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挑撥

瑤娘和璎娘如約送來了各自繡的手帕。

“大姐、三妹辛苦了！”蕭瑾笑眯眯的一張臉只把瑤娘看得火冒三丈，只是她不敢再挑釁蕭瑾，生怕蕭瑾說一句“重做”，她這兩日的辛苦就白費了！

她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素日是怎麽對蕭瑾的，生怕蕭瑾抓住她的小辮子報複回來，因此并不敢惹讓丫鬟代勞，只得親自熬了兩夜，眼都摳摟了，才勉強繡成一對。

璎娘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眼皮上的黛色清晰可見。她平日做個荷包都要花上個把月時間，養尊處優慣了，而蕭瑾讓她繡得帕子，花樣子複雜程度，遠超過一個荷包！

二人皆是緊張的盯着蕭瑾，仿佛她執掌着她們的生死大權。

蕭瑾卻是不緊不慢，她先看了瑤娘繡的帕子，微蹙了眉，臉上笑容一滞。

瑤娘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就連璎娘的心也被高高的提起。

吊足了她們，蕭瑾才“撲哧”一聲笑了。

“看得出大姐、三妹真是用心了！”蕭瑾不想把她們逼得太緊，“倒還合用，我便留下了！”

二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看來我不必擔心大姐和三妹的繡技！”蕭瑾微笑道“那麽大姐和三妹便正式幫我繡嫁妝吧！”

“什麽！我勞神費力的繡了這對帕子，還不能算進你的嫁妝裏”瑤娘又驚又怒，她忍不住諷刺道“原來國公府的三奶奶這樣高貴！”

璎娘慌得忙拽了瑤娘的袖子。

“二姐能用得上，便是盡到我們的心了！”璎娘笑容中有幾分勉強，“二姐有什麽要繡的，我和大姐自當盡力而為！”

“那可不是！”瑤娘仍是滿臉的不高興，她摔開了璎娘的手，冷笑道“哪裏敢推脫！否則還不知道三奶奶在父親面前怎麽編排我！”

瑤娘的冷言冷語蕭瑾只作渾然不覺，她始終笑容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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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紫蘇，把東西拿來。”蕭瑾使喚起瑤娘和璎娘絲毫不手軟“這半個月請大姐、三妹幫忙的東西全在裏面了！”

二人看着那不小的包袱就開始發憷，蕭瑾也太狠了！

浣月和紫蘇把包袱交給二人随身的丫鬟，瑤娘璎娘也不做停留，腳不沾地走了，好像這錦榮院中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大姐何必生氣，她也得意不了幾天！那個傳言你忘了？”璎娘同瑤娘走出了老遠，才低聲道“她嫁到國公府能有好日過？”

瑤娘的臉色稍霁。

“倒不如先順從她，以後有她吃苦的時候！”璎娘說完便笑盈盈的和她分開，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這下好了，她們沒工夫再來找咱們的麻煩！”紫蘇幸災樂禍道“這些活計，我半個月都做不完！”

浣月也在一旁笑着點頭。

蕭瑾拿起了瑤娘繡得一對手帕，繡技勉強過得去，看來是花了大工夫。她把帕子遞給紫蘇，“喏，拿去用吧，雖然沒你繡得好……別讓瑤娘看到！”

“小姐！”紫蘇又驚又喜，眼中閃着激動的淚光。她沒有想到，小姐還記得以前瑤娘給她吃的苦頭！“謝謝小姐！”

“傻丫頭，有什麽可謝的。”蕭瑾溫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我說過，總有一日我們不會受人欺負，自己做主！”

“恩！”紫蘇緊緊把帕子攥在手中，用力的點頭。

蕭瑾微微一笑，把璎娘繡的一對帕子給了浣月。

“以後別再怕她們！我們不要受任何人的氣！”蕭瑾眼底一暗，半垂了眼睑道“任是誰，也休想欺負到我們頭上！”

“姐姐，姐姐！”正在氣氛凝重的時候，蕭烨跑了進來，他紅着眼圈，滿臉的驚慌失措“她們說你要嫁給一個嗜血殘暴的惡魔！姐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蕭瑾一愣，随即她沉下臉來，是誰在蕭烨面前亂嚼舌根！

自從蕭烨被送去宣同書院後，成熟了許多，在外面多苦多累也不抱怨。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哭的小孩子，已經成為一個小小的男子漢。

這還是蕭瑾兩年多來，第一次見他哭得這麽傷心。

浣月和紫蘇識趣的退下，把空間留給了她們姐弟。

“烨兒乖，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蕭瑾拿出帕子給他擦了眼淚，放柔了聲音問“跟姐姐說！”

蕭烨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只是執着的問“姐姐，這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蕭瑾否定得堅決，“姐姐可是皇上親自賜婚，嫁的人怎麽會不好？國公府是京中第一世家！而且姐姐嫁過去便是正妻！”

蕭烨的大眼睛還是盛滿擔憂“可是，她們說姐夫是個殘暴又冷血的人！他長得又那麽醜……”

“烨兒，你怎麽能這麽說話！”蕭瑾避重就輕，輕斥道“夫子教過你們這樣以貌取人？雖然楚三爺容貌上差些，但也是幼時被歹人所害！”

“楚三爺可是戰功赫赫的大英雄。他今年才及弱冠，便被皇上親封了鎮遠将軍！前途不可限量！烨兒不僅不能以貌取人，反而要像他學習。”

“你想想，楚三爺當初被害得那樣慘，還能有如今的成就，豈不是很值得尊敬的一個人！”

蕭瑾這一通話下來，蕭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中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那她們說姐夫脾氣不好……”

對于蕭烨刨根問底的執着，蕭瑾感到一陣無力。一方面她感動于蕭烨的關心，一旁面她實在是應付得艱難。

她所編織美好的前景，比泡沫更容易破碎。

“那是她們嫉妒才這麽說的！”蕭瑾好聲好氣的繼續安撫他，“以咱們家的門第，理論我還配不上楚三爺呢！”

見蕭烨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蕭瑾當機立斷，把他的想法掐死在萌芽。“若是不把楚三爺找出些缺點來，她們怎麽能甘心呢？”

蕭瑾趁機試探蕭烨“她們的丫鬟定是受了她們的指使才這麽告訴你的吧？”

“怪不得紅杏和梅香這樣诋毀他！”蕭烨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忙捂住了嘴。

他可是答應了她們，不把是誰跟他說的告訴姐姐！

蕭瑾眼神一冷。

璎娘和瑤娘倒是真不老實，還想着在背後搗鬼！

看着蕭瑾沉下來的臉，蕭烨怯生生的道“姐姐，你別生氣……”

“烨兒乖，姐姐不是生你的氣！”蕭瑾露出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那些人是黑了心肝的，她們見不得咱們好！她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像姐姐嫁得這樣好！”

蕭烨點了點頭，一咧嘴，笑容輕松“姐姐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蕭瑾心酸的微微一笑。蹲下身，把蕭烨抱在了懷中。

這些話也只能騙騙蕭烨，連她自己都不能被說服。真這樣好，京中多少世家貴女，怎麽會輪上她？蕭瑾紅了眼圈，卻不敢發出聲音，怕被蕭烨聽出異常。

她的日子已經不可能更艱難了！無論伏低做小也好，委曲求全也好，在國公府，活下去！她只能堅信自己可以絕地反擊！

沒有機會退縮！

“烨兒，你要好好讀書，要像大哥一樣有出息！”蕭瑾有些氣息不穩的哽咽“出人頭地，給娘、大哥、姐姐争氣！”

蕭烨用力的點頭，稚嫩的聲音硬要撐着裝出老成，“我以後要考狀元，讓姐姐揚眉吐氣！”

“烨兒真乖！”蕭瑾眼中含着淚，欣慰的笑了。

抱緊懷中的小人兒，蕭瑾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她不會讓蕭烨受到任何傷害！

“烨兒不用擔心姐姐，姐姐會很幸福的！”蕭瑾放開了蕭烨，微笑道“好了，烨兒也不能把功課落下，去溫書吧！”

蕭烨順從的去了小書房，而他才出門。蕭瑾臉上的表情立刻冷下來，像是結了冰霜。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蕭瑾冷峻的表情把重新進來伺候的浣月和紫蘇吓了一跳。

見二人露出疑惑的神色，蕭瑾簡略的把經過和二人講了一遍。

“大小姐和三小姐真過分！”紫蘇心直口快，立刻道“她們這個時候還落井下石！”

“不生出些是非，倒不是她們了！”蕭瑾嗤笑一聲“現在她們不敢沖着我來，竟把主意打到了烨兒頭上！”

是時候給她們些教訓，否則都不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了！

“紫蘇，讓紫菀和秋明盯得緊些，別再讓那兩院的人接近烨兒！”蕭瑾神情嚴肅，“我雖然把璎娘和瑤娘拘在院子中，恐怕她們的壞心思還沒消下去！”

“是，小姐！”紫蘇應聲而去。

浣月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蕭瑾。“這是寧小姐打發人送過來的！”

蕭瑾拆開後，匆匆看過一遍，心中一熱，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什麽事這麽高興？”浣月笑着問。

“芸娘要來學士府！”蕭瑾高興道“問我什麽時候方便！”

蕭瑾心中很感動。最近又有新的傳言，說楚天舒有過幾個通房，都死得不明不白，是他所虐殺。學士府中的人幾乎已經把她看得像秋後的螞蚱一樣。

這時候來自寧遠侯府的支持，對她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