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1)

賽道。

周姝妤正要跑過去,想去扶起沈聽白,被許妟之一聲呵住:“別過去!”

周姝妤站定,不解地看着許妟之。只見許妟之喊了一聲:“沈聽白!”

沈聽白擡起頭,隔着雨幕,看見那個人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跑去。他跑到終點線,站在終點線後,對着沈聽白點了一下頭。

沈聽白笑了下,掙紮着爬起來。他腳步不太穩地向終點線跑去。

那位猛男見勢備受鼓舞,又大吼一聲,瘸着腳跑向終點。

最後,猛男率先沖線,沈聽白緊跟其上。

猛男幾乎是摔過終點線的,趴在地上不動了。他的同學們見狀把他擡上了擔架,趕緊送往醫務室。

體力透支了。沈聽白要跌下去的那一刻,被許妟之牢牢接住。

“你很棒,小白。”許妟之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架着他緩步走動。許妟之看着沈聽白,沈聽白低着頭,喘着氣。

咔嚓。

“憂憂,你在拍什麽?”

“沒什麽。”

許妟之把沈聽白扶着離開賽場,沈聽白緩過來一點,對着許妟之說:“你懂我。”

許妟之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他心疼地說了一句:“傻瓜。”

“小白,你沒事吧?”趙晨陽趕緊跑過來詢問沈聽白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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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白,要不要緊?”丁健也過來了。

許多人圍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關心他。

沈聽白喘了口氣,說:“丁健,你怎麽還在這?3000米馬上開始,加油啊。”

丁健聞言一拍腦袋:“诶唷我靠,我給忘了。”于是他跑了。

許妟之說:“趙晨陽,麻煩你把我位子上兩件外套拿一下。”

“好的。”趙晨陽跑去拿了外套過來,還捎帶了一瓶半滿的礦泉水。

“穿上,下着雨,小心感冒。”許妟之想給他披上外套。

“不!”沈聽白一看那件白色外套就拒絕了。

“聽話,我跟你一起穿,好不好?”

沈聽白一聽他這語氣,就軟了下來,乖乖地被許妟之穿上了白色的外套,還把外套的帽子給他罩在頭上。許妟之小心地避開了他手肘上的傷口,把袖子給他卷了起來。然後許妟之自己也穿上了那件黑色的外套,扶着他走向醫務室。

周姝妤看着兩人一黑一白的背影,心中驚恐萬分:他真的...他真的喜歡沈聽白。

“我去看看他!”楚添源想跟過去看看,被周姝妤拉住,“怎麽了,姝妤?”

“我有事問你。”周姝妤拉着楚添源走了。

許妟之扶着沈聽白慢慢地走着,“腳崴了嗎?”

“沒有,就是剛才有點抽筋了。”沈聽白走着,心裏想的卻是我的手肘火辣辣的疼。

許妟之沒有講話,他都快心疼死了,可有什麽辦法呢,沈聽白這人,溫柔是天生的,堅韌也是。

“我小時候啊,老爸還在的時候,他跟我說:‘沈聽白!你知道男人最不能丢的是哪三樣嗎?是堅強!面子!還有愛老婆的心!’”

“我當時才幾歲?才4,5歲吧,他就跟我叨叨老婆,我那會兒聽不大懂,長大以後才慢慢明白了一些他的意思。”

堅強是用一顆樂觀溫柔的心去看待生活中的挫折和苦難,不要悲觀,不要消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千帆過盡,依然如此;

面子是無論何時都要扛好自己的尊嚴。自尊一定是自己給的,不要奢望從別人那裏去讨要一星半點的尊嚴,那不夠照亮漫漫黑夜中獨自前行的路;

愛老婆的心是對另一半永遠熱愛、依戀、忠誠。從自己選擇那個人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不再只是我自己的這麽簡單,我将自己的生命與另一半的你捆綁在一起,我會好好活着,我将永遠愛你,直至死亡降臨,我失去所有記憶,最後一個忘記你。

“你成長得很好,沈叔叔會很開心。”

許妟之看着他,這樣說着,可他內心卻是想:如果我在,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這些年。

可是沒有如果。

“嗯,我也覺得還不錯。沈大帥哥就放心吧。”沈聽白擡起頭看了看天。

老爸,你看,阿妟回來了,現在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我不孤單,我很好,別擔心啊。

“前面的貓和老鼠,給我站住!”肖主任大喊一聲,這聲音中氣十足,吓得周圍走路的同學們都抖了一抖。

“貓和老鼠?”沈聽白問,“是我們麽?”

許妟之想了下自己的班服,“好像是。”

兩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只聽肖主任在背後大喊:“反了天了!一男一女勾肩搭背成何體統!還不快點給我放開!”

“... ...”

“還不給我松手!好啊,我倒是要看看是3班哪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兔...”肖主任邊說邊往往前走,話還沒說完,許妟之扶着沈聽白慢慢轉過來。

“怎麽是你們?”肖主任扶了扶眼鏡,以為自己看錯了。

沈聽白有些許疑惑:“肖主任?”

“咳,沈聽白,你怎麽穿着女生的衣服?”

“不是,肖主任,這是我的衣服。”

肖主任信誓旦旦道:“胡說!我昨天早上經過你們班的時候,趙晨陽明明跟我說黑色湯姆是男生,白色傑瑞是女生!”

沈聽白尴尬地撓了撓臉:“是這樣沒錯。但是...我的班服,在訂衣服的時候,他們弄錯了,碼子還是我的碼,款式弄反了。”

他就說不要穿這個班服吧?你看,現在還被肖主任當成小情侶抓了。

“哦,原來是這樣子。你戴着帽子,看不清頭發長度。我從你們後面看以為是哪個男生抱着自己的小女...不,哪個男生和女生勾勾搭搭!”

肖主任看沈聽白的手臂有擦傷,問:“這是怎麽了?剛才跑步摔着了?”

許妟之回答:“嗯,我扶他去醫務室。”

“哦,那快去吧,小心一點啊。”肖主任說完,又去巡視校園,抓小情侶去了。

“沒有大礙,就是左手的手肘擦傷比較嚴重。腳也沒有崴到,抽筋已經好了吧?”醫務室的漂亮姐姐給沈聽白塗過了藥膏并仔細包紮好。

“嗯,已經好了。”沈聽白坐着回答。

“這個是藥膏,一天兩次,塗一個禮拜。傷口結痂了以後會有點癢不要用手去抓,知道嗎?還有這個是消炎藥,你這個傷口可能會發炎,早晚各一粒,飯後服用,吃三天。”

沈聽白笑了笑,乖巧地說:“謝謝姐姐。”

許妟之接過藥,說:“謝謝。”

漂亮姐姐囑咐道:“哎,沒事。這段時間飲食注意一點,清淡點,不要飲酒哦。”

“嗯。”沈聽白剛想走,聽到簾子後面的病床上傳來一聲“诶唷”的叫喚。聽這聲音,他想起了剛才那位猛男。于是,他拉開簾子一看,果真是他。

這位猛男躺在病床上,手臂、腿上,甚至是臉上都是擦傷,腳估計還崴到了,腫了起來。

“是你?”猛男睜開眼睛。

“嗯,你還好吧?”

猛男道歉:“哦...我沒事,你怎麽樣?剛才...不好意思啊。”

許妟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猛男那一瞬間感覺到了殺意。

“我沒什麽事。”沈聽白笑着說,“我很佩服你,你很厲害。”

猛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繼續道:“我答應了我們班的人了,要給他們拿一個第一回去的。”

“嗯,厲害。”沈聽白豎起大拇指。

“你也很厲害,不被我連累,可能就是第一了。對了,我叫龔樹,11班的。你叫什麽?”

“沈聽白,三班的。旁邊這個,許妟之,和我一個班。”

“哦,原來是那位成績特別牛逼的大神啊。”龔樹笑嘻嘻地看着許妟之,許妟之冷冷地回了一眼。龔樹覺得大神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表情好吓人啊。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沈聽白打完招呼,和許妟之一起往回走。

許妟之低下頭看他:“喝水麽?”

“喝,是有點渴。”沈聽白從許妟之那裏接過那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許妟之側目看了一眼,不露聲色地笑了一下。

小白喝了我的水,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運動會最後一個項目,是老師的50米往返接力賽。學生們都站在跑道兩側給自己的老師們助威。

“肖主任加油!肖主任fighting!肖主任你最牛逼!”

肖迪在給自己老爹加完油後,問趙晨陽:“诶不過,為什麽沒看見小王老師?”

趙晨陽解釋:“小王老師這幾天都出差啊,她說會趕回來的。”

“啊啊啊啊啊啊!”丁健跑着沖過來,“我去看了公告欄的分數統計,我們班這次第一!!!!!”

拿了第一,可以聚餐了!

三班集體歡呼:“靠!啊!啊!啊!啊!牛逼!”

沈聽白已經回到了看臺上,和許妟之說:“這第一拿了兩年才拿到。”

“去年第幾?”

沈聽白笑着舉起四根手指:“第四,差一名就能讓小王老師請客了,所以今年大家都像打了雞血一樣。”

主席臺開始公布最終成績:“本次運動會高二年級總分排名第一的是高二三班,第二名高二六班,第三名高二十四班...請排名前六的班級派代表上來領取獎杯和獎狀。”

趙晨陽問:“快,誰去?”

丁健回答:“你去啊,你是班長啊。”

趙晨陽不好意思地說:“我去什麽去啊,我就跳了個遠還沒拿到名次...”

人群中不知道誰提議:“要不讓妟哥去...”

許妟之立刻拒絕:“不去。”

“讓于佳去吧。”沈聽白說,“于佳,你說給我們拿個第一回來,那這個第一也你去拿回來吧。”

于佳驚訝道:“我?我我我....”

“诶呀,別我我我了,快去,捧獎杯去!”丁健把她一推,于佳只好去主席臺捧了獎杯。

1-3名是獎杯,4-6名獎狀。

于佳捧着獎杯,站在屬于第一名的領獎臺上,她的班級在歡喜鼓舞,她朝着自己的班級笑得燦爛。

“快!”于佳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金杯!”

丁健問:“金子的?”

“你是不是傻?”于佳說,“你以為奧運會?”

丁健遺憾地說:“嗐,原來是外面噴了一層金漆啊。”

“接下來公布特色獎。”主持人開始播報。

邱成浩信誓旦旦道:“來了來了!我賭高二一定有我們班!”

肖迪白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

“經過全民投票,最終公布各年級特色獎獲獎情況:高一年級:高一5班,高一7班;高二年級:高二三班,高二四班;高三年級:高三9班,高三15班。請獲獎班級派代表上來領取獎狀。”

肖迪兩手一擺:“看!毫無懸念!”

趙晨陽笑着說:“小白,妟哥,你倆上去一個領獎吧。這個特色獎多虧了你倆。”

衆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們去一個吧。”

許妟之說:“你去吧。”

“嗯。”沈聽白說,“不過,你得跟我一起過去。”

“好。”兩人一起往領獎臺走。

楚添源來領獎,問:“你們班還要雙人領獎了?”

許妟之答:“羨慕?”

楚添源:我閉嘴,當我沒說,我啞巴了。

沈聽白上臺去拿了獎狀,許妟之站在臺下。臺上的人看着臺下,臺下的人看着臺上,彼此看着,笑着,就挪不開眼了。

“同學們,比完啦?”小王老師急匆匆趕了回來。

趙晨陽笑着說:“是啊,小王老師,我們第一!還有特色獎!看,獎杯和獎狀!”

“你們很棒!都很棒!有沒有人受傷?”小王老師環視一圈。

鄭佳妮腿上還塗着大片紅藥水,笑着說:“沒事,小王老師,都是輕傷,不妨礙晚上放開了吃的!”

衆人哈哈大笑,小王老師說:“行,想吃什麽?”

3班開始歡呼:“自助!自助!自助!”

“好,一群小吃貨!走!”小王老師帶着3班集體去吃自助。

☆、會後聚餐

一個班30個人浩浩蕩蕩去了烤肉自助店,誓要把小王老師吃窮。大包廂可容納12人,小王老師安排了3個包廂。

“來來來,烤肉要糊了,快點拿走啊!趕緊的,把五花肉端過來。”丁健忙着烤肉,自己都沒來得及吃。

于佳偷偷給他的碗裏留了幾片肉,“你慢點吃,狼吞虎咽的,像頭豬!”

丁健跑完3000米,這個時候餓得慌,他來不及回答,一邊吃一邊想:我到底是狼是虎還是豬啊?

“兄弟們,”肖迪鬼鬼祟祟地探了個腦袋進來,“整點兒?”

趙晨陽小聲地說:“你不要命了?小王老師就在隔壁呢!”

“小心點就行了,我都拿來了,快來幫忙,拿不下了!”肖迪塞進來幾聽罐裝啤酒,“一人一聽,不夠再拿!”

沈聽白接過啤酒,剛要拉開易拉罐,被許妟之制止:“不能喝酒,忘了?”

“啊,是喔。”沈聽白想起醫務室姐姐的囑咐,“太可惜了。”

“你的酒量是挺可惜的。”許妟之拿過他的啤酒打開,倒進自己的杯子裏。

沈聽白小聲地說:“你...我好歹也喝了4杯才...倒的。”

“是三杯半,第四杯還沒怎麽喝你已經傻乎乎了。”許妟之糾正道,給他的杯子裏倒了果汁。

沈聽白看着杯子裏的果汁,嘆了口氣。

肖迪舉起杯子,豪氣地說完三個字,又放低了聲音:“來來來,同學們,走一個?”

“走一個!”衆人舉杯,一飲而盡。

邱成浩指了指沈聽白的杯子:“诶聽白,你那杯子裏的酒顏色怎麽不太對啊?”

丁健應和:“是啊,你那是果汁吧?女生都喝啤酒了,你不喝點兒?”

“我...”沈聽白還沒說,許妟之替他說了:“他下午吃過藥了,不能喝酒。他的酒我替他喝。”

說完,許妟之又幹了一杯。

肖迪舉起大拇指,誇道:“妟哥!仗義!”

鄭佳妮對着旁邊少言的吳憂說:“吳憂,我們碰碰杯吧。”

“嗯,幹杯。”吳憂一飲而盡。

肖迪又舉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誇道:“憂姐!豪爽!”

“同學們。”小王老師舉着杯子,走進包廂來。

衆人皆是一句我草,趕緊藏啤酒,可是來不及了。大家嘿嘿地沖着小王老師笑,小王老師臉色嚴肅,注視着他們。

衆人被小王老師看的心驚膽戰,只見小王老師把杯子裏的雪碧一飲而盡,而後拿起啤酒給自己的杯子滿上,然後對着衆人說:“敬你們!”

“敬小王老師!”衆人舉杯。

“你們啊,真的很棒。老師以你們為榮!老師這幾天出差沒能看到你們在賽場上拼搏的樣子,挺遺憾的,也挺對不起你們的。”

趙晨陽說:“沒事的小王老師,我們理解。”

“哎,一群好孩子。不過,孩子們,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很老了?我才不是老古板!我才27歲!你們這個年紀幹過的事兒我那個時候全都幹過!一群兔崽子!悠着點喝,聽到沒?”

“聽到啦!小王老師最好~”

“瞧你們這一個個的,德性。”小王老師笑着罵了一句,去下一個包廂。

去上廁所回來的肖迪,表情激動地說:“隔壁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了!咱們也玩吧!”

“又玩這個啊?換一個吧。”丁健嘆了口氣,他有陰影了....

“我想想啊,你們有沒有推薦的啊?刺激點兒的。”

“我,我知道一個,叫國王游戲。”邱成浩說,“我們這一共10個人,需要準備同一個花色A-10號牌,A做1號,再來一張大王牌。大家抽牌,抽到大王牌的就是國王。如果沒有抽到,就重新洗牌。桌上剩下的那張牌也是國王的,不過他不能看那張牌的數字。國王選出來以後,在不看其他人數字的前提下,可以随意點1-10號,要求其中的2人或者3人做任何一件事情,做什麽事情國王決定。比如,國王讓2號和3號學豬叫啦之類的。”

“那萬一這個2號是桌子剩下的那張牌呢?”

“那就是國王給自己挖坑咯。”邱成浩笑着說,“那國王也要學豬叫。學完就重新洗牌,選新的國王。”

肖迪激動地拍了拍手:“靠,這有點刺激啊!來不來?”

“那我去拿撲克。”得到大家一致同意後,肖迪又出去拿了撲克來。

許妟之問沈聽白:“你行麽?”

“男人不能說不行!玩!”

第一輪,肖迪發牌。衆人看牌,丁健喜笑顏開:“我!我是國王!”

發牌人很無奈:“靠,你這什麽運氣啊?”

“來來來,這是我的牌,我不看。放我面前。”丁健把剩餘那張牌摸到自己面前放好,然後對着衆人說,“我命令2號和5號跑到隔壁包廂,一人大喊三遍‘老子宇宙第一帥!’,一定要喊得足夠響亮啊!”

邱成浩直接跳了起來:“我靠!我是2號!”

趙晨陽一臉無奈地翻開牌:“浩子,我是5號。”

“哈哈哈哈哈!快選吧,你們誰要哪個包廂?”丁健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邱成浩捂着臉:“陽啊,我2你3吧。我不想去小王老師那裏,太丢臉了...”

“我....诶...我去也。”趙晨陽先走出去了。

随後,兩個包廂傳來聲音洪亮又有一些破罐子破摔意味的三聲大喊:“老子宇宙第一帥!”

哈哈哈哈哈哈!一號包廂裏的衆人捧腹大笑。

于佳忍着笑罵了他一句:“丁健!你幼稚死了!”

“哼。來來來,都回來了,我要說下一個了!”丁健站着,“呃...那個,1號公主抱着9號原地轉5圈兒!”

“我...”于佳看了眼自己的號碼,紅桃9,臉都紅了。

丁健一看,笑出了聲:“于佳9號!我看看是哪個倒黴蛋要抱着于佳轉五圈!”

然而...包廂裏鴉雀無聲,始終沒人出來認領1號。

“不是吧?”丁健看着自己面前上蓋着的那張牌,啪地把牌翻過來,一看:紅桃A。

“靠,不是吧?!”丁健一屁股坐下來。

“丁健...”肖迪憋着笑,“丁健你真得...好會給自己挖坑啊。哈哈哈哈哈!”

丁健心想:不就是死麽,來個痛快!

“于佳,來,我抱你!”丁健站起來,走到一個空曠一點的位置,兩手一伸,等着于佳。

“玩的挺大。”許妟之小聲地說了一句。聞言,沈聽白笑了下,說:“咱兩都平安無事呢。”

性格直爽,又有些潑辣的于佳第一次走路都有些扭扭捏捏。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丁健面前,丁健一個撈抱把她公主抱起,原地轉了五圈。

“好!”邱成浩鼓掌。

“丁健牛b!”肖迪配合道。

放下于佳以後,丁健臉也有些紅了,還有些暈。鄭佳妮舉起酒杯:“健哥,我敬你是條漢子!”

“哦...有些暈,緩緩,來,幹了!”丁健一口幹完。

于佳回到位子上,低着頭喝酒,笑容都藏進了酒裏。

“那重新洗牌了啊。”趙晨陽收回牌洗過以後,給衆人重新抽牌。

“這回是老子!”肖迪高興地直接跳了起來。

“來,我發布第一個命令哈。3號4號,喝交杯酒!”肖迪滿懷期待地看着衆人。

“為什麽又是我?”邱成浩哀嚎一聲,“誰是4號啊?”

只見邱成浩對角線的吳憂慢悠悠把牌拿了起來,4號。

“我...”邱成浩欲哭無淚,“憂...憂姐...”

吳憂自顧自倒滿一杯啤酒,問:“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嗚呼~

“我,我過來,您坐着別動!”邱成浩倒了酒立馬跑過去了。

“憂姐...得罪了。”邱成浩試探着伸出手臂。吳憂直接穿過他的手臂,一飲而盡。邱成浩趕緊跟上,把酒喝完,然後跑回自己的位子上。

“浩子,了不起啊。”趙晨陽佩服地拍了拍自己好同桌的肩膀。

“別了...我半條命吓沒了。”邱成浩小聲說,仍是心有餘悸。

“來,這交杯酒都喝了,下一步是不是該洞房花燭了?”肖迪賤兮兮地說,“那就8號親一下...幾號好呢?”

8號???

沈聽白一看自己的號碼:操!

“不,9號親一下8號吧。”肖迪改口說,“同性親下臉,異性就抱一下然後罰酒三杯!”

誰會是9號?沈聽白看了一圈,大家好像都不是啊。不會是桌子上那張吧...

沈聽白試探地問:“呃...那個,誰是9號?”

肖迪問:“你是8號?”

“..是啊。我是8號。”沈聽白扶額,這都是造的什麽罪。

肖迪自己吓自己說:“9號呢?9號在哪兒?不會是我吧?”

正當他想去翻桌子上那張牌的時候,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是我。”

沈聽白轉過臉,看了看許妟之,他抱着手臂,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興?然後看了看他攤在桌子上的號碼:紅桃9。

他那一瞬間竟然松了一口氣,還好是許妟之。不過他立馬想到,不是吧,許妟之要親我嗎?他剛才看起來好像不高興啊。

衆人起哄,說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許妟之緩緩轉過身,看着沈聽白,低低地說了一句:“小白。”

“啊?那個...不要勉強。”沈聽白竟有些不好意思。

“別動。”

許妟之松開手臂,撐在沈聽白椅子兩側。他慢慢低下頭,靠近沈聽白的臉側。

距離越來越近,沈聽白越來越緊張。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太快了,亂七八糟地像在打鼓。感覺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他能感受到許妟之滾燙的氣息就要觸碰到他的臉頰。四周好安靜,安靜到他清楚地聽到了許妟之的呼吸聲,節奏有些亂了,他也在緊張麽?

許妟之看着沈聽白長長的睫毛越眨越快,像小蝴蝶一樣就要飛起來了。他最終擦過他的臉頰,在沈聽白的額頭上落下一個一觸即分的吻。

咚、咚、咚。許妟之嘴唇接觸到沈聽白額頭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跳開始重重地跳動。

肖迪鼓着掌說:“好!”

于佳捧着臉笑着說:“看的我也好緊張啊,好像在演偶像劇哦!”

鄭佳妮補充道:“好美啊,太養眼了!”

“來來來,繼續來。”

游戲繼續下去。沈聽白遲遲沒有緩過來。

直到肖迪給自己挖了坑要和鄭楚兩個人一起蛙跳,從1號包廂跳到3號包廂再跳回來。經過一個包廂就要說一句:吉祥如意!

許妟之見他一直在發呆,低聲詢問:“還好麽?”

“噢..我沒事。”沈聽白回過神來,擡頭與對面的吳憂四目相對。

吳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勾了下嘴角。沈聽白趕忙低下頭,他為什麽會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麽了?

大家鬧到9點多才散,衆人在自助店門口道別。

許妟之問沈聽白:“怎麽回去?”

“我打車回去好了。”沈聽白似乎還有點分神。

“對不起。”

“啊?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沈聽白看着他,他看到許妟之的眼神裏有晦暗不明的情緒。

許妟之看了他好一會兒,“我...”

丁健走過來,說:“聽白,有車,一起不?我和你家住的不遠,可以坐一輛。省得你再打車了。”

“哦,好,這就來。”沈聽白轉過來問許妟之,“你剛才說什麽?”

“沒事,快去吧。到家了發個消息。”許妟之微微一笑。

看到他笑,沈聽白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不高興。

“嗯,那我先走了,周一見。”沈聽白揮揮手,上了車。

☆、不可能

楚添源坐在自家陽臺上,叼着根棒棒糖,想着下午周姝妤的話。

下午周姝妤把他叫到了知行橋上。大部分人都在操場看比賽,橋上人很少。

知行橋架在一個池上,池邊栽了香樟。香樟的葉子黃了黃,飄飄零零落到池子裏。細雨落入池裏,帶起圈圈漣漪,推動落葉漂向遠方。

“怎麽了,姝妤?”

周姝妤幾次想開口,都沒有說話。

楚添源看她嘴唇有一些泛白,建議道:“要不要去醫務室?你臉色不太好,正好沈聽白也在那呢。”

周姝妤搖了搖頭,終于開了口:“添源,我希望你認真告訴我一件事。”

楚添源看着她:“嗯,只要是我知道的。”

“沈聽白和許妟之到底是什麽關系?”

楚添源被問得一愣,“什麽什麽關系?朋友啊,認識很久關系很好的朋友。”

周姝妤搖搖頭,說:“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很親密。”

“親密?”楚添源想了想,不一直這樣麽?

“嗐,他倆從小就膩歪。我可能沒和你講過,小時候我們仨睡一張床,他倆也抱着睡啊,只有我一個人不是在床尾就是在床底。”

楚添源說到這個就笑了:“許妟之其實比沈聽白和我都大一歲,他是個小少爺,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但家裏關系比較緊張。沈聽白很心疼他,就把他當弟弟一樣照顧。他不愛說話,我很多時候猜不到他在想什麽,除了沈聽白,沒人猜得到。你要說他倆親密,那的确是親密,就像親兄弟那樣。”

“是這樣麽...”

“嗯,沒錯。不過你怎麽總是盯着許妟之啊?喜歡沈聽白的女生不少的,你不盯着那些個女生,怎麽盯一個男生啊?”

周姝妤雙手緊緊握了起來,她緊張地試探道:“添源,有沒有可能...男生不一定只喜歡女生呢?”

楚添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靠着橋,問:“啊?男生不喜歡女生喜歡什麽啊?難不成喜歡男...”

“你什麽意思?”楚添源一下子正經起來,也不靠着橋了,站起來看着周姝妤。

周姝妤眼裏是帶着淚的,她看着楚添源說:“聽白他會不會喜歡男...”

“不可能。”楚添源立馬否定,“沈聽白我太了解了。他從小就說以後要娶一個溫柔漂亮的女生當老婆,像他老爸對他老媽那樣去對他未來的老婆。”

“還有,初三那會兒。沈聽白在學校打老師那件事,我和你說過的吧。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打老師,但他當時的舉動在學校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些人覺得他很拽,但更多的人覺得他很酷很勇敢,因為那個老師不是什麽好人。”楚添源說到這裏停了停,繼續說,“沈聽白從小就長得很好看,初中就很多人喜歡了。那件事發生以後,竟然還有個低年級的男生來跟他告白。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沈聽白是怎麽回絕那個男生的。”

“怎麽說的?”

“沈聽白說‘我不可能喜歡男生,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心意。’”楚添源回答,“沈聽白很明确地說了他不可能喜歡男生。姝妤啊,沈聽白他确實挺溫柔的,但他溫柔歸溫柔,他還是個男人啊。”

周姝妤像是松了口氣,她靠着橋,笑了笑:“還好...”

還好,沈聽白說他不可能喜歡男生。所以,只是許妟之喜歡沈聽白嗎?

“姝妤,你沒事吧?你想得太多了,許妟之對沈聽白很依賴我看得出,沈聽白對許妟之格外照顧我也看得出,可他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嗯,添源,謝謝你。”周姝妤對他笑了笑,說:“我想...我想向他表白,下周。”

周姝妤看着賽道上青春飛揚的沈聽白,他微笑的樣子,跑步的樣子,哪怕是摔倒以後皺眉的樣子...沈聽白渾身都帶着光,像周姝妤當初第一次見他那樣,帶着光一下子就闖進了她的心裏。

“噢...”楚添源笑了起來,說:“好啊,那你加油啊。沈聽白他這方面比較遲鈍,等他主動是不太可能。不過你這麽好看,人也好,你撒撒嬌,沈聽白會同意的。”

“嗯。”周姝妤笑了笑,她喜歡的沈聽白,是世上最好看最溫柔最勇敢...是挑不出缺點的最好的男孩。

楚添源剛從沈聽白家裏回來,發現他還沒回家。他就坐在陽臺上,等沈聽白回來。

看到一個穿着短袖校服的人慢悠悠逛進巷子裏,他喊了一聲:“沈聽白!”

“哎!”沈聽白擡起頭沖他笑了笑,“吓我一跳。幹嘛呢,等我啊?”

“趕緊的,給我滾上來。”楚添源一招呼,沈聽白往他家走。

“什麽事啊?”沈聽白坐到陽臺另一張椅子上,放下書包。

楚添源注意到他的手肘:“你手怎麽樣了?”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給,我剛買的,新鮮。”楚添源推了推水果籃子,洗好的幹淨的葡萄。

沈聽白吃了顆葡萄,問:“嗯,什麽事?”

“那什麽...晚上班級聚餐了?”

“嗯,小王老師請客,吃的烤肉。”

“那,許妟之也去了?”

沈聽白拍了拍楚添源的腦袋:“小楚同志,你這是淋了雨腦子裏灌進水了?許妟之和我一個班,他當然在了。”

“聽白啊,你有沒有覺得許妟之太依賴你了一點啊?”

沈聽白突然想起了那個淺淺的吻,差點被嗆到。

“怎麽了?葡萄籽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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