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離恨恰如芳草

更新時間2013-10-9 19:59:56 字數：2330

“籲……”城門外，一片好風光，綠野在晨霧中呈現淡色。白霧在眼睫上凝了一層水汽，迷蒙了雙眼。擡手抹去，萬物在眼中變得清明。看向身側的韓晨希，語調輕輕，“謝謝你沒在師姐面前拆穿我的謊言。”

他，眸光柔色，淡笑不語。

馬兒靜靜地站在原地，偶爾打出一個響噴。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想要将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底。慢慢地垂下眼睑，低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了。”拉緊缰繩，生生壓下心底那份難以言語的情感，輕聲道：“穆盈，我們走吧。”

“小姐，我們不和韓公子去千層島嗎？”聲音清脆，卻充滿疑惑。

淡淡地瞥了一眼韓晨希，“不了，我們是去界城。”

“哦……”穆盈嘟着嘴點了點頭，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再問。

蹭了蹭馬腹，拉起缰繩，馬兒嗒嗒地開始慢跑。勉強控制自己想要回頭的欲望，讓淚水随着清風飄落。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既然我已經做出了抉擇，回頭的路就已經滿是積雪。

相見不如不見，如今依然是遠別。

止不住揚起長鞭，夾緊馬腹，輕喝：“駕……”

風在耳邊呼嘯，卻吹不幹臉上的濕意。到底是淚，還是凝露？片刻之後，終還是忍不住回了頭。只見穆盈策馬緊随而來，遠處的那道白影漸漸地融于迷霧之中。

心中無限哀傷，離恨恰如芳草，更行更遠還生。

薄霧漸漸散去，太陽像是白玉圓盤般飄浮在空中。

心口莫名地痛，只有發洩似地拉緊缰繩，策馬飛馳，狂傲舞動。

“小姐，等等我……小姐慢點，穆盈跟不上了……”急促的呼聲在身後一遍遍地傳來，我只當充耳未聞，依舊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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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英滿芳甸，無邊的青翠不斷地湧向身後。馬兒迎着晨光，踏着飛霧，急速奔馳。

“啊……”忽然，恐懼的尖叫聲破空而起，終是拉回了我的神智。

驚詫地回頭看去，身後的馬背上已空無人影，瞳孔瞬間放大，心跳加劇。“籲……”手上使力，将急速飛奔的白馬生生勒停。

馬兒嘶叫，前腿高擡。

不待它落地，我已展開雙手，騰空向身後飛起。

“穆盈……”轉身還未落地，就已經看見在地上掙紮的身影。快速掠去，緊張地蹲下想要查看她的傷勢。“穆盈，有沒有傷到骨頭？”聲音顫抖，手卻不知道該往哪查起，只能聲聲哀泣。

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的任性，才會給你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小姐，我沒事，只是蹭破了點皮。”穆盈忍着痛，給我擠了個難看的笑臉，卻越發得讓我內疚。她那粉嫩的臉頰憑空多出了幾條血線，細細的血珠一再地控訴着我剛才瘋狂的舉動。

取出凝幻露，用娟帕輕輕撩起一點，小心翼翼地塗上她臉上的傷處。心，漸漸平複了，也冷靜了。我輕聲說道：“把手伸出來。”

穆盈怕怕地看了看我，撅着嘴，慢慢地将藏于身後的手伸出。

即便已經猜測到，可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我不由地一怔，随即則是無盡蔓延的自責和悔恨。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柔聲叮囑：“坐在這裏別動，我去取銀針。”

穆盈傻笑地點了點頭，随後在将腿伸直之時疼的她呲牙咧嘴。

馬兒悠閑地在曠野上啃食着野草，不遠處是連綿的山脈，空無人跡。

取下馬背上的包袱，快速回到穆盈身邊。一邊取出銀針一邊說道：“挑石頭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刺痛，忍一下。”

“恩！”穆盈咧嘴笑了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姐盡管挑，穆盈不怕疼。”

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間，笑道：“哪有人不怕疼的？”

“嘿嘿，穆盈就不怕。”

我笑着搖了搖頭，才垂眸凝神于她的手掌之上。

細碎的石頭嵌入她掌上的細嫩皮膚，有一小塊肉被生生地掀起，血紅一片。

小心翼翼地挑起碎石，穆盈條件反射地想要縮回手。我歉意地擡頭，恰見她緊咬嘴唇，晶瑩的淚珠在那靈動的大眼內滾動。

将眼淚硬收回去，她破涕而笑，“不疼，真的不疼。”

看着她的笑顏，我的心裏更加自責。明明痛的要死，還想笑着來安慰我，真真是一個傻姑娘。

把石頭盡數挑出，細細地将傷口清洗幹淨，塗上凝幻露。等她身上所有的傷口都上藥之後，薄霧盡數散去，太陽也已高高挂起。将穆盈扶起，“還能走麽？”

“恩。”說完擡腿想要前行，卻痛得她直皺起眉。

無奈地輕笑，一手托起她飛向白馬，再緩緩下落。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複多情，吹我羅裳開。

微蹙眉頭，瞥了瞥身後異樣的某處，雙手環過穆盈的柳腰，拉起缰繩，讓馬悠然前行……

夜空中一輪銀鈎，灑下無限清輝。月光，猶如一匹銀紗，垂落而下。

對着暗夜冷笑，随手将窗戶關上。吹滅燭火，和衣在穆盈身邊躺下。夜半時分，果不其然，簫聲幽婉。餘光掃向窗外的黑影，驟然起身，點住穆盈的睡穴。

施施然站起，打開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飛上屋檐，朝着簫聲的方向掠去。離開客棧之後，我又悄無聲息地折身返回，并快速閃入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一個黑影從房檐上躍下，進入穆盈的房間。

見她将門合上，我才自黑暗中走出，向穆盈的房間走去。此時，簫聲還在繼續，吱吱的開門聲也随之而起。

“誰？”身前之人猛地轉身，發出驚慌的疑問。

指尖彈出一物，點在了她的穴位上。見她不能動蕩，我才不慌不亂地推開房門，淡笑地看着她，“你說呢？”

“你，你……”美麗的大眼完全被恐懼充溢，月色中，她的雙眼亮的令人心驚。

“我不是去找吹簫之人了，是麽？”輕撫着胸前的秀發，淺笑如常，“離開楚王府之時，我倒沒想到你們會跟過來。”

“你，你想怎麽樣？”聲音顫抖。

“只要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會放了你。”笑容依舊，“九蓮移香攝魂術是什麽？‘蛸蘭’是否出自你們白蓮教？白蓮教到底想在中原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看着她不斷驚詫的表情，挑了挑眉，“一個一個回答。”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攝魂術、蛸蘭？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她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我。

冷聲一笑，眼刀淩厲地射向她，“再給你一次機會，一一回答我，否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