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完結章）
“我不……不想……”瞿谙流露一絲掙紮神色，黯淡的雙眼隐匿着靈魂的光亮。
仇白野被這兩只妖怪澎湃的妖力緊緊縛住，都是他最熟悉的火焰，也都是他無法掙脫的火焰。
他感覺到瞿谙的力量忽強忽弱，像是身體裏有兩股意識不斷争搶主導。
“你控制了他。”仇白野在這瞬息之內已然确定答案，冷聲道。
燭焰并未反駁，輕笑一聲，勾勾手指便叫瞿谙站到仇白野面前。
“是剛剛那簇黑色的火？”
“不止，別忘了這小妖怪能化形成功，有一大半是我的功勞。雖說我早就剝離了我的力量，但畢竟曾分出一絲精神力在他體內。即使控制不了多久，也足夠做完我需要他做的事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仇白野試着掙紮幾下，但除了平添三兩處灼傷，束縛自己的牢籠紋絲不動。
燭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一顆深紅色的寶石懸浮于半空，他深深地看了寶石一眼，開口說：“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大局已定。”
瞿谙随着他的動作緩緩拿出那條鳳凰吊墜，也放在手心，無神的雙眼直直盯着仇白野。
“所有人都以為我和你父親死于我的力量暴走。可是他們錯了，不僅我沒有死，他的靈魂也還在世間。”
仇白野看着那顆寶石向自己靠近，滿心荒謬。
“我們本是活不下來的，夜莺總歸不同于鳳凰。可是多虧那些想要我們死的人在我身上放了‘餌’，引得我的力量黑化、暴走，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都是拜他們所賜。”
烈火帶着濃郁的燒焦的味道，空氣中噼噼啪啪引人窒息，燭焰不再僞裝自己。
仇白野擡頭看去。
只見燭焰的火焰竟全變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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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惡心吧……變成這個樣子。”燭焰笑着說。
“為什麽？是誰做的？”仇白野心中有幾分猜測，但他不敢确定，甚至沒發覺自己聲音的顫抖。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仇家到底是怎麽淪落到如此境地？又是誰不肯放我們一條生路偏要趕盡殺絕？你……應該知道的。”
“……
是協會。”仇白野低聲道。
“他們自己掌握不了仇家的鳳凰之力，自然也看不慣你父親和我處處不配合。不能收于麾下的力量就必須毀滅，于是你父親被軟禁。我本是趕去救他，可一時疏忽中了他們的計，沒發覺‘餌’已經污染了力量。”燭焰垂下眼睫，頗有幾分自責，“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便是在火海中迎接那一箭……”
仇白野沒有說話，聽着燭焰繼續說下去。
“我不甘心就這麽死去，我也不想你父親因我而死。”燭焰神情複雜地看了那顆寶石一眼，說：“所以我拼盡全力把他的靈魂引入這顆寶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在詛咒還是在祈禱，總之最後身體裏湧出一股陌生的力量，它讓我處于一種封閉的沉眠，直到今年才逐漸醒來。”
“是……‘餌’的力量？”仇白野問。
“是。”
“‘餌’到底是什麽？”
“誰知道……”燭焰輕輕搖頭，“不重要了。”
只見他眸中一閃，瞿谙擡手催動鳳凰吊墜，吊墜與寶石呈一線懸于仇白野面前。
仇白野在一陣刺眼的光中頭痛欲裂。
“你準備将父親的靈魂引入我的身體，對嗎？”他嘴角滲出血絲，擡眼問道。
“我別無選擇。”燭焰回答。
仇白野低聲笑道：“所以你放瞿谙逃走，就是認定他可以暫時使用鳳凰之力。而我，不可能傷害他。”
“不錯。”
“我真是沒想到。”仇白野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同父親……不僅僅是妖物與主人的關系吧…………”
燭焰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仇白野。
“吊墜使用的方法都記載在仇家的密室裏。今日之前，連我都不知道它可以引魂入體，使人重生，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仇白野見燭焰愣在那裏，篤定地說：“你進過密室，看過那些記載。”
“而據我所知，你和父親并沒有結契，作為非仇家血脈，你無法進入密室。”
燭焰瞪大了眼睛盯着仇白野。
他看到仇白野念叨了幾句，鳳凰吊墜便浮空飄到他身邊，自己的力量被猛地彈開。
瞿谙……那小妖怪！
“別再試圖操縱我了，我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傷害你。”只見瞿谙擡起頭，站在仇白野身邊。
兩人并肩在他面前，牽着手。
仇白野說：“我還知道，被鳳凰之力所承認的，作為仇家子孫伴侶的人，也可以進入那間密室。”
“……”燭焰似是愣在那裏，半天才吐出一句：“抱歉。”
“你不需要對我愧疚，也不必替我父親抱歉。”仇白野眼神流露幾分異樣，“你的計劃很完美，可惜有一件事他沒來得及告訴你。”
燭焰皺眉看他。
“他是受我父母之托，才假裝是父親照顧我的。不告訴你是因為怕我知道，其實我很早就偷偷看過親生父母留給我的信，那是在他們戰死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封信。”
“他血脈不純，在家族飽受歧視，只有我親生父母同他交往。那場剿滅大妖的戰争使仇家元氣大傷，我失去了父母，他失去了摯友。照顧我不僅僅是友人之托，更是他自己的療傷，我不忍心再一次讓他直面現實，所以才一直裝作不知道。”
“如果……他是我的親生父親，那麽此時站在你面前的就不再是我。可惜鳳凰吊墜只能複活一次純正的仇家血脈，所以你費盡心思的謀劃注定行不通。”仇白野把吊墜挂到瞿谙的脖頸間，語氣緩和了下來。
“和我們回家吧。”他伸出手。
燭焰怔愣了一下，低頭溫柔地看看手中的寶石。
他沖着兩個小輩搖搖頭，說：“‘餌’還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否會再次發作，我還是離開你們為好。”
瞿谙開口想說些什麽挽留，卻被仇白野攔下，代替他說道：“多保重，父親的事我們也會想辦法的。”
“小心協會，他們早晚要出手，這件事只是個開始。”燭焰轉過身踏上窗臺，輕盈的仿佛又變回那只歌唱的夜莺。
“謝謝你，當年教我如何化形和修煉！”瞿谙知曉他注定不會留下，急着說。
燭焰嘴角牽起一個微笑，從高塔之上跳進一片夜色裏。
待燭焰離開後，仇白野才發覺自己一直把瞿谙的手抓在手裏。
比自己的手細瘦，也更白皙柔軟，他腦海裏下意識浮現這段時間瞿谙在他身邊的點點滴滴。
一種莫名的沖動驅使着他想要說些，或是做些什麽。
小妖怪扯了扯他的手，極親昵地笑了。
仇白野壓下心頭即将脫口而出的話，他總覺得這樣太過敷衍，于是強裝鎮定道：“那，我們也回家吧。”
瞿谙卻執拗地不肯走，反倒緊緊抓住仇白野的手，細微的顫抖從二人雙手交握處傳遞到他手心。
“等等，我……覺得自己，大概是喜歡你的。”瞿谙睫毛輕顫，小聲說，“我害怕再不說的話，就來不及了……”
仇白野還未從這突然的表白中回過神來，便覺得手中一松，他反射性地攥緊了拳，帶着三分驚懼七分緊張轉頭看去，身邊一片空蕩……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看！之後還有一個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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