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我發現你們貴州人都賊熱情，”方妍端着碗說，“完全不把自己當成外人。”

“姐姐也是啊，完全不計形象。”

“你這小鬼怎麽說話的？”

“贊揚，贊揚。”

方妍真的吃不下了，拿出手機翻了翻微信。還是沒有楊澤川的信息。

她看了看面前狼吞虎咽的小鬼，吃這麽多，不會還在長身體吧。年輕真好啊。22歲的方妍默默感慨。

阿正一直悶頭吃飯，方妍覺得無聊了，翻着微信又不知道該做什麽。

和楊澤川失聯的第七天。她以為自己麻木了，可看着冷冷清清的微信，又五味雜陳。

“你談過戀愛嗎？”她對着阿正的頭頂說。

“沒有，但是暗戀過。”

“你說，如果一個女人突然從你的世界裏消失整整一個禮拜，你有何感想？”

“那要看什麽樣的女人了。”阿正邊說邊咀嚼着板筋，“哦，我知道了，姐姐是和男朋友鬧別扭，所以才離家出走的。我可是暗戀老手，你說說，我給你分析分析。”

阿正自信滿滿地一拍胸脯。

“我沒說自己。就是我一朋友。她和男朋友鬧別扭，男朋友去外地工作了，她一個人離家出走，結果男朋友連個微信關心都沒有，你說這是為什麽？”

阿正“噗”地笑出聲來。

“你這朋友有點傻啊。”

Advertisement

方妍拍了下他腦袋。

“哪傻了？”

“真傻啊。你想，男朋友都去外地工作了，他怎麽知道她離家出走了？”

“那不是有共同認識的朋友嘛。”方妍嘟囔一句。

“有共同朋友又怎麽樣，又不一定會告知。小姐姐有點笨啊。”

“不是我的故事。”

“我說那個小姐姐呢。”阿正一挑眉，明顯在嘲笑方妍。

“吃吃吃，就知道吃。”方妍賭氣，拎起包就往外走。

“哎，姐姐別走啊。”

方妍一出弄堂，突然感覺這地方眼熟得不行。之前出門的時候，阿正千叮囑萬囑咐，說火鍋店人多，讓她快點去，務必打車。可現在看這似曾相識的街景。這兩天我來過這兒？

方妍掏出手機，現在是晚上六點半，位置是……

她看見百度地圖上不遠處的心堂二字。

這小鬼果真不懷好意。方妍滿臉黑線。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怕我反悔，親自押往前線。

“姐姐，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上哪兒逛逛？”

阿正買完單，從弄堂裏走出來。

“好啊，過了馬路往左轉，正好和心堂來個巧遇？”

“姐姐真聰明。”

“滾。”

“姐姐今晚有空嗎？今晚就能上班。”阿正走在方妍身後喋喋不休，方妍不為所動，阿正竟一下蹲在地上，抱住了方妍的腿，無賴相暴露無遺。

“幹嘛呢，周圍人都看着呢。”

“姐姐要是不來，我爸一定會打死我的，你忍心看見阿正缺胳膊少腿嗎？姐姐，你好狠心啊。”小鬼頭一通胡說八道，把自己老爹描寫成殺人不眨眼的大惡棍。

方妍早就心動了，不過是逗一逗小鬼，他演這出，正好給了方妍答應的理由。

兩人拉拉扯扯走到心堂門前。老板看見方妍，那叫一個高興，就像看到人民幣一樣。

阿正拿了包紅彤彤的東西塞進方妍懷裏，按着她的肩膀，轉了半圈，把她推進更衣室。

這是件特別飄逸的古裝。一看就是問一米八的人借的，方妍穿着都拖地上了，像婚紗似的，差點摔死。

“晚上我演只燈籠？”

“這是東方不敗同款。”

“東方不敗可不會柔術。”

老板看見方妍頻頻鼓掌，說扮相真好看，方妍覺得自己一定是瞎了，這衣服有什麽好看的。她恨不得把這啰嗦的裙子脫了，直接穿打底褲。

老板為今天的第一次正式演出邀請了“樂隊”，一個歌手，一把吉他。假裝隆重。

方妍看着一頭中長發，戴着黑框眼鏡，留着小胡渣的歌手，這不是傳說中的山寨版汪峰老師嗎？

“他可厲害了，傳說中的民謠小哥。”

民謠配柔術，畫面太美不敢想。

“沒排練怎麽演出？”

“不用排，姐姐随便來着飛檐走壁，水中撈月，隔空取物就行。”

我要會隔空取物，怎麽不去搶銀行呢？

阿正見方妍要走，親昵地嗲嗲地叫了聲姐姐，方妍瞬間心軟，即興就即興呗，大不了丢臉。

方妍走到吧臺前，要了瓶江小白。正可謂酒壯美女人膽，喝前搖一搖。

13、兼職（2）

從八點半開始，酒客陸陸續續來了，老板預計在九點半開始表演。

方妍搖了搖江小白，嘬了好一會兒才嘬完。

媽/的，這麽烈。

方妍感覺食道都燒起來了。多少度？40度，大爺的。

更衣室的門開了，山寨版汪峰走了進來，聞到房間裏一股酒氣。

“你在幹嘛？”

“沒幹嘛？”方妍把酒藏在衣服裏。

腦袋暈暈乎乎，神志不清。山寨版汪峰從一個變成兩個，都重影了，一下從小壯哥變成大壯哥。體型有點像，石源……

汪老師覺得方妍狀态有點不對，走到面前查看。

方妍看着汪老師，搖了搖頭，怎麽會有點帥呢。和石源一樣帥，帥得讓人想吐。

方妍看着汪老師的臉作嘔。

“可以上場了。”阿正推開門，看見方妍彎腰站在汪老師面前，畫面太美不敢聯想，“反正，你們快點。”

汪老師走了，他先開場。

汪老師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歌。唱了兩首，好幾處都走音。一想到方妍竟然看着自己的長相作嘔，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越唱越生氣，差點把民謠唱成搖滾。

酒客一片噓聲，所幸老板不識音律，權當酒客在加油吶喊。

兩曲作罷，阿正左等右等沒等到方妍，還以為她半途打退堂鼓。

阿正奔進更衣室，方妍正坐在桌上笑。

“你怎麽了？”阿正問她。

“我想你是對的，我告訴他，我離家出走了，這樣我就知道他愛不愛我了。”

“你喝酒了？”

方妍搖搖頭，戳戳阿正的臉。“小兔子，你真聰明。”

什麽小兔子……

“我不需要你扶。”

方妍踉踉跄跄地往外走。“醉拳，不就是醉拳。”

說完，方妍跑沒影了。果然是國家二級運動員水平，跑得真快，沒兩秒的就到了臺下。

要說方妍也是老演員了，臺風還是有的。直接兩個後滾翻，上了舞臺。

早知道就給她借身美猴王的衣服了。老板想。

“我要幹什麽？”她疑惑地看着臺下的阿正。阿正雙手交替，畫着圈圈，示意方妍翻個跟頭或者飛檐走壁什麽的。

方妍認識這個姿勢，在團裏，它表示快點表演，不然就要打屁股了。

打屁股是不可能的。

方妍搶了汪老師的話筒。“你們想看什麽表演？”

“脫衣舞”、“鋼管舞”……

酒客們腦洞大開。老板急了，我們可是正正經經做生意的，不帶裸/奔.

“不會啊。”方妍回道，“我就只會喝酒。”

全場一片唏噓，來酒吧的哪個不會喝酒。

好事者拿着酒杯站在二樓。“有本事來喝。”

方妍三兩步跑了上去。好事者又把酒杯從二樓扔了下去。

方妍腦殘了，竟跟着從二樓往下跳。她也是奇了，不僅接住了酒杯，還抓着牆上的紅色紗幔滑到一樓。

老板贊嘆。“厲害了。”

厲害個鬼。

落地把腳崴了。

痛痛痛。骨折2萬8，2萬8。方妍滿腦子都是團裏的規矩，骨折一次賠2萬8。

現在不是喊痛的時候，骨折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拍照。

很明顯，除了方妍自己以外，并沒有人發現她把腳崴了。一片叫好聲中，方妍給自己來了自拍。她把裙子往上拉，努力露出腳踝。可是裙子太長了。她一狠心，直接把裙子脫了。

這下真成脫衣舞了。

全場都沸騰了，這酒吧福利有點好啊。小面額小費像雪花一樣從空中飛了下來。

石源走進酒吧，正聽見方妍一聲大喊。“2萬8。”

“2萬8脫什麽？”樓上的酒客喊道。

石源滿臉黑線。自己走錯地方了？這是花街柳陌？。

脫什麽，不脫啊。方妍發現酒客們誤解了。“是一次2萬8，一次。”

“老板，你這兒小姐真貴啊。”

老板樂不起來。這路偏得有點遠，要走上犯罪道路啊。

他推推阿正，叫他把方妍弄下來。

“我發現你很正确。”方妍指着阿正。

“我知道。”

阿正敷衍，随手一拉，正好牽動方妍受傷的腳踝。她“嘭”的一聲摔在地上，吓了阿正一跳。

“我不下去，站得太低他會看不見我。阿澤都飛到天上去了，”方妍指着樓頂，“飛黃騰達，蛟龍得水，一人得道，雞犬卻升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