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起名字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躺在床上,昏黃的燭光告訴她,此時已入夜。環視了一下四周,是個不大的房間,古色古香,眼角瞥向桌上的香爐,袅袅的青煙蜿蜒盤旋升起,竟像似夢境。
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胸口已經不再讓人感到窒息,香爐裏飄出的清淡檀香味道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事已至此,煩憂無益,穿越了,雖然荒誕,卻是事實,只能順應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
最重要的,她至少應該知道自己是誰,看到包包在身邊,起身倚着床頭,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還是那些東西,多餘的一樣都沒有。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曾經的一切變成了一片空白,或許,她早已沒有曾經,此時,便是重生,恍若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這裏,就是她今生的世界。
把包裏的一堆藥一件一件擺在眼前,止痛藥、胃藥、安眠藥、心得安……不由得輕笑一聲,看來她是個多病之身。
拿起手機,輕輕按亮,已經顯示電量不足了,靜靜看着壁紙上的那個字,從那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想必只有這個字能證明她的身份了,可是,也沒有意義了,那個世界不再有她,這個世界她剛剛開始。
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走進兩個少年,她沒有絲毫吃驚,她知道是他們救了她。
“我說你是哪裏的姑娘,多穿件衣服不行嗎?”白衣少年語帶責怪,臉上卻笑意不減,笑吟吟地看了看她裸露在被子外面冰雪般的手臂,緩步走了過去,把手中的衣物鞋襪放到床邊。
玄衣少年神色漠然,眼神在她身上輕輕帶過,走過去坐到桌旁,随手倒了杯茶水,輕啜了幾口,淡淡開口:“把外衫穿上。”
他的聲音很淡,卻帶着一種不可違抗的淩然,她忽覺一陣冷意,伸手拿起床邊的衣衫穿在身上,純白色的錦緞,想必很貴,自己欠了這麽大的人情,拿什麽去還呢?
擡眼看向白衣少年,想要說聲謝謝,卻又覺得有些蒼白。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白衣少年微微挑了挑眉,“怎麽?你不喜歡這衣服?可是你穿的那衣服真的沒法見人。其實,我原本想給你買那件桃紅色的,穿上不會顯得你過于蒼白,是表哥非看中這件,說這個顏色适合你,還說……”
“說些有用的行不行?”玄衣少年冷冷地打斷了白衣少年的話語。
白衣少年撇了撇嘴,坐到床邊,看着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來這裏做什麽?為什麽穿着這樣的衣服?”
她靜靜看着他,神色平靜得像在賞月,輕輕開口:“我不知道。”
面前兩位少年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訝異,而其中,她明顯感覺到玄衣少年那絲訝異中還帶着一絲淩厲。
她有些無奈,唇角溢出一絲苦澀,他們不相信,是的,讓人如何相信,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曲起雙膝,抱在胸前,任長發遮住臉頰,随手按着手中的手機,看着它一亮一滅,心也在不停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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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知道,可以告訴我。”她的聲音明明很平靜,卻讓聽聞者的心不由得一滞,玄衣少年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稍縱即逝,随後又變得漠然冰冷,好像那一絲光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白衣少年的臉色漸漸凝重,憐惜之情溢出言表,伸手将她額前的發絲掖到耳後,輕聲問:“你失去記憶了?”
她沒有反應,依舊按着手中的手機,很久,點了點頭,“應該是。”
白衣少年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緩緩挪到她手中的手機上,在手機再次亮起的時候,他取過她手中的手機,靜靜看了看屏幕牆紙上的那個字,問道:“這會是你的名字嗎?”
“可能是,也可能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的名字。”
“你認識這個字嗎?”白衣少年繼續問。
“應該是個篆體的‘霄’字吧!”她想了想回答。
玄衣少年送到唇邊的茶杯微微一頓,眸光不經意間掠過手機屏幕。
“對,是個‘霄’字。”白衣少年給了肯定的回答,就在這一瞬,手機黑了,屏幕上的光圈轉啊轉,轉啊轉,随後徹底歸于沉寂。
“這……”白衣少年一驚,把手機遞到她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接過手機,輕笑一聲,“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清秀的臉龐沒有了初見時的迷茫,卻淡然得讓人心疼,那一聲輕笑更像似沉澱了千萬年的時光,帶着一絲隐忍的蒼涼。
“換上衣服,到樓下吃飯吧。”玄衣少年放下茶杯,打破了久久的沉默。
“是你們救了我,謝謝你們,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們?”他們救了她,她早就該問的,雖然感覺他們不是很信任她,不過也在常理之中,誰讓她這麽“神秘”呢。
兩位少年怔了怔,很快恢複神色,畢竟在這裏所有人都會稱呼他們一聲“公子”,好像極少有人“你們”“你們”的稱呼他們,不過眼前這個姑娘的特別之處也不止這一處,慢慢也就習慣了。
“我叫亓官飛宇。” 白衣少年溫聲回複,看了看玄衣少年,見他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朝他擡了擡下巴,眼睛卻看着她,說道:“這是我的表哥亓官九霄。”
“原來是兩位亓官公子。”她微微笑了笑,昏黃的燈光中,她的笑容極淺極淡,卻淺淡得真實,真實得迷人。
進步得挺快,會稱呼“公子”了,亓官九霄的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身上,斂去了那股冰冷,手指輕敲桌面,問道:“你認識我們?”
無論他的目光是否冰冷,她都會感到一絲寒意,她不怕他,就是隐隐有些冷,迎着他的目光,聲音清淡:“不認識。”
“噗——”亓官飛宇拿起桌上茶杯,剛喝了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來,咳了半天,笑道:“你們別刺激人了行不行。”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我連自己都不認識,怎麽會認識你們。”她冷靜地看着他們,他們信不信她,随意。
“你一個姑娘家說話何必這麽咄咄逼人。”亓官飛宇笑了笑,湊身到她眼前,問道:“你沒有名字吧!”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不記得了!”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 亓官飛宇笑意更濃。
她靜靜看着他,正欲點頭,坐在桌旁喝茶的亓官九霄忽然開口說道:“就叫霄霄吧,那個篆體的‘霄’字,換好衣服,到樓下吃飯。”他冷冷地說完,起身走了出去,一切就像在下命令,只留給別人一個淩傲的背影。
“我表哥就這個脾氣,你別在意,我們在樓下等你吃飯,快些換衣服。”亓官飛宇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吟吟起身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悵然,來到這個世界,什麽都身不由己了,連名字都是別人以命令口吻起的,佯裝輕松地笑了笑,霄霄就霄霄吧,一個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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