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人形外挂

于鑫臉色一變, 很快就确認了,這慘叫聲是從靠近對方學校的邊緣傳來的。

他們相遇的地方比較狹窄,所以有一部分人沒有排成長隊, 而是擠在了側面, 這也是他們會距離對方學校的學生很近的原因。

“你偷襲?!”于鑫氣急敗壞道,登時就想立刻下達攻擊的指令。

但, 對面學校的側邊也傳來了慘叫聲。

這樣一來, 于鑫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對自己學校的人非常有信心,大家都是他曾經憧憬不已的第一軍校學生,不可能會突然違反指令,所以這只有可能是對方學校的人在自導自演。

但假如不是的話……

那到底是誰在作怪?

難不成有人看着他們兩個學校在對峙,想渾水摸魚?

對面學校的領頭人也許并不這麽想, 他先是震驚地看了一眼發出慘叫的聲音所在的方向, 然後憤怒地指責:“偷襲的是你吧?!你想開戰?我們可不怕你們!”

如果他們開戰,指不定就真的遂了搞破壞的那個人的意了。于鑫皺眉。

這種情況最難搞, 如果主動要求停戰, 就顯得像是他們落入了下風,可如果中了別人的圈套,也會讓他十分不爽——在戰鬥的過程中, 必定會有學生因此而犧牲, 第一軍校的總體實力會下降不說,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校友在這個時候死去。

“我們這邊也有人被偷襲了……你不覺得奇怪嗎?”于鑫嘗試和對方暫時達成合作。

對方的領頭人也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 可他也沒打算随随便便和解。他雙手抱胸,眉頭擰得能看見個‘川’字,一言不發。

于鑫知道他不說話就代表着贊同——這對于敵對狀态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友好的表達了。

“總之,先調查一下是什麽情況吧。”于鑫說着, 同時揚起了手大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

Advertisement

對方的領頭人同樣如此。

不管他們之後還會不會打起來,先把想要挑起雙方争鬥的人抓起來再說。

學生們還算是配合,果真沒有打起來,這讓于鑫和對方領頭人都松了口氣。

他們走到了邊緣,查探了一下死亡學生的身份,并詢問了一下他們附近人的證詞——要知道,在有這麽多見證者的情況下,還能有人被殺掉,要麽就是敵人太狡猾,要麽就是出了內鬼。

“先冷靜下來,給我講講事情的經過?”于鑫安撫道。

“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們學校的人幹的!”被于鑫問到的第一軍校學生激動又憤恨地說。

他這一句話就又激起了許多人的不滿,氣氛又變得浮躁了起來。

于鑫不易察覺地皺眉,對方的領頭人冷聲諷刺道:“先不說我們這邊不可能突然偷襲,那我們這邊的死去的學生又是怎麽回事?是誰殺的?”

于鑫問了一句,卻沒有人回應。

“一幫懦夫,就這還第一軍校?”對方的領頭人嘲諷道。

于鑫最不喜歡聽到有人嘲諷第一軍校,他冷漠道:“先管好你自己。”

“怎麽,我說的不是實話?”對方領頭人也怒了,“只準你給你們學校的找回公道,我們就不配了?”

“先冷靜下來!”于鑫說。

之前被詢問的第一軍校學生也忍不下去了,他的朋友在他的眼前被敵人殺害了,他卻只能任由敵人在那狡辯,真是讓人難以忍受,他把矛頭對準了于鑫:“你一直在說這種軟弱的話,到底是在想什麽?我們有兄弟死了啊!你難道都不把他的命當回事?”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江柳夏頓了頓。

這個措辭……有點奇怪啊。

那個學生帶着哭腔吶喊道:“我們可是能夠交付彼此後背的夥伴!連報仇都做不到嗎?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兇手的!”

這下,就連于鑫也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了。

對面的領頭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兩人,一句‘至于嗎’憋在嘴裏沒說出來。

這只是個比賽而已,他會不會太入戲了?游戲裏的死又不是真的死,而且大家在這場角鬥賽中也不算事可以交付後背的夥伴,只能說是因為共同利益而臨時組合起來的聯盟。

在角鬥賽中,每個人都是敵人。

江柳夏若有所思地想:或許他不只是入戲,而是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可他身邊的同伴都沒有說什麽,顯然這就是他們學校的學生沒錯。

至少外表是一樣的。

往大膽一點的方向猜測就是……有什麽能夠拟态的東西潛入了他們之中。

是有裝備能達到這個效果,還是……別的什麽呢?

此時,對面也有人産生了同樣的懷疑,甚至有切實的證據,那人按捺不住了,憤怒地指責道:“我才覺得你有點奇怪呢,你剛剛真的有站在這裏嗎?”

“我看見了那個黑頭發的推了眯眯眼一把,鞋拔子臉差點被絆倒,還撞了一下那個小白臉。”被他取了奇奇怪怪外號的第一軍校學生全都憤怒地看着他。

但那人沒有理會這些目光,而是繼續道:“但我很确定剛剛沒有看到你,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真的是我們學校或者第一軍校的,而不是混進來的其他什麽人嗎?”

有學生為那個過于真情實感的第一軍校學生作證道:“我知道他,他的确是我們學校的,和我一個系,就在隔壁班。”

指責他的那人反問:“那你剛剛看到他站在你旁邊了嗎?”

學生啞口無言。

氣氛突然轉向了靈異的方向。

對面學校的學生見他們語塞,頓時更有信心了,大聲指責道:“我們學校沒有人會偷襲,你們學校的這個家夥才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怪物!”

大家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第一軍校的學生。

但那個人的表情卻并不如他們想象中那樣,是被拆穿的慌亂,又或者是被污蔑的憤怒。

他只是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方才想要為同伴報仇的歇斯底裏和淚水都沒了,此時此刻的表情竟然還顯得有些不知世事的純真。

“怪物……?”他重複着這個詞。

這個詞就像是戳到了他的雷點一樣,他的表情先是茫然,而後是醒悟過來的厭惡與憤怒,乃至于憎恨。

明明大家都還是學生,唯有他的氣勢恐怖至極,給人一種壓迫感。

——仿佛……再不跑的話,會死!

“怪物……”他又念了一遍,額角冒起了青筋,逐漸蔓延到全身。就連他的臉也詭異地扭曲了起來,真正應了‘怪物’那個詞,但卻并沒有變得畸形,而是逐漸變換成了另一個人的五官。

本應該是清秀文弱的眉眼,卻因為憤怒的表情而顯得猙獰。他渾身的肌肉也在波動着,時而鼓起膨脹,時而變回消瘦的模樣,大約是他的變身還不那麽穩定。

這下,不需要确認了,大家都知道他肯定有問題。

距離最近的第一軍校學生第一時間就想上前去制服他,這反而進一步地惹怒了這個披着人皮的怪物,他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只是拍出了一掌,就輕而易舉地将軍校生擊退到幾十米外遠。

要不是因為這一路上還有許多人為他緩沖,恐怕他得當場暴斃。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不輕的傷。

又有人想要憑借速度擒拿他,但就連速度也比不過他,最終還是個送菜的份。

顯然,在場的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雖然有俗語說‘螞蟻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但那句話放到現實裏還有待商榷,別的不說,大象光是一腳就能踩死一群螞蟻了,而這個怪物更像是沒有弱點一樣。

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智力,似乎都遠遠超出人類的範疇,唯一的弱點可能是他如今的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但這同樣也增強了他的戰鬥力。

再這樣下去,他們恐怕會全滅。

于鑫和對面學校的領頭人都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他們不能再在這個時候針鋒相對了,在抵禦外敵的時候,他們應當放下對彼此的成見。君不見當初蟲族來犯時,帝國與聯盟也攜手作戰,才給存活的人類一個和平生活的家園?

可不管他們想到怎樣的計策,都無法奈何這個過于強大的怪物。

于鑫突然想到了一個唯一的也許會成為轉機的事。

“江柳夏,你之前說你在軍事基地找到了什麽線索?”于鑫表情凝重地問。

江柳夏點了點頭,在如此的緊要關頭并沒有隐瞞情報,她說:“是的,在廣場那邊的避難所。”

于鑫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剛剛和他們讨論過了……我們會和他們學校的人聯手對抗那個怪物,沒辦法護送你了,你就直接去避難所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江柳夏知道這其中包含的意義。

根據那個怪物展現出來的實力,所有人沖上去都只能是送死,他們留下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她能夠離開。

還說什麽護送……這是談護送的時候嗎?

江柳夏忍住了心底的酸澀,鄭重地點了點頭。

明明這只是個對戰比賽,江柳夏卻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軍隊,使命感從未離開她的內心。

“我會回來。”她言簡意赅地說。

她一定會找到破局的辦法,然後回來解救自己的夥伴們!

在這種一致對敵的時刻,已經沒有人會惦記着‘這只是個角鬥賽,其他人都是敵人,根本沒必要理會’了,他們滿心滿眼都是打敗怪物,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同伴。

江柳夏離開了。

而留下來的人還要繼續面對這個發狂的怪物。

“為什麽讓她走了?”旁邊于鑫之前的隊友見證了全程,有點不服氣地小聲說,“你的裝備更重要,在找東西上應該也能發揮更大作用吧?”

于鑫知道他是為自己考慮,笑了一下:“地方和線索又不是我找到的。”

“但你同樣也沒有必要為隊伍考慮,留在這種地方啊!”隊友振振有詞道。

“那你為什麽不走?”

隊友無奈道:“其他人都沒走,我哪有臉自己偷溜……”話說到一半,他就啞口無言了。

于鑫知道他對江柳夏有誤解,認真地解釋道:“現在出去的她反而才是壓力最大的那個。你都能這麽想,其他人也同樣不會因為想活命這種原因就放棄同伴。”

他說起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自豪,他從很久以前就向往第一軍校了,真正來到這個學校之後也熱衷于參加各種活動,盡管因為自身的戰鬥力低下,時常會給隊友拖後腿,但他也在努力地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大家,展現自己的價值。

“她的肩上承載了我們大家的希望,如果不是現在情況實在緊急,我也不會這樣做……太殘忍了。”于鑫說,“總之,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努力戰鬥了。”

“希望她就是那個等待已久的轉機。”

在觀戰室圍觀的老師們當然也看到了兩個軍校的學生從敵對到彼此掩護的過程,這讓他們不由自主露出了感慨又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我們聯盟的未來生力軍!”

“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就為他們感到驕傲了。”

老師們互相吹捧着彼此的學生,笑容滿面。

“不過現在的情勢确實有點嚴峻。”有一個老師開口道。

其他老師陷入了沉默。

的确如此。

這個怪物強到仿佛一個bug,就連他們進入比賽裏,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取得勝利,更何況那群學生們呢?

“星網怎麽會設置這麽強的boss?”老師吐槽道,“這還怎麽起到鍛煉學生的效果?難不成真的就只是為了讓他們共禦外敵?”

一個老師沉吟道:“應該是要用其他辦法打敗敵人吧……不是有個女生逃出去了嗎?”

“也是,希望她能找到線索吧。”老師說着,在旁邊開了一個小窗口專門看江柳夏那邊的情況。

江柳夏一路疾馳,總算是趕到了避難所所在的位置。

對她而言,現在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隊友們用命來填的,這讓她不敢大意,也不敢有任何的拖延,即便跑到肺部一陣陣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敢停下腳步。

避難所的大門竟然也有鎖,需要江柳夏輸入正确的密碼,而且密碼還不知道是英文還是數字,又或者兩者皆有,根本沒有辦法随便猜。

江柳夏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壓下心頭的焦躁,沉下心來思考。

避難所本身的性質和軍事基地不同,密碼只是個保障機制罷了,所以上面是有提示的,但提示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十字,旁邊寫着(0,0),乍一看甚至像是個塗鴉的可愛表情。

不對……

江柳夏湊近了看,用手指刮掉了十字上的泥土,發現十字的上端和右端都有一個小小的箭頭。

這麽一看,十字本身就是一個坐标系。

再聯想到軍事基地和避難所的名稱……或許那也并不是真正的名稱,只是軍事基地給予員工的提示。

軍事基地是X5Y3,避難所是X7Y5。

江柳夏比照着地圖,在地圖上本應該是基地和避難所的地方畫下了标記。

以這兩個地點建立坐标軸,那麽作為原點的(0,0)的位置就是……

一個形似S的湖泊。

真的有密碼會簡單到只有一位數嗎?

江柳夏猶豫了一下,輸入了S,結果竟然真的通過了,她先是高興了一瞬間,又想起還在等待自己的夥伴們,于是趕緊進去了。

她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藏在避難所裏的日記本。

這個日記本你并不是軍事基地的記錄員傑森寫的日記,而是另一位員工所寫下的。

「413年1月1日

今年就連過節都是孤身一人在避難所裏,而我甚至不知道家人的情況,崩潰。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還好嗎?」

「413年2月5日

那個怪物又來了,軍部派出的緊急機甲都沒能打敗他,這也太恐怖了吧?!明明看起來他還是人型,卻強的堪比機甲……

絕望。

現在的我們,是不是在茍延殘喘呢。」

這不是個好消息。江柳夏擰着眉。

怪物的強大他們是有所見證的,但也正因為他的各方面數值都遠超過常人的範圍,導致江柳夏無法很好的判定他到底強到了什麽水平。但既然日記本說他可以打敗機甲……那情勢就更加嚴峻了。

她加快了翻頁的速度。

「413年5月8日

我好像逐漸适應了在避難所的日子。

應聘了避難所員工,沒想到都這種地步了還難逃打工人的命運。從設計工業機甲到設計軍用機甲,還挺有挑戰的。

總比之前那樣渾渾噩噩地領救濟活着好。」

「413年6月30日

聽說了怪物相關的八卦,我真是佩服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打聽到這種秘聞。

雖然我聽得挺高興的。

聽說怪物誕生于一個人體試驗,然後就是很俗套的劇情,負責記錄怪物的各項指标的實驗員逐漸産生了恻隐之心,想要解放‘可憐的怪物’,但其實這一切都只是怪物的策略。怪物的學習能力很強,在覺察到人類會對弱小之物産生憐憫後,就刻意把自己塑造成那樣的形象,為的就是利用實驗員。

實驗員中計了,而高層發現了這件事之後,想要讓實驗員清醒過來,結果因為內部的規章制度不夠完善,大家都是陽奉陰違,以及倫理道德規範過于薄弱,導致誤傳命令,誤以為高層想要把實驗員當成第二個‘實驗品’。

可惜實驗員并不像獨一無二的實驗品那樣強大,他沒能熬過去,帶着痛苦死了。本來是利用實驗員的實驗品最終還是利用他逃了出去,卻也因為實驗員的死去而滿心憤恨,所以才想報複人類。

故事結束。

最好笑的是什麽,是怪物在出來之後自稱傑森——順帶一提,傑森是那個實驗員的名字。

這也太可笑了,如果不是因為怪物,傑森根本就不會死,它現在是在做什麽?追憶?一個怪物竟然也能有這麽像人的時候?哈哈。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覺得這一聽就是個編出來的故事,不然怎麽會有人知道這麽詳細的內幕?總不可能那個講故事的老乞丐就是親身經歷過這個事件的人吧?而且能知道的這麽詳細,至少也得是高層。

反正我不信。

聽完了故事還得回去上班,哎,上班。」

「413年7月3日

怪物被冰凍起來了,謝天謝地。唯一讓我感到可惜的是為什麽不能直接殺死他?

希望他這輩子都不會被解凍。

我終于可以回家了。」

之後的字跡十分潦草卻寫得十分用力。

「413年7月5日

我不該出去的。」

如果日記本中所寫的有關怪物和傑森的事情是真的,那故事還真的挺微妙。

江柳夏心中疑惑。

這個日記本是她在避難所裏發現的,可日記本的主人在最後寫着他離開了避難所……所以是他之後又回來了?難道他又碰上了什麽危機?

不,她現在沒有心情思考這種事情。

她看到了日記本,可日記本中卻并沒有記載能夠打敗怪物的方法……

等等。

江柳夏又翻到了日記的前面,突然捕捉到了一個字眼。

‘設計軍用機甲’。

如果所言非虛,那麽日記本的主人就是能夠經常接觸到機甲的工作。她連忙跑回了找到這個日記本的工位,上上下下翻了許多資料才拼湊出了機甲存放處的位置。

希望這一次她不會再白跑一趟。

——————————

軍校生們那邊。

大家已經發現了,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對怪物造成傷害,與其源源不斷地上去送死,還不如想辦法放風筝拖延時間。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在這個過程中犧牲了。

要知道,這只是個校際賽,能活到這時候的人數并不多,再拖下去,恐怕真的要全滅。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人心浮動了,雖然他們不會在比賽中臨陣脫逃,但難免也會因為面臨即将到來的死亡而膽戰心驚。

怪物很快又追上了一波學生們。

千鈞一發之際,在散發赤眼的人型怪物即将把來不及逃走的人都一拳揍飛時,怪物的拳卻沒有真正地砸到他們的身上。

仿佛有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氣壁阻隔了兩方,讓人困惑不已。

僥幸撿回一命的學生們毫不猶豫地遠離這個位置,兩個學校的人甚至都不介意給對方搭把手,也許這就是共同面對災難而産生的情誼。

“什麽玩意兒?”原本已經哭喪着臉準備等死的敵方領頭人驚訝道。

于鑫像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煥發了神采,他興奮地看向空氣壁所在的位置,由衷地期盼這是他想象的那個答案。

空氣壁發生了一陣扭曲,原本透明的‘牆壁’逐漸顯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樣,那并不是牆壁,而是一只巨大的機械臂。

那是一臺銀灰色的機甲,線條流暢,渾身泛着金屬的冷光,在機甲中算是小巧的體型,對于人類來說也仍然屬于龐然大物。明明是極具殺傷力的存在,如果是在別的時候看到它,都只會讓人感到恐慌,唯獨在這個時刻……

它卻像是從天而降的救主。

“是機甲!”學生們紛紛議論了起來,“我們得救了!”

在一瞬間的興奮過後,又有人納悶道:“這不是無機甲角鬥賽嗎?哪來的機甲?又是誰在駕駛?”

于鑫克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他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低聲道:“江柳夏,她成功了。”

她成功了。

觀戰的老師們心中的興奮一點也不比學生們少。

他們親眼目睹了學生們是怎麽從各自為營到同心協力,江柳夏又是怎麽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化解危機……就算最終全員被淘汰,這一場比賽恐怕也會成為他們心中的寶貴回憶。

共同奮戰的回憶,難道還不夠珍貴嗎?

怪物嘶吼一聲,看到機甲後,不知道是哪裏戳到了他的雷點,本來就已經狂化的他更陷入了狂怒之中,他幾乎要保持不住屬于人類的體型,渾身的肌肉在不斷地膨脹。

它又要變強了嗎?

其他人都為江柳夏捏了一把汗,但又無條件地相信她會獲勝。

最終怪物卻并沒有變身,而是維持着人類的形态死去了。

江柳夏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她打死了怪物,還是怪物因為身體扛不住這樣的長時間高爆發而被耗死。

她沉默地看着死得猙獰的屍體,不合時宜地感到感傷。

怪物……或者說是更名為‘傑森’的實驗體,他在臨死前究竟在想什麽呢?

江柳夏毫不懷疑,如果他在最後關頭解放自己的全部力量,勝負就難分了,畢竟在避難所的記錄中寫了,實驗體完全解放之後實力和身體強度都堪比機甲。

可他卻堅持要以人類的姿态死去。

他對人類真的有那麽執着嗎?江柳夏覺得未必。如果她之前看到的那個日記中寫的‘故事’其實是現實……那麽,怪物之所以想要以人類的姿态死去,恐怕也是因為那個真正對他抱有善意的記錄員傑森吧……

因為傑森覺得他是個人類,傑森希望他像個人類。

可惜,一切都過去了。

江柳夏嘆了口氣,又苦笑了一下。這只是個游戲比賽而已,不管故事在這個比賽中到底是真是假,歸根結底這種背景故事都是星網編纂出來的,只可能是假的,她沒必要這麽真情實感。

調節好心态的她,總算是離開了機甲。

迎接她的是學生們的歡呼。

“幹得好!!!”

“啊啊啊我們得救了!!!”

“機甲女戰神!”

“……等等,這個有點爆恥度了,還是不要這麽喊吧。”

“在無機甲角鬥賽裏出現的機甲簡直就是外挂,所以……人形外挂我愛你啊啊啊看看我!”

江柳夏:“……”

雖然無語的同時,又因為突如其來的外號而感到有些尴尬羞恥,但她嘴角還是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沒人想得起來這其實是角鬥賽,大家的心都擰成了一股繩。

而觀戰室,老師們也因為這個背景故事讨論了起來。

“說起來,那個怪物長得還挺眼熟的。”工程歷史學的老師随口感慨道。

同樣在軍校中罕見的文學老師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贊同道:“你這麽說,我也覺得有點眼熟。”

他們順手打開了星網對于怪物身體、能力和各項數值的分析,一邊談笑道:“星網編寫的數值還挺逼真,在游戲裏都考據得這麽嚴謹。”

他們從資料中選取了對于怪物面部的分析圖像,放大了之後,幾位老師看着這高清立體圖像,越來越覺得有種強烈的即視感。不僅僅是工程歷史學的老師,其他老師也産生了微妙的熟悉感。

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那還可能是巧合,這麽多人同時覺得眼熟,那肯定就是曾經真的在哪裏看到過了。

“是因為面部模型是常用模型嗎?”有老師猜測道。

“不,我能肯定并不是這個原因。”

再讓他們自己回憶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哪來的即視感,一個老師順手點了一下搜索關聯,本來沒指望得出結果——他們原本還以為之所以會覺得眼熟是因為大家在現實裏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和他很像,這在網上肯定是搜不到結果的,每個人的隐私都被星網保護着——結果,還真讓他搜出了原型。

“光腦之父傑森……”老師喃喃出聲。

怪物的臉和光腦之父傑森有九成相像,更別說他們的名字了……怪物也有一個認識的人、被他替代的人名字叫做傑森。

是巧合嗎?顯然不是。

星網的光屏上的信息很清晰地展示了搜查到的信息,這并不是什麽保密的內容,是任何人都可以搜到的公開信息。

「傑森,光腦之父,誕生于星歷395年9月21日,曾是帝國孤兒,後被聯盟孤兒院收養,博士畢業後進入聯盟科學院工作。

主要成就:與星歷415年發明光腦。

人物關系:江月骁(好友,著名軍事家、發明家、慈善家)」

這些內容甚至是他們所有人在念高中的時候都背過的內容,只不過時間過了太久早已經忘了七七八八,所以才一直沒想起來。

老師們頓時毛骨悚然地對視,一個老師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吐槽道:“星網智能這還不如用自帶的臉部模型呢,就算要加上boss,也不應該拿這種名人的臉啊。”

就在他們吐槽的時候,另一個老師已經開始翻着怪物相關的影響和記錄,根據星網的智能推薦,她同樣也看到了江柳夏之前在軍事基地找到的資料。

“而且這個時間點還那麽接近……”他低聲道。

有性情比較嚴謹的老師已經皺起了眉:“我要舉報一下這樣的行為,歷史名人可不是能被這樣瞎作弄的。”

“可如果這都是真的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性情比較活潑且思維跳躍的老師,他也是個上崗沒多久的年輕老師,一下子受到這麽多人的矚目有點不自在,但還是硬着頭皮補完了下半句話:“星網有時候也會直接采用真實背景來作為游戲背景的吧,比如九九星震之類的大災難……”

“就算是真實背景,也不可能會披露那麽多秘辛,”很快就有老師反駁道,“先不說我們根本沒聽說過那個軍事基地,就算他有,也不可能設置在星網上,光腦是不會這麽細致地讀取人的環境信息的——除非得到準許。”

只有盲人等身體有缺陷的人開啓了許可後,光腦才能完整地掃描周圍的環境信息。

但顯然,軍事基地這種特殊的地方,是不可能會開放公共光腦的掃描權限的。

“而且根據比賽裏的背景,這個時候光腦甚至沒有被發明出來呢。”另一個老師補充道。

“如果這個怪物真的就是那個……傑森,”嚴謹的老師說出這話的時候都有點勉強,“那确實可能在之後帶着他制作出來的光腦回到這個軍事基地。”

雖然他并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但也不能否定它的确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在官方信息裏,傑森之後的就職場所是聯科院對吧?不過後來辭職了……聯科院當時似乎也因為什麽事而受到了影響吧?”又有一個老師突然想起來,“當時的聯科院還是挺炙手可熱的研究院,不像現在這樣限制太多太嚴格,導致他們只能一天到晚搗鼓些沒用的廢品和工具。”

在他話音落下後,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糟糕,好像越說,越覺得是在佐證這個奇幻故事般的可能性。

“這……可以理解……吧,因為江月骁的發明,當時不是還差點整出了星際大戰嘛。”一個老師聲音幹澀地說,“聯科院的整改不一定真的就跟傑森有關。”

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話到底有多無力。

“我們再調回去看看軍事基地有沒有聯科院的logo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議道。

這個建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只可惜,他們在江柳夏和顧蒙的視角裏并沒有發現什麽有效信息。

“把視角調到主控室吧,還有最門口打卡的地方,員工們的桌上、抽屜裏也有可能會有工牌。”大家讨論出了最靠譜的幾個可能會有logo的地方。

負責調出畫面的老師搖了搖頭:“沒辦法調,只能回放學生視角。”

“啊?以前不是可以的嗎?”

他無奈地攤手:“比賽結束了,就只能看回放了啊。”

“……”

“比賽竟然都結束了?!”有老師震驚道,“剛剛不是才打完怪物嗎?那麽多人呢,這麽快就結束了?”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表,才發現他們已經讨論了一兩個小時了。

“在打敗了怪物後,兩個學校的學生就合夥清了一下其他落單的人,然後整了一出‘世紀決戰’……”真正在關注比賽戰局的老師無奈道,“明明是個角鬥賽,完全變味了。”

“不過這樣也更有意思點。”另一人感慨道。

“總之,上報給上級吧。”眼看着話題又要跑偏了,嚴謹的老師蓋棺定論道。

“怎麽說?說我們看學生打比賽,結果被比賽裏的背景故事給吓到了?”

嚴謹的老師瞪了插話的那人一眼,說:“實話實說。”

但願這一切都是假的。

最開始發現了不對勁的工程歷史學老師在他們争論起來之後就沒再開過口,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麽大秘密……讓他心情微妙的同時,還有點亢奮。

等結束了先把那幾個學生抓過來問話好了!

而比賽結束後,幾個第一軍校的學生們正在快樂地慶祝這次勝利。

盡管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最後的成績如何,又能不能通過校際賽——鑒于大家最後是以混戰的形式結束比賽,沒有人刻意去數自己是第幾個死的。

這場比賽帶給他們的并不僅僅是晉級下一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