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廖安和一直守在張遠的病床前,張遠住院的事他通知了李宏文。李宏文焦急的說會盡快趕來。

看着張遠緊閉的雙眼廖安和十分自責,他有多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張遠。他一直都盯着張遠的眼睛,好像下一刻他就會睜開眼笑着對他說他沒事了。

昏迷中的張遠又回到了他死前的場景,還是那間破舊淩亂的出租房,他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以前的他形如枯槁的卷曲在床上。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頭上布滿了汗水。

封閉的空間內彌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窗外傳來了鐘樓的敲鐘聲。“當~~當~~”鐘聲響了七下,七點了,太陽快出來了吧?

前世的死一直是他心頭的陰霾,他怎麽也無法忘記。這段記憶就像惡靈一樣糾纏着他,讓他一遍又一遍的重溫臨死前的痛苦。

小屋內昏暗潮濕,讓他感覺到刺骨的冰涼。兩個他,一個在床上等待死亡,一個站在床邊看着自己一點一點痛苦的死去。他想挪動步伐離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屋外開始傳來行人熙熙攘攘的聲音,有早起做生意的,有趕着上班的。但這些都與屋內沒有絲毫的關系,這裏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他無法發出聲音,無法動彈,甚至連移動目光都無法做到。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張遠以為他就要和前世的自己一樣,慢慢死去的時候。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暖融融的,讓他有了活着的感覺。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那個聲音很悲傷,但好熟悉。對了那是安和,他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

“別難過。”

廖安和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緊緊盯着張遠,屏住呼吸,就怕自己錯過了。但他驚喜的看到張遠慢慢睜開雙眼,溫柔的看着他。

“太好了,你醒了。”廖安和很高興,但他知道現在危險還沒解除,要等顱內的出血止住才行。

“嗯,我沒事。”

張遠清醒的那天下午李宏文就趕到了,看着臉色蒼白的張遠不覺有些心酸。他們這條路究竟還有多少荊棘在等着他們。

這次很幸運,張遠顱內出血止住了。看張遠沒有危險,廖安和收拾行李回部隊,他不能在耽擱了。

廖安和走後,廖崇峰來找過張遠,和他談了很多。他直白的告訴張遠不會為這次的事道歉。張遠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廖崇峰告訴張遠,他将會把廖安和調離原來的部隊。至于去哪他是不會告訴他的,不論怎麽樣他都不會同意他們兩人在一起。

張遠知道廖家也是為了安和好,但他還是那句話“只要安和不離開他,他也不會離開安和”。他可以等,不論多長時間他都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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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崇峰拿這個固執的年輕人沒有辦法,只得拿他的事業威脅他。但張遠還是不動搖,這些情況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也做好了準備。

看張遠油鹽不進的樣子,廖崇峰無奈的拂袖離去。他就不信時間一長,張遠還能如此堅持。

幾天以後,張遠出院回家休養,和李宏文一起回到了K市。廖安和已經在家裏等着他,而且他也知道了春節後他就得離開。

張遠養傷的日子裏,廖安和用心的照顧他。他甚至還學會了煮面條和粥,這真是劃時代的進步。兩人誰也沒提即将分開的事,只是格外珍惜眼前的時光。

大年三十那天,廖安和硬拉着張遠一起到廟裏燒香,然後還抽了簽。這次兩人都抽到了上上簽,可把廖安和高興壞了。

“遠哥,我們今年終于翻盤了。”

“是啊,但願今年能有好運氣。”張遠溫柔的笑笑。

兩人回去後滾了一夜的床單,他們都急切的需索着彼此的溫暖。馬上他們就要分別,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

春節過後,廖安和就打包行李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被分配到哪裏,等報道之後分配好了,他在找機會和遠哥聯系。

張遠這邊也開始準備,等廖安和通知他,他被分到哪裏他也會跟着一起過去。但是這一等就是三個月,廖安和沒有任何音訊,而且電話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他開始不安起來,不知道安和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而他的生意上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不過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他的生意基本都是和別人一起投資的,他只是占了小部分股份,又不參與經營所以想要真正的讓他傷筋動骨可不容易。

現在的張遠幾乎快成宅男了,除了工作之外就呆在家裏足不出戶。李宏文經常會來看他,和他聊聊天。

“安和還是沒有消息”李宏文看着有些落寞的張遠,心裏嘆息,情之一字真是折磨人。

“嗯。”三個多月音訊全無,他想去找他,可是卻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

“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的。”李宏文有些幹巴巴的安慰。

“我知道,但我擔心他會出事。”

“別想了,說不定他是出什麽任務去了。”李宏文還記得他上次和安和斷了聯系也是這樣的情況。

“但願他沒事吧。”張遠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你最近要回去嗎?”

“過兩天要回去看看我爸媽。”

“你幫我帶些東西回去吧,順便幫我看看我爸媽。”雖然他還是每個月給他們打生活費,張誠也打電話來說她們沒事。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要是擔心的話就回去看看吧,這麽長時間也該氣消了。”

“嗯,那你回去幫我探探口風,要是他們沒那麽生氣了,我準備清明節回去。”張遠知道要讓父母短時間內原諒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今年連張燕的學費他們也沒打電話向自己要。他打電話問張燕才知道,張開明把他們老兩口存的錢拿出來給她上學。

張遠無奈只好給了張燕一筆錢做生活費,讓她別向家裏要。明年要交學費了直接找他要,別給爸媽添麻煩了。他知道李金蘭對他們存的那點錢可是金貴得緊,那可是他們老兩口的棺材本。

張燕開始不同意,但後來還是妥協了。她現在沒有經濟來源,必須靠家裏養着。爸媽那點錢還是他們自己留着好了,這樣她媽媽心裏才會踏實。這兩年張燕倒是成熟了不少,不像原來一樣任性霸道,她學會了為家裏人着想。

李宏文這一趟并沒有帶回來什麽好消息,張開明還是那句話,只要他們一天不分手,張遠就別想進家門。

就在張遠以為和家裏的關系就要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的時候,家裏出事了。李金蘭打電話給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遠,怎麽辦,你爸爸居然得了直腸癌。】李金蘭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出了這麽大的事,她直覺的就打電話給張遠求救。

張遠心裏一緊,然後說道:【媽你別哭,我把爸接過來治療吧。我原來工作的醫院醫療技術不錯,治愈的機率很大。】

【真的嗎?這可是癌症啊!】在李金蘭眼裏得了癌症也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真的,我這就回去把你們接過來。媽你準備準備,帶些換洗衣服。】張遠一邊說着,一邊拿着車鑰匙出門。

【好,好,好。我們在家等你。】

張遠驅車回到家裏,李金蘭見到他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張開明還是不理會他,一直保持沉默。

張遠見到明顯消瘦不少的父親,心裏很是自責。張誠兩口子被留下來看家,而且他們還有小的要照顧。張遠接了父母直接到了部隊醫院給張開明辦了住院手續,又拜托向主任安排了一間幹部病房,讓張開明住進去。

很快醫院安排了檢查,醫院需要進一步确認病情,而且也需要确診。現在的醫院裏通常幾家醫院給出的結果都會不同,所以他們還要重新檢查。

李金蘭看着張遠忙出忙進的,而且給他爸安排的病房都快比他們家還好。這些都讓她有些動搖了。

張開明的診斷出來後,的确是直腸癌,但好在是早期。張遠配合醫生給張開明做心裏建設,讓他不要有什麽心裏負擔。通過手術和化療等治療手段還是可以治愈的。

還好張開明心态很好,也很看得開。這讓他的治愈率又增加了幾層。但是手術之前又出問題了,張父手術需要人血白蛋白,醫院卻沒有貨,讓家屬自己想辦法。

李金蘭一下子又急了,這醫院怎麽還要病人自帶針水,這叫什麽事啊?而且連醫院都沒有的藥,他們要上哪去找啊?

張遠急忙安撫她:“媽,沒關系,你忘了我投資的醫藥公司了?”張遠急忙打電話安排采購部想辦法,直接從廠家買了十瓶人血白蛋白送過來。

李金蘭見兒子打了個電話,幾小時後就有人開車把藥送了過來。對大兒子更是依賴,張開明的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因為有了十瓶針劑,手術終于如期進行。手術那天張誠一家三口,還有張燕都趕了過來。自己父親在生死線上掙紮,他們又怎麽能安心?

一家人在手術室外苦苦等候,每次有醫生或護士從手術區出來,他們都會很緊張,就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等候中的張誠輕聲對張遠說:“大哥,你辛苦了。”大哥現在就是家裏的頂梁柱,要是沒有他,自己這次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也是我爸。”

“嗯。”

張燕看着他們,眼裏有了些濕意。有兩個哥哥在真好,他們為自己分擔了多少責任,讓她能安心求學。

張開明這次手術很成功,讓大家松了一口氣。李金蘭更是高興得把滿天神佛感謝了個遍,還說張開明好了之後就去廟裏還願。

為了減輕李金蘭的負擔,張遠請了一名專業的看護幫忙照顧張開明。張燕和張誠一家也在張開明手術之後就回去了。父母交給大哥他們很放心。

張遠弄來那些針劑張開明只用了五瓶,剩下的那一半通過醫院協商賣給了另外一位病人。

張開明出院後因為還需要定期到醫院做化療,住進了張遠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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