诃也足夠了,如果不是撞見日本人的話,你在石窟中見到摩诃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把他放下來,在這個過程中你的手會在他身上碰來碰去,過程足以把他燒焦。”
李湖又喝了口冰水,張順難以置信的看着她:“……我以為你和那姓周的是一夥的,怎麽你想弄死他兒子?還有,什麽叫我在他身上碰來碰去,別說得那麽惡心好不好!”
這時正好有服務生經過,李湖立馬臉色一變手按小腹,尖聲道:“我肚子裏都有你的孩子了,你還這麽兇我?!”
瞬間周圍左右的目光同時投來,充滿了譴責。
張二少嘴角抽搐,回頭連連解釋:“我沒兇她,懷孕的人脾氣敏感,我真的沒兇她……”
李湖扮了個鬼臉,洋洋得意的搖晃着高腳玻璃杯。張順看着她那個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心說怎麽老在這個女人身上吃虧,再這樣下去就要對女人産生心理陰影了。
“周老大知道我想弄死他兒子,”李湖大概覺得張二少憋屈的面孔很順眼,咯咯一笑道:“想弄死摩诃的人很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說真的,你對宗教有了解不?孔雀生來至兇,可将四五十裏路上的人一口吸之,這就是孔雀明王的出廠設定。他吃人跟吃薯片沒什麽區別的。”
“但我聽那個孔雀管我哥叫媽……”
“你哥是他媽啊,”李湖輕松的說,“你哥和周晖一起生下的孔雀,喊媽沒什麽不對呀。”
張順覺得自己在地道裏就被一遍遍刷新的世界觀此刻又被刷新了一次。震驚中他恍惚覺得,自己的三觀在這些人面前就像個無力自保的小姑娘一樣,梨花帶雨手足無措,只能躺下被輪的份。
“周晖和你哥的故事,差不多就是一個屌絲逆襲走上人生巅峰,用各種手段成功迎娶白富美,然後三年抱倆家庭美滿,無奈屌絲自知沒文化,就花高價把孩子送去貴族寄宿學校,結果學校不好好教,孩子畢業出來成了反社會分子的故事。”李湖笑道:“至于你在這個故事裏的角色,非常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也不是我這種身份的人……妖能說的,要不你自己去問你哥吧。”
張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怒道:“但是我哥不見了啊!”
李湖做了個無可奉告的表情。
“難道他不是被你們綁走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有什麽可以脅迫他的……”
李湖奇道:“你怎麽會認為鳳四那種人會被脅迫?他脅迫別人還差不多,你哥可是個狠角色。啊,想當年我拍他裸照想脅迫他陪我睡一覺,結果被他暴抽了一頓,到現在第六根尾巴上還缺了個小角……”
張順看着她鼓鼓囊囊幾乎要蹦出來的胸,腦海中簡直萬雷齊發。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強烈的覺得他哥果然是個男人,簡直是條真漢子。
“說起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鳳四了,但上次我聽說他要把公司交給你呀。”李湖眨眨眼睛,貌似撒嬌實則揶揄的叫了聲張總:“以後張總就是真土豪了,又年輕又英俊又有錢,哪怕把公司賣了都夠你躺在金山上吃到下輩子的。我要是你,随便找個馬爾代夫的小島、日本北海道的雪山窩着,小日子過得多舒服啊,幹嘛追根究底到處去查孔雀那一家子的破事?”
張順久久沉默着,盯着眼前杯子裏沉浮不定的冰塊。李湖以為他沒什麽要問的了,便招手叫服務生過來買單,誰知突然聽見張順低聲道:“但是……他是我哥,我總不能不管他。”
李湖頗為驚奇的看了他一眼,問:“你哥,你親哥嗎?同一個媽生的嗎?——這年頭同一個爹都不管用,只有同一個媽肚子裏出來才是親的。”
她轉頭對服務生道:“分開付,這個蛋糕算我的。”說着找零不要當了小費。
服務生于是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張二少一眼。
“……”張順說:“我發現你對我真他媽有敵意……不過你不用管我是躺在金山上等死,還是繼續追查我哥那一家子的事最後被滅口,這他媽是我自己選的,你告訴我楚河有可能的下落就行,我自己去找他。”
李湖笑了笑不說話,提起小包準備離開。張順注意到她的包是個很貴的牌子,而且貌似是限量版,如果她真是只雄狐貍的話這種女式包一定不常用,可見她非常的有錢。
說起來周晖也很有錢,他哥也曾經通過運作張家而得到過不少經濟利益,這些組長好像都有各種賺錢的手段,可以在這個人類社會中生活得很好。
“你哥在北京,”李湖站起身,笑着說:“但你是不能去北京的,相信我,如果周晖不想讓你去,國安一定有很多很多手段能讓你老老實實待在H市。”
她轉身向茶館門口走去,就在這個時候她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李湖打開微信看了看,臉上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轉身走回桌前,居高臨下盯着張二少,說:“今天下午跟我去一趟北京,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趕快。”
張順看着她的眼神更加不可思議,半晌才充滿疑惑的問:“……你們是怎麽做到這麽理直氣壯要求別人跟你們一起打臉的啊?”
但李湖沒有笑,也沒有愠怒的表情,她嘆了口氣。
“顏蘭玉不行了,于副說,你可以去送送他。”
·
當天下午,張順被接上一架小型私人飛機,從H市直飛北京,吃晚飯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首都機場了。
一路上張順都沉浸在難以形容的情緒裏。顏蘭玉怎麽突然就不行了呢?
嚴格來說他和顏蘭玉只見過一面,那一面也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但他們在一起經歷過生死,有着真正刀口一線間攢下的交情。如果不是顏蘭玉擋的那麽一下,也許他已經死了;如果不是他拼死拖住顏蘭玉,也許最後周晖還沒趕來,雷管就爆炸了。
多少人熟識多年都不曾有過生離死別?他們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在黃泉口上走了個來回。
可能是受這種情緒影響,張順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李湖自顧自聊微信也沒理他,到了首都機場以後,出去就看見路邊停着一輛黑色慕尚,這麽貴的豪車,竟然極其嚣張的貼了個軍牌。
車窗搖下,周晖英俊到天地變色的臉探出來,戴着副卡地亞墨鏡:“喲,小舅子!”
張順感傷的心情瞬間被破壞殆盡:“誰是你小舅子!”
周晖笑笑,很有風度的給他們打開車門,說:“美女帥哥,請,Wee to Beijing.”
張順突然很期望在車裏看見他哥,然而并沒有,車裏只有周晖一個坐在駕駛座上當司機。後座上攤着一件黑西裝外套、領帶、平板電腦這樣的雜物,還有張草黃色手掌大小的紙,上面用墨汁畫了一半亂七八糟誰也看不懂的線條。
李湖問:“先吃飯還是先去醫院?”
“還醫院呢,你有那好命?”周晖發動汽車,頭也不回道:“我先把內弟送醫院,然後咱倆回處裏去開會,老三已經在那等着了。”
李湖看樣子不太高興,繼續拿手機聊微信。張順看着車窗外不斷向後倒去的馬路和樓房,終于忍不住問:“我哥現在是不是在你們那?還有,顏蘭玉怎麽突然就不行了?”
“內弟,你還是小孩子嗎,到一個陌生地方先哭着喊着要家長?你倆外甥五歲以後就不這樣了。”周晖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點起煙,說:“北京這麽大,多少好玩兒的地方?明天晚上閑了哥帶你去天上人間腐敗腐敗,替你哥找倆小弟妹,別太感謝我。”
張順嘴角微微抽搐,別過臉去不搭理他,佯裝突然對手邊那張草黃紙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哎,別去動它。”周晖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立刻阻止:“它值很多錢呢,賣掉就有錢給你哥下聘禮了……這年頭北京結婚越來越貴,什麽禮金啊酒席啊車隊啊新房啊,哪樣不要錢?”說着回頭對張二少抛了個嬌羞的小眼神。
張順簡直五雷轟頂:“你少去兩次天上人間就省下來了!”
說完他立刻又感覺不對,明明他哥配給這神經病是一朵鮮花插在了叉叉上,但現在一看周晖要去喝花酒,這種娘家小舅子的憤怒心理又特麽的是怎麽回事?!
·
顏蘭玉住院的地方是一家私人療養院,地處市郊,從機場整整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地方。據周晖說這是他們特別處的一個據點,很多組員在執行特殊任務時受到難以形容的不明傷害,就會被送到這裏,僅以外科論的話這裏不比協和差。
療養院樓下守着兩隊穿便衣的小夥子,看站姿很像當兵的,進去後除了人比較少之外,跟普通部隊醫院大廳沒什麽不同,也有急診和挂號。周晖帶他穿過大廳去坐電梯,按了第十層,在電梯裏道:“我還有急事,就不進去了。第十層最裏面是加急特護病房,小美人兒就在裏面,于副主任應該也在。”
張順問:“顏蘭玉到底怎麽回事?離開H市的時候他傷沒那麽重,不至于幾天功夫就……”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阿彌陀佛,施主看開點。”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周晖拍拍他的肩:“去吧內弟,明兒晚上天上人間不見不散哈。”
張順走出電梯兩步,突然回頭怒吼:“請內弟去喝花酒你腦子是進X了嗎——!”
周晖忙不疊按關門鍵,終于在張順撲上來揍他之前把電梯門關上了。
張順怒極反笑,心說不管生了幾個孩子,見到我哥一定要想辦法拆散他們。果然網上說的很對,男人又帥又有錢就肯定會花,這種最不能要了。
這個療養院規模不如公立醫院大,但環境設施相當的好。他順着回字形走廊往下,盡頭果然有幾間特護病房,其中一間門牌上寫着“顏”字。
張順敲了敲門,就聽裏面有人道:“進來。”
他推開門,只見一個極度蒼白憔悴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臉上還套着呼吸罩,漆黑的頭發散在雪白的枕頭上,顯得格外鮮明。
雖然因為角度和被褥遮擋的原因看不清晰,但仍然能認出,那是已經削瘦得脫了形的顏蘭玉。
——短短幾周不見,他竟然已經衰弱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說張順在來的一路以上還懷疑李湖有沒有誇大其詞的話,現在看到顏蘭玉的第一眼他就确定——這個少年的确是不行了。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就算他喉嚨裏還吊着一口氣,那也只是風中殘燭,僅僅在茍延殘喘而已。
病床邊坐着一個男人,背對着門口,張二少進來的時候他正回頭站起身:“張順?”
張順下意識道,“您是——”
那個人年紀并不大,至少不是張順印象中那種四五十歲老成刻板的國家幹部。他看上去最多三十出頭,标準北方男人長相,身高得有一米八多,身材中等但非常、非常的結實。
他走過來跟張順握了握手,坐着的時候不覺得,但一走路就能看出受過訓練後那種掩飾不住的精悍和利落。
“我姓于,叫于靖忠。”他說,“你可以叫我于副。”
第二卷 國安動蕩篇
第18章 不打得你祖國山河遍地血,你特麽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張順頓時肅然,心說終于遇見你了,讓小美人迎風流淚對月斷腸等了兩年多的男人!
張順內心咆哮的小人把于副按倒在地毆打了無數遍,表面彬彬有禮的握手說:“您好您好,幸會幸會。”
于靖忠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指了指病床。
“他抵京之後我們只見了一面,話都來不及說就暈過去了,從此再沒醒來過。上面安排了專人給他檢查,說三魂七魄有嚴重的損傷,可能是在日本的時候被密宗門拿魂魄煉過東西,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這口氣撐到現在,不過是在熬時間而已。”
顏蘭玉躺在病床上,從張順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非常削瘦,人事不省。
“我聽說他在H市的時候,曾經豁出性命來救過你,所以我想可能你會想再見他最後一面。他在中國應該已經不認識其他人了,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于靖忠嘆了口氣,張順點頭表示理解:“沒關系,我也想來看看他。”
他走到病床邊,看着呼吸機下緊閉雙眼的少年,這相似的情景讓他突然回憶起當初父親重病去世的時候,也是一日日的昏迷,最後撒手就走了。張順心裏重重的一酸,像擰了把苦澀的檸檬汁,極度的不是滋味。
“我聽說他在日本的時候,一直在等你……”
于靖忠大概沒想到張順連這個也知道,頓了頓才“啊”了一聲,“是嗎?……我也一直想去接他,但人生總有各種各樣的不如意。”
他走過來,伸手摸摸顏蘭玉的頭發。
不知為何張順突然有種特別怪異的感覺。他盯着顏蘭玉的臉,覺得在一剎那間,那張臉上的表情發生了非常細微的變化。
——但那實在是太快了,而且十分微妙,讓人很難形容得清。
張順愣在那裏,一時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卻什麽都沒有,顏蘭玉還是昏昏沉沉的躺在那裏。
于靖忠低頭在他眉心親吻了一下,繼而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很勉強才控制住情緒,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想象他離開以後怎麽辦,他還那麽年輕……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他比現在還小,我一直都沒有回去找他,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未來還那麽長……”
張順直覺哪裏很怪異,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只得讷讷道:“ 不好意思,你們是——?”
于靖忠點點頭。
張順心說你倆年齡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你一窮公務員哪裏配得上這個小美人啊,不要老牛吃嫩草好不好啊蜀黍!但轉念一想,要是顏蘭玉自己喜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才回到中國,就是為了這個男人才來的也說不定。
這麽一想他又非常傷感。
張二少畢竟年輕,不由自主微微心熱起來,想着愛情這個東西真有那麽大威力嗎?甚至能讓這個少年,輕易就放棄那麽年輕的生命嗎?那他哥和周晖之間據說都生倆孩子了,他們之間怎麽就從來沒表現出過這樣深情的感覺呢?
話說回來,在H市下地道的時候顏蘭玉也沒表現出這麽深刻的感情來啊,除了交待鏈墜一定要給姓于的人之外,一句“告訴他我愛他”都特麽的沒有啊。
心思轉了一圈,張順越發有種不得勁的感覺。他瞥到顏蘭玉脖頸上沒鏈子了,便随口問:“他把鏈墜給你了?”
于副說:“是的,鏈墜我們拿走了。”
張順點點頭沒說話,只聽于靖忠咳了一聲,說:“小兄弟。”
“嗯?”
“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忙,是關于蘭玉的。”
張順立刻肅然:“請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于靖忠扯了扯嘴角,但那實在稱不上是個笑容:“是這樣的,周晖告訴我你是佛骨……就是天生佛緣特別深厚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有些神奇的地方,比方說高僧摸頂可以賜福,吹一口氣可以祛除病痛,還有記載說第五世班禪曾經用自己的淚水治愈過因為重病而瀕死的信衆,這名信衆後來活到了一百多歲……”
張順如遭雷殛,心說難道第五世班禪是我哥?
我的媽!哥你難道當過和尚!
“……我覺得你可能也有相似的……這種神奇的地方。”于靖忠看到張順神情有異,以為他不相信,立刻解釋道:“不是完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只是現在能試的方法都試過了,死馬當作活馬醫而已。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張順攤開掌心,于靖忠看了看那個熠熠生光的金色卍字佛印,啧啧稱奇道:“據說第五組組長是個活佛,但也沒說生來就帶佛印,真是太神奇了。”
張順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問:“你想讓我用眼淚把顏蘭玉也洗一遍嗎?但我流不出那麽多淚啊?”
于副奇道:“為什麽是洗?”
張順:“……”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于靖忠咳了一聲道:“你誤會了,我是想問你借點血。”
·
張順覺得這個事情從頭到尾都透着詭異,但人家開門見山就是顏蘭玉豁出性命來救過你,然後再是以情動人,最後只是要借點血,又沒叫以命相還,所以就算拒絕都說不出口。
他想了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沒什麽好猶豫的,就跟着于靖忠去抽了血。負責抽血的醫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提前打過招呼,見到他們一個多餘的字都沒問,直接就抽了200CC——不同尋常的是,抽血時他掌心的佛印格外亮,甚至握緊拳頭都能從指縫中看見金光。
抽完血張順腳步有點虛,于靖忠拍拍他的肩,感激道:“真是謝謝你了小兄弟,如果有用的話我一定立刻告訴你!”
張順忙道沒事沒事,應該的應該的。
他們從驗血室出來,站在電梯口。于靖忠問要不要叫個司機把張順送回去,因為之前周晖說會派司機在這等他,所以張順忙道不用不用。
他感覺到于靖忠可能是要回樓上顏蘭玉的監護室——這種等級的特工肯定不是說見就能見的,下次見到未必是什麽時候了,于是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抓住機會。
“這個……不好意思……”
于靖忠敏感的瞥向張順:“你有事?”
張順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遲疑道:“您……應該知道一個叫鳳四的人對吧?他是我哥哥,據說以前犯了點兒事……我也不是什麽另外的意思,只是他突然把所有錢留給我就一個人來北京了,我有點兒擔心,想确認下他現在還活着。”
于靖忠失笑道:“你以為組織會給他磕膠囊嗎?”
張順顯然沒get到笑點,茫然的回望他。
“——我的意思是鳳四犯的不是什麽大事,組織早不追究了。”于靖忠笑了笑說:“他幾周前确實回過北京一次,但很快又離開了。這些組長都是紀律非常松散的,來來走走沒人能管住,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确切去了哪裏,只聽周晖說他們吵了一架,然後鳳四一個人去了‘地獄道’,去找一個叫梵羅的人。”
——去找魔尊?
張順心裏一跳,不由自主問:“周晖和我哥為什麽吵架?”
于靖忠欲言又止。
張順頓時氣血上湧,無數不祥的猜測跟蹦豆似的同時躍上腦海,立刻抓着于副開始追問。大概看他得不到答案堅決不走的架勢,于副沒有辦法,才把他拉到一邊小聲道:“你不要什麽事都去問周晖……當年處裏都知道,是他和第六組的九尾狐組長有一段兒,被鳳四當場撞見,一怒之下才走的。”
張順瞳孔猛然張大。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處裏最近變動很大,組長之間的傾軋很厲害,很多以前能信任的人現在都不能信任了。”于靖忠拍拍張順的肩,說:“今天抽血的事,盡量先不要告訴別人,以免對佛骨抱有觊觎之心的人幹出什麽事情來,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你先回去吧。”
張順滿腦子都是事,簡直不知道是怎麽跟于靖忠告別的,渾渾噩噩就順着人群走出了醫院。
他走在馬路上,這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了,天氣還是很熱,街邊三三兩兩路過的小情侶拿着奶茶或甜筒,打情罵俏的聲音裹在風裏,聽得張二少簡直恨不得捂上耳朵。
周晖和李湖也曾經這樣手挽着手,在北京的大街上一起走過嗎?
怪不得他哥要離開周晖,怪不得在H市的時候從來不搭理他兩個!
張順一想起自己曾經像信任朋友一樣信任過這兩人,就覺得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扇自己倆嘴巴。
他耳朵裏嗡嗡作響,只知道悶頭一氣亂走,連自己身邊緩緩跟上一輛銀色淩志都沒發現。直到喇叭響了好幾下才猛然回頭,只見一個年輕司機正把頭探出車窗:“張二少?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周老大叫我來接您!”
小夥子二十啷當歲,黑襯衣牛仔褲,看樣子非常精幹,張順認出他叫小劉,在H市就是周晖那輛賓利車的司機。不過他現在一看到周晖派來的人就極度反感,搖頭道:“不用了,你告訴我酒店在哪,我打個車自己過去就行。”
“哎喲,這可不成,您是我們處裏挂了號的,哪能放您在大街上亂走。”小劉神秘兮兮的擠了擠眼睛,說:“何況咱們老大沒給您訂酒店,叫我帶您去個好地方呢,上來您就知道!”
張順不好跟下面的人為難,打開車門問:“去哪兒?”
二十分鐘後他站在天上人間包廂門口,額角青筋一抽一抽的跳。
——還他媽真來啊!
前凸後翹的迎賓小姐替他叩了叩門,甜甜叫了聲:“張二少來了!”說完退到一邊,經過時還故意用柔軟的身體蹭了下張順的手臂,帶起一陣香風。
張順本來是很習慣享受這種燈紅酒綠溫香軟玉的,但此刻只覺得氣血上湧邪火升騰,心說好你個姓周的!有我哥來還敢來這種地方!不打得你祖國山河遍地血,你他媽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他一把推開門,只見包廂裏非常昏暗,五彩燈在房頂上不停旋轉出迷離的光,酒精、香煙和種種不知名的氣味攪在一起撲面而來。沙發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坐了幾個人,周晖坐在正中間,看臉色明顯已經喝高了,一手夾着煙在一本燙金名冊上砰砰的敲。
“——老子早兩天就約了你們這兒那個叫小希的,來了你他媽告訴我沒人?沒人你還開什麽店,火了今天晚上大家都別好過!去!叫你們經理過來!”
幾個學生打扮的公主少爺們窩在沙發上吓得發抖,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女人大概是領班,站在周晖面前一個勁賠笑:“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今晚真是有貴客來把小希單點了。但我們這兒還有好幾個頭牌,我這就全都給您叫來,阿名、小V她們平時也很火爆,都不比小希差的……”
“貴你妹的客!哪個貴客截老子的胡?!”
領班肯定是不能透露客人信息的,正在那為難,邊上一個人醉醺醺笑道:“老周脾氣還是這麽爆——我知道今兒是哪個不長眼的太歲頭上動土,就是軍委那個姓譚家的孫子,留洋回來學了一肚子ABC,早看他不順眼了……”
周晖不知道是真喝多了還是借酒發揮,起身就要去找那個姓譚的孫子算賬,結果一幫公主少爺沖上來,拼死拼活把他給攔住了。
“——周哥為什麽只要小希,我們幾個就不行嗎?”大概是這裏有規定,客人鬧起來的話他們也不能得好,幾個穿高中校服的少女發着抖抱住周晖就開始哭:“您就這麽看不上眼嗎?周哥就當是好心,也疼疼我們呗……”
這幫人真是十二萬分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哭得真叫一個梨花帶雨婉轉纏綿,換作張二少可能也就繳械投降了。
可惜周晖不是張二少,憐香惜玉那都是裝出來的,一腳就把個抱着他大腿的小男孩給踢回了沙發上,怒道:“嚎什麽喪呢,晦氣不晦氣啊?我不就是去找姓譚那哥們兒喝杯酒嗎,你當我是死了在出殡呢?!”
小男孩吓得臉色都白了,一個勁地鞠躬賠罪,邊上幾個小姑娘趕緊跑過來給他求情。幾個客人一看事兒大了,也過來說的說勸的勸,場面一時熱鬧非凡。
領班見勢不好,立刻躲在牆角用對講機跟前臺說了些什麽,沒過一會兒,門口又被咚咚咚敲響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小姐探頭進來對領班緊張道:“姓譚那包廂的客人要帶着小希姐過來,要不要找兩個保安先候着?”
這就是怕兩個包廂的客人打起來的意思了——都是非富即貴的,真打起來一定會鬧大,到時候哪位太子爺破了個皮兒,他們這些人就得掉塊肉。
領班縱使久經沙場,這時候也吓得兩眼發直。正想說什麽,突然門後那個小姐就被人撥開了,随即幾個人吆吆喝喝的拽着一個白裙子姑娘擠了進來,為首那個穿花襯衣的手裏揣了瓶酒,見了周晖就往上迎。
張順被擠到邊上看戲,正猜測下一步劇情是不是花襯衫掄起酒瓶給周晖砸個滿臉桃花開,就只見他立定在周晖面前,滿臉堆笑,簡直跟見了親舅舅似的叫了聲:“——周哥!”
張順心說卧槽,這劇情是啥走向?!
“不好意思周哥,實在不知道今兒你點了這姑娘,都是底下人不會做事情。”姓譚的二話不說,從桌上撈了個還沒摔碎的酒杯,利落的給手上酒瓶開了蓋,咕咚咕咚倒了半杯金黃色的酒液:“來周哥,您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我敬您一杯!”
張順心說退票,你妹的退票!
“老譚最近很風流嘛,”周晖橫着眼睛看他,要笑不笑道:“不是兄弟不講理,這姑娘我早兩天就預定了,結果今兒跑過來,他們倒告訴我有人截胡。你說我這連泡個妞都被人截胡……”
周圍那幫太子黨大笑。
姓譚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也配合的笑了兩聲,回頭對身邊一個手下人罵道:“周哥喜歡那姑娘,你們還愣在那幹什麽!”
手下人立刻過去,把那個穿白裙子的姑娘帶了過來。
張順懷着一種娘家小舅子的奇特心理,仔細打量了那姑娘幾眼。這種高檔夜總會裏的小姐不會用暴露和賣肉來吸引目光,相反這姑娘還挺有氣質。白裙子,黑長發,長相清純嬌美,很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盈盈一站的姿态很像江南水鄉小家碧玉。如果說電影明星能打十分的話,這姑娘起碼能打八、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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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