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月事 嬷嬷氣你了?
“咣當!”一聲, 一個花瓶飛出來,堪堪掉在陸硯生腳下。
青屏低眉小步子出來,神色微微發青色。
“夫人這是怎麽了?”
管家好奇地瞅了一眼, 夫人性子溫和, 平易近人,破天荒發這樣大的脾氣。側着瞧才回來的少主, 果然, 少主表情也有些錯愕。
青屏搖搖頭, 似是難以啓口,小聲道:“夫人...方才要了幾條月事帶子...”
管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他家那只母老虎也是如此, 一旦來了月事,便不能惹, 不能碰,還不能大聲與她嚷嚷...且這時候,萬萬不能她講任何道理,即使你的語氣再溫和, 再有耐心,她只會覺得:你膩了老娘!
顧歡掂量掂量手裏一個冰裂紋的瓷器, 有些膽戰心驚。手裏拿的這個,陸硯生格外喜歡,時常會在裏面插上幾多将開未開的牡丹花,若是砸了這個, 就不是矯情, 而是作死了...
“我覺得我方才演的很好,倒也不必做那麽過,對不對...”
【系統:你不作, 怎麽能讓他相信你不會再跑,在男人面前越作,他就越相信你喜歡他,男人麽,不就那點自信...】
“阿歡,你怎麽樣?”陸硯生走進來,又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響。
上好的冰裂紋瓷器碎了一地,并着牡丹的枝葉,映在清朗的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在這堆殘骸旁邊,顧歡蛾眉輕蹙,輕輕捂着小腹,弓起的纖腰微微顫抖,似是疼痛到極點。
陸硯生打橫将人抱起到床上,吩咐人拿來湯婆子。顧雁咬着唇,蒼白的唇甚至被她咬出了血印子。
陸硯生有些手足無措,從前阿歡來月事,也從來不同他講,他不是女子,也不知來月事會這樣痛苦。所以,要怎麽做才能更好些?
“對不起阿歡,上午母親離開,我去送她...我不知你會這樣疼,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閉嘴就行!”
“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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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陸硯生啞然,思考片刻,他出了房間,換來青屏守着。聽說管家早已成家,約莫在這方面,他是有些經驗的。
“少主,你是問月事期間該怎樣哄人?”管家有些稀奇,萬萬沒有想到少主會問到他這裏。
陸硯生點頭,虛心求教,端端正正給管家倒了杯水,道:“倒也不是,我想知道,如何讓她沒有那麽疼?”
管家倒也不推脫,大大方方接過來水便喝下,“少主,那差不多一個意思...”
管家不緊不慢,甚為驕傲地将這些東西傳授出來,陸硯生細心聽着,聽完笑着道聲多謝便匆匆回去了。管家笑着搖搖頭,他和他家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少主一樣,亦是...
先婚後愛。
“去備些熱水。”陸硯生吩咐青屏,輕柔将顧歡托在懷裏,輕車熟路地解開顧歡的小衣,将溫暖幹燥的手覆上在她的小腹上,懇切地問道,“阿歡,這樣是否會舒服些?”
顧歡:“...陸硯生,你是在占我便宜。”
“那...等你月事過了,你再占回來。”
“滾!”
管家說:她說讓你滾,就是你別走,她十分需要你。你若是聽她的,馬上就走,倚着她的德行,肯定會偷偷躲在被子裏面哭,心裏委屈死了,就覺得,你不要她了。
此刻顧歡說“滾”,陸硯生聽來卻是變了味道,雖說他也十分想看阿歡偷偷躲起來為他哭是什麽模樣,但是他又覺得,身為一個男人,讓妻子因為自己掉眼淚,是一件十分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阿歡,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不要你。”
顧歡:?
為了使自己的話聽上去鄭重其事,他握着顧歡的手,似乎在下什麽艱難的決定,“只要你不那麽難受,想做什麽都行...我不是多麽小心眼的人,我并不在意你的過去,只是我實在不放心唐笑年,只要唐笑年離開江州,我便不再關着你...”
這話說的,将裝疼的顧歡,愣生生地氣得小腹作痛。
見顧歡的臉又慘白一度,陸硯生輕輕揉着。青屏端着熱水進來,見狀低頭噤聲,放下熱水,默默替換了湯婆子裏面的溫水,其餘熱水倒進茶盞,放置床旁小案上。
在青屏退出去之前,顧歡心血來潮道,“我聽說,青屏自小便跟着你,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你家裏人也有将她許配給你的意思,青屏是個賢良淑德的小家碧玉,做你的屋內人,也不算折辱你。”
青屏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陸硯生,目光內帶着畏懼,夾雜了些希翼,這些盡數被顧歡收入眼底。
“青屏,确實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陸硯生轉而看青屏,道,“青屏,府裏有沒有你覺得看上的人,我替你做主。”
顧歡和青屏俱是一愣,青屏鐵青着臉搖頭,接着胡亂找了個由頭便出去了。顧歡憋着笑,直到青屏出去後,才揪着陸硯生的衣襟,趴在他胸前哈哈大笑。
拍拍胸前這顆顫抖地不能自己的頭顱,陸硯生認真道,“我同你不一樣,沒有厚顏無恥的前任糾纏不舍,沒有複雜的感情牽涉,更沒有什麽知己橫插一腿,要來搶走別人的人。”
顧歡:“......”
謝謝,有被內涵到。
***
上午雪蘭夫人前腳走,誰知下午,本家大夫人派的金玉嬷嬷便上門來。知道這位嬷嬷來時,陸硯生眉頭微皺,顧歡好奇道:“是什麽難纏的人麽?”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聒噪。”
顧歡唔了一聲,聒噪便聒噪些,總之又聒噪不上她面前。
可是當那位嬷嬷叉開陸硯生,橫眉坐到她面前時,顧歡笑不出來了。
聽陸硯生說,這位嬷嬷,是大夫人面前的紅人,本家一半的家事,幾乎都是由她一個人操辦,單單是她身上這個派頭,便能瞧出來她在本家的地位。
她穿着一襲寶蘭天香絹和日落缂毛圓領袍,內襯一件鉛色肉入針天水碧子裙,下衣微微擺動竟是一件拿坡裏黃網繡平毯子裙,來時還披着淺青補畫繡拽花工大氅,耳綴抛光黃獨玉耳釘,手上戴着沖壓澎湖文石指甲扣,腰間系着鉻紅雙環四合如意絲縧,輕挂着扣合如意堆繡香袋。
連陸硯生的母親雪蘭夫人,她身邊的雲枝嬷嬷,都沒有這般貴氣。
金玉嬷嬷橫眉一怒眼,顧歡便乖巧起來,看顧歡這副模樣,她眉目稍有緩和,“長安那邊已然擺平了落州知府二公子的事情,既然少主非你不可,本家也不能強将你處置掉...”
一聽這“處置”二字,顧歡心提到嗓子眼,小聲道:“我肚子疼。”
金玉嬷嬷睨她一眼,嗤笑道,“你這法子,在少主那裏吃香,少主将你捧着,我可不吃那套。”
這個女人真難搞,顧歡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這麽快被拆穿。她确實是想去找陸硯生,畢竟只要順着陸硯生,她什麽苦頭都不用吃,但是一瞧這金玉嬷嬷的陣仗,顧歡就知道自己沒什麽好日子。
被拆穿之後,她只得另找理由:“我想去換月事帶子。”
金玉嬷嬷這才沒有說話,只是她一路跟着顧歡出來,緊跟不舍,一直跟到淨室面前守着。顧歡表現地很溫順,安安靜靜地拿着月事帶子進去。
也虧得金玉嬷嬷才來,不知道這淨室有兩個門,一個門通往後院的卧室,一個門通往前院的書房。顧歡自前院出來,恰好遇見王嬸兒推着小車準備出去,小寶也在。
顧歡招招手,小寶一步步歡喜地跑過來。王嬸兒笑道,“夫人,小寶喜歡你呢!”
“我也喜歡小寶呢。”她刮刮小寶的鼻子,遞給他兩顆桃汁糖。陸硯生不知聽誰說來月事時女子喜歡吃甜的,下廚房做了好些果糖,一種一種變着法子做,做出了許多花樣形狀來。
小寶新奇地拿着,玩過來玩過去。
“王嬸兒,雁雁走了嗎?”
“雁雁?”王嬸兒回過神來,道,“那位公主殿下啊,說是這兩日便要出發去襄州了,那位公主,真是位善良的大好人。”
顧歡點點頭,沒再說話。
領着小寶和顧歡告別後,王嬸兒便推着小車出去,出去的時候,遇上回來的陸硯生,“少主回來了!”
“嗯,辛苦王嬸兒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嬸兒笑道,陸少主為人溫和大方,遇上這樣的主子,可是她的福氣,她低聲道,“少主,狀元郎的話小寶沒有帶過來,夫人什麽也沒問,只是給了兩三顆糖。”
陸硯生嗯了聲,蹲下身子,掏出些糖來,笑着哄哄小寶,聲音十分溫和,“小寶愛吃糖,哥哥這裏也有。”
王嬸兒打趣,“少主這麽大人,竟也愛吃糖,還随身帶着。”
“我不愛吃。”他搖搖頭,溫和道,“是有人要哄。”
适時,院內吵起來,陸硯生聽見顧歡求饒的聲音,疾步走向院內,顧歡如見救星一般,捧着手躲在他身後。金玉嬷嬷見狀,不敢再向前,只是作了禮,怒氣沖沖看着顧歡。
陸硯生護着顧歡,與金玉嬷嬷對視,道,“是嬷嬷給你氣受了?”
顧歡委屈地将頭磕在陸硯生的胸膛,撇着嘴,一句話不說,眼淚盈在眶裏,馬上就要掉下來。
金玉嬷嬷氣得簡直七竅生煙,這小賤人!她什麽時候給她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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