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上學

在林家小弟弟剛學會蹒跚學步的那一年，林潇也到了要上學的年紀了。

這個時候，村裏面還沒有幼兒園，小孩子上小學前只需要讀一年學前班就行了。

大哥林建和兩位堂姐也是從學前班開始讀起的，小孩子瘋玩的日子是從他們能跑能跳開始一直到他們五歲的漫長時間，比現在要讀幼兒園，提前上各種補習課程的孩子們要幸福自由得多。

林爸林媽帶着林潇去小學，把他的入學手續辦一下。

最讓林潇囧的是，他上輩子在去報名的時候，竟然華麗麗的餓暈了，吓了林媽媽一大跳，後來喂了一點白粥才醒過來。--林潇都不記得上輩子到底是為啥會餓暈過去，倒是這件事被伯娘他們取笑了挺久。

一系列的手續都辦好了，林潇也順利進入了學前二班，和他一起進入二班的有小述、阿當等一些同齡玩伴。

看着似曾相識的教室，簡陋的桌椅，還有一臉興奮莫名的稚嫩臉孔。

林潇在心底慨嘆：久違的上學生涯，真是恍如隔世啊……

“小潇，我要坐你隔壁！”跟林潇一起過來的小述十分理直氣壯的把他同桌的位置給霸占了。

其他小同學也是熟悉的三三兩兩坐在一起。

這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走進了教室門口，走上講臺敲了敲講桌。

“大家安靜一下！”進來的是一名年輕清秀，帶着眼鏡的年輕女老師。

只見女老師在黑板上刷刷的寫下了三個秀氣整齊的字：“大家好，我叫何淑珍。是你們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大家能進二班的教室坐在我的面前，說明大家已經成為了二班的一份子。以後大家要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為二班這個集體争光，知道嗎？”

“知道~”教室裏響起參差不齊的回答，大家雙眼亮晶晶的盯着這位年輕的班主任，小臉蛋充滿着對老師的孺慕和好奇。

對于同學們的第一次回應，何老師也沒要求太整齊，這些東西等以後同學們混熟以後自然就好了。

“很好，接下來我們先點名，點到名的同學請舉手喊到。”何老師拿起名冊，念了第一個名字，“何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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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個長發遮臉的女孩怯怯的從教室的角落舉手，應道。

一個皮孩子看見這女孩穿着土氣的紅色衣服，頭發劉海長得把小臉遮住，忍不住桀桀取笑着：“土氣怪人！”

聽到孩子們的取笑，女孩瑟縮得更厲害了，頭埋得低低的，只差沒縮到桌子底下了。

“請同學們保持安靜！”何老師瞪了那幾個笑鬧的男孩子一眼，心下對這幾個孩子的皮性格有了初步的認識。

點名繼續。

“劉勉志。”

“到~”坐在林潇後兩排的一個男孩子懶洋洋的舉起手。

“劉勉季~”

“到！”還是林潇後兩排傳來的聲音，這次的聲音比較活潑一些。

“這位同學，你剛才不是已經舉過手了嗎？”何老師撐了撐玻璃眼鏡，皺眉問着。

後排的男孩哄笑道：“老師，劉勉志和劉勉季兩個是雙胞胎。剛才舉手的和現在舉手的是不同人。”

林潇不用轉過身去也知道，剛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留意到了。

這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穿的衣服也是一樣，旁人一般很難辨認得出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當然這個旁人并不包括林潇，因為上輩子和他們同窗六年，早就看清了他們本質。哥哥劉勉志性格比較老成奸詐，弟弟劉勉季性格比較純良好欺負，弟弟受了欺負都是哥哥給找回場子的。

這對雙胞胎活寶在剛上學的時候都被好奇的同學們圍觀，跟動物園的猴子無異。

“哦？”何老師瞪大眼睛，“我記得校長和我提過，原來就是你們兄弟倆。”

還有一些上輩子熟悉的名字，林潇在點名的時候都和他們稚嫩的臉蛋一一對上號。 這個時候的小學低年級，男同學和女同學之間的楚河界限還是非常分明的。

一般來說都是男女分開坐，林潇望着班裏右手邊那片叽叽喳喳的女生，懷想當年自己曾經也是她們當中的一員，和小述分開來坐，由于性格和男女有別等等原因，他和小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終至成了點頭之交。

到了這輩子，小述卻成了格外粘人的牛皮糖，就連座位也是連在一起，成了同桌。不得不說，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啊……

至于上輩子那些談得來的女性朋友，順其自然吧……如果合得來自然會繼續來往下去。

“很好，既然人齊了，我們開始上課。座位方面暫時按照現在的來坐，等以後老師會根據你們的實際情況來調整座位。”

小述聽了老師上半句話十分高興，但聽了下半句就癟了。

上課十分順利，老師教的都是一些非常簡單的字。第一次上課的同學們表現的也非常認真，興致盎然的盯着講臺上的老師不放。

“今天的課暫時上到這裏。今天的作業是把今天學過的這些字在小方格簿上各抄兩行。大家要注意寫整齊一點。明天過來上課，你們每人都要把作業本和筆帶過來，老師要檢查你們的作業，另外還要課堂也要有抄寫作業。今天我看到有部分同學已經帶過來了，這些自覺的同學值得表揚。其他同學明天記得帶過來，老師可是要檢查的哦。”何老師的目光掃過林潇和小述的桌面，微笑道。

在其他同學羨慕的眼神中，林潇抑制住嘴角抽搐的沖動，無語。

“小潇好厲害！你怎麽就知道上課要用這個的？”小述一臉崇拜地望着林潇。

林潇總不能說他以前上過課吧？于是只好編了個理由：“我哥告訴我的。”

接着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是個帶着眼鏡，臉上長着痘痘的年輕男老師，姓方。數學課上教的都是一些非常基礎簡單的東西，認數字之類的。

第一天的課堂很快就上完了，林潇可以預見以後的課堂都跟今天差不多，重複的上課下課，布置作業完成作業。

或許有人問，上輩子都上過一次了，這些簡單的東西再學一遍會不會産生厭煩情緒？

林潇的回答很簡單：溫故而知新。

他想把自己的基礎打得更加紮實，自己懂了的知識看一遍就行，但是縱有自己遺漏的知識點存在，他希望自己踏踏實實地把這些基礎性知識體系重新溫習一遍，然後從中找出自己不足的地方集中加強穩固相關方面的知識。

林潇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才，他只是希望能夠不斷的完善自己的知識體系。所以課堂上的林潇一般都會專心致治地聽着，然後把相關體會心得寫在課本上。簡單的知識略過不提，稍微深一點的知識旁邊都有備注，或舉例解釋，或者引用簡單的知識點引證，寥寥數語，卻都能切中要點。

小述很喜歡借林潇的課本來做作業，有什麽不懂的知識點，翻翻他的課本看解釋就能懂了。－ － 結果發展到後來，林潇的課本和筆記本都成了班級裏的搶手貨。

林潇的乖巧認真和優秀表現深得班主任何老師的喜愛，在她的授意下，林潇順理成章的成了二班的班長。

班長是幹什麽的？

林潇答：打雜的－ －

林潇記得上輩子，自己眉間的那棵觀音痣老是受到同學們的取笑。到了這輩子反而被老師稱頌為聰明伶俐的體現，結果有的同學為了表現自己也很聰明，特意用圓珠筆在自己眉中間畫了一顆黑乎乎的“痣”，結果被同學們笑話了半天，老師和家長都哭笑不得。

林潇本人更加的無奈，這到底算是正面影響還是負面影響？

小學的課業不算繁重，林潇自然應付自如。

可以有個人就不太妙了，那就是大哥林建。

林潇開始上學前班，林建也上二年級了。

那家夥整天忙着瘋玩，上課容易開小差，于是成績也就從一開始的九十多分跌到七十多或者幾個邊緣。（一年級的知識十分簡單，一個班級裏一抓都是一大把滿分的。）

看着成績單，林建哭喪着一張臉站在校門口等林潇一起放學。

“我來了，哥。走吧！”林潇來到林建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果被林建那張沮喪的臉給吓了一跳。

“咋了，哥？被欺負了？”

聽到這個林建立刻精神了：“哪有？放眼二年級沒人敢惹你大哥。”說罷，他揚了揚小拳頭，一副大哥大的架勢。

= =大哥最近迷上了黑社會片子，老是去同學家蹭電視看。

“那你為什麽唉聲嘆氣的？”

“唉……哥哥不像你，出口都是成語的。哥哥這次考試的成績不太好啦……嗚嗚，回去一定會被媽媽打屁股的！”被林潇這麽一問，林建癟了，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道。

林潇黑線，道：“誰讓你最近為了追電視劇，整天都往外跑。還有，你是不是上課的時候也在和同學讨論這個電視？”

林建點點手指，心虛道：“沒、沒有啦……”

“真的沒有？”

“呃，只有那麽一點啦……”招架不住的林建從實招來，“坐在我隔壁的阿華家裏面有電視，他經常上課的時候和我聊電視劇情，他忙着說，我忙着聽。于是倆人都沒聽課……”結果就是倆人的成績都下滑得厲害，阿華比他還慘，有一科不及格的說。

“哼，我早就說過你了，看電視也要注意尺度，你看現在學習成績下滑了吧？上課是用來讨論電視劇的嗎？你上課分心聽不進去，成績當然下滑啦！活該你被媽媽打屁股。到時候我帶着弟弟一起觀賞你這麽大的歲數還被媽媽打屁股的情景，還要叮囑弟弟以後別向你學習。”林潇語氣十分不善，這家夥平常溜起來速度飛快，喊都喊不住，現在遭報應了吧？

媽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想到這個，林建更是打了個激靈：“嗚嗚，大哥不想被打屁股，小潇你要幫大哥啊~~”

林潇瞥了他一眼，說：“幫你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麽？”林建顯然非常懼怕林媽媽發飙，連忙問道，“只要能不被媽媽打屁股，你讓我做啥都行！”可憐的娃，這句話等于簽了賣身條約了。

“好吧，這句話你先欠着，等哪天我需要你幹活的時候再找你。咱們先回去，邊走邊說。”

兄弟倆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商量如何能讓媽媽不生氣的方法。

“對了，小潇，你們的考試成績也出來了，考了多少？”

“……大哥，這個你還是別在媽媽跟前提起來，我怕到時候你要多挨幾下屁股。”

林媽媽從田裏幹完活回來，發現家裏的大的兩只小家夥顯得格外的殷勤。

一回到家，大的那只竟然破天荒的給她倒了一杯茶，笑得無比狗腿地跟她說：“媽媽，請喝茶～”

小兒子林潇則給她端來一盤涼拌：“媽，試試我做得涼拌黃瓜。黃瓜是爺爺給的，特新鮮，我加了點醋上去，開胃消暑～”

林媽媽接過林建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又夾了一塊涼拌黃瓜吃了，決定靜觀其變，看看這倆小子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媽媽，你不是嫌地面髒嗎？今天我把一樓和二樓的地都掃了拖了，還有把外面晾幹的衣服都收回來疊好了。”

“哦？是嗎？”林媽媽詢問的眼神投向林潇。

林潇忍笑點頭：“嗯，地拖了，衣服也疊了。”就是把地拖得黑一塊白一塊的，衣服疊的也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不過大哥的确有努力過了。

林媽媽放下茶杯，望着一臉谄媚的林建，挑眉道：“今天難得小建這麽乖巧，主動做家務，媽媽感到很高興。不過，自家的兒子我還是比較了解的。無事獻殷勤，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趕緊從實招來！”

媽媽的上半句話讓林建眉開眼笑，但是到了後半句，他就開始心虛了，眼神開始左右飄移，被林媽媽威嚴一問，他立刻揪聳了，乖乖吐出實情：“那個……其實也沒什麽啦……那個，我這次考試的成績語文才68分，數學才71分……”和上次考試的九十多分差多了。

林媽媽沉默半晌，面無表情：“這也叫沒什麽？那麽小建認為什麽才是大事？”

林建立刻癟了，腦袋低低地耷拉着，盯着地面的馬賽克花磚不吭聲。

“咳咳，媽媽，哥哥有在反省了。你看他今天這麽主動的去幫忙做家務……”

“那是兩碼子的事！”林媽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你主動去做家務媽媽很高興。但是，你認為你做這些就能彌補你所犯的錯誤？然後以後電視照看？課堂上照樣分心？”顯然對于林建的學習情況，林媽媽了如指掌。

“不能……”林建的頭壓得更低了，“我只是希望能做些東西能讓媽媽別那麽生氣……”看樣子媽媽反而更加怒了。

~~~(>_<)~~~他不要被打屁股。

“相對于這些表面性的東西，我更希望你能對我說些什麽，針對這次成績退步的事情。”林媽媽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再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呃，這次我的成績之所以退步這麽厲害，都是因為我最近看電視太多了，而且上課的時候都忙着和同學讨論電視劇，分心沒認真聽講，所以才會這樣……”林建手指捏着衣角，乖乖反省檢讨中，“我以後會減少看電視的時間，專心上課，不會再在課堂上開小差了。”

“還要把以前丢下的知識給撿起來，有什麽不懂的話要問老師。還不去把試卷拿出來，媽媽幫你看看到底錯在哪些地方了。”低年級的知識林媽媽還是能夠應付得來的，“這次媽媽就先不打你屁股了，如果還有下次，我就要出動雞毛撣子了。”

林建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小屁屁，狗腿應道：“好~”耶~不用大屁股了！

“對了，媽媽，你怎麽都不用問小潇的成績？”小家夥林建心裏不平衡了，為啥媽媽光忙着罵他而忽視弟弟。

這忘恩負義的家夥，剛才放學回家路上他還在哀求林潇幫他度過難關呢，轉眼又心裏不舒服起來。

……對于林建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痛，過河拆橋的家夥，林潇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對了，小潇，你的成績表呢？”林媽媽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在這。”林潇随手從書包裏抽了一張成績表出來。

媽媽盯着成績表半晌沒吭聲。

看吧看吧，其實弟弟也考得不怎麽樣吧？虧他剛才還吓唬我，不要在媽媽面前提起來。嘿嘿，這會兒有人陪他一起挨罵了。

“……林建同學！”

“到！”林建下意識地應道。

“這個星期，家裏的掃地拖地還有洗碗疊衣服等家務都交給你做了。”林媽媽臉色平靜的宣布。

果然……

“嗚，為什麽？！以前這些都是弟弟做的呀！”林建炸毛了。

林媽媽深呼吸一口氣，右手快如閃電地伸長，一把擰住了林建的左耳朵，吼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也知道這些活都是弟弟幹的？平常弟弟做這麽多家務，他還能科科都保持一百分。而你呢？看看你，身為哥哥什麽都沒幹，平常都跑去人家那裏看電視去了，成績還倒退這麽厲害！你說你該不該好好勞改一下？”

“嗚嗚，媽媽，疼疼疼。應該，非常應該！”林建被林媽媽拎着耳朵一頓臭罵，心裏懊悔死了，只好疊聲應道。

林潇朝他翻了個白眼，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看來這個星期他會比較輕松了，多出來的時間用來幹啥好呢？去釣魚？還是去河邊畫素描？

番外之林建篇

從小到大，林建都在考慮一個嚴肅的問題：有林潇這樣BT的弟弟，對于自己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小時候的弟弟性格非常的任性，嘴饞愛哭不說，搶起食物來比誰都要兇悍，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頭跑來跑去，性格也很自私。（每次做游戲的時候，他只會當兵不肯的當賊，只願意當勝利那個，輸了他就大聲哭鬧）

不過大人們經常跟他說，他是弟弟，你要多讓着他點等等。于是林建對于任性的弟弟最大的感受就是——忍耐。

真的忍不住的時候，他也會和弟弟為了食物厮打一場，然後一起回家被媽媽罵，罵完以後又繼續一起玩耍，雖然弟弟的性格依舊那麽讨厭。

後來，弟弟在生了一場病以後，性格竟然大轉變。

好動的他變得文靜少話不說，言行舉止都像個小大人似的。每次看着他面無表情的用小孩子的聲音說着大人式的話語，林建都有種很詭異的感覺，有點想笑，也有點不适應。

從前的弟弟雖然說自私任性了點，但是他也很愛笑愛哭。但是自從生病過後的弟弟，林建都很少看見他的臉上有太過激動的表情。

笑的時候只是微微一笑，很少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大笑；哭的話就更少了，林建記憶中弟弟哭得最厲害的那一次，是在爺爺的葬禮上，其他時候，弟弟可以說是淚腺失常了。

性格轉變後的弟弟變得十分的勤奮，整天捧着書本在啃。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書癡一枚。但是弟弟也很聰明，很多字他一看就記得。後來開始練字以後，他的字也寫的比自己的鬼畫符好多了。

更詭異的是，弟弟開始幫媽媽做家務，從洗碗洗菜，到做飯炒菜。他一步步的把家裏家務都扛了起來。太詭異了！以前弟弟聽到幹活二字可是跑得比自己還快的說。

林建一開始特別慶幸弟弟把該幹的家務都做完了，自己則可以逍遙自在的玩耍。但是到了後來，弟弟的這種轉變，就顯得自己這個當哥哥的有點不靠譜了。大人們開始拿懂事乖巧的弟弟和自己比較。

大人們的比較說多了，林建也會覺得厭煩。對着弟弟也沒有了以前的熱乎，雖然弟弟會給自己好吃的糖果，會把家裏都收拾得一幹二淨。但是，林建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粘着自己的任性弟弟，最起碼那時候自己還能找到身為哥哥的自豪感和優越感。

這種讨厭一直持續到那次二舅舅帶他去喝喜酒，舅舅只帶了他沒帶弟弟，這讓他感到特別的高興，于是也把弟弟的叮囑扔到腦袋後了。

直到後來他從堤圍上摔下來了，他才驀然想起弟弟在臨行前的一再叮呤：“千萬不要靠近堤圍玩耍，也不要靠近拖拉機。”

那時候他被救起來後心裏充滿了各種害怕，一是被這個意外給吓壞了，二是被弟弟臨走前那預言般的叮囑給吓壞了。

回到家以後，充滿害怕的他也一時說不清身上到底怎麽了，只覺得渾身都作痛，具體哪裏特別痛他也說不出來。後來，弟弟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剝了糖紙塞進自己的嘴巴裏。

大白兔奶糖很甜，弟弟臉上的擔心和爸媽一樣，只是他的眼裏閃爍着更為深沉的擔憂，那時候的林建不懂，後來弟弟堅持帶他去李爺爺看病，他才知道弟弟擔心的是什麽事情。

如果當初不是弟弟堅持爸爸帶他去李爺爺家檢查身體，他的右手是不是會因為延誤醫治而變成畸形？這樣的結果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一直以來，林建都覺得性格大變後的弟弟黑乎乎的眼底藏了許多東西，旁人無從得知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後來林建也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過媽媽，媽媽只是嘆了口氣說：“身為媽媽，小潇的轉變我比誰都清楚。我說不清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小潇是懂事了，但是他也很少像你那樣瘋玩放縱了，肩上背負的東西也多了。有時候我寧願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的過完他的童年，開心時候大笑，傷心的時候痛哭。但是忙碌起來的時候我也很慶幸，有這麽一個貼心的兒子在身旁幫我分擔。凡事總是有利有弊的，總之你只要記得，小潇還是小潇，他永遠是我的兒子，你的弟弟，這就足夠了。”

林建想起自己摔傷回來後，弟弟那由衷的擔心，随即想開了。媽媽當時的話，他只聽懂了最後一句：小潇永遠是自己的弟弟。雖然他害得自己老是被大人們做比較，但是弟弟看見自己受傷了會擔心，會堅持讓爸爸帶他去檢查身體，也會堅持讓自己跟李爺爺學醫，為的是更好地照顧好自己。

說起來，弟弟強迫自己做的事情還是蠻多的。

最開始的練字，不光是他，弟弟的跟屁蟲小豎也跟在他的後面一起練。

後來是鍛煉身體，農村長大的孩子們從來不缺乏運動，但是像弟弟那樣嚴格要求的運動還真不多見。每天早上起來從家裏跑到村尾的市場，然後再跑回來。每天做朝着高竹竿縱跳多少次等等層出不窮的花樣。

當然，弟弟也有強迫我不許多看電視，每天規定讀書多少個小時之類的。

＝ ＝但是到了後來，除了運動鍛煉這項他能堅持下來以外（糖果+鞭子政策下的成績），其他的事情他都只學了個半桶水。字只能寫的個端正，但是和漂亮好看式扯不上邊；電視還是照看，還帶着小弟弟林峪和他一起霸占着家裏的電視；至于李爺爺那邊，他也只學了個人體脈絡結構圖就不了了之了。

弟弟雖然強迫自己，但是卻沒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底。只是他身為哥哥，每次看到弟弟在各個方面都這麽出色，受到刺激的他總會忍不住把丢下的東西再撿起來。

＝ ＝于是：強迫－丢下－撿起來－再丢下－受刺激後再撿起來，這麽一個循環過後，在不知不覺間林建學會的東西也多了起來，雖然不是專精，但是糊弄外行還是綽綽有餘的。

後來他的老婆也是被他的外表和幽默談吐、豐富學識給糊弄回來的。每每想到這個，林建對弟弟的感覺就非常的複雜微妙。

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