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在家人面前夏詩晴就是一只軟金毛【霧
鄉下的早晨是伴随着一聲聲雞叫開始的。
紅磚砌好的牆院內,種着幾顆臘梅,眼下一人高的臘梅枝頭剛剛開始打起骨朵,想必再過幾日,那些尚且稚嫩的骨朵就會變成紅豔豔的梅花,高傲地挂在枝頭。
院子偏南的角落裏放着幾個雞籠,雞籠裏的母雞探探頭,發現主人還沒起床後用嘴輕輕啄了身邊的公雞翅膀一下,公雞抖抖身上的菜葉,那是母雞半夜吃剩的食物殘渣。
公雞撲撲翅膀,從雞籠上方特意留出來的口子處飛出去,落到了牆頭上。揚揚雞冠,屬于他的獨特演唱會正式開始,“喔喔喔!”
“汪汪汪!”看家的大黃狗從狗窩中竄了出來,一邊沖着公雞吠叫了幾聲,一邊很通人性的小跑到屋檐下。很歡快的在屋門口轉來轉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沒過多久,屋內就響起了人走路的腳步聲,期間還伴随着幾聲輕微的咳嗽。聽到動靜大黃狗安靜了許多,乖乖的趴在門口等着主人出來。
“吱呀”木門向外打開,穿着一身棉衣的女人端着一只臉盆走出屋,面對從地上彈起撲過來的大黃狗,熟練地放下了臉盆,笑呵呵的摟住它,嘴裏不住的說道,“貝貝好乖好乖,知道在這裏等媽媽起床,真聰明。”
似乎知道主人在誇獎自己,大黃狗得意地頭朝天汪汪叫了幾聲,一陣陣的熱氣從張開的狗嘴裏往外噴。雞籠裏的母雞不高興了,咯咯的叫幾聲,牆頭的公雞拍拍翅膀,又奔着大黃狗的毛茸茸腦袋飛去。
大黃狗從女人懷裏掙脫,一雞一狗直接在院子裏鬧開了。母雞咯咯噠的叫了幾聲,似乎在給公雞加油打氣,于是公雞更加賣力了。
女人無奈的搖搖頭,這一幕她早就習慣了,早些時候還會擔心貝貝會咬到雞,或者公雞會傷到貝貝,後來持續觀察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兩只動物根本就是在玩鬧。或許對它們來說,這每天早上的一頓架只是什麽必要的活動吧。
運動一下也好,等一下吃飯也可以多吃一點。
#主人你完全了想錯了,這倆蠢貨只是在争風吃醋罷了#
——以上頭條由資深媒體記者老母雞女士提供。
拿出菜葉放到木板上,女人拿起旁邊的菜刀開始刷刷切菜,熟練的将菜葉切成小塊不會讓母雞難以下咽,再在飯盆裏混上早就磨好的雞飼料,攪拌幾下,把這些飼料均勻的撒在雞食槽裏面,早就餓的咕咕叫的母雞紛紛探出頭,開始吃着屬于它們的早餐。
大黃狗圍着雞籠轉了幾個圈,引來幾只母雞的注意,随後繼續低頭去吃食不理它。感到無聊的大黃狗忍不住又跑到公雞身邊,引來公雞一連串攻擊後傻呵呵的又跑到一邊,它似乎把公雞當成了一種随時消遣的玩伴。
玩了一會兒,大黃狗将狗頭轉了個方向,沖着廚房門口汪汪叫了幾聲,邁開四肢撒歡跑出了院子。
女人拎着水桶走入廚房,不一會兒一陣白色的煙就從屋頂的煙筒裏升起,漸漸地與別人家的白煙混在一起,從遠處看去,這座小村莊仿佛置身在一個白煙袅袅的仙境之中。
“說起來,那丫頭也該來了。”說完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轟隆隆”伴随着滾滾灰塵,一輛外表差點看不出什麽顏色的客車迅速停在了路邊,從車上走下了一個穿着大衣的女人,此人正是早起回老家的夏詩晴。
艱難的擠過車上滿滿當當的乘客,夏詩晴踉跄的走到司機身邊準備下車。司機原本想跟她打個招呼,結果一轉頭就被她一臉的蒼白給吓了一跳,以為有什麽意外連忙探過身子,一臉的焦急和關心,“大妹子,你咋了?”
夏詩晴一愣,卻沒有感到生氣,大概是因為對方的關心和淳樸吧。
“沒什麽,只是有些暈車罷了。”夏詩晴胡亂擺擺手,幾乎是小跑着奔出了客車。
捂着嘴迅速小跑到路邊,夏詩晴開始扶住樹彎下腰大口的呼吸,從胃裏傳來的壓迫感覺讓她難受的面色蒼白。呼吸了幾次後,感覺自己稍微好點了的夏詩晴回頭對着還看這邊的司機擺擺手,示意自己已經沒問題了。
司機擺擺手,客車又開始顫動的發動起身子,然後一個猛竄走了,只留下在塵土中咳個不停的夏詩晴。
身上全是灰塵,簡直糟透了。
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暈車,在前世無論去哪裏,她都是選擇自己開車。哪怕是跟趙由月一起去旅游,她也會選擇自駕或者飛機,所以她竟從不知道自己還有暈車這個毛病,或許是這具身體排斥客車?想的腦子痛的夏詩晴甩甩頭,半響直起身慢慢走了幾步,感到身體好了些才加快腳步。回想起坐車時的經歷,夏詩晴無奈的搖搖頭,那真是個糟糕的回憶。
颠簸的土路,忽快忽慢的車速,加上擁擠的座位和不得不靠在一起的乘客,這一切湊到一起,都讓夏詩晴變的無比崩潰。
夏詩晴很讨厭跟陌生人接觸,所以平時的她總會保持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随着車上自來熟的大媽一口一個“這閨女長得真好看”,夏詩晴再冷漠也只能尴尬的低頭當聽話孩子了。
所以到最後,她央求司機選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無視別人奇怪的眼神,自己蜷縮在客車最後排後的狹小空地上,那裏狹窄的只能放下一只矮小的馬紮。這導致她的雙腿彎曲的難受,哪怕現在她已經下車,依然還會覺得雙腿在發顫。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那陣難受感覺已經徹底消失,夏詩晴看看周圍,輕輕地舒了口氣,這就是原主的老家嗎?除了剛才客車來的那條水泥路,站在村口向裏面看去,竟然全部是土路。
黃色的房屋,偶爾有一間紅瓦屋頂,高大的楊樹在這裏生長的很好,路邊不知是誰家栽種的杏樹和棗樹,偶爾會看見幾顆柿樹,上面還挂着幾顆紅色的果實,紅彤彤的看起來很誘人。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夏詩晴邊走邊打量着四周的環境。與城市早上的喧嚣不同,農村的早上總是安靜的,偶爾響起的幾聲劈柴聲也只會讓人聽了覺得很放松。配上不遠處的小山頭和河流,這裏的确是個适合居住的地方。
所以原主的母親選了這個也可以理解了。
“汪汪汪!”遠處有一只黃色的狗迅速的跑來,夏詩晴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直到那只黃狗奔到眼前她才不慌不忙的喊道,“貝貝,停下!”
大黃狗很聽話的停了動作,圍着小主人不住的打轉轉,腦袋不住的晃動,聞聞夏詩晴的腳邊又繼續繞圈子,身後的粗壯尾巴胡亂甩動着,偶爾打到夏詩晴的腿上,會有一些疼。
夏詩晴擡手摸摸大黃狗身上松軟的長毛,這種狗她記得應該是叫金毛來着,性子很溫順也很懂事,好像成年狗的智商可以抵得上一個兩歲孩子,也不知道她記得準不準。“貝貝,我們回家吧,媽媽…該等急了。”想到家裏那個即将面對的母親,夏詩晴心裏有一絲踟蹰,她有些不敢去面對那個人。
畢竟她占了原主的身體。
羞愧和感激這兩種情感催促着她要馬上見到那個女人,或許在見到那人的那一刻,夏詩晴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才會消失。
夏詩晴的家在村子的中央,據說早些年他們家也是村子裏有名的地主大戶,每當遇到旱年糧食收成不好的時候,他們家總會減少租子,來幫助村民渡過難關。所以夏家在這個村裏的名聲很好。再後來發生了一系列變故,夏家被打成了黑五類,老屋被沒收,卻因為當年的善事也沒遭到多大為難。
畢竟,鄉下人總是比城裏的小紅衛兵要淳樸的多。鄉裏鄉親的,誰還不知道誰呢?如果夏家真的是什麽壞人,當年他們家早就離開這片土地了。
如今她們住的地方是被還回來的老屋,外觀上雖然很古舊卻讓人看了有一種壓力油然而生。
夏爸爸年輕的時候曾想過翻新一下老屋,卻被沈碧芙阻止了。她的話很實在,“家裏太窮,沒錢,緩幾年吧。”
後來家中多了一個小夏詩晴,年幼的她總喜歡在老宅子裏躲貓貓,或者頂着一鼻子灰進行所謂的“尋寶”,大多時候小孩子也只能碰到幾只吃的飽飽的大肚子老鼠,或者偶爾從木箱子裏找到一本破破爛爛的書,這些都是當年家裏被掃蕩時剩下的。或許是為了讓孩子能開心,也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這所宅子終究是保留了原樣。
偶爾還能從屋檐下看到雕刻的磚紋,一種古樸厚重的感覺撲面而來。
越靠近那裏,夏詩晴的心裏就跳動的越發厲害,在她的眼中那一扇紅木門仿佛是一個神奇的傳送點,踏入那裏迎接她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發展。
反正肯定不能比她穿越更加離奇得了,這麽一想倒也沒什麽好緊張的。
推開木門,夏詩晴擡腳跨過門檻,迎面就看到了廚房裏正彎腰努力生活的女人。随着木柴的劈啪聲,還夾雜着一聲聲破碎的咳嗽聲。她放下包走過去,同樣彎下腰拿起身邊的木柴,“這裏我來就好了,您去屋裏休息會。”
下意識的微笑轉頭,卻在看到夏詩晴的側臉時愣了一下,沈碧芙額頭刻着深深的皺紋,眼中挂着一絲擔憂,“女兒,是上班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詫異于女人的敏感,夏詩晴若無其事的繼續手上的動作,“媽,沒什麽啊,我都解決了。”
沈碧芙疑惑的點點頭,依舊有些不放心,“真的沒事嗎,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邊說邊伸手摸摸夏詩晴的額頭,嘴裏奇怪的喃喃道,“也沒發燒啊。”
夏詩晴張張口,輕聲的說道,“媽媽,你放心吧,我沒事。”
歐氏總裁辦公室。
歐陽華仔細的撕碎手裏的文件,對面前的許敏語氣平淡的吩咐道,“夏詩晴的事情,你可以放手了。”
既然家裏的消息渠道都找不到什麽問題,那麽夏詩晴應該是無辜的人了。想到自己對一個無辜的人一直警惕了那麽久,歐陽華心裏忍不住添了一分抱歉,以後找機會對她解釋一下吧。能做回自己的潇灑感覺,讓歐陽華忍不住揚起了濃密的眉毛。
畢竟讓他一直裝霸道總裁什麽的也太累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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