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節

又怕她悶死，只好把被子從頭上扯下來。

一折騰，方妍清醒了許多，胃痛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她抱着肚子一陣哼哼，聽上去像小貓在哭一樣。她攥着被子壓在胃上，可還是覺得難受。

方妍是空腹喝的酒，她沒有定時吃飯的習慣，長期處于饑餓狀态，不是為了減肥，而是為了演出。雜技團人不多，方妍隸屬車技組，日常去柔術組幫忙，表演中托舉她的是楊澤川，她不想楊澤川累着。

“吃藥。”石源說。

方妍像只蜷縮的穿山甲，石源試着拉了幾次，可都失敗了，女人軟得就像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

酒精的作用下，方妍本就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慘白。細長的睫毛在眼前顫抖着。

第二天一早，方妍六點多就醒了。頭暈，胃痛，四肢麻、昨晚發生了什麽，方妍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直記得自己進了酒吧，一通狂喝。

怎麽就回家了？

想着，方妍坐了起來，手臂一陣酸麻，倒吸一口涼起。

我都在做些什麽啊。她頭朝前俯下身去，餘光一撇，昨天放在櫥邊的玻璃渣子不見了。她頓時寒毛聳立。

被發現了？

方妍受驚，顧不得輕飄飄的身體，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

她走出房間，看見橫躺在沙發上的石源。

腳步聲驚擾了了他，方妍感覺石源動了一下，急忙溜進廚房。

玻璃渣子被套了只塑料袋，正安靜地靠在垃圾桶上。

果然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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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方妍幹笑一聲，趴在牆後面對剛睡醒的石源說，“昨天，我不小心把你的酒打了。”

就石源的暴脾氣，說不定會暴跳如雷，方妍已經準備好迎接血雨腥風了。

“洗澡？”

“啊？”

石源沉默以對，然後又冷冰冰地問了句。“洗澡？”

方妍點了點頭。不洗澡是會被罵嗎？

石源自顧自走進廁所，方妍以為他要尿尿，急忙讓開。

門被關上了，方妍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幹嘛逼我洗澡，很臭嗎？酒氣是重了點。

正想着，廁所裏“嘭”的一聲巨響。方妍吓了一跳，往後挪了一步。

石源洗手，從廁所走出來，看都不看方妍。

7、楊澤川

方妍走進廁所，發現蹲坑上架着塊木板，看上去終于有點淋浴房的樣子，感覺不怎麽惡心了。

方妍依稀想起昨天在石源車上看見的木板，她心頭一暖，掉進冰湖的心又被撈了起來。

真不該和石源發火，她探出頭。石源已經回房間了，感謝的話語梗在喉嚨裏，要不等下再說。

方妍好好洗了個澡。神清氣爽地走進卧室時才發現，又把手機忘了。

方妍邊給手機充電，邊開機，有未讀信息。

楊澤川總算記得來找我了。方妍激動完，一波波失望就迎上了她。是梁思發的。

“你是不是和楊澤川鬧矛盾了？”

“我說你怎麽一個人出來旅游呢？”

“你在幹嘛呢，怎麽不回複？”

“……”

梁思發了幾十條微信。

方妍小心眼地想着，要是分條給楊澤川就好了。梁思發這麽多有什麽用，還抵不上楊澤川一句“你在幹嘛”。

“吵架呗。”方妍回了句。

“又吵架了，你是不是又在作？”

“沒有。”

“沒有你一個人去貴州？”

和梁思的對話總是很不愉快。方妍把手機一扔。這次真不是我作。

方妍來貴州的原因很簡單，就想搞個突然失蹤，讓楊澤川擔心一下。結果兩天過去了，楊澤川什麽信息都沒有。才分手沒幾天，他也太狠心了。

方妍搖搖頭，心裏一絲不詳的預感。

她急忙抓起手機，翻看朋友圈。楊澤川最後一條朋友圈是六天前發的，也就是他們分手那天。狀态上是一張星空的照片，下面寫着一行字“我們都需要重新啓程”。矯揉造作。

之後，她賭氣一個人來了貴州，和楊澤川沒了聯系。

想來楊澤川也快要啓程了。他向來說到做到，真的調去了北京。方妍也想去，用楊澤川的話說“就你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想調過去”。他總是這樣，說話不轉彎，在損方妍這件事上不遺餘力。

方妍想說她那不是三腳貓功夫，好歹她也是車技租組長啊。

可這次楊澤川說準了，方妍的調職申請被駁回。

“那我辭職去北京好了。”方妍對楊澤川說。

“這樣對你不公平。”

楊澤川嘴裏的公平是什麽。方妍沒懂。

北京的車技組永遠人滿為患，方妍申請要學極限，結果又被駁回。他們覺得方妍的小身板駕馭不了摩托車這種大家夥。

山窮水盡。方妍感覺面前橫着一道生離死別的大坎，楊澤川走了，她必死無疑。

最後一個月的時光，充斥着無盡的争吵，楊澤川說什麽也不願帶方妍去北京。

方妍把他理好的行李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怕我找不到工作，在北京拖累你啊。”

“難道不是嗎？”

方妍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憤然轉身。“那我們就分手吧。”

“好。”沒有任何挽留。

方妍走了，奔跑在人頭攢動的商業街，人群熙熙朗朗，喧嘩吵鬧，可方妍什麽都聽不見。她順了一條小路，跑了很久，看着天色漸晚。走過的雜貨店裏，店主正在看新聞聯播。

手機裏滿是未接來電，只是沒有楊澤川的。

完蛋了。方妍心裏閃過三個字。想到這裏，她更不想回去了，宛若流落街頭的孤魂。

方妍不回短信，梁思又急了，給方妍打了好幾通電話。

“發財了，就給我打錢，別給我浪費電話費。”方妍發短信。

“其實分了也好，楊澤川不适合你，他功利心太強。”

“……”

“我說真的。”

“我知道。”

方妍看着烈日。她覺得南北方間有張大網，将天空割開了，南方有南方的太陽，北方有北方的太陽。

算日子，今天楊澤川該啓程了。

沒道理的，以前她和楊澤川也總是吵吵鬧鬧沒有停息，可是每次吵完過不了多久，楊澤川就會來求和，為什麽這次沒有。

不會出事了吧。方妍想着都準備煲湯去醫院看他了。

她拿着手機，半天才慢慢沒骨氣地發了句。“到機場了？”

沒有秒回。

方妍看了着手機，心裏亂糟糟的，索性把手機扔回床上不看了。

迎着烈日，石源出門了，大門合上，方妍又變成了一個人。

她決定在貴陽轉轉。

方妍的頭等大事就是買打火機，買煙。結果走了好久，打火機倒是有了，可就是沒有七星雙爆。別說雙爆了，就連單爆也沒有。

方妍轉了幾個煙酒店，看到的都是金橋。

“這個挺好的。”老板指了指櫃臺裏的藍色金橋。

“太沖。”

“這個，女士的，細煙。”

“沒爆珠。。”

老板不說話了。

“這兒有專賣外煙的地方嗎？”

“沒有。”

老板一副愛買不買，不買滾蛋的架勢。

方妍走出商店，鬼使神差地發短信問石源知不知道哪兒能買到外煙。石源沒回複。方妍鼓足勇氣打開網絡，楊澤川也沒回複。

應該在飛機上。她安慰自己。

方妍走着走着，竟又走到昨天那家酒吧門前。

心堂。方妍看着店招牌。什麽心堂，黑心堂吧。

方妍一臉鄙夷，準備擦肩而過。

木門突然打開，一個穿着白衣黑短褲的纖瘦男人走了出來。他看見方妍，先發制人地抓住方妍的胳膊。

這種偷襲以前在團裏玩多了，方妍條件反射地一彎腰，側身躲了過去，繞到面條人身後，一個擒拿，抓着他的手，背到身後。

方妍還沒用力，面條人已經嗷嗷大叫了。

“女俠，饒命啊。”是昨天那個服務員。

苗條人艱難地側過身子看着方妍，他們對視兩秒，方妍突然把手放了。小跑着逃跑。

“哎，女俠。”面條人在身後狂追。

方妍往十字路口跑，面條人依舊窮追不舍，方妍心累得很。

“我沒錢。”

自己也是賤，昨天都逃過一劫了，今天竟然還往這條路走，不是找死嘛。

“你說什麽？”苗條人沒聽清，對着方妍大喊。

“我真沒錢。”

我才不付昨天的酒單呢。

方妍跑得不慢，特別是短跑，國家二級運動員速度，不過姿勢難看了點。用團友的話說，就是小腿一趴，飛了出去。方妍經常打趣說，以後要是國家隊收一米六的長腿矮子，她就有春天了。

8、心堂

方妍原以為憑自己的實力，怎麽也能跑過紅路燈吧。結果回過身時，男人已經跑在跟前了。他沒想到方妍突然減速，兩人撞到一起，直接把方妍撞飛。

方妍穿了條超短裙，摔在馬路中間，春光乍現。

面條人咽了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