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啊啊啊啊啊

柏以凡問，謝歲辰答。

謝歲辰把剛才進門那一幕說了：“她見我叫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柏以凡：……

元苗苗雖然在電話裏抽過風，但這兩個星期基本算是個正常人類。最關鍵是，任憑柏以凡怎麽旁敲側擊，她都不說怎麽第一眼認出柏以凡來的。

守口如瓶，簡直可以去搞地下工作。

這麽一來，柏以凡真沒想到元苗苗又抽風了。

但謝歲辰也不是沒有邏輯推理力的，誤會肯定有緣由。

柏以凡想來想去：“她怎麽跑來的，這個陳老師告訴你了嗎？”

謝歲辰搖頭。

陳老師謹慎過度，鋪墊太多，導致後期時間不夠用。謝歲辰連元苗苗是一個人來的都不知道。再者傳聞八卦總有美化作用，螃蟹媽都能傳成女朋友，按照言情劇偶像劇的節奏，當時的慘樣自然是要自動過濾一句話總結“辛苦來追可憐呢”。

柏以凡哭笑不得，複述元苗苗逃難記。

不比向柏爸柏媽彙報，這次柏以凡盡量補充了細節。說一句，還得掂量可行性，否則被識破渲染也不太好。遣詞造句都講究，立場必須十五度偏向謝歲辰。

說完，柏以凡總結：“不管真假，我見她時，樣子相當奇葩的。”

謝歲辰：……

柏以凡：少年這是沉思什麽呢？

柏以凡看不懂，也懶得去琢磨：“再說那裏又不是她家，她能在我家住，還不都跟你沾光麽？你跑什麽？來來來，回去。至少揍一頓解氣！想想我在學校都被傳成什麽樣了，負心薄幸渣！”

謝歲辰立刻問：“怎麽？”

這事兒實在是柏以凡倒黴，誰都沒想到，去年那場辯論賽至今有人記得。于是當八卦打上“早戀”“柏以凡”兩個标簽，傳播速度驚人了。

要是市一中有熱搜，柏以凡這兩個星期必然穩占寶座。

柏以凡炙手可熱，熱到可以煮雞蛋。這麽大的影響力，老師當然不能不聞不問了。否則導向太不好。

即使陳boss已經向劉老師解釋了個中緣由，但不能公開辟謠的緣由，等于沒有。劉老師很無奈，還是拉着柏以凡演戲。主題班會差點開成批鬥會。柏以凡有苦說不出。

劉老師戲感十足，開完柏以凡主題批鬥會，還拉着他去辦公室。好一場殺雞儆猴。

柏以凡：“要不是劉老師說絕對不影響我拿獎狀，我肯定要拉着她去辟謠！唉，我這一世清白都沒了，跳進黃河洗不清。萬一有誰暗戀我，肯定都被吓得不敢來告白了。怎麽辦吧，能不能進去揍罪魁禍首？”

柏以凡說着站起來，扯謝歲辰衣服。

謝歲辰從善如流，跟着站起來了，想想問：“如果她……還跑，怎麽辦？”

柏以凡：“我替你攔着，你抓緊時間趕緊揍。算是替我報仇了。”

謝歲辰笑，卻還有太多說不出的顧慮。

褪去所有超過常齡的成熟品性，他才十七歲，沒有人護着。

柏以凡：生螃蟹啊，可得輕拿輕放。

柏以凡就安安靜靜等他再開口。

良久，謝歲辰終于說：“我沒叫過她，如果我依舊不想叫……”

停住了，看着柏以凡。

柏以凡自然而然：“不想叫就不叫，不想認就不認。我爸媽留她住，不是為了看相認，只是想讓你好過。陳老師更不用說，三觀早被她震碎，現在心裏只有班長，青春回憶都成泡沫。所以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誰敢逼你我咬誰，唱歌轟他見佛祖。”

不講理到極致，完全看人不看事。

謝歲辰松動：“走吧。”

兩人穿過花園，走進樓道。

謝歲辰腳步慢一拍。

柏以凡轉頭，握住謝歲辰的手腕：“書桌分你一半，地毯給你睡，爸媽也分你。你可是自己人，組織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謝歲辰本來冷着臉。

柏以凡一席話說完，謝歲辰低下頭：“可我卻沒什麽能分給你的。”

柏以凡大驚：“說好的茍富貴勿相忘，飛黃騰達帶着我的！螃蟹你想抵賴嗎！”

謝歲辰立刻表态：“都分給你的。”

柏以凡滿意：“這還差不多。”

柏以凡拿鑰匙開門，大嚷：“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接着一巴掌把謝歲辰拍了進去。

謝歲辰一個踉跄，撞進了玄關，還沒站穩，前面沖出一個人影“唰啦”撲過來。

謝歲辰：！！！

謝歲辰倒退幾步，柏以凡在他身後，立馬降龍十八掌，雙手出擊抵住謝歲辰後背。

這邊穩住，就聽一聲吼。

“辰辰你不要不理我！！！”

全體：……

高一校長辦公室，那個電話裏的神經病又出來了。

元苗苗在柏家兩個星期全是正常人，看上去安靜乖巧外表既有欺騙性，其實說話做事兒都有分寸。哪知見到謝歲辰一秒，雙商立刻超支停機欠費挂失永久停用。

方才謝歲辰進門被她一聲吼，中間僵直停滞十幾秒。這愣是被她當成十幾億秒。柏媽追去只聽她趴在地毯上捂臉嚎啕，邊哭邊嘀咕：“辰辰讨厭我不要我再不理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祥林嫂附體，一萬遍重複。

柏媽氣急敗壞罵了她一通。最後總結：“你躲這兒哭有屁用！做錯那麽多事兒，還指望小謝立馬就能原諒你？做夢呢！現在還不知道主動，你真等着小謝一輩子不理你，恨死你吧！”

元苗苗邊哭邊聽，居然聽進去了。

淚流滿面取經：“姐，我要怎麽辦啊？”

柏媽：“不許哭！！！主動去解釋！！！”

于是柏媽讓她不哭就不哭，讓她主動就主動。不管三七二十一，謝歲辰一進門，元苗苗撲過去解釋。

元苗苗和謝歲辰身高相差一截，現在硬是抱着謝歲辰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好歹憋住眼淚，哭腔解釋：“辰辰他們什麽都不給我說，我在節目上說了，他們都給剪了！他們真是太壞了，我也太壞了，洛正最壞了說過要和我一起的，可他卻生病，他不在了我害怕，可我為什麽要走啊。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想去給你開家長會……”

颠三倒是，亂七八糟。

柏爸柏媽千方百計要問沒問出來的事情，元苗苗這一下子倒是全交代了。

可任憑元苗苗元苗苗挂在脖子上，在他耳邊亂糟糟地說。謝歲辰不動分毫，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衆人圍觀都不敢去勸了。

過了好久，久到圍觀群衆都絕望。元苗苗也要掉下去了。

謝歲辰仍舊不說話，柏以凡站在他身後，眼見元苗苗蜷起手指。

柏以凡：拓瑪噠你別跑！

柏以凡怒道：“家長會那個行不通！”

柏以凡突然一句，把衆人吓一跳。謝歲辰動了動，似乎要轉頭。

元苗苗挂在謝歲辰身上，趕緊四爪并用，摟緊謝歲辰脖子。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剛好和柏以凡四目相對了。

柏以凡臉色特別嚴肅。

元苗苗委屈：“為什麽？”

柏以凡：“他班主任是你粉絲，看到你現在這樣，對班主任身心健康很不友好！”

陳老師：……

早就幻滅成渣了好不好。

元苗苗卻還沒空知道陳老師是哪個。

元苗苗帶着哭腔：“那我演女神給他看嘛。我真的很想去的。”

謝歲辰終于開口：“你在節目上說什麽了。”

元苗苗收到回應，一秒怪力發作，大聲道：“我說我有個寶貝兒！特別厲害的！我說了他們都不報道，不讓我出門，手機都拿走。可我想見你啊辰辰，我就自己來了，我不要……我不要再丢下你了。”

元苗苗這麽說着，還拼命忍着不哭，眼淚卻啪叽啪叽掉。

謝歲辰：……

謝歲辰動了動手指，擡起手，抱住了元苗苗。

謝歲辰低頭，輕聲“嗯”了一下。

元苗苗沒憋住：“辰辰啊，哇啊。”

哭得昏天黑地的。

謝歲辰趕緊放開她，給她擦眼淚，又想起自己穿着柏以凡的校服，手忙腳亂抓起元苗苗的袖子讓她自己去擦。

柏媽這時才上前去，勸元苗苗：“你別哭了，別哭了。”

其實自己眼睛也是紅紅的。

陳老師柏爸都動容。

柏以凡換了鞋，跑去拿了盒紙巾，給柏媽幾張，陳老師幾張，元苗苗再臉上拍幾張。

最後看着謝歲辰，謝歲辰只是眼眶紅。柏以凡還是拍了一張到他臉上去。

誤會澄清，重歸舊好，但還欠缺點什麽。缺點什麽呢？

謝歲辰來解惑，他拿下面紙看了一會兒，說：“謝壽常養大我，卻從來不讓我叫他太爺爺。他我都沒有去叫過一聲，我是很難叫你……”

元苗苗智商一秒上線：“不要不要，辰辰，你可以叫我苗苗！”

衆人：……

秒速去看陳老師。

陳老師翻白眼。

柏以凡安慰：“boss，您青春回憶的人叫阮藝彤。跟這不是同一個。”

陳老師：……

元苗苗卻還在絮叨：“辰辰你要是不想叫苗苗，你想怎麽叫都行的。我以後也會聽話，你不要我買東西，我都不買了。我一定乖乖的，照片的事情我一句都沒說！”

謝歲辰：“什麽照片？”

元苗苗看了一眼柏以凡：“就是那個啊，你放在錢包裏那個，放在下面的……”

謝歲辰：！！！

謝歲辰一秒捂住元苗苗的嘴：“不許說！”

元苗苗立刻點頭。

今天晚上大家都激動，現在緩和，也不想再傷神了。柏爸柏媽招呼吃晚飯，陳老師總算在柏家吃了一頓飯。

一頓飯還算平順，元苗苗坐在謝歲辰旁邊，盯着謝歲辰看。

謝歲辰放下筷子，問：“你怎麽不吃？”

元苗苗：“我要看你喜歡吃什麽。”

謝歲辰：……

柏媽卻很欣慰。兩個星期不是白呆在柏家的，元苗苗總算知道當媽不是一味給買東西，還要觀察兒子喜好。

謝歲辰：“我不挑食，也會自己做，你吃飯吧。”

謝歲辰想了想，夾了一塊紅燒肉給元苗苗。

元苗苗簡直開心得要飛了。怎麽看謝歲辰都更像家長。

柏媽：……

道路還是漫長的。

吃完，陳老師要走，走之前沒忍住，多嘴多舌問了一句：“你日後要怎麽辦？總不能一直躲着吧？那你還開什麽家長會去？”

陳老師只當青春回憶上了鏽，元苗苗的女神光環全褪去，現在只是他學生的家長了。

元苗苗看到謝歲辰，心裏什麽防備都沒了：“我會打電話給莉莉的。我和她已經說好了，只要找到辰辰，就重新開新聞發布會。”

柏以凡旁聽。

柏以凡：……

到底怎麽說好的，夏笑莉打電話說起監護權時，一點都不像說好的！

夏笑莉電話只有那麽一次，之後柏以凡倒也沒再接到。況且那時候元苗苗已經來了，柏以凡就沒對任何人說起電話的事。

今天晚上顯然也不合适說太多了。柏以凡找不到機會同元苗苗和謝歲辰說太多。

送走陳老師，謝歲辰就被元苗苗拉去說悄悄話了。

進了柏以凡卧室。

元苗苗拉着謝歲辰扯東扯西。

謝歲辰一個腦袋兩個大，不過想起要問的事。

謝歲辰垂眼看地板，打斷元苗苗：“錢包裏的照片你什麽時候看到的？”

這時候四周沒了人，關鍵是沒了柏以凡。

元苗苗就老實交代：“那次你出去，包掉在地上了，錢包也滑出來。我撿起來看到錢包裏的照片。”

可是錢包裏的照片，能看到的是謝歲辰和謝壽常的合影。

元苗苗弱弱地解釋：“那個放照片的地方，邊上擋住你耳朵了。你耳朵很像洛正的，我就想看看……”

然後拔出去，就看到下面還藏着一張合影。照片後面寫着軍訓留戀，以及兩個字。

從此元苗苗就算認識柏以凡了。

元苗苗：“我認臉很厲害的。我真不是故意去翻你錢包的，但幸好當時看到了，不然就找不到你了。還有啊，辰辰，你是不是喜歡……”

謝歲辰攥緊拳頭。

元苗苗這時和謝歲辰面對面，坐在地毯上。

元苗苗伸出胳膊，抱住了謝歲辰的腦袋：“沒關系，喜歡這種事情是沒法控制的。沒關系的。”

元苗苗倒是不覺得男生之間有什麽，她混的圈子有足夠多的傳聞，讓她了解。也有足夠長久的時間，讓她明白，這根本不算什麽。

平生第一次，元苗苗在謝歲辰面前可靠起來。

一秒。

元苗苗跳起來：“辰辰，我不會說，但喜歡是要去追的！你和他是不是今晚一起睡？去去去，快去！”

說完拖着謝歲辰起來，把他推出了門：“辰辰加油！我會很支持你的！”

說完關上了門。

謝歲辰：……

謝歲辰捂住腦袋，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