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聯盟第一軍事大學錄取通…… (1)
在全國聯賽徹底落幕後, 選手們可以自由選擇先行離去還是留在選手席休息一會兒——當然,不包括聯賽前三名,聯賽的前三名都要義務接受采訪, 以及拍照錄像發表演講一條龍。
本次的全國聯賽的冠軍當然是江柳夏沒錯, 亞軍和季軍則分別被江餘眠和另一個不知名選手包攬。
雖然修澤斯在最後一場多人賽中比賽十分優秀,這也大大地拔高了他的總積分, 但畢竟前面的單人賽摸魚太過, 沒有完全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最終也只讓自己保持在了前五。
——雖然他可能也對領獎完全沒有興趣。
修澤斯這種性格的人,如果真的拿了前三恐怕才會讓主辦方急得嘴上起泡。
一方面他的真實身份沒有暴露,不可能為主辦方帶來多餘的熱度;另一方面,他願意配合的時候肯定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上他, 但大多數時候他都不願意配合, 到時候不管是冷場還是他發表了什麽不合時宜的言論,又或者是在主持人問他有什麽經驗分享給各位觀衆時, 他回答‘為自己的弱小而忏悔吧, 菜就是原罪’之類的話——這還是很有可能的——光是想一想這種情況,就讓人頭皮發麻。
更有可能的是他根本都不願意領獎和接受采訪,萬一到時候主持人想找他, 卻找不到人, 那也很讓人頭疼了。
幸好他只是前五,全國聯賽官方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自己這次有多幸運。
倒是江餘眠獲得了亞軍這件事讓不少人都感到驚訝, 他沒有刻意低調行事,獨特的只有他一人使用的大角型機甲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突出的,但他的存在感卻總是不高,讓人下意識地就覺得這是一個背景板輔助角色。
他也的确一直以來都很配合的打輔助,碰上小隊賽基本上就是總指揮讓他打東, 他就不打西。
哪怕他其實憑借着自己的實力實打實地打了上來,還一直名列前茅。全國聯賽畢竟是單人賽居多,江餘眠就算是實力不濟可以靠小隊賽來蹭經驗,在單人賽中也藏不了自己的弱點,可他偏偏就依然沉默地打敗了所有擋在自己身前的敵人,這也說明了他的實力并不是靠混小隊賽。
他的亞軍雖然存在感不高,卻名副其實。
在主持人的采訪結束後,江柳夏第一時間回到了選手席,果不其然沒有看到修澤斯的身影。
這倒也正常,在最終決賽開始之前,修澤斯就一副很忙的樣子,想必是他在現實生活中出現了某種不得不需要趕時間去解決的突發事件,他在比賽中甚至不惜暴露實力也要加快比賽節奏,會在比賽結束就提前退場也不出乎她的意料。
倒是提前結束了采訪,倚在選手席公用沙發上刷光腦的江餘眠還在。
比賽徹底結束的現在,選手席十分空曠,暖色調的裝修給人一種溫暖熱情的感覺,牆上還有幾句激勵選手們加油比賽的話語,不過到了現在也都失去了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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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江餘眠的側臉,他半睜着藍綠色的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黑色的碎發垂在額前,修剪得很有層次感——這又為他的顏值加了不少分,要知道,同樣是又懶又冷淡的風格,幹淨整潔長得又帥的人就可以是鹽系,頭發不理衣服不洗的那就是邋遢大王。
他懶洋洋地半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纖長的手指時不時刷一下光腦的光屏。
江柳夏的手下意識地劃過了自己的眼角。
她也是黑發藍眼呢。
這并不是少見的配色,但藍綠色的瞳色卻十分少見。
江柳夏下意識地覺得他是在等她。
否則,如果真的是感到疲憊了想先休息一下,那也應該回自己的選手休息室休息才對。而且江餘眠現在只是百無聊賴地刷光腦,這和她以前等車的時候偶爾刷刷微博也沒什麽區別。
就在江柳夏猶豫着要上前說什麽話的時候,江餘眠總算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懶懶地擡眼,打了個招呼:
“來了。”
看來這的确不是她在自作多情,他确實在等她。
江柳夏點了點頭,坐到了他對面的那個單人沙發上。
江餘眠關閉了光屏,調整了一下坐姿,和她對視。
“……”
兩人相顧無言。
江柳夏選擇從剛剛的比賽來打開話題,問:“為什麽幫我?”
江餘眠的回答十分冷靜:“戰術選擇。”
好像也沒毛病,江餘眠在那個時候來幫她的确可以說是戰術選擇,唯一奇怪的就是他幫她擋住回旋光刃的那一刻,除此以外選擇幫她也沒什麽特別奇怪的了。
“為什麽幫我擋傷害?”江柳夏想到了,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江餘眠對答如流:“戰術失誤。”
“……”
兩人的對話又陷入了僵局。
他們兩個人本來就都不是擅長社交的類型,尤其江餘眠本身還是寡言的類型,會出現這種尴尬的狀況再正常不過了。
江柳夏深刻地懷疑,如果她不開口,江餘眠能和她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瞪到地老天荒。
可就算是沉默很正常,也必須打破。畢竟她花時間留在這裏和他說話,他花時間留在這裏等她,都不是為了兩個人尴尬地坐在這裏幹瞪眼的。顯然,他們都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和對方進行溝通。
江柳夏想和江餘眠交談,并不僅僅是因為在最後的決戰中江餘眠選擇幫她的這件事。
她總覺得江餘眠在對待她的态度上有些奇怪的照顧……之前還以為是錯覺,可決戰中的事情卻恰好佐證了這個猜想。
包括之前在複賽奪旗戰時,明明偷旗的任務交給了他們倆,最終旗子卻在她手裏,能得到大量積分的人是她,而他卻一點想争的意思都沒有……當時她的确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但他能看到她的臉。
雖然也可能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不争不搶的佛系性格,但江柳夏一旦往這方面想,就忍不住把各種過往的細節對照起來了。
之後的小隊賽,明明江餘眠是熱門的大角系列機甲駕駛員,卻沒有找到隊友……江柳夏當時發消息給他的時間的确很早,但江柳夏又聯想到了之前白銀聯賽的時候,那個上司冒充玩家給她發的消息。
有許多玩家都會為了小隊賽未雨綢缪,提前很久就找好預備隊友,江餘眠這樣實力優秀的大角系列機甲駕駛員不可能沒有被別人提前‘預定’過。
即便不提這個,江柳夏之前也從戎放、喻禮庭、露西三人的口中得知,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孩子一般家裏人都會幫他們提前物色好隊友。就算是那個搶走了她名額的蔣裕,也能通過她的名額得到一群同樣優秀的隊友。
(盡管後來證明了隊友光是實力優秀是不可靠的,戰術、隊友之間的配合、心态等等都同樣重要。)
像是江餘眠這樣的‘搶手人物’、還疑似出身不凡,怎麽可能會等到她慢吞吞地約了後才有人組隊?
除非江餘眠是因為她才更改了自己的計劃,選擇和她同隊。這個理由同樣站不住腳,他們只合作了一場比賽,江餘眠甚至中途在旗幟存放的主控室就被打回了複活點,要說他們之間的隊友情誼有多深厚,那是不可能的。
他對她一定存在某種程度上的關注。
江柳夏倒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他喜歡自己,但她也不認為這一切都只是單純的偶然。一個偶然可以有,許多個偶然疊加起來就會讓人覺得微妙的違和了。她認為最有可能的是……
“你認識我?”她直截了當地問。
江餘眠原本還一臉倦怠地倚在沙發上,一只手撐着扶手的同時托腮看着她,聽見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他手都從扶手上滑了下來,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栽下去。
江柳夏看到他的誇張反應,只覺得自己的猜測更正确了。
江餘眠平時雖然像是沒骨頭一樣到處歪,能坐着就絕不站着,能躺着就盡量不坐着,但從各方面的細節也能看出來他的家教其實很好。至少他站着的時候腰背永遠挺得筆直,坐着或躺着的時候也不會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平日裏無論是說話還是偶爾互動的小細節都是恰到好處能讓對方感到舒适的地步。
禮貌的這一點在他們幾個團建的時候沒有留給人很深刻的印象,甚至很容易被忽視——因為它是潤物細無聲,體現在生活中的,況且……小隊裏的所有人出身都不錯,只除了江柳夏來自貧民窟。
就算是江柳夏,也只是在星際時代流落貧民窟而已,她在現代的時候家世同樣不差。
這樣的江餘眠,竟然能因為她剛才簡單的一句話而做出這麽失禮又誇張的反應,可想而知他內心的震蕩。
正常人在被問到‘是不是認識’的時候,也只會覺得對方在搭讪或者認錯人了,不會因此而感到震驚吧。
江餘眠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他這一回沒有再用倦怠的姿勢靠在沙發上,而是坐直了身子,看上去還有點貴公子的感覺。
他的表情平靜,不像是在撒謊:“不認識。”
江柳夏挑眉。
她不認為江餘眠是那種快被拆穿了還死鴨子嘴硬的類型,況且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異色,所以假定江餘眠說的的确是實話。
她對這個回答并不失望,因為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另一個信息。
“你不認識我,”江柳夏篤定地說,“但你知道我。”
江餘眠不置可否地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她剛想開口說什麽,就看見附近有人從選手休息室裏走出來。那人看到他們倆之間微妙卻不可插入的氛圍,尴尬地對着她點了點頭,比了個‘打擾了’的口型,又十分自然地倒退一步回到了休息室并沿上了門。
江柳夏:“……”
她原本醞釀好的話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展開而被噎回了喉嚨裏,她抹了一把臉,問:“找個地方再說?”
江餘眠搖了搖頭:“沒什麽好說的。”
他站起身,一副不打算繼續對話了的樣子,看着她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你應該回去。”
江柳夏:?!
等等,兄弟,你專門在這等我,就是為了賣個關子?還是為了說這麽短短一句話?
她瞪大了雙眼,想再追問什麽的時候,卻發現江餘眠已經脫離了星網。
回去?
誰回去?
回到哪裏去?
她滿心都是疑問,卻無法得到解答,只能暫時把疑問壓在心裏。
她很确定自己在來到星際時代後沒有見過江餘眠,一直在底層打工的她也不可能接觸到江餘眠那個階層的人,所以這所謂的‘知道’如果不是認錯人,那就極有可能發生在她來星際時代之前。
這具身體和曾經的她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是有些偏弱的身體素質也在她日複一日的鍛煉中被提升到了幾乎能與前世相比的地步,導致她差點忘了自己其實是魂穿。
她一睜眼就在被綁架的現場,周邊也沒有這具身體的親朋好友,最終她救下了那些人,也救下了自己,被卡加雷斯帶來了這裏。
可如果……這具身體,在被她穿越之前,也是有家人的呢?
江餘眠有的難道是她身體原主的線索嗎?
江柳夏克制不住地想到這種可能性。
‘她’的家人為什麽不來找她?是找不到她嗎?
不對。江柳夏很快就否決了自己剛剛的猜測。她一直以來都有登陸星網,如果是她的家人,在她‘失蹤’的情況下應該是可以借助官方機構的幫助來查看她的星網行蹤的。
這也是她最初在對星際時代和星網都不甚了解的時候大意犯下的錯誤,只不過之後沒出現什麽嚴重的後果罷了。
卡加雷斯也許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才從來不使用星網接駁器——這就跟離家出走之後不使用各種證件卡一樣,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蹤。
她在登陸星網之後,身份信息就自動綁定了,真名的确是江柳夏沒錯,出生地卻是首都星,她當時卻沒有細想,因為除此以外,星網內的所有信息都是空的,好友列表和使用記錄也十分幹淨,就仿佛她從來沒有使用過星網。
直到之後,她才知道星網賬號一直都是一人一個的。
如果一切都如她所想,身體的原主和她有着同樣的姓名,同樣的長相,而如今她又成為了這個‘江柳夏’……這一切是否有什麽聯系呢?
江餘眠對這些又知道多少?
他和她一樣姓江,到底是巧合還是原本就有親緣關系?
原主的親人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聯系過她?
心中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漫出來。
江柳夏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
這都是星際時代了,就算見不到人,她也可以發消息去詢問他們——在網絡上可能說不清楚,但好歹可以問問他們什麽時候有空,再約個時間之類的。
江餘眠的消息回複的很快,也許是早知道她會追問。修澤斯倒是沒有回複,估計是現在還在忙碌中。
「眠人勿擾:……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眠人勿擾:總之,不想回去的話,就去軍校上學吧。」
這是他難得一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還是在網絡上。江柳夏苦中作樂地想,該慶幸一下江餘眠沒有只發個句號或者幾個極短的關鍵字來回複她嗎?
她知道再問恐怕也沒辦法從他嘴裏問出什麽了,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不過,軍校……又是軍校。
之前卡加雷斯也想讓她去軍校,如今江餘眠也提議讓她去軍校,軍校到底有什麽魔力?
江柳夏算是體會到,軍校在星際時代到底有多受歡迎了。
恰好,江柳夏打開光腦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聯盟第一軍事大學——簡稱第一軍校發給自己的特招錄取通知書。
第一軍事大學其實不僅僅是聯盟有,帝國同樣也有一個‘帝國第一軍事大學’,這兩所大學本來就是同一家,可以說是不同地區的分校,實際上也不存在差異,但無論是在聯盟還是在帝國裏,第一軍校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最強,也因此成為了許多人向往的理想大學。
現在其實已經過了第一軍校的正常途徑招生通道的開放,軍校生們都開學有快半年了,但江柳夏畢竟是全國聯賽的總冠軍,還正好适齡,除了第一軍校以外還收到了不少其他軍校的錄取通知書。
她暫時都劃過去了沒打算認真看——畢竟,關于讀書的事情卡加雷斯也跟她談過,她短期內沒打算去讀書。
全國聯賽已經打完了,她的存款目前也夠用了,雖然搬去首都星可能會有點困難,但普通的在區內想要搬去更好的地段住是不成問題的。
關于之後的計劃,江柳夏還需要一段時間用來思考。
江柳夏脫離了星網,一想到要把自己拿了總冠軍的事情告訴卡加雷斯,嘴角就克制不住地升起一絲笑意,眼角也彎了起來。
她自己得知成為冠軍的時候都還沒有這麽高興,一想到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卡加雷斯,卻讓她感到由衷的喜悅。
她脫離星網後,卻聽見了從大廳傳來的男人的談話聲和走動的聲音。
這聲音顯然不只是一個人發出來的,聽起來也不像是卡加雷斯。江柳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隐約覺得其中一個聲音聽起來很像是……蘭斯?
是她聽錯了嗎?還是蘭斯又有假期了,過來看看卡加雷斯?
江柳夏疑惑地打開門。
原本空曠的大廳裏站了三個穿着軍裝的男人,而卡加雷斯原本的房間卻房門大敞着。
她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三兩步走到了卡加雷斯的房間門口,往裏一看,果不其然是空的。不僅僅是卡加雷斯人不在裏面,就連房間裏的物件都少了幾件。
乍一看可能看不出來,因為大件家具都沒有帶走,敞開的衣櫃裏也挂着整齊的幾件衣服,可江柳夏卻發現她送給卡加雷斯的聯科院的工具盒不見了。
卡加雷斯自從收到這個禮物,就十分喜愛,每次都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聯科院的工具盒價值一萬星幣,也許對于曾經的他來說同樣算不上貴重,其中的心意卻使人珍重。
如果連這個都帶走了,就基本上可以肯定卡加雷斯不是短暫地離開了——之所以沒有帶走其他東西,恐怕也是因為其他東西本就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算離開了也可以重新買。
但卡加雷斯絕不可能是主動選擇離開的,不然他不會連一個口信都沒有給她留下。
他至少會告訴她的,因為他們……是家人。
“卡加雷斯呢?”江柳夏眯着眼睛快速分析出了一堆可能性後,終于轉頭看向正站在卡加雷斯門口的軍官。
軍官的态度十分冷淡,擰着眉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複她,而是繼續和另一名軍官談論着要不要把這裏的東西都打包帶走。
江柳夏心裏不虞,加重了音調,問:“卡加雷斯呢?!”
軍官總算是不能再忽視她了,他不屑地看着她,傲慢地說:“奧多裏西亞上……先生的事情也是你能問的?”
奧多裏西亞指的顯然就是卡加雷斯了,所以卡加雷斯的全名其實是卡加雷斯·奧多裏西亞?
江柳夏知道,就算是帝國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姓氏的,有姓氏的不一定是貴族,但貴族一定不可能沒有姓氏。
關于卡加雷斯的身份也許不一般的事,她一直都有所猜測,眼下也不過是得到了證實——大概率還是和軍方有關的。
他裝作不經意地用手拂過腰際那把□□,威脅道:“我要懷疑你是想竊取軍事機密了,小姐。”
江柳夏登時怒火中燒。
這些人,闖進她和卡加雷斯的家裏,還想對她頤指氣使?!疑似擄走了卡加雷斯就算了,還在這裏威脅她?
心中越是憤怒,江柳夏的表情越是冷靜,她冷下臉,按捺住自己想揍人的欲望,聲音冷得幾乎能掉下冰碴子:“非法入室的盜賊是可以被房主合法擊斃的。”
她這同樣是一句實打實的威脅。
如果不是因為看出來對方是有正規編制的帝國軍人,江柳夏恐怕直接就上手了——她倒不是真的怕了這夥人,只是惹上了帝國軍隊會給她帶來很大的麻煩,如果能和平解決當然還是盡量采用和平手段……當然,給對方的教訓也不能免了。
眼看着他們這邊互相看不順眼到快要打起來了,剛剛一直站在靠近門外位置打電話的蘭斯才回來。
蘭斯三兩步就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懷疑地看了看同時撇開頭不看對方的兩人,問:“怎麽回事?”
“沒什麽,”軍官的聲音冷硬,但還是因為上下級的差異和對蘭斯的敬仰而回複,“蘭斯中将。”
江柳夏就沒那麽多顧忌了,她冷聲諷刺道:“你該好好管教你的屬下,讓他不要再擅自闖進別人的屋子的同時,還出言不遜。”
軍官被她當着蘭斯的面嘲諷了一通,臉漲得通紅,辯解道:“這是奧多裏西亞先生的房子!”
江柳夏挑釁地昂起頭:“而我是你的‘奧多裏西亞先生’允許居住在這裏的房客。”
“如果你覺得不服氣,那麽,‘奧多裏西亞先生’在哪呢?讓他出來評評理?”
她并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她歸根結底真正想做的并不是欺負一個顯然是服從命令的軍官,而是找到失蹤的卡加雷斯。
軍官張了張嘴,卻在開口的前一秒恢複了理智,及時噤聲,後退兩步走到了蘭斯的身後半步。
蘭斯嘆了口氣,先是斥責了軍官:“我不希望下次接到類似的投訴。”
軍官羞愧地垂下頭,中氣十足地說:“是,長官!”
而後蘭斯轉頭看向了江柳夏,冷靜地說:“卡加雷斯……奧多裏西亞先生被轉移後的位置我不能告訴你。”
蘭斯都不再稱呼卡加雷斯的名字了,這也許是一種信號——卡加雷斯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一天到晚搗鼓廢品的頹廢大叔,而是別的她不認識的什麽人。
那是她所不知道的屬于卡加雷斯的過去。
江柳夏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沙啞而飄忽地問:“那麽我能知道什麽呢?”
蘭斯看到這樣的江柳夏也覺得有些不忍——他畢竟是在卡加雷斯流浪的時期來看望過他的,他也親眼見過這兩個人的相處,即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羁絆,卻也跟真正的親人沒什麽差異了。
卡加雷斯在流浪時期遇到了那麽多困難,中途甚至還被綁架,他都從來沒有想過聯系自己的舊部或是過去的親友,唯一一次聯系蘭斯還是為了給一個小女孩搞補習。
補習,哈!
蘭斯再怎麽說也是一個中将,卻被卡加雷斯當成教官來用,甚至不是為了培訓軍校生或者新入伍的軍人,而是一個少女的業餘比賽——雖然他之後也發現江柳夏的體術的确很不錯,但這也不能掩蓋事情的本質就是卡加雷斯為了這種小事勞煩他。
想到這裏,蘭斯又嘆了口氣。
“他去治療了。”
蘭斯微微側過了頭,不去看江柳夏的表情。
他不應該感到心虛或是愧疚,這一切其實跟他的關系并不大,卡加雷斯的病是他自己放任不管導致惡化的,将江柳夏和卡加雷斯二人分開的也不是他,而是病情。
“治療?”江柳夏愣愣地重複。
越來越多之前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是沒有被她重視的線索浮現出了腦海。
卡加雷斯在近來一段時間時不時會咳嗽,身體健康狀況似乎也下降了不少,他甚至在後期都只能卧病在床了……難怪在複賽結束後,江柳夏出來的時候發現卡加雷斯很久沒有繼續他的工作了。
不對,這一切或許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
在卡加雷斯勸說她去讀軍校的時候,他的态度就有點不尋常了……
江柳夏盡力地回憶着當時的場景。
他的光腦是不是還發出了警報聲?為什麽會發出警報?是……因為他的身體健康已經低于平均水準了嘛?
她不能确定。
到了這個時候,江柳夏才無比懊悔自己一直以來的不注意。
她在這幾個月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全國聯賽和訓練上,也因此對卡加雷斯有所忽略,就算是後期發現了不對勁,也一直想着‘打完了比賽再和他談談’……結果拖到了現在,卻沒有談的機會了。
她疑惑着卡加雷斯怎麽會連她是在打複賽還是決賽都不關心,實際上她自己也根本沒有注意到卡加雷斯已經病入膏肓。
江柳夏心中的自責快要将她整個人壓垮。
蘭斯繼續道:“他被我們送到了絕對安全保密的特殊醫院進行治療,如果他願意配合治療,那麽康複的幾率還是很大的,關于這點你不用擔心。”
他的聲音對于江柳夏來說卻像是加了混響一樣飄忽,江柳夏許久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幹澀地問:“他還會回來嗎?”
蘭斯沒有回答,江柳夏明白了他的答案。
多俗套的劇情,出來體驗人生的大少爺因為生了重病而被帶回家,但回家的代價就是再也無法離開?
江柳夏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認為自己以後真的沒有辦法再見到卡加雷斯了。卡加雷斯不是體驗人生的大少爺,她也不是只能留在原地等人回頭的‘女主角’,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只有親情。這羁絆不是由什麽客觀存在的如血脈聯系的,而是由他們的精神和主觀意願聯系的。
只要他們不想斷開,就沒有人能将他們分離。
“他是什麽病?”在調整好心情後,江柳夏總算是能以盡量客觀的态度來看待這件事。
這個問題蘭斯就好回答多了,他說:“中度創傷後應激障礙,精神力凝離障礙晚期導致的精神力與身體匹配性下降出現的持續性植物狀态。”
江柳夏只聽說過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之後的兩個病症顯然是只有星際時代才能查出來的病,她沒有聽懂,于是現場搜索了一下。
卡加雷斯的精神力中少了一個類似血液中血小板的重要成分。如果說一個人的精神力就是一團橡皮泥,正常人的精神力可以被捏成各種形狀,卻永遠能保持粘性,但卡加雷斯的的精神力則不然。他的精神力就是已經徹底幹燥的橡皮泥,一掰開就徹底成了兩團,很難再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因為精神力凝離障礙,他的精神力也會逐漸拖累身體,和身體的匹配程度也會逐漸下降,到最後甚至可能變成植物人一樣的存在——在如今這個時代,植物人其實也并不那麽悲慘,因為他們可以活在星網裏,但前提是植物人沒有精神力凝離障礙。
這個病在星網搜索裏得到的答案,就是‘無解的疾病,得了就只能等死’。
蘭斯耐心地等待着她看完搜索出來的答案,沒有打擾她,只是示意軍官們繼續去收拾東西——其實卡加雷斯也沒留下什麽可以收拾的東西。
江柳夏的手握成了圈,嘗試掙紮的話語蒼白而無力:“我也……我也可以賺錢治他。”
她開始計算自己目前的總資産。白銀聯賽官方直接把第一名的獎金額外送給了她,是兩萬星幣,得到大亂鬥之星又獲得了三千星幣,全國聯賽的總冠軍為她掙得了五萬星幣,加起來有七萬多星幣。
這些錢對于偏遠地區的普通民衆來說算是非常多了,就算養她和卡加雷斯幾十年也綽綽有餘……但生活費和醫療費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她對于未來的設想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假如卡加雷斯得了重病或者死去,沒有和她一起花這份錢的機會’的可能。
蘭斯反問道:“你有多少?一萬?十萬?一百萬?”
江柳夏垂着頭一言不發。
既然蘭斯會這麽說,那就說明這個病就連一百萬星幣都治不了,的确是完全超出了她的經濟實力能承受的範圍。就算她想要拼了命的去打比賽,比賽也不是天天都有,有的比賽甚至幾年才舉辦一次。況且光是全國聯賽就持續了幾個月……想要湊到一百萬,都不知道要打多少年。
卡加雷斯真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如果不是撐不下去了,卡加雷斯也不至于等不到她打完決賽就被這群家夥強行帶走。
“我可以賺。”她低聲道,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蘭斯在這個時候好心地沒有打擊她,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那你得去更高的平臺,而不是留在這個貧民窟。”
他并不是歧視貧民窟,但永遠呆在底層就是會遇見這樣無助的時刻。錢是最無用的東西,在許多時候卻能要人的命。
江柳夏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出乎意料冷靜地問:“為什麽會得PTSD和……那個精神力凝離障礙?星網上說精神力凝離障礙通常是是先天缺陷,但卡加雷斯顯然是後天得的。”
蘭斯的回答和江柳夏曾經的猜測一樣:“他曾經是帝國軍人。”
“而且很有名。”蘭斯補充道。
江柳夏從記憶的旮旯裏找到了與之相對應的關鍵詞,她似乎……在很久以前聽王思樂說過?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着?
‘帝國人确實很多長的很帥’……不對,不是這個。
‘聽說蘭斯中将當初和奧多裏西亞上将在T63星球的時候,面對兩千萬蟲族圍剿都能逃出生天,甚至反過來重創蟲族!’
江柳夏順手搜了一下‘卡加雷斯·奧多裏西亞’,跳出來的詞條果不其然就是奧多裏西亞上将和T63星球的那場傳奇戰役和奧多裏西亞上将隐退的傳聞。
所謂的‘隐退’大概就是指卡加雷斯出來流浪的這段時期吧……也許是因為他得了精神力凝離障礙,沒辦法再自如的駕駛機甲,所以才會離開軍隊。
這樣厲害的人,後來卻會落到一個被綁架的地步,如果沒有江柳夏,他恐怕真的就要被人販子賣去礦星。
再仔細想想,卡加雷斯從來不登陸星網,一方面也許是因為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被人追蹤到地址,另一方面也許是因為登入星網本身就需要和精神力接駁,而這正是他難以做到的事情。
她倒是不驚訝,就是心情有些複雜。
在這種時候,她倒寧願卡加雷斯只是個普通的廢柴大叔,而不是什麽奧多裏西亞上将……可如果他不是奧多裏西亞上将,也得不到這樣珍貴的治療機會了。
放在別人身上都只能得到一句‘節哀順變’的病症,在蘭斯這裏卻能得到一句‘康複的幾率很大’,不難想象在不遠後的将來會有多少珍貴的醫療資源往卡加雷斯的身上堆。
就算是帝國官方,也絕對會拼盡全力治療他。
蘭斯冷靜地陳述道:“他本來就不該離開帝國。”
即便卡加雷斯和他的關系非常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最親密的戰友,他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可能庇護、更沒有資格庇護卡加雷斯。
卡加雷斯曾經的軍銜還比他大呢。
江柳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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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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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