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蝴蝶翅膀
轉眼間,林潇重生後的第一個秋天來臨了。
每次林潇跟着爸媽後頭來到田裏的時候,都能看見黃燦燦一望無邊的稻田。
農民們背朝黃天面朝土的忙碌了一年,為的就是這豐收的一刻。
一陣風出來,稻田裏泛起了層層的稻浪,鼻子間聞着稻谷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泛起喜悅的笑容。
這幾天是割稻子的農忙時期,家裏的人更加忙活了,就連林建林潇這些小孩子也被大人帶到田裏幫忙張弄茶水還有撿拾田裏的稻穗。
那時候沒有收割機,家家戶戶都是提着個鐮刀,彎着腰背着猛烈的太陽揮汗如雨的割着一茬又一茬的稻谷。
林潇則頭戴一頂偏大的草帽,一邊拎着一個巨大的彎嘴鐵水壺,裏面裝着放涼了的茶水。看到那個大人割稻谷割累了就倒了一碗茶水,蹬蹬蹬跑過去給他喝上一碗解渴。
至于林建則跟着大人割稻谷的屁股後頭,看見有掉在地上的谷穗就撿起來放進籃子裏。
不過他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撿了一會兒就被曬的受不了,于是跑來田基上的大樹下納涼喝茶兼偷懶。
“小潇~”
這時候在忙碌的田野間,林潇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轉頭望去,發現一抹熟悉的小身影正在金黃的稻子中間的小路上朝自己跑了過來。
待那小身影跑近了,林潇驚訝地問着:“小述?你怎麽來了?”
小正太梁述嘟起嘴巴:“小潇壞,一個人跑來這裏玩了也不叫上我。”
林潇哭笑不得:“我這不是玩,而是在幫爸媽幹活呢。”望着梁述被太陽曬的紅撲撲的小臉蛋,他倒了一碗茶遞給他,“先喝口水再說。”
“對了,就你一個人來麽?就沒人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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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述咕嚕嚕地喝光了那碗茶,然後抹着嘴巴道:“不是,哥哥還在後面抓螳螂玩。我先跑過來找你。”
一旁的林建正愁沒人陪他玩,這一聽到梁靖在附近就坐不住了,連忙蹦了起來,朝梁述指的方向摸去。
林潇知道讓林建安份這兩個小時已經是極限了,于是也搖搖頭随他去。只是在後頭喊着:“記得挑陰涼的地方待着,別曬暈頭了。”
然後林潇看着臉頰被曬紅的梁述,恰好水壺裏的茶水差不多喝光了,心疼道:“小述,要不我先送你回家。這麽熱的天氣你經常待在外面曬也不好。”
梁述堅決地搖頭:“我要陪着小潇,不許再扔下小述~”
林潇有點頭疼,自從上陣子他在外婆家住了半個月有餘,和梁述他們自然不能在一起玩耍。梁述平常就比較粘林潇,他那次的離開在梁述小小心靈裏留下了被抛棄的陰影。
于是等林潇從外婆家回來以後,梁述也就更加粘人,除了平常吃飯睡覺的時間,他都半步不離地跟着林潇。
這粘人的小跟屁蟲更是讓大人們笑話了好久,林媽還經常打趣梁述道:“小述幹脆住到我家來算了,這樣連回家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節省了。”
小梁述歪頭認真想了想,随即回答:“可是小述喜歡和媽媽一起睡。要不小潇過來我家住?一起和媽媽睡覺覺?”
大人們聽了都哈哈大笑:“看來小述可精着哩。你想拐人家,人家還打算把你兒子拐回家哩。可惜你們倆都是男孩,不然将來長大了小述幹脆把小潇娶回家算了。”
“什麽是娶?”天真無知的小正太好奇問着。
“就是一直住在一起呗。”無良的大人們挑了最簡單的方式解釋,一點也不擔心誤導人家的小朋友。
“那不用等長大以後,我現在就把小潇娶回家。”小正太無比認真道。
聽到這話,大人們笑瘋了,而林潇則黑線無語。
反正,對于林潇,小梁述是粘定了。這不,林潇跟着大人身後忙碌着,小家夥也拉着哥哥追過來了。
對于小梁述的粘人政策,林潇無奈之餘只能随他去了。反正梁述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身邊,偶爾會發問,也沒對他造成多大影響。
林潇看着大人們彎着腰在半人高的稻谷中揮動着鐮刀,大哥那家夥又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一邊納涼。
他把茶壺塞給小述,叮囑他:“小述乖乖待在樹底下,不要跑出去曬太陽,不然很容易中暑的。看見那個人過來了,你就給他倒一碗茶。”
小述連忙搖頭:“我要跟着你!”
對于小述的執拗,林潇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了。于是他也只是搖了搖頭,把自己頭上的草帽蓋到小述頭上。
自己跑去喊不遠處的林建回來,讓他回家添茶水然後拿回來。
然後他就和小述一人挎着一個小籃子,盯着**辣的太陽繼續林建丢了一半的工作:撿谷穗。
熾熱的太陽直直地曬在背上,衣服被汗水粘在皮膚上,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鼻間聞着從地裏蒸發上來的熱氣,俯着身子的人都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還要時不時地用袖子抹去臉上滴下的鹹癢汗水。
林潇那邊不好過,大人們那邊揮汗如雨就更加辛苦。
林潇眼看着撿了有半小時左右,他就拉着臉蛋紅通通的小述回到大樹底納涼休息,反正大人們對小孩子幹活也沒很高要求。
半小時的時間兩人的籃子裏撿了小半籃谷穗,林潇把它們倒在一個大籮筐裏。
這時候,林建和梁靖一人一手合力拎着個大水壺興高采烈的回來了。
林潇拉着小述去池塘邊洗了洗手,濕了毛巾擦臉,看見眉飛色舞的林建,不禁疑惑道:“大哥,碰到啥事這麽高興了?”
“我剛經過村口的時候,看見二舅舅。他說今天晚上他那邊村子有喜酒喝,他今晚上經過順帶捎上我過去。”
林潇聽了,眉頭皺了起來,某段模糊的記憶在腦袋閃過。
上輩子林潇的大哥林建的命運有點曲折,小時候他跟舅舅去喝喜酒的時候從拖拉機上掉了下來,順帶地從河邊的堤圍滾了下去。那時候大人們吓了一大跳,不過看林建除了嚷着手有點痛以外,其他也沒什麽大問題。以為林建只是扭到手了,于是放下心來。
舅舅也安慰林媽媽道,這孩子小扭小打的很快就會好的,于是林媽媽也就随便在村裏的衛生站給他上了點鐵打藥就了事。
可是過了一陣子,林建的手還是痛,而且越來越痛。大人們才慌神了,連忙帶上他去鎮裏的醫院看。
結果檢查出來林建的手肘骨脫臼了,最壞的是小孩子骨頭長得快,林建的手肘骨脫臼以後一直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于是繼續朝着外面生長。醫院立刻給林建安排手術盡力挽救,把長出來的骨頭給割掉,再把骨頭接回去,但是林建的手還是落下一個不能完全伸直的後遺症,手肘骨節那裏還留下了醜陋的手術疤痕。
為此,林潇長大後沒少感嘆,如果那時候的大人們能稍微細心一點,大哥就不會落下這麽一個一輩子的毛病。林潇還依稀記得,二舅舅就是在某年秋天割稻收獲的時候帶大哥去的。那時候他還抱怨為什麽只帶哥哥去而丢下自己。而那年豐收的喜悅也被大哥的意外而被沖淡不少,就連家裏的積蓄也因為大哥的那場手術和接下來一系列的治療而花光。林爸還迫不得已向伯父和爺爺他們借錢了。
想到這裏,林潇連忙問着:“舅舅有沒有說也捎上我?”
林建光忙着高興了,被林潇這麽一問呆了:“舅舅沒說耶。”
林潇也不是很稀罕去那什麽喜宴,就是對林建是否出意外而感到心焦。
想到這兒,他連忙開始思考對策。
對策一:死賴着舅舅,跟他們一起去喝喜酒,對林建采取緊迫盯人的政策。
但是有可能舅舅不同意多帶一個小孩,或者舅舅的車子根本載不下這麽多人。看樣子,林潇覺得有必要先跟林建做好思想工作。
“大哥,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不要靠近拖拉機!也不要在堤圍上玩耍!”
“啊?為什麽啊?”林建一臉迷糊狀。
“因為最近我聽說堤圍上面有很多拐子專門躲在拖拉機後面,等有小孩子在附近玩的時候就把他們抓走賣到不認識的地方去。”
“啊?!真的假的?”林建瞠大雙眼,眼底閃過一絲懼怕。
林潇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作用了,然後繼續加把勁:“還有,喜宴上面有好喝的橙汁,你要把喝剩下的橙汁帶回來給我們喝。如果你跑去玩耍了,舅舅有忙着和別人喝酒,那瓶橙汁會被別人拿走的!”
“對哦!不行,我一定要抱着那瓶橙汁直到舅舅帶我走!”
林潇看見效果達到了,他就滿意地點點頭。不過林媽媽那邊還要做好思想工作,他連忙蹬蹬蹬地跳下田地,跑到林媽媽身邊:“媽媽媽媽,今天晚上舅舅要帶哥哥去喝喜酒。”
林媽媽直起腰來,捶了捶酸痛的腰背,笑道:“是三姑媽娶媳婦嘛,這個我知道。不過我們這邊就沒空去了。我知道你們兩只小饞貓眼饞吃喜宴。如果舅舅車子裝的下,我會讓他一起捎上你的。”
知子莫若母。不過林潇的目的不在這:“那舅舅今天晚上送我們回來?可是舅舅一向喜歡喝酒哦,喝醉酒以後開車不是很好吧?”
林媽媽敲了敲林潇的腦袋,笑罵着:“小孩子家家的倒懂得管大人的事了。你舅舅會有分寸的,不過今天晚上我會跟他提一下,讓他少喝點酒注意開車。”
媽媽這邊的思想工作他也做好了,林潇覺得應該沒有遺漏了,于是安心地繼續撿谷穗去了。
既然重生了,他這只小蝴蝶自然要努力扇動翅膀,把那些不好的命運都改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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