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一沉。“不好吃？”

“沒有，筷子沒夾緊。”方妍用勺把掉在酸湯裏的面餅餡料全吃了。落下兩行青淚。

“貴州美食可多了，有機會再做給你吃。”

“每天吃折耳根，我是要死在貴州了。”方妍小聲嘟囔。

“怎麽了？”

“啊？沒什麽，我說這真是太好了。”方妍一陣幹笑。臉上笑嘻嘻，心裏……

石源特別熱情，給方妍夾了好多菜，然後自己悶頭狂吃。還告訴方妍，要是吃不下，就多吃菜，飯吃不吃都無所謂，充滿了大哥哥般的溫柔和善。可奈何這折耳根真是太難吃了。

方妍向來不愛香料，從前她覺得蔥和香菜已經是這世上最難吃的東西了，如今在折耳根面前，它們紛紛敗下陣來。

晚飯方妍吃得特別快，她怕自己多咀嚼兩分鐘，就會在這悠悠的魚腥味中昏厥。

“我想洗澡。”方妍抱着衣服對石源說。

“剛吃完飯就洗澡，會吐的。”

方妍整張臉都漲紅了，她确實想吐。

“我幫你弄。”

“嘭”的一聲，木板被擱在蹲坑上。

方妍關了門，打開花灑和水龍頭，對着洗手臺就是一陣吐。她還不敢吐得太大聲，生怕石源聽見。

方妍的手放在牙刷架上，吐了個昏天黑地。長這麽大。她還第一次吃飯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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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好久，方妍終于覺得好些。她用水沖了沖洗手臺。手一碰，一只小罐掉進了下水道。是楊澤川送的粉霜。

這是楊澤川去日本參加演出時買的，是他們愛情的開始。和方妍不一樣，楊澤川家不是很有錢，在他的思維中，女生花七八百買一支粉霜簡直不可理喻。可就是這樣，楊澤川去日本演出的時候，還是給方妍斥巨資買了粉霜。

對方妍來說，即使分手了，這支粉霜也是個念想。老天連這也要剝奪嗎？

方妍的淚水決堤了。

石源站在廚房間洗碗，聽見廁所裏聲嘶力竭地哭聲，心裏一驚。

不就吃了兩根折耳根嗎，哭成這樣。

他自責了，這種自責一種持續到晚上方妍出門，石源用洗手臺，發現下水道被堵為止。

石源拿出扳手，拆了下水管，把卡在水管子裏的粉霜拿了出來。

這個女人，就是個事精兒。

方妍洗完澡，把髒衣服一股腦扔進洗衣機。

手機在卧室裏叫個不停。

方妍懷着萬分悲痛的心情拿起手機。

“姐姐，你還好吧？”

怎麽是阿正。

方妍逃避了，昨天自己太丢人了，根本沒臉見阿正。不會讓賠錢吧。自己根本就是去砸場子的。

“姐姐？”

阿正見方妍不回，又開始瘋狂打電話。

方妍接起電話就是一句對不起。

“別那麽見外。爸說他也有責任，不應該臨時叫姐姐即興表演，害姐姐那麽緊張，只好喝酒排解。”

這種時候說自己是因為前男友劈腿才喝酒的，就不怎麽合适了。

“都是我的問題。”

方妍認死她在貴州的第一份兼職黃了。

沒想到阿正張口就問，方妍什麽時候再去上班。

“我不能勝任。”

“姐姐不要謙虛。晚上吃不吃燒烤？說好要請姐姐吃一百根烤串的。”

烤串什麽的就是随便說說的，哪能真讓阿正請一百根烤串啊，錢的事不說，吃100串，不得活活撐死。

方妍體會到了盛情難卻。

在阿正的一再堅持下，方妍只好去了。

燒烤店在方妍家不遠，走走就到了。那是一個山坡上的路邊攤，座椅随便擺放在店邊，因為地板傾斜，方妍覺得很危險，好像桌子随時都會滑走。

店門上寫着三個大字“王大媽”。有點熟悉，就是第一次遇見石源時他介紹的那家。

“這家店很有名嗎？”方妍指指店招牌。

“還行吧。”

“你們貴州人，真是熱情。”

阿正擡手真要了100串牛肉串，方妍攔都攔不住。

“吃不下那麽多。”

“吃得下。再來盆小瓜和土豆。”

小瓜最先上來。方妍還以為小瓜是什麽，原來是西葫蘆。

烤西葫蘆，方妍只在日料店吃過，沒想到在貴州是這麽平民化的東西。

西葫蘆旁邊有一堆辣椒粉。服務員大姐又上了一份黑色醬汁，上面飄的魚腥草格外顯眼。

“這是蘸水。”阿正說。

然後他一揚手，又問大姐要了份沒有魚腥草的。

“怕你吃不慣。”

這才叫情商。阿正在方妍心目中的地位突然變得無比高大。

方妍還以為西葫蘆沒什麽好吃的，沒想到貴州的西葫蘆這麽甜，比蘋果還甜。好好吃啊，方妍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幸福的味道。”方妍給西葫蘆拍上滿滿的辣椒粉。

“姐姐有點誇張啊。”

“真的好好吃啊。”

方妍剛想表揚阿正，又把表揚的話咽了下去。

100串烤串上桌，真的是100串，可這一串串的肉是不是太少了點。

每穿鐵簽上都只有兩塊小肉丁，還不夠塞牙縫的。怪不得點100串，10串的肉量還沒有1串新疆羊肉串多。

方妍看了眼價目表。

6塊錢10串。

“200串。”她讨價還價。

“窮啊，姐姐，窮啊。”

“看你小氣的，以後怎麽找得到女朋友。”

阿正笑嘻嘻地看着她。“酸湯魚火鍋還吃不吃？”

方妍瞬間吃癟。

“昨天我這一鬧，你爸真沒生氣？”

“哪能啊，我爸脾氣好得很。”阿正擺擺手，“不聊這個。姐，你說阿源哥是不是喜歡你啊？”

方妍一口雪碧差點噴出來。

16、100串烤串

“姐，你別激動。”阿正遞了張餐巾紙，“我說真的，你可能不記得了，昨天阿源哥那聲吼，‘她是我女人’。太霸氣了。整個酒吧的人都被他鎮住了。我認識阿源哥那麽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麽上心過。”

阿正把烤串遞向方妍。

“他，那……可能就是突然抽抽了。”一定是這樣的。方妍給自己吃定心丸，“我們才認識沒兩天。”

“喔~”阿正點點頭，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你這小屁孩，一天到晚竟瞎想，好好學習知不知道。”

阿正不說話了，低頭刷着手機，時不時向後廚的方向看上兩眼。

方妍感覺如坐針氈，臉上一陣潮熱。阿正的話就像一搓小火苗，把方妍心裏的柴火全點燃了。

方妍想起晚上那頓飯，

石源為什麽莫名其妙給我燒飯，他又不欠我的，我還老給他添麻煩。

方妍盯着面前的小瓜，仿佛看見石源正夾着菜正往自己碗裏放。

心跳加速，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方妍搖搖頭，用意念把自己“打”醒。

“老板，50串烤肉，一份小瓜，一杯菠蘿味啤酒。”女生的廣東口音夾雜在貴州話裏，顯得格外突兀。

方妍循聲看去。

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點完單，正坐在座位前，用纖長的手指翻閱着手機。她的皮膚特別白皙，雪白中透着一點粉紅，像是能掐出血來。

感覺到有人看自己，女生擡起頭，對方妍莞爾一笑。她的臉小，五官小巧，鼻梁筆直。兩只耳環藏在黑色長發裏若隐若現。

“漂亮不？”阿正問她。

“漂亮。”

阿正拍了下“神游”的方妍。“你在看誰呢？”

“啊？”

阿正指着烤串店旁的小貨車。一個穿着圍兜的女生一手撐着貨車門框，一手指着地上的一筐肉。

“現在都幾點了，知不知道時間啊？要是貨供不上，客人都走了你負責？次次都遲到，你幾個意思？我說，這事沒完，除非你便宜點。”她對着司機就是一通罵，罵得司機沒了脾氣。

“你要好多錢嘛？”司機用貴州話說。

女生比了個數。

兩人開始讨價還價。

女生說話宗氣十足，像是要讓整條路上的人都知道她有多會“做生意”。

“漂亮嗎？”阿正用胳膊肘撞撞方妍。

方妍看了看店名又看了看罵罵咧咧的女生。

“她是王大媽？”

“……”

不像啊，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叫大媽是不是有點顯老。

方妍拿起烤串，正要吃，卻被阿正一把搶走。

“別吃了，別吃了，什麽眼光。”

小朋友生氣，無名火。

方妍幹笑一聲。“我開玩笑的，好看，好看，真的好看。她叫什麽？”

“易琦，我們是校友，她是我學姐。”

“哦。”方妍使勁點點頭，“你喜歡啊？”

阿正一臉傻笑，笑得滿臉褶子。“反正以後，我要娶她。”

小朋友春心萌動了。

方妍覺得好笑，拿起手機拍下阿正的花癡模樣。

易琦的讨價還價結束了，她抱着一箱生肉走了過來。

方妍舉起手正準備打招呼，可易琦壓根沒看到她。她照着阿正腿上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