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No.31 搭檔

思瑞問歐陽勳,“我媽媽年輕時候什麽樣的?”

歐陽勳仰頭想了想,“有點傻。要不然怎麽敢一個人上夜班?”

思瑞歪頭笑,“我媽這點好像從來沒變過。不過她上夜班一定是為了多掙點錢,那時候外公外婆剛退崗,舅舅還在上學,家裏經濟很緊張——勳叔,你陪我媽上夜班,有沒有送她回家?”

歐陽勳笑笑:“你說呢?”

他從車庫裏扒拉出自己那輛多年不用的自行車,推到修車攤上好好整饬了一番,每天夜裏下了班,就陪靜宜一起騎車回家——先送她到家,再折返回自己家。

靜宜家住得遠,從公司騎車過去得半個多小時,等歐陽勳送完她,再騎回自己家,往往都淩晨了,靜宜很過意不去,一再要他別送了。

歐陽勳便說:“你請我吃夜宵吧,就當是付我保镖費了。”

靜宜聽得笑起來,問他:“你喜歡吃什麽?”

“馄饨、小籠。”

結果他們能找到的夜宵排擋只提供烤串和鴨血粉絲湯。

接近淩晨的街頭,暑氣并未退散多少,在熱烘烘的風扇下,兩人坐在油膩的餐桌前啃烤串,喝粉絲湯,順帶聊一聊初中往事。

靜宜提到的好多同學,歐陽勳都沒什麽印象了。

“你不記得也正常。”靜宜說,“這些人和我一樣,學習成績都不怎麽樣,平時也沒跟你說過幾句話。”

“我記得你初中成績還可以的。”

“那是初一、初二,到初三就大幅度往下掉了,主要是數學太差,一直考不好就沒信心了。”

靜宜不好意思地回憶,“我記得初二下半學期,王老師每天中午都會布置一道附加題,你們幾個數學好的幾分鐘就做出來交上去批了,可我怎麽想都想不出來,又不敢問,可慌張了……我就是那時候發現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原來那麽大,讀書也是要有天分的——歐陽,你上學從來沒覺得費勁吧?我聽說你後來去了育紅高中,畢業後考上了D大……”

回憶到這裏,歐陽勳忍不住調侃思瑞,“你看你多幸運,沒像你媽那樣怕數學,我聽說你的理科成績也很好。”

思瑞說:“像我媽也沒什麽不好啊,至少活得挺開心的。”

“你不開心嗎?”

“反正沒我媽開心,她好像什麽事都不放心上的,過去就算過去了。”

歐陽勳笑,笑容裏不乏溫柔,“嗯,所以什麽都記不住。”

那天在夜宵排擋上,靜宜說過一句話,歐陽勳至今記憶猶新。

她說:“歐陽,你這人一直挺仗義的。”

歐陽勳從來沒覺得自己仗義過,他是那種學習好,但不愛管閑事的學生,跟任何同學的關系都不差,但始終保持一定距離,沒有和誰特別親昵,也從不跟人結仇,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和父母的言傳身教有關,他們經常用“獨善其身”、“危地勿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的古訓來教育他。他也一直踐行得不錯,只除了一次,他沖動之下冒頭為一個女生解圍。

那個女生就是靜宜。

初二時,靜宜就出落得相當惹眼了,放學前後,時不時有社會青年蹲在校門口候她,只要見她出來,就拼命對她吹口哨,個別膽兒肥的還跟蹤她。為了避開麻煩,靜宜總是和同學一起走,但難免有落單的時候。

有天傍晚,歐陽勳獨自騎車回家,出校門左拐,經過某個巷子口,正撞見三四個不良少年把靜宜團團圍着,毛手毛腳逗弄她。

靜宜臉漲得通紅,又急又窘,想逃走又找不到突破口,那幾人玩着貓捉耗子的把戲,膽子越來越大,動作也肆無忌憚起來。

歐陽勳直看得七孔生煙,火花直冒,父母的訓誡全然抛在腦後,把自行車用力往花圃沿上一推,很有氣勢地甩掉書包,大吼一聲就撲了上去。

“你們想幹什麽?!”

歐陽勳雖然學習很厲害,體育卻差勁得一塌糊塗,跑個一千米,其他男生早抵達終點了,就他還龇牙咧嘴在跑道上丢人,全班女生都站在跑道旁給他鼓勁兒,“歐陽加油!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所以他頭腦發熱,自不量力撲向那群社會青年的結果可想而知——差點沒被圍毆成一攤泥,是靜宜跑回學校找來兩名保安,才将他從“魔爪”下給刨了回來。

“你那時候真勇敢,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來着。”靜宜說,“可你後半個學期一直沒搭理我,我快內疚死了。”

歐陽勳不好意思告訴她,自己是因為覺得太丢臉才沒和她說話。

“你呢,你初中畢業去了哪裏?”

靜宜說:“我中考成績特別差,連高中都上不了,只能去商業職中,讀了個五年的酒店管理專業,畢業後算大專。其實理論課到今年全上完了,還剩一年,老師讓我們出來找單位實踐……”

歐陽勳頓時迷惑,“你不是學的酒店管理嗎,怎麽跑物流公司來了?”

“我不想去酒店,在職高聽到過很多吓人的傳聞,就想找個踏踏實實的事兒做,正好看見這裏在招聘,就跑來試試了。而且,”她把頭略微低下去一些,神情有點羞澀,“我媽也讓我找個是非少點的工作,怕在賓館那種地方把名聲弄壞了,以後,以後找不到好人家……”

歐陽勳頓了一下才明白靜宜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忽然感覺喉嚨裏燥得慌,很小聲地清了清嗓子,偷偷瞟一眼靜宜,恰逢她也瞟向自己,四目相對,又慌不疊地躲開。

歐陽勳幹笑笑,“你媽媽,思想挺傳統的,呵呵……”

靜宜說:“其實我也不喜歡跟太多人打交道,會緊張……我覺得在物流公司就挺好,數清楚那些貨,收發的時候別搞錯就行了。”

思瑞插嘴,“那我媽是不是從沒出過錯?”

歐陽勳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自從上夜班,歐陽勳的生物鐘就陷入紊亂,白天在家無精打采,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連游戲都戒了。

趙珺梅心疼兒子,要給趙斌打電話要求換班,被歐陽勳嚴厲喝止。

趙珺梅不死心,“要不然,我在我們單位給你問問,有沒有地方可以給學生實習一個月的,上白班,不至于黑白颠倒……”

她在工商所幹行政,平時工作很清閑。

歐陽勳根本不感興趣,“哎呀媽你別折騰了,你們那兒能有什麽機會啊!再說我都答應斌哥給他幫忙了,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

“哼,他那毛糙的性格,這公司誰知道能不能開得像呢!”

趙珺梅在趙斌開公司的事上雖然幫了不少忙,但骨子裏還是瞧不上這個不愛讀書、老想一步登天的侄子。

歐陽勳上大學之前,趙珺梅管他管得非常嚴,歐陽勳也争氣,如願以償考上了華東區的一所重點大學,給趙珺梅臉上添了無數光彩,她明确表示,兒子上了大學就是成年人了,以後他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拿主意,當父母的最多只能給點建議。現在既然歐陽勳堅持要去給趙斌打工,她就算心裏有意見也不能阻攔。

只要一過五點,歐陽勳就滿血複活,雙眼锃亮,草草扒拉完晚飯便蹬上自行車,一陣風似的往物流公司沖。

自從和靜宜搭班,他腰酸腿軟的症狀全都神奇地消失了,每天晚上和靜宜邊說笑邊理貨,推着運貨車在倉庫裏健步如飛。

美中不足的是,靜宜點貨經常出錯,歐陽勳發現過兩次後,就留了個心眼,每回靜宜點完貨,他都要複核一遍才放行,工作量無形中加大,讓靜宜更加不好意思。

發貨的空擋,兩人在庫房稍事休息,靜宜抓緊時機向歐陽勳表達歉意,最後還來了句總結性的自我批評,“我就是數學老學不好……”

歐陽勳靠着貨架杆,雙手抱在胸前,借着揶揄悄悄打量靜宜,“你把數學和數字的概念弄混了,不是非得把數學學好了才能數得清數字,我外婆一輩子沒學過數學,大字都不識幾個,她算起賬來非常麻利,從來沒弄錯過。”

靜宜臉又漲紅了,低下頭,嗫嚅着說:“我,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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