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腦子壞掉了

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廖家的私人飛船風帆號進入了帝畿大氣層，向着帝國皇都巍星城的飛船停靠站而去。

帝畿的空域管制比天闕還要嚴格，私人星際飛船必須停泊在公共停靠站，乘客只能轉乘小型近地飛船或者飛車抵達目的地。

飛船降落的時候正值巍星城的淩晨，位于皇城近郊的停靠站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剛走下飛船，林齊就打了個哆嗦，“哎呀，好冷！”

廖宇寧：“你穿太少了，這裏是深冬，氣溫要比歐若拉低二十度左右。”他時常在天闕和帝畿之間往來，對兩地的氣候差異非常了解。

“你穿地也不多啊。”林齊咕哝。

沒錯，此刻廖宇寧也穿着一身薄款秋裝，但他神情自若，絲毫不見瑟縮之态。

廖宇寧笑：“身體素質不一樣啊，同學。”智能醫學系學生在體能方面肯定是比不上艦船戰機系學生的。

林齊：“你該不會是硬撐的吧？”

廖宇寧不以為意：“信不信随你。”

好在廖家派來的飛車已經等在了不遠處，廖宇寧讓林齊先上車，自己留下拿行李。

林齊感覺快凍死了，也就沒跟廖宇寧客套。

坐上車後座之後，林齊透過車窗往外看，廖宇寧正在協助飛車司機搬運行李。

行李搬上飛車後備箱，廖宇寧卻沒有立即上車，他在原地停了幾秒，然後走向遠處的另一輛飛車。

天上正飄着紛紛揚揚的雪花，林齊沒看清那邊發生了什麽。

幾分鐘後，廖宇寧回來了，上車之後解釋了一句，“抱歉，剛剛遇到一個熟人，過去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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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齊哦了一聲，沒追問是什麽熟人，他們兩個在學校之外的交集并不多，既然對方沒有明說，顯然就是自己不認識的人。

十幾分鐘後，飛車抵達了皇都市中心，廖家在那裏的高檔住宅區擁有一套宅邸。

巍星城時間淩晨兩點。

由于廖家的女管家狄安娜已經先行抵達，因此廖宇寧和林齊一下車就受到了熱烈歡迎，當然等待他們的還有一頓豐盛的晚餐，以歐若拉時間來說，這确實是一頓晚餐沒錯了。

“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天亮了，我建議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廖宇寧對林齊說：“如果睡不着，你可以使用休眠艙。”

對于進行短途星際旅行的人們來說，重力變化和時差都是必須面對的問題。

林齊好歹是帝國軍事學院的學生，适應重力肯定沒問題，至于調整時差則需要通過休眠艙完成。

林齊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林齊要拜訪的長輩并不住巍星城市區，他計劃天亮之後搭乘公共飛車前往，因此現在确實需要養好精神。

飯後，林齊去了客房，廖宇寧則走向了書房，馬洛維特正在那裏等他。

敲門的時候，廖宇寧有點不自在。

實戰考核之後，他并沒有對他的老師提起慕戎糾纏自己的事情，然而後來那些緋聞鬧得全校皆知，馬洛維特必定已經知曉。

廖宇寧有點鴕鳥心态，他不知道馬洛維特對這事的看法，潛意識裏也不太想知道。

“少主。”看到廖宇寧進門，馬洛維特起身問候，态度看不出異常。

廖宇寧還禮，“老師晚上好。”

兩人坐定之後，馬洛維特與他的學生讨論了最近的時政大事，然後把話題轉到将在幾天後舉行的戰争紀念日活動上。

結束于帝國歷2660年的戰争距今已經三十三周年了，戰争紀念日當然是一年一次，但紀念活動越搞越隆重卻是最近幾年的事情。

這些活動從簡單形式進化到了聲勢浩大，其中最大的原因還在于元常帝的推動。

“可以說，戰争期間的二十年是帝國最艱難、但也是最團結的二十年。”馬洛維特分析道：“皇帝開始緬懷過去的光輝歲月，可能是上了年紀的表現，也可能是另有目的。當年進犯帝國的蟲族軍隊雖然被全殲，但它們的母星仍在某個未知的地方，卷土重來只是時間問題。俗話說外在的敵人可以提高內在的凝聚力，陛下打得大概就是這個主意吧。”

廖宇寧：“陛下在為下一步的軍政改革鋪路？”

馬洛維特點頭：“不錯。”

元常帝登基之前，銀梣帝國的中央集權就已經有了式微的趨勢，除仙王星域以外各星域都有相當大的自治權，尤其是天壇、天琴、銀盾這三個邊緣星域。

元常帝是一位有抱負、也有手腕的帝王，執政之初他就試圖對這種星域自治的舊體制進行改革，只是還沒什麽大動作，蟲族之戰就爆發了。

帝國歷2640年，裏格海姆星雲附近的螺旋磁場出現了多達十幾個大小不等的蟲洞，一些生命力極其強悍的外星生物自另一個遙遠星空穿越而來。

最初，人類還嘗試與對方溝通，但是幾次試探之後，外星生物露出了殘暴的本性，開始大肆屠殺人類，或者稱之為捕食更合适。

戰争伊始，由于對蟲族的威脅估計不足，七大星域并不齊心，導致帝國方面節節敗退，損失了數量衆多的宜居星球，失陷國土上的人類皆淪為蟲族的食物。

面對這種完全無法與人類溝通和共存的生物，各大星域不得不攜手對敵。

經過二十年艱苦戰鬥，或者說得益于那些蟲洞的自行崩塌，銀梣帝國最終肅清了境內所有的蟲族殘餘。

戰争結束之後，帝國滿目瘡痍、百廢待興，元常帝暫時擱置了軍政改革的計劃，致力于發展經濟和恢複國力。

銀梣帝國是已知人類文明中最強盛的政權，但在帝國疆域之外，依然存在其他政治勢力，加上蟲族母星只是被遙遠的宇宙空間暫時隔絕，危機随時都可能重現，因此元常帝不得不把休養生息放在了首位。

戰後三十多年，皇帝本身的威望達到了鼎盛，他對整個帝國的掌控也更加牢固，故而軍政改革重啓的事情也被提上了議事日程。

“陛下的目标是加強軍政力量的中央集權，同時淡化皇權的影響。”馬洛維特評價道：“換句話說就是以獨|裁政權的強勢來推動帝國的民主進程，這種自上而下的變革能否成功，真的很令人期待。”

時政大事讨論完畢，廖宇寧主動提起一件事。

“老師，今天我在飛船停靠站遇到了韋應南，他邀請我參加後天晚上的聚會。”

“韋德的兒子？”

“是的。”

馬洛維特點點頭，“韋德已經升任後勤裝備部部長，目前他的姻親馮家也是風頭正勁，少主可以嘗試結交。”

馮家家主馮欽娶了樊瑤長公主，他們的次子馮瀾正是皇儲熱門候選人之一。

樊瑤長公主是先帝之女，先帝駕崩之後，僞帝謀逆篡位，盡管那會兒她還不到十歲，卻依舊難逃淪為階下囚的命運。

後來樊朗帶領禁衛軍入主皇城，撥亂反正，肅清了僞帝餘孽，也恢複了樊瑤的公主身份。

當然樊朗并沒有将皇位拱手的意思，當時先帝尚存的子嗣小的小，大的也很不成樣子，所以那個位置樊朗就不客氣地自己坐了。

經過幾場政變血洗，帝都星系的貴族世家元氣大傷，加上樊朗又有軍隊支持，因此沒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不過考慮到元常帝沒有子嗣，帝王的權杖估計又要重新回歸先帝子孫手中了。

根據帝國傳統以及元常帝修訂過的皇室繼承法，公主的子嗣也擁有皇位繼承權，因此馮瀾目前在繼承順位上排第二，是一位非常有競争力的皇儲人選。

馬洛維特的提醒并沒有出乎廖宇寧的意料，他在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不喜歡應付那些宴飲享樂的場合，但也知道那是自己必須去迎合和适應的。

事情定下來，廖宇寧正想起身告辭。

馬洛維特忽然開口道：“聽說前段時間慕家的少爺慕戎正在追求少主？”

終于來了。

廖宇寧下意識想否認，但最終還是老實承認道：“是的，他說了要追求我，不過那些話都不能做數。”

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廖宇寧說：“那次墜機之後，慕戎腦部受創，醒來之後性情大變，很多行事與過去判若兩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慕家沒有強制送其去治療，但這種行為應該只是暫時性的，我沒有放在心上。”

馬洛維特擡眉問：“少主真這麽想？”

廖宇寧義正辭嚴：“當然，我不能因為他人的一場癔症就受到影響。”

“明白了。”馬洛維特道：“那麽請少主務必處理好這段關系。”

廖宇寧嘴裏答應着他的老師，心裏卻用激光聚能槍将姓慕的那個讨厭鬼轟成了渣滓。

并不知道自己在廖宇寧心中已經被轟成渣滓的慕大少此刻剛剛抵達巍星城。

在從飛船停靠站駛向帝都星系警備軍司令官邸的飛車上，羅倫驚愕地發現他家少爺正試圖黑進巍星城交通監控系統。

觀察四周，确認車內隔離屏效果沒問題，羅倫問道：“少爺，您在做什麽？”

這是犯法的！

黑進學院星網還只是違規，最多接受校規處分，但是在外面這麽亂來，一旦暴露，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唉，我也知道這樣不好。”慕少爺聞言立即展開了自我檢讨，“說嚴重點，這是對寧寧的不尊重，但我實在太擔心他了，因為帝畿這邊口蜜腹劍的小人特別多，尤其是費南之流。”

羅倫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跟蹤就跟蹤吧，還找這麽冠冕堂皇的借口？

作為帝國首都，帝畿的治安自不用說，如果帝畿排第二，整個帝國也沒有一顆星球敢排第一。

至于上流社會之間裝腔作勢、虛情假意什麽的，那倒不是太大的問題，畢竟大家都是要臉的，皇帝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做得太過火了。

然而慕少爺卻深感憂慮：“寧寧性情單純，我好怕他會吃虧啊。”

羅倫：性情單純？少爺說的好像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廖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