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區長的決策

複賽徹底結束了。

最終的積分排名統計了複賽第二輪和第三輪的累積, 江柳夏的分數竟然驚人地達到了前三！這還是在有兩輪比賽都是人數衆多的團戰、小隊賽的情況下。

但這也沒有多難以想象，畢竟她複賽打得一直很順利，表現也十分出彩, 如果她的分數不高, 那才是天理難容。

複賽到決賽之間的準備時間很長，畢竟決賽是真正決定每個選手排名的比賽。

決賽和複賽、初賽、海選賽的性質都不同, 在這幾輪比賽之中, 實力和智謀有所缺陷的選手都已經被篩下去了，留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可以說，決賽本身就是神仙打架的現場。

區長也得知了這個好消息——他們所在的這個區實在是偏遠又資源匮乏，每次比賽也出不了幾個能打進決賽的，結果今年不僅一下子出了三個, 甚至其中一個還是複賽總積分第一！

參加全國聯賽的選手那可是遍布各個星球！

他立刻眉開眼笑地對自己的秘書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們真是前途無量！江柳夏……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她是從我們的區內選拔選出來的吧？”

秘書頓了頓，應和道：“是的。”

區長得意地說：“當初她在區內選拔排名第一的時候, 我就知道這孩子以後成就必然不會小。”

他心想, 果然他把自己分到的那個名額撥出來送給區內選拔第一名不是壞事——這不就等于賣了個人情嗎？

區長的心情好極了，笑得眯起了眼，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給員工們漲漲薪。就算不考慮人情之類的事, 光是他們區出了個複賽第一名, 就已經能夠給本區帶來好口碑了。

秘書的額角不自覺地滑落一滴冷汗，他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僵硬了, 但沒有擡頭的區長并沒看見。秘書支支吾吾地說：“嗯……嗯。”

區長想到這裏，決定再和複賽第一名聯絡一下感情，加深一下對方對于本區的歸屬感——他将來還會在這裏做區長，但這些從區裏出去的孩子有極大的可能性會去首都星，如果能讓他們多惦念本區, 那将來邀請‘名人’回來講授經驗、拉贊助等等的也會更方便。

況且，別人聽說了本區能出現這麽厲害的孩子，也會覺得本區的教育質量、生活環境肯定不錯——這也算是名人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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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二者之間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關系，區長對這些還未長成的‘孩子’也只是在投資。

“你幫我聯系一下第一名吧。”區長想到了，就立刻和秘書說了。

秘書的心髒砰砰直跳，嘴唇也緊張地哆嗦了起來。

區長半天沒等到秘書的回複，疑惑地轉過頭看他，以為他是不記得江柳夏的名字了，提醒道：“就是那個江柳夏。”

秘書牽強地扯出了一個微笑，故作鎮定地說：“不好意思，我，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我這就去聯系負責區內選拔的相關人員。”

區長看到了他的表情，原本心中的喜悅褪去了後理智也重新回爐，他意識到秘書有什麽事在瞞着他，不悅地擰起眉，追問道：“應該不用通過區內選拔那邊找資料吧，如果她晉升的時候用的是我的私人名額，我這邊應該有留檔。”

秘書知道事情敗露了，臉色慘白。

區長冷着臉，陳述道：“你瞞着我幹了什麽好事。”

他沒等秘書回複，自己就查了起來，然後看到了在官方渠道留檔的姓名和聯系方式都是屬于蔣裕的。

蔣家他知道，近年來突然暴富的一家，風評一直不怎麽樣，做事手段還經常鑽法律漏洞。聽說近年來出了個‘小天才’，蔣家當主一直在炫耀，卻因為太喜歡踩一捧一了而惹人不快。

很顯然，他自己專門貢獻出來以激勵本區選手的私人名額被別人——還是他看不太順眼的蔣家占用了，秘書在這其中是幫兇的角色。

這雖然不是大事，但仍然讓他十分不愉快。現在只是個全國聯賽的複賽私人名額，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呢？

區長長舒一口氣，冷淡地說：“你去自首吧。”

方才的好心情全因為這一件事而被敗壞完了，區長心中郁郁。

秘書沒有再辯解什麽，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果。他的這份惹人豔羨的工作保不住了，不僅如此，恐怕他還得被拘留罰款，情節嚴重程度還得看區長是怎麽想的。

他完了。

當初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幫着蔣家偷取這個名額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僥幸——以往的幾次全國聯賽，區長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後續，他認為就算他換走了名額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會被察覺。

最終的結果和他要承受的代價卻是他難以想象的。

這值得嗎？他扪心自問。

當然不知道。

——當初就不該妄想偷走別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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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夏不知道區長那邊還發生了這一出，但她的确有寫一封舉報書給區長。

蔣裕被她吊打一方面是因為蔣裕那死不悔改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恰好是對手。但顯然蔣裕本身也只是個需要伸手的小少爺，明明可以有正當途徑晉升，卻偏偏采用截取別人名額的手段的是他背後的蔣家。

不管區長最後會怎麽處理，是視而不見還是懲治蔣家，至少她已經報複完了。

就算是前者，她也可以接受，畢竟這本身是區長的私人名額……但她當然還是更希望是後者。

——而區長也确實懲治了一番蔣家，事後在收到江柳夏的舉報信的時候還專程向她解釋了一番，并抛出了橄榄枝。

區長這邊的事暫且不論，江柳夏總算是又能休息了。

雖說複賽的三輪之間也有休息間隔時間，但江柳夏天天起早貪黑，一醒就泡在星網上，等下了線後天也差不多黑了，刻苦程度堪比高考生。

這也導致了她明明和卡加雷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很難和他有交流。

想到這裏，江柳夏愧疚了一瞬間，莫名地覺得自己就像沉迷游戲而對自己的‘老父親’不管不顧的白眼狼孩子。

她惡寒了一下，使勁晃了晃腦袋。

她那明明不是沉迷游戲，而是沉迷搞錢！

（等等，該反駁的似乎不是這個？！）

等到江柳夏來到大廳時，卻并沒有看見卡加雷斯。

她有點納悶。現在還是白天，以往——在她還沒有接觸星網對戰之前——她和卡加雷斯都會呆在客廳，她可能會翻看招工啓示，又或者是看書學習星際時代的常識，卡加雷斯要麽就是窩在他的工作臺那裏搗鼓那一堆破爛，要麽就是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

卡加雷斯目前是以維修廢品為生的，這也是他個人的興趣愛好，平時總是能在工作臺那裏看到他的身影，現在……她的手輕輕地拂過工作臺的桌面，沾了一手灰。

沙發也沒有下凹的痕跡，顯然卡加雷斯有段時間沒有用自己的大塊頭身軀‘為難’這個小沙發了。

只有房門緊閉着。

“卡加雷斯？”

江柳夏喊了一聲，随後就聽見一陣手忙腳亂的搗鼓聲，她意識到卡加雷斯的确是在他自己的房間裏，就沒有急了，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着卡加雷斯出來解釋他最近怎麽這麽頹廢。

卡加雷斯花的時間比她預料的更久，匆忙打開門的時候傻乎乎地笑了一下，配上那高大的身形，看起來還有一種詭異的萌感。

“打完了？”卡加雷斯問。

江柳夏點了點頭，上下打量着他。

“你不會才起床吧？”她懷疑地問。

現在可都到下午了。

卡加雷斯心虛地撇開顏，支支吾吾了半天後才說：“嗯……呃。”

江柳夏眯起了眼。

卡加雷斯迅速扯開話題，問：“看來結果不錯？”

江柳夏點頭。

她原本想追問卡加雷斯怎麽最近沒有上班，難道天天家裏蹲，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但最後她還是沒問出口。

就算她和卡加雷斯已經是近乎家人的關系，也還是要尊重彼此的隐私和秘密。

江柳夏有點小得意地勾起嘴角，順着卡加雷斯的話回答道：“一般一般，也就是第一名吧。”

話剛說出口，她就情不自禁想到了小學生考完第一名之後回家的炫耀，和如今的場景完美對應，又讓她忍俊不禁了。

卡加雷斯很配合地做出了驚嘆的表情：“厲害了。”

他頓了頓，問：“是複賽還是決賽？”

江柳夏說：“複賽。”

她又開始在心裏暗自思索。雖然她這段時間的确沒怎麽和卡加雷斯交流，但卡加雷斯竟然連打的是複賽還是決賽都不知道，這本身就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不是她自戀，她也不認為自己的情感是單向付出，卡加雷斯不可能這麽不關心她。

一定有什麽事在卡加雷斯身上發生了，讓他甚至來不及顧及別的。

江柳夏眼神一凝，卻沒有表現出來自己的擔憂。

從蘭斯離去之後，卡加雷斯就偶爾會表現得心事重重。

接下來只剩決賽了，等全國聯賽打完了，她一定要好好和卡加雷斯談談。她想。

“複賽能打到第一也很厲害了！”卡加雷斯感嘆道，突然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之後，他側過頭掩着臉連續咳嗽了幾聲，他尴尬地解釋：“被口水嗆到了。”

“決賽什麽時候開始？”卡加雷斯問。

江柳夏體貼地沒有深究，說：“兩周後。”

這是一場雙方都飽含心事的對話。

而兩周的時間也飛速流逝。

決賽的淘汰方式仍然是按三輪比賽的總積分決定排名。在打完兩場個人賽并且完勝之後，全國聯賽的賽程也即将走到末尾。

這是決定江柳夏最終排名的最後一場多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