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娘家的凄慘

韓府門前下車，怎麽門庭冷落成這副樣子了，大紅匾額的顏色都黯淡了，還有些歪歪斜斜，連門童都不在了，走進院子，滿園荒草，西邊的牆壁有幾處已經坍塌，斷壁殘垣，怎麽會這樣？

“凝凝，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大廳裏傳來一陣凄弱的聲音，霄霄循聲望去，那步履蹒跚走出來的老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橫生，衣衫髒亂，不正是韓老爺嗎，一年，竟然變成這般光景。

“爹，怎麽會這樣？”霄霄疾步上前扶住他，眼中漸漸濕潤。

“還不是被他逼的嗎？”韓老爺身子不住顫抖起來。

她這才明白他在回門那天離開時說的那句話的真正含義，他說日後的路還長着呢，原來是他報複的路還長着呢，他的心中只有仇恨，那麽她在他的眼裏到底算什麽呢？妹妹？報複的工具？

“娘親怎麽樣了？”她忍着心中的萬般情緒，扶着韓老爺走向廂房。

“一年來，他打壓着我們家所有的生意，我們舉步維艱，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你娘舊疾加心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只想見你，可是我派人連着三個月去淩霄山莊，都不讓進門，也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已經不報希望了，以為你娘到死都見不到你了，你終于回來了。”

韓老爺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花，柔聲問：“凝凝，你還好嗎？他有沒有欺負你？”

“我還好。”照比韓家，她算好的了。

推開|房門，韓老夫人閉着眼睛倒在床上，那個容光豔麗的中年婦人形象不見了，頭發也花白了，臉色也枯黃了，人比黃花還瘦了。

“娘親……”輕喚一聲，淚水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不管她過去做錯了什麽，她對她的好卻是真的，母親一樣疼她，她怎麽會不入心呢。

“凝凝，娘不是做夢吧，凝凝回來了……”韓老夫人微弱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淚水漸漸凝集，慢慢滑下，伸手去摸霄霄的臉頰。

霄霄流着淚水握住她的手放到臉上，輕聲道：“娘親，凝凝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娘對不起你，娘親手毀了自己的女兒……”老夫人艱難地起身抱住霄霄失聲痛哭起來。

“二十年前，是我們不對，是娘自私，任性，眼中容不下別人，才害死了淵兒的娘親。二十年來，我們受盡了內心的煎熬，午夜夢回，不知道哭醒過多少次，她總是全身是血地來找我，問我為什麽要害死她，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凝凝，娘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能原諒娘親嗎？”她淚眼婆娑地看着霄霄，愛憐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滿眼哀求。

“可是你們知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霄霄咬着唇，淚水一滴一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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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韓老爺忍不住哭出聲來，低低道：“我們找過他，可是他根本不肯跟我們回來，我知道他是恨我這個爹，可是他終究是我的兒子，我強行把他帶回來，他還會逃走，後來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我一年都找不到他，他那時才六歲，我真的以為他死了，就放棄了，我對不起他們母子，我是個罪人。”

霄霄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我的原諒重要嗎？重要的是他肯不肯原諒你們？”

“他不會原諒我們的，他只想逼死我們為他的娘親報仇，可是我們不在乎了，我們罪有應得，只是……凝凝，你怎麽辦？他是你哥哥，你們還……”韓老爺終是哽咽住，沒有說下去。

老夫人卻哭得更厲害了，險些抽搐過去，抱住霄霄哭喊：“凝凝，你恨娘吧，娘毀了你的一輩子啊……”

“他沒有碰過我。”她淡漠的聲音幽幽響起，恐怕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放心，韓家沒有發生兄妹亂|倫的不堪之事。

“你說什麽？”韓家二老同時止住哭泣，異口同聲地問，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們有名無實罷了。”她苦笑，她真是一個笑話，橫看豎看都是一個笑話。

“真的，那太好了，凝凝，答應娘，想辦法讓他休了你，爹娘會再給你找一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老夫人緊緊抱住霄霄，一下子精神百倍，好像百病全消一樣，看來真是心病啊。

“好，凝凝答應娘。”如果永遠都解不開這個結，他休了她，貌似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