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野狗的日常29
“我可以解釋……”這句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柔弱,莫虛可以伸出一條尾巴指天發誓,他絕對沒有其他不健康不正直的想法。
白色野犬安撫的低吠一聲,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一副,別說了,我懂的神情。
莫虛:“……”
解釋就是掩飾這句話,此時被完美的诠釋了。
QAQ
黑狗和黃狗快要把自己的臉貼到牆上了,不該看的東西,它們好像還偷偷看了不少,兩條成年野狗互相對視着,看見了彼此眼底的驚濤駭浪,那條雜毛狗動手動腳的不說,撲倒白影不說,用身子磨磨蹭蹭讨好不說……居然還如此主動的伸出爪子往白影下邊掏!果然是海水不可鬥量,野汪不可貌相!
白影低下頭,将那只肌肉僵硬的骨感爪子給叼出來,上邊竟沒有什麽肉,這條雜毛狗實在是太瘦了,即便是被寵物醫院好好飼養了一段時間,也僅僅是讓它勉強恢複到正常瘦狗的健康狀況,對于常年在野外生存的狗類而言,這樣還是不夠的。它順勢掃了眼莫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的爪子,伸出一條溫暖濕潤的舌頭舔了舔上邊的雜毛,已示安慰。
成年的野狗發情期并不很固定,有時候會很突然,一些剛剛常年的野狗覺得手足無措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上許久都沒有在這個小城市裏邊發現野生母狗的蹤跡,大家都是只能忍忍,将就着度過,像這條外來野狗一樣反應強烈的,它還是第一次見。
現在這個野狗群裏所喂養的小狗崽們,并不是黑狗、黃狗或者白影的後代,從毛色和品種中就能看出,它們大都是被人類主人遺棄,或是從垃圾堆附近找到的,如果沒有成年野狗在一旁提供避風遮雨的地方,和勉強果腹的食物,這些小狗崽們活不過半個月,就會成為螞蟻口中的肉山。
那真是和山一樣高的一坨肉,如果沒有被清潔人員拿去做土地肥料的話。
莫虛沉默半響,面不改色,淡定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上面的毛已經被舔得濕漉漉的,他皺了皺眉,覺得有點不太舒适,畢竟一手都是人家的氣味,男人會有自己的領地思維,于是他下意識的低頭用自己的嘴巴再舔過一輪,然後嗅了嗅,發現自己的舉動現在越來越像一條汪了。擡眼便看見那條白色野犬一副略帶訝異,而又有些許意味深長的神情。
“這是要被吃了麽……”黃狗收回目光,略帶狐疑的低聲說道。它輕輕甩甩身上的毛,把尾巴上的一只小蟲子給抖了下去,為了保護小狗崽們的健康成長,它們這些成年野狗在外出覓食的時候,會特意把毛打理幹淨才回來,以免滋生跳蚤等物。黃狗覺得白影對待那條外來野狗的态度有些不對勁,具體也說不上是什麽,就感覺到那條雜毛狗和他們略微有些不一樣……至少這樣過于親密的舉動,它無法想象白影會和黑狗做出同樣的景象。
“吃什麽?”黑狗抖了抖耳朵,更加狐疑的放低聲音,它怎麽聽不明白。
黃狗看了它一樣,這還是只沒開竅的!附近大大小小的野狗群也有不少,野生的母狗十分稀缺,公狗多如牛毛,平日裏精力旺盛的時候,總是要找點方式來松懈松懈筋骨,通暢下自己的需求,所以兄弟之間私底下做一些互相安慰的小動作,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是以前從未發現白影有這個意向,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黃狗打量了下那條外來野狗,長得很普通,毛色也不光亮,雜毛更是最常見的顏色,渾身上下也就那雙眼睛有些靈氣,即便是死氣沉沉的時候,也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特別的韻味,它重新趴下,并擡起爪子把旁邊的黑狗按了下來。
看熱鬧也要知道個度,沒發現白影已經淡淡的擡眼掃過來這邊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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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不明所以,它把耳朵彎下,順從的歇息去了,本是還想再繼續圍觀八卦一會,但明日還要出去尋找食物。黑狗動了動筋骨,縮成一團,把尾巴遮在自己的眼前,靠在同伴的旁邊,依偎着彼此的狗毛,相互取暖,這個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莫虛被白色野犬的目光驚得微微一怔,方才蹲在隔壁的黃狗和黑狗似乎也看了看自己的狗爪子,兩雙明亮的目光在那濕漉漉的狗毛上掃過來,掃過去……即便現在那兩雙狗眼都合上了,他還能感受到某種殘留的視線,隐隐約約聽到“被吃了”什麽的。莫虛眯着眼想了想,突然愣了下,不可置信的睜大一雙狗眼,果斷把這只爪子放到自己的肚皮底下,身子趴下了嚴嚴實實的壓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閉眼睡覺。
雲開見月,雨過濾塵,萬物寂靜……
去他媽的間接性親吻!
去他媽的狗眼看基情!
這個世界讓汪絕望。
白影覺得有趣,擡起爪子動了動那只突然就翻着肚皮四肢朝上,一副野貓裝死模樣的外來野狗,就連碰着凸起處都沒有反應,“困了?”
它用爪子按了按某處。
“汪!”有完沒完,莫虛怒了,他不是困,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謝謝。
白影持之以恒的又揉了揉,直到那張雜毛的狗臉恢複之前生動的模樣,才松開爪子,把這條外來野狗翻了個身,大晚上的,寒冬臘月,凍着肚子不好,剛才那些小凸起都硬立起來了。
莫虛不想搭理這條白色野犬,便随它動作,過了一會,成年野狗們都緩緩睡去了,大棚內連風聲都變得小了起來,外邊的雨早已經停了下來,月光灑滿地面,擡眼便能看見那一地的銀色,即便是再泥濘的土地,此時都是唯美而平滑的。
合上雙眸後,莫虛百般糾結的反省自己一步錯、步步錯的蠢事,颠來倒去的理不清思緒,這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不過就是為了擦幹狗毛罷了……就這樣假裝鴕鳥沉思着,過了一會,風吹過身上的狗毛,沒有雨水的冰涼,那種渾身幹燥的舒适感覺,讓他進入了并不很深的睡眠之中,迷迷糊糊之間,似乎夢見了自己的爪子被一只白色野犬給吃掉了。
巨大的身體,強壯的四肢,英俊的狗臉上有一雙深邃的眸子。
連皮帶骨,一口咬斷,幹脆利落至極,橫截面平滑得很,對方還咀嚼得正香,一擡頭,張開那個狗嘴,雪白的牙齒間滿是血紅的肉碎,看上去卻并不覺得惡心和恐怖,反而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殘忍而瑰麗。
這種扭曲的審美!
“不!”
嗷嗚!
莫虛睜開雙眼,一身虛汗,逼真的夢境讓他誤以為自己真的沒有了一只狗爪,雖然對于一只無懼死亡,并樂于嘗試的野狗而言,斷手斷腳的并不算什麽大事,但這樣活生生的被吃掉,還是會不寒而栗的好麽。
就比如同樣是死,瞬間死亡和被淩遲是兩種不同的概念,莫虛覺得自己可以選擇的時候,并沒有受虐傾向。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讓全身豎起的狗毛都冷靜下來,并逐漸軟下去後,才發現自己此時又翻着白絨絨的肚皮,朝空中直挺挺的伸出一只狗爪……如同溺水之人想要尋求救援一般的姿勢。
睡姿不好不是他的錯。
白色野犬正站在一旁,俯低身子看向自己。
莫虛眯了眯眼,友好的咧了咧嘴,相逢一笑泯恩仇,往事如煙,昨日如夢,讓我們的狗生若只如初見!
白影低頭,不動聲色的啃了啃那只擡起來的狗爪子,方才見這條外來野狗躁動不安,似乎是做了噩夢,它不放心,探過頭來想看個究竟,不料一時不慎,被雜毛狗突然用爪子拍了拍臉。雖然沒有流血,也沒有破皮,甚至連疼都不疼,但拍了就是拍了,在其他的野狗群成員面前,首領的威望需要不定時刷新一下。
白影牙齒沒用力,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莫虛卻是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張“血盆狗嘴”,腦海中翻天覆地的鄙視血腥審美觀,心裏默念,人生如夢,夢如人生,狗生不算……小細爪子抖得不行,上邊的皮毛被利齒放開時,根根豎起,都是帶着顫的,白面無表情的看了它一眼,略微側了側頭,這就被吓着了?
“為何咬我?”莫虛的聲音冷靜而淡漠。
白影低頭舔了舔它的嘴巴,這個角度正好,“走個過場,今天開狗群大會。”立威很重要,給臉也是必須的,任性的野狗總是活不久,這是一個兇殘而冷漠的競争體制。
莫虛豎起耳朵,突然翻了個身,直起腰站起來,這才發現大棚周圍,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許多陌生的野狗,它們圍繞着那個垃圾堆前的空地,坐了一片,還有不少在垃圾堆裏邊翻翻找找的,旁邊黃狗和黑狗一邊看顧這小狗崽們,一邊一臉肉疼。
雖然今天要守着待客之道,但那些狗嘴巴這麽多,能不能給留點!
莫虛:“……”下意識的舔了舔唇角,方才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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