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回歸之旅
康熙堅持抱着冰凝上了馬車, 臉臭得狠,保成耷拉着小腦袋跟着後面,眼淚汪汪的,他真的不知道額娘有內傷, 不然一定不會沒輕沒重的賴在額娘懷裏的啦。
冰凝眉眼滿是笑意, 隐隐的, 似乎觸到了道心的邊緣, 還記得師姐說起所謂的七情六欲,她現在已經能感覺到了,只可惜師傅師姐不在面前。
康熙出了糗, 借着皇後的傷發作了一頓兒子, 看他蔫頭耷腦不敢往皇後身邊湊, 才舒坦了些, 再加上皇後沒對他指責兒子表現出一點不高興, 再看兒子的小摸樣也順眼了許多, 把皇後小心放上馬車後, 又把小家夥抱上去。
冰凝在馬車上設了個小型幻陣, 一路都沒被發現,大搖大擺出了城, 康熙往後看了看城門的守衛, 眸光微閃, 指着冰凝擺下的羅盤等物, 試探着問:“這東西其他人能用嗎?”
冰凝微不可覺皺了下眉頭。
康熙目光一直凝注在她臉上, 見狀心裏一咯噔, 眼裏幽深一片,若非隐身太過離奇,事關重大, 他也不會問出來,氣氛不由變得沉悶,他只得勉強一笑,佯作不在意的擺手:“朕只是問問。”
保成眨了眨眼睛,湊近去,一臉期待:“額娘,我能學嗎?隐身好好玩,可以去吓唬大哥,嘿嘿。”
“你就這點出息?”康熙輕笑,擡手□□他小腦瓜子,轉頭問道:“若是其他人也能用,該如何防範呢?”
保成皺起了小眉頭思索。
冰凝以為他是因為這次綁架的事心裏不安,疼愛的捏了捏他臉,點他胸前位置,柔聲道:“這護身符可以自行護主,昨晚就算真被他們帶走,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康熙和保成同時眼睛一亮,同時撫上胸口雙魚玉佩的位置,保成挨近冰凝蹭了兩下,甜甜一笑。
冰凝攬着他,繼續道:“這是陣盤,能不讓人注意到馬車,和你們昨晚的隐身不同。”
保成仰頭,一臉懵懂:“不都是沒人看見?”
“幻陣不是沒人看見,只是帶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這個陣盤的效果,只是讓看到馬車的人淡化了感觀,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冰凝見兩人還是一知半解,舉例道:“就比如說這次巡幸,八旗将士那麽多站在你們面前,你會注意到人群中一個小兵的長相嗎?”
“我明白了。”保成大叫一聲,指着馬車外密林:“就像我們看那些樹一樣,太普通所以不在意,對不對?”
冰凝點頭,最後定論:“所以啊,你學了這種陣法吓不到保清,就算他覺得這人再普通不起眼,也不可能讓人無故近身,除非你們在宮外人多的地方,那樣一來,反而更容易被發現行跡。隐身倒是可以,不過等你學會得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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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鼓起臉頰,憤憤不平道:“大哥現在看到我理都不理,我就想吓吓他,誰讓他天天板着臉!虎子說兩個人多打打架,就成好兄弟了!”
冰凝恍然:“那也簡單,你把他引到幻陣不就可以。”
保成一喜,細問起來,母子倆嘀嘀咕咕讨論可行性。
康熙嘴角狠狠抽了抽,無語看着這母子倆當着他面一本正經談論如何騙保清入陣,不由同情遠在京城的大兒子,又認真考慮那個叫虎子的小孩,是不是真的适合進宮陪太子。
不過這時反悔已來不及,因為當他們下了馬車,就在和侍衛約定地點,山坡下一群大男人中間的小孩異常顯眼,只是不同于那天無憂無慮的歡樂,男孩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小臉髒兮兮的,寬大不合體的衣裳套在身上,手裏抱着兩個黑乎乎的小壇子,看起來狼狽可憐。
保成率先跳下馬車,驚訝喊了聲:“虎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虎子放下手裏的東西哭着撲了過來:“保成,保成,我爹娘死了,嗚嗚……”
保成一驚,忙迎了上去,一名侍衛正要阻攔,被他瞪了眼,連忙退後。
康熙随後下了馬車,叫起一衆請罪的侍衛,問領頭的一等侍衛納蘭信德:“怎麽回事?”
“啓禀皇上,奴才昨天奉命去了井營晚了一步……”他們因為剿滅山賊一事,去到井營已将近中午,就見虎子家中燃起熊熊大火,滅火後只見到兩具焦黑的屍體,虎子因為去自己叔父家吃午飯逃過一劫。
“不是意外?”康熙面沉似水,冷聲問。
“屍體口中沒有灰燼。”稍有點常識都能知道,這情況肯定是死後放火,只是虎子家本就在村子偏僻的位置,靠近山林,離他家最近的一家也有一裏遠,見到火光四起趕過來已經來不及,且誰也沒有看到兇手。
“奴才等立刻往烏城趕,但是……”
“罷了,不怪你們。”康熙搖了搖頭:“烏城怎麽回事,那夥山賊是否和官府勾結?”
“大頭目有個親妹妹是守備府的五姨太,幾天前忽然死了。”納蘭性德據實以報,神情有些慚愧:“本地知縣有個弟弟,生意做得很大,奴才聽到傳言說他一直和山賊有勾結。前些日子他家的別莊來了一大群戲班子,奴才得知後一直派人守着,從昨天早上開始只看到有人進去,到了半夜戲才散場,也沒人出來,今早去看過,那裏除了一衆下人,已經人去樓空。”
看來山賊有內讧,康熙聽到本地一文一武兩位掌權者都與山賊有勾連,怒不可遏:“熱河駐軍何時能到?”
帝王怒極,氣勢淩厲,侍衛都深深低頭,不遠處還抱着保成哭得凄慘的小孩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瞅了眼就不敢再看,面露驚懼,小小聲問:“保成,我還能回家嗎?”
“你爹娘都不在了,和我回京吧,我會照顧你的!”保成拍了拍小胸脯,指了指剛才虎子抱着的壇子:“這是什麽?”
“是我爹娘的骨灰。”虎子抽了抽鼻子,慢慢跑過去抱在了手上,哭得紅腫的眼睛淚水一滴滴掉下來,哽咽道:“我想和爹娘在一起。”
滿人入關前大都是火葬,但一般關外的漢人還是土葬為主,大家沒有告訴虎子他父母是被人殺害的,擔心他的安危也不敢留在村子裏,只得急急忙忙火葬,虎子就這樣親眼看到父母消失在火海中。
保成眼睛一酸,也難過得要命,小大人樣拍着他背安慰他,心裏發愁,這骨灰怎麽辦呀?
“額娘,您說怎麽辦呢?”爬上馬車,找了他們剛買的衣服,準備給虎子換上,順便問道。
“那就帶着。”冰凝不覺得這有什麽為難的。
保成高興的點頭,只要額娘同意,阿瑪應該也不會反對。
出去和虎子一說,虎子心裏的惶恐不安稍減,換了衣服一起爬到車上,對冰凝心規規矩矩行了禮,就拘束的坐在一邊,緊摟着骨灰盒,咬緊下唇忍淚,周身濃濃的哀戚無助缭繞,讓人看了心裏發酸。
冰凝瞥了眼拿出點心哄他的保成,收回視線時恍惚了下,保成從小就粘他,若她不在了,也會這麽難過嗎?
康熙那邊已經知道熱河駐軍還有一個時辰就能趕到,留下手令做好布置,就上了馬車啓程趕往喀喇沁,準備與大隊彙合。
冰凝沉默着,若有所思,目光不時落在三人身上。
康熙只顧着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保成忙着安慰新朋友,給阿瑪伺候筆墨,還要嘗試着燒水煮茶,到了時間給額娘熬藥,父子倆偶爾看見她睜着眼,就會過來關心她有沒有不舒服,生怕太過颠簸加重傷情,虎子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傷中,對周身一切全無感覺。
這一行二十幾人走的都是大路,頗為引人矚目,侍衛一路戒備,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等熱河守備帶鑲黃旗兵快馬加鞭趕來護駕,侍衛才松了口氣,暗暗猜測:“想必是昨晚之事對方受創不小,也不知救駕的是誰?”
救駕的是誰,誰心裏都有這個疑問,偏偏皇上下令只準查探死者身份,又将烏城的守備知府等都抓了起來,更是全城搜查一個月內進城的外地人,反抗者格殺勿論。
李明被捆成了粽子丢進了馬車,他的小厮吓得直哭:“嗚嗚,公子,現在怎麽辦啊?”
“別哭了。”李明不耐煩踢了他一腳:“都怪你,打個水跑得不見人影,害我躺地上一個晚上,要不然我們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
小厮涕淚橫流,更加傷心:“公子,我是被人打暈了丢在了茅廁裏,嗚嗚……”
李明臉色大變,險些吐出來,就着被綁的姿勢滾到馬車裏面,嘴裏大叫:“怪不得早上你那麽臭,你離我遠點!”
小厮可憐巴巴蜷縮在馬車一腳,不時偷眼看一下主子。
李明被馬車颠得痛苦極了,怨天恨地:“我怎麽這麽衰,跑到關外也會被抓住,老天你耍我呢,我哪裏得罪你了我……”
“公子,您沒事吧?”小厮被他透着絕望憤怒的怨念眼神驚道,擔心的小聲喊他。
“還沒死!”擡頭沒好氣回了句,‘砰’一聲撞了後腦勺,李明痛哼一聲,發狠哀嚎:“靠,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奶奶的,大不了同歸于盡!”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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