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這是風雨飄搖的一夜。
狄蕉經過此‘劫’,得出一個結論——蒼凜雪不是人!他是一只會吸人1精1血的臭不要臉的男·狐貍精!
狄蕉甚至嚴重懷疑,蒼凜雪把他的手腳當成了某些動物的爪或蹄,又嘬又啃得折騰了一晚上,好似他吃得不是狄蕉的手腳,而是這世上最美味的補品!那家夥沉迷不可自拔的樣子,看得狄蕉都替他臉紅!
最可惡的是,蒼凜雪一嘬,狄蕉的指尖就像被注入了電流,瞬間蹿遍全身,搞得他想反擊都使不出一絲力氣,只能氣得在心裏罵娘!
印象裏,蒼凜雪好似欺負自己從來都沒手軟過,昨晚還被他逼着喊了好幾聲‘相公’,這種恥辱的記憶,更令狄蕉怒火中燒……
與蒼凜雪‘鬥争’了一整晚,狄蕉累得有些睜不開眼。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又有人在啃自己的臉,且還把口水糊在了上面。
蒼凜雪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狄蕉一掌拍過去,耳畔炸響一聲能掀破房頂的嚎哭,這下他再也不困了,一個激靈睜開眼。
床榻邊扒着一個小蘿蔔頭,看樣子是個五、六歲的女娃娃。她懷裏還抱着另一個更小的蘿蔔頭。此時,這個小小蘿蔔頭的腦袋在女娃娃的肩膀上蹭來蹭去,而小屁股沖着狄蕉,哭得十分慘烈!這很明顯,剛剛被狄蕉拍開的家夥就是他了!
誰家的孩子?!狄蕉皺眉,抱着被子坐起來,一臉兇狠地瞪過去。
這一下,那個原本只是有些委屈的女娃娃也立刻癟嘴,不過眨眼功夫,主寝殿內哭聲震天響起。
嚎哭聲中,夾雜着稚嫩的童音:“……爹爹不喜歡我們了……”
狄蕉懵了,這什麽情況?誰是你們爹啊?!
寝殿大門很快被推開,蒼凜雪大步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一群長老,顯然剛剛是正在議事,而這會兒,長老們也都自覺停步在門外,沒有跟進來。
女娃娃扭頭見蒼凜雪來了,立刻撲過去,抱住大腿哭訴:“父親,爹爹打玄燦,還兇我們,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呀?!”
蒼凜雪彎腰将被狄蕉打哭的最小只從女娃娃懷裏接過來,又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同時擡眸瞥了狄蕉一眼,見狄蕉睡眼惺忪呆呆看着這邊,只當他是還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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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凜雪半蹲下來,哄兩個家夥,道:“晨奈乖,玄燦也乖,爹爹怎麽會不要你們?他只是睡糊塗了。”
“那,那我今天還能親爹爹嗎?”晨奈昂着頭,迫不及待地問。
“不能!!”
狄蕉搶在蒼凜雪說話前立刻表态。只不過,他話音才落,屋裏再次哭聲炸起,宛如魔音灌耳。
片刻後——
狄蕉:“……”
我是糖人嗎?我好吃嗎?糊我一臉口水能增加你們的成就感是嗎?
兩個親完他的小崽子,趴在床邊咯咯笑。
不對!等等——
“蒼凜雪!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蒼凜雪疑惑地皺眉,看着狄蕉。
狄蕉狠狠抹了把臉,橫眉豎目:“你跟哪個女人生的孩子我管不着!可若他們下次再敢這樣放肆無禮,随便啃人,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最好看好他們別亂跑到我眼前!”
某一瞬間,蒼凜雪眸中閃過一抹震驚,随即他臉色沉了沉,垂眸輕輕嘆了口氣。兩個小蘿蔔頭被狄蕉吓得再次委屈巴巴地依到蒼凜雪腿邊偎着,抓着他的衣袍下擺,癟嘴要哭。
“別怕。”
蒼凜雪摸摸兩個小家夥的頭,走到床前,扯過狄蕉懷裏的被子,将最小那只放進他空環着的臂彎裏,說:“都是你親生的。”
狄蕉:“???????”
我識字,也聽得懂人話,但這句話我好像沒聽懂——什麽叫‘都是我親生的’?開什麽玩笑?!!我有那個功能為什麽我不知,道啊……
懷裏的小家夥白白軟軟像只大包子,原本一直抽抽噎噎,可到了狄蕉懷裏,咕哝了兩下後,小爪子抓着狄蕉的前襟不一會兒就睡着了。被這股小嬰兒特有的溫熱氣息吹撫心口,好似心中那些暴躁的情緒都在那一瞬間被熨平,時間再長一點兒,仿佛心都要被他給吹化了。
好暖。
狄蕉突然眼眶發酸,莫名想哭。他揉了揉眼睛,胸腔漸漸被一股奇特的情愫填滿,他說不清該怎樣形容,只一點可以确定,這情愫上輩子的他絕對沒有!
狄蕉心想,難道是男狐貍精的崽子天生會迷惑人?為什麽他才抱了蒼凜雪的孩子這麽一會兒,竟然開始有些相信‘這孩子就是我生的了呢’?!
這句話不就等于是在說‘我,狄蕉,給蒼凜雪生了孩子嗎’?!這,這簡直太可笑了!簡直可笑至極!!
大概是狄蕉呆愣的樣子又戳到了蒼凜雪的心裏,令他下意識擡手在狄蕉臉上揉了一把,被狄蕉嫌棄地一把揮開。狄蕉正要開口再罵,門外就響起了長老們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看來,久等不見閣主出來的長老們終于耐心告罄,也或許是情況太過緊急不容他們再等下去。
沒有再招惹狄蕉,蒼凜雪抱起地上的女娃娃,大步走了出去。
大門開閉間,狄蕉甚至還聽見,那個叫晨奈的女娃娃央求蒼凜雪讓她留下來,以及蒼凜雪的低聲輕哄。
那一刻,門裏門外光影交錯,狄蕉突然發現蒼凜雪好像有些陌生,而他的處境更是陌生到好似他過得是別人的人生。
心裏存了這個疑慮,狄蕉在洗漱時特意仔細照過銅鏡,鏡子裏的那張臉是他的沒錯,只是眉宇間少了一分英氣,多了一分嬌憨,令他原本就有些過于明豔的五官更加豔麗耀眼,就好似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終于綻開,那自然是大放異彩奪人心魂。
狄蕉皺了皺眉,對這莫名其妙多出的一份妖冶十分不滿,好似陷入了一種‘我本是兒郎,奈何不爺們’的煩惱中。
他将銅鏡拿起,扔給旁邊伺候他洗漱的弟子,并吩咐‘以後這玩意他都用不着了,把屋裏的所有鏡子都收了’。
小弟子連忙應下,又問狄蕉想吃什麽,他好吩咐廚房去做。
狄蕉擺擺手,道:“不用麻煩,我去韓師兄院裏吃。”
小弟子大駭,差點叫出聲,又忙捂住嘴。
“怎麽了?”狄蕉不解。
那小弟子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抖若篩糠地道:“公子難道忘了嗎?韓,韓公子早已被逐出了淩霄閣。”
“什麽?!”狄蕉一把扯起那小弟子,“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是,是是是……”似乎很難以啓齒,小弟子不敢看狄蕉,把臉撇到一旁,哆嗦着說:“是六年前,您與閣主大婚,他他他竟然,”
“好了!停!別說了,我想起來了。”
頭疼欲裂!狄蕉松開小弟子,扶着額角,腦海裏閃過幾個片段,然而又很快消散。其實,他什麽也沒有想起來,可心裏就是有個聲音在說,他不想聽這些!
小弟子癱坐在地,見狄蕉搖搖晃晃往外走,忙爬起來追上,一副生怕他不小心暈倒再磕碰個好歹兒的樣子。
狄蕉邊往外走邊回想着上一世師父去世八年後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這一年整個聖界曾發生三件大事,期間,他的三位師兄确實曾有過幾次争吵,但那也沒到被逐出淩霄閣的地步!
而這一世,韓師兄竟然,竟然早在六年前就被逐出了淩霄閣?!關鍵是,他被逐出閣的理由——是因為自己跟,那個,蒼·狐貍成親!這也太可笑了吧?!
蒼凜雪喜歡過他麽?狄蕉咬着牙冷笑一聲,只因這個答案他再清楚不過,那家夥從未對自己動過真心!!從始至終,蒼凜雪給他的感情,總結概括就只有倆字——‘欺騙’!對,就是欺負外加哄騙!!
就像——
他明知道自己從小就喜歡他,他從小就知道利用他的喜歡哄得他把好東西全都往他那裏送。
再長大一點兒,蒼凜雪練的功法需要将體內的寒氣排出只留純陽真火,這寒氣需要有人為他接着,而這接氣人的靈根則以水性最佳。偏巧水性靈根在聖界又是出了名的難尋,而狄蕉就是那萬裏挑一的人。
狄蕉想起蒼凜雪上一世為了練他那狗屁功法,騙自己心甘情願為他接氣,曾在楓樹壇下親自己就一陣惡心!可偏偏那時候的自己年少無知,還以為蒼凜雪也如自己那般,是情窦初開少年郎,為愛燃起一腔火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等到他們成年後,蒼凜雪就更加過分。他仗着狄蕉對他的一片真心,經常不顧場合對狄蕉動手動腳,尤其是在他和韓子昕發生争執後,明知韓子昕喜歡狄蕉卻偏要當着他的面對狄蕉又親又抱,好像這樣做了,他就贏了一樣。
最過分的那件事,狄蕉現在想起來還氣得心口生疼。鑒于蒼凜雪在師門裏經常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也毫不避嫌地臭不要臉地輕薄他,搞得全師門都以為兩人早就睡了後,他特麽竟然還答應了要跟別人雙修!
那次狄蕉鬧得很兇,雙修之事自然不了了之,可也因此留下了許多話柄供人議論,氣得狄蕉病了一月之久。
……
初夏的早晨,日頭漸高。
光線晃得人眼睛十分不适,以至于狄蕉都沒看清迎面來人的面貌,直到那人喊他,他才憑聲音認出這是他的三師兄齊崖。
“齊師兄這是要去哪兒?”狄蕉盯着齊崖手裏的食盅。
齊崖笑道:“這邊只有閣主的院子,閣主大師兄又在議事,我自然是去看你。日上三竿才起床,又沒吃飯吧?做了你最愛吃的雲宵團子,走走走,回去吃點兒再出去野!”
“不用了,你來得正好,随我出殿吧,這雲宵咱們到地方再吃也不遲。”說完,狄蕉似乎想起什麽,又回身吩咐一直跟着他的小弟子,“那個,小娃娃還在床上睡覺,你回去好生看着吧。”
小弟子遲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就見齊崖笑着對他揮了揮手,道:“你去吧,閣主若問起來,便說是我帶着四師弟出殿散心了。”
小弟子這才如蒙大赦,忙行禮後,退了下去。
見小弟子走遠,齊崖才問:“你要出殿幹什麽?”
狄蕉道:“去找韓師兄。”
齊崖一愣,随即點了點頭,瞥了眼自己手裏的食盅,唇角揚起,道:“那正好,他也愛吃這個。”
“嗯,那走吧。”
狄蕉心急韓子昕,根本沒注意到齊崖這會兒唇邊的笑容裏現出了一絲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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