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Chapter 81

聽到尤玮的話, 顧丞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太多情緒湧上來, 連他眼底的色彩也變得複雜起來。

顧丞吸了口氣, 說道:“原來, 你知道了。”

尤玮點點頭:“嗯,我知道。”

顧丞緩緩将胸中湧起的那點情緒壓下去:“你從沒有問過我。為什麽?”

尤玮反問:“難道不是應該你來告訴我麽?再說,就算不問你,我也明白。”

顧丞發出一聲輕嘆,伸出雙臂攬住尤玮, 他的聲音就響在她耳邊:“對不起,我一直瞞着你。”

尤玮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氣息,問:“你怕我不諒解?”

顧丞:“我知道你能諒解, 可是諒解不是萬能的, 就怕你心裏會生出計較。”

尤玮:“你很在乎我計較嗎?”

顧丞:“是啊,在乎極了。”

隔了一秒,顧丞又道:“有時候我寧願你和我大吵一架,總比互相猜心來的痛快。”

尤玮卻笑了:“如果吵架, 你一定吵不贏我。”

顧丞皺了下眉:“那是因為我讓着你。”

尤玮:“就算你不讓着我, 你也吵不贏我,因為女人的吵架邏輯就是會問一些男人無法回答或者已經有答案的問題,女人要的不是答案, 而是要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結果, 要逼出男人的愧疚感。只要你對我有愧疚, 你就贏不了。”

聽到這話, 顧丞錯開了一點距離,目光認真的瞅着尤玮,半晌才說:“你現在已經激發出了我的愧疚感。”

尤玮挑眉,好笑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更紮心的話我還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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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丞大概骨子裏是有點欠招兒,考慮了兩秒竟然問:“那你說說看。”

尤玮:“你确定?”

顧丞:“嗯。”

尤玮想了想,這樣說道:“好,那我告訴你,我在乎的不是你去做什麽,我要的也不是你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做,而是你選擇隐瞞我這個動作,讓我介意了。這種介意,會因為我在乎你而存在,我越在乎你,我就越介意,除非有一天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了,那我也不會和你計較這件事了。這件事你看着辦吧。”

顧丞安靜了幾秒,皺着眉,消化着尤玮的邏輯。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後悔聽到這個答案了。”

尤玮笑了:“你看,這樣你都吵不贏我,一旦有一天我認真和你吵架,而且還把你們男人最擅長的邏輯和女人擅長的無理取鬧結合在一起,你到時候就得跪下來求我原諒你。”

顧丞先是一怔,轉而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可以跟你下跪,不過只能是因為一件事。”

尤玮顯然沒想到顧丞會這樣說,她也愣了愣。

幾秒的沉默。

尤玮垂下眼,低聲道:“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案。”

她心裏的刺還在。

顧丞知道。

顧丞也沒有堅持,他只是說:“有些人要下一盤大棋,棋子已經擺好了,你我原本都是棋局之外的人,不屬于白子或者黑子任何一方,如今卻不得不暫時站隊。”

尤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尤玮“你已經去了黑棋那一邊,要保下我,是要付出代價的。其實我可以辭職,也可以跳槽,未必一定要你做這麽大的犧牲。”

顧丞:“你可以辭職,但是這個節骨眼,你背着這些‘罪名’,別說跳槽,就是你自降職位都很難和新東家解釋。”

尤玮:“我可以去葉倫的酒店,我不需要跟他解釋。”

顧丞:“離開虎穴又入狼窩?這可不是個好辦法。”

兩人一本正經的對了幾句話,又一起沉默了。

直到尤玮露出微笑:“你還是在介意。”

顧丞沒吭聲,但臉色很嚴肅。

尤玮問:“那好吧,現在你打算怎麽‘英雄救美’,計劃是什麽?”

顧丞道:“我會配合你現在的應對策略,你依然可以進行你的步驟,我會幫你造勢。你知道的,你原本的策略只是在內部攪混水,這些波動會被陳翀壓下來,就店裏的員工們不會知道,只要大多數人不知道,就無法造成影響。這部分的問題,由我來解決。”

尤玮安靜的看着他兩秒,才說:“原來,你知道我要做什麽。”

顧丞緩緩笑了:“他們多次利用輿論抹黑你,現在也是時候用輿論的力量撥亂反正了。”

***

尤玮和顧丞的談話前後不過半個小時,陳翀就來催了。

顧丞沒有絲毫異議,很快離開。

只是前腳會議室的門才關上,後腳顧丞就意有所指的掃了陳翀一眼,還問他在耀威集團幾年了。

陳翀笑道:“七年了,顧總。”

顧丞“哦”了一聲,又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那你跟張立民幾年了?”

陳翀一愣:“什麽……什麽意思?顧總,我是為集團工作的,沒有跟過張總啊。”

顧丞挑了下眉,瞅着他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卻讓人發涼。

陳翀心裏盜汗。

可顧丞卻不再多說什麽,擡腳就走。

陳翀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顧丞,送到電梯前。

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清晰地映照在光可鑒人的電梯門上。

顧丞見了,只是問:“陳特助還有話要說?”

陳翀支支吾吾了幾秒,好像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講。

顧丞收回目光,看向上面滾動的數字,淡淡提醒道:“電梯要來了。”

陳翀一怔。

就在這時,電梯間發出“叮”的一聲,門開了。

顧丞擡腳邁進電梯,看都沒看陳翀一眼。

電梯門眼看就要合上,陳翀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飛快的伸出手擋住了電梯門。

那一瞬間,陳翀是真怕要是現在不說,将來就沒機會說了。

這樣的直覺完全是因為顧丞的态度而産生的。

陳翀說:“顧總,能不能給我幾分鐘時間?”

顧丞這才看向陳翀。

***

陳翀很快就把顧丞請到另一間小會議室裏。

顧丞一手拿着手機,正在刷郵件,另一手在桌面敲着,眼皮子沒擡,等陳翀端了一杯咖啡進來,放在他手邊。

顧丞這才說:“陳特助,請坐。”

可陳翀卻選擇站着,主要是他坐也坐不踏實。

今天的形勢忽然轉變,弄的陳翀心裏很沒底,他做在特助這個位子七年,靠的不僅是工作能力,還有眼力見,尤其擅長審時度勢,看人下菜碟。

其實顧丞并不用多說什麽,只是幾個表情,幾句話,陳翀就會聯想到很多東西,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會兒不做點什麽,一旦錯過這個機會,這個顧丞恐怕就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再加上今天上頭突然傳下話來,說只管繼續逼迫尤經理,引導她把黑鍋栽在婁副總身上。

這就說明,顧丞這邊的麻煩已經被他擺平了。

至于顧丞這邊是誰想找麻煩,陳翀再清楚不過了,最開始他接到的就是張立民的指令,而且張立民還言之鑿鑿,顧丞這回也會惹一身腥,讓他只管查。

陳翀這才放開膽子玩針對,不過就是因為狐假虎威。

可如今形勢說變就變,陳翀心裏如何能不慌,他只怕自己已經把人得罪了。

陳翀吸了口氣,小聲說:“顧總,其實這幾天的調查,我都是聽令行事,我本身是沒有任何針對的意思,這不都是領導的吩咐嗎……所以要是有什麽得罪之處,顧總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顧總這才放下手機,有些好笑的看向陳翀,說:“陳特助客氣了,我不是耀威的人,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耀威請我來檢查監督內部問題,我就來了。如果陳特助沒有問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之間就不會存在得罪的問題。”

陳翀幹笑兩聲:“我,我其實也不太知道這裏面的情況,我就是個打工的,以前和尤經理接觸很少,更沒結過梁子。”

要是到這一刻,陳翀還看不出來顧丞和尤玮的關系,他就是天字一號大傻逼了。

顧丞淡笑着看着陳翀,幾秒沒有動。

陳翀被看得發毛。

直到顧丞忽然說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陳特助,當然這只是随便閑聊,沒有別的意思。”

陳翀立刻說:“顧總請問。”

顧丞便問道:“陳特助打算在這個職位上再做多久呢,有沒有考慮跳槽去別的酒店看看?”

陳翀愣了一秒,轉而就又開始往深了想。

然後,陳翀問:“顧總這話的意思是……”

顧丞挑了下眉:“只是閑聊天,陳特助正常回答就好。”

可陳翀如何能“正常”呢?

陳翀小心觀察着顧丞的臉色,試探性的說:“我當然是希望越久越好,現在的職位我也很滿意。”

顧丞笑道:“陳特助應該知道,在任何公司,站隊都是很重要的。”

陳翀心裏又是一驚。

對于陳翀這樣很會解讀別人話裏含義的人來說,顧丞的話已經相當明白了。

顧丞點到即止,站起身就走。

陳翀見顧丞繞過會議桌,走到門口,立刻上前幫他開門,在那一瞬間,陳翀飛快的問了一句:“那站在顧總的角度,您覺得張總能做多久呢?”

陳翀問完,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顧丞一腳已經踩到門外,聞言一頓,側頭居高臨下的看向陳翀。

一秒的沉默,顧丞扯了扯唇角:“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張總本人麽?”

陳翀沒吭聲。

顧丞已經收回目光,擡腳出門。

只是就在這一步之遙,他又落下一句:“哦,也許張總自己也不知道。”

陳翀心裏咣當一聲,砸下一大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

這件事很快就成了陳翀的一塊心病,他把現階段幾個有連帶關系的人都寫在紙上,反複琢磨。

轉眼,他又把這幾個人和自己連上線,又是一陣琢磨。

陳翀首先想到,顧丞今天那幾句話,有可能是在吓唬他,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為了他的舊情人尤玮這幾天好過,為了把這個女人留住。

可是陳翀轉念又一想,就算調查出來尤玮有問題,尤玮也可以栽贓給婁副總,而且就算尤玮的職位不保,她也可以選擇嫁人啊,反正顧丞都這麽鞍前馬後了,尤玮犯的着和一個工作較真兒嘛,說到底就是個女人,早晚要相夫教子的。

這麽一想,陳翀就覺得,顧丞那些話不是吓唬他。

那麽反過來,顧丞說的是真的?

也就是說,張立民張總恐怕要出事?

一想到這裏,陳翀心裏就拔涼拔涼的,他甚至想到,他是張立民的內線,這件事顧丞是怎麽知道的,要是這次真把尤玮逼急了,等結束調查她回去跟顧丞吹枕頭風,那他還能有好日子過?

到此,陳翀心裏開始着急了。

情急之下,他很快就想到另一種處置方式,就是不作為。

是啊,只要他好吃好喝招待尤玮,調查就當個幌子,反正尤玮的電腦都搬走了,屁都沒查出來。

還有,他也不要逼尤玮栽贓婁副總,完不成這個任務,他回頭就跟張立民說,是尤玮一直沒松口,橫豎他都沒有責任。

幹嘛為了這點事把自己的前程斷送了呢?

最主要的是,陳翀想,要是張立民留在耀威的時間,還沒有婁副總和尤玮來的長久,那他這種小喽啰不就更沒戲唱了嗎?

對對對,站隊很重要。

就這樣,陳翀憑着自己舉一反三的分析能力,很快就開始“消極怠工”。

後來下午的調查,陳翀基本上都在劃水,連做筆錄的文員都沒叫進來,他還滿足尤玮的要求,把她辦公室裏的筆記本電腦還給她,讓她辦公事。

尤玮也沒客氣,拿了筆記本就開始處理這幾天積壓的公文,發郵件和陳笑對接工作流程。

陳笑一接到尤玮的郵件,就松了口氣,他知道肯定是沒大事兒了。

緊接着,集團那頭就散播出來一個小道消息,還沒有擴散到酒店這邊,只是有人悄悄告訴了陳翀。

聽說,集團已經有意聘請顧丞為長期顧問,不僅要幫忙咨詢耀威酒店的改革問題,後續智能酒店,和一系列連鎖酒店的規劃,都需要他的介入。

陳翀心裏先是一緊,進而就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斷——這個姓尤的女人不能得罪啊。

……

得知消息後,陳翀就開始來跟尤玮套近乎,還讓人給她準備了茶點。

尤玮聞到濃郁的咖啡香時,眼神非常譏诮古怪的掃了陳翀一眼。

“陳特助這是?”

陳翀立刻說:“這是我個人的私藏,尤經理嘗嘗,上好的紅标Geisha。”

尤玮笑了:“紅标?陳特助可真下本。”

陳翀解釋道:“這幾天我也知道,我在态度上有點過激,可我不也是為了工作嗎,要是這裏面有什麽我做的不妥當的地方,給尤經理帶來困擾了,還請你體諒我。”

尤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眉梢挑起道:“味道不錯。陳特助的好意,我領了。”

陳翀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陳翀剛要離開,尤玮就将他叫住:“等等。”

陳翀又轉過身來。

只聽尤玮說:“為了對你這杯咖啡表示感謝,我想我也應該多配合一點才是。有些事,雖然不在陳特助的調查範圍,卻和你這次要調查的幾個人都有非常緊密的關系,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老實交代。”

陳翀一怔,直覺這裏面有貓膩,有鬼。

而且多半是坑。

可是尤玮都主動說了,他能如何,難道說不想聽嗎?

陳翀只好說:“那請問尤經理,這些事都關系到誰呢?”

尤玮故作沉吟的想了一下,說:“哦,自然包括我和顧總,另外還有葉氏集團的投資人葉倫,和智能設備的供應商苗可楓。”

陳翀一聽,只想捂住耳朵。

“呃,這涉及面有點廣,好像也不是我這個職位可以幹預的,這樣,不如我先去請示上面,回頭再……”

可尤玮卻把他打斷了:“陳特助,我都老實交代了,你卻選擇回避?這要是被上頭知道了,一定會怪你工作不力,你就不怕我将來告你一狀?”

陳翀汗都下來了:“尤經理啊,你這又是何必呢?”

尤玮卻不理他,自顧自繼續道:“當然,反過來說,這件事我告訴你了,你也可以選擇記錄或者不記錄,上交或者不上交。但是作為讓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代價,你是不是也得幫我一個忙呢?”

到此,陳翀才明白過味兒,尤玮這是反将了他一軍啊,而且封死了他的退路,就是讓他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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