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少年時（四）

學校按照班級情況分配的師資力量，老師最好的無疑是理科實驗班，淩端所在的是重點班，老師也都不差，除了物理。

物理老師年紀大不，四十左右，但是上課從來照本宣科，還喜歡有事沒事點淩端的名。每當淩端聽課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總會被叫起來回答問題，脾氣倔強的少年幾次在課堂上吵了起來。班主任也是無奈，老師是教務處安排的，單獨為了淩端一個人換老師不大可能，但是物理老師的德行，倒也不能全怪淩端不聽講，也不知道這老師哪裏看淩端不順眼，總在物理課上吵起來，一來二去，班主任索性給淩端放了假，以後物理課你自己上自習吧。

明白班主任的意思其實是怕他影響其他同學，不過能得自在，淩端也不在意，自從高二分科換了老師，物理成績下滑的厲害，新來的老師上課死板，聲線是上好的催眠曲，本來課業繁忙總也睡不好，上物理課都想睡覺，偏偏物理老師專門盯着他，誰都可以睡覺，只要他開個小差立馬被叫起來。

被班主任解放了，直接捧着書去了食堂，吵吵鬧鬧靜不下心來，圖書館離教學樓又太遠，下課了趕不回去，索性抱着書去了醫務室。平日裏打球打架，醫務室去的也不少，抱着書倒也是頭一回。

碰到歐陽少恭值班，龇着牙道，“這裏不方便麽？”

少年抱着書，擰着身子随時要退，難得一見的忸怩。

“那邊有空桌子。”稍稍關心便知道淩端的事情鬧的教師辦公室裏去了，幾位老師也知道這位物理老師上課過于死板，出于各種考慮才讓他負責三班，班主任對此頗有微詞。

桌子收拾的挺幹淨，淩端放下書包拿出書本作業就開始翻書做題，沒做幾題又開始不耐煩，眼神從書上移開，四處打量着。

“怎麽了，題目不會？”高中物理也沒有多難，說到底是套公式計算，按照淩端的數學成績，物理應該差不到哪裏去才是。

“啊……沒什麽。”低下頭，看着書腦袋一陣發熱。

歐陽少恭走過來，翻翻淩端的物理書，除了姓名班級，只有第一頁寥寥幾個字，調笑到，“你這物理書保管的真好，全新啊。”

“那老師上課跟催眠曲一樣，誰知道他講了什麽。”聽着聽着就睡着了，不聽的時候更不知道再說什麽了。

“看不懂麽？”書上到底是太簡略了，淩端狐疑的看着他，竟然是在懷疑。

微微一笑拿起筆，用例題開始演算，将幹淨的草稿紙用完兩張，淩端聽得認真，聽完了不住驚嘆，“你怎麽連這個也懂？”

“我也是理科出身，你應該買一本參考書。”歐陽少恭看着淩端變了臉色，忍不住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有什麽不懂的還可以問。”

“不用了。”淩端低頭打開書包，竟然從包裏翻出來一本物理同步解析……所以淩端你的參考書都是買來玩的？歐陽少恭被氣得直搖頭，手上用力在淩端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有了第一回，後面遇到物理課或者體育課換成自由活動，陵端都會跑到醫務室，有時候認真上課，有時候趴在桌子上補眠，歐陽少恭就在一旁看着，少年不鬧騰他也不打擾。

“歐陽老師，這個請收下！”女聲開頭微弱，後半句卻是中氣十足，将半睡半醒的淩端驚醒，擡頭睜着朦胧睡眼看過去……兩個穿着本校校服的姑娘正紅着臉低着頭的站在辦公桌前，彎腰遞出一個信封，這是傳說中的告白？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其中一個指着他道，“淩端？”

“啊？”這是誰？淩端揉了揉眼睛，愣是想不起來。

“淩端你怎麽在這裏，難道……你也喜歡歐陽老師？”

“啊？”淩端還沒反應過來，“我來寫個作業，怎麽了？”

“沒什麽！”另外一個忽然拉着女孩就走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淩端。

“她們來做什麽的？”伸頭一看粉紅色信封，心下立刻猜到了大半，擡頭看着歐陽少恭你該道，“情書？”

“應該是。”歐陽少恭打開，自帶香水味的信紙上寫滿了娟秀的字體，粉色的信紙上布滿了花朵，淩端略過內容直接看落款，居然真的是兩個姓名，嘶了一聲。

歐陽少恭扭頭看着淩端，用眼神問，你這什麽意思？

“歐陽老師，你可以解決終身大事了，而且一下子來了倆，她們還願意和平共處，我看長得都不錯，一個做正宮，一個做偏房。你考慮下？”

“我沒興趣，不如你收着。”将信紙連着信封一起拍到淩端身上。

“不用了，我丢到垃圾桶的也不少。”順手拍回去，一手揉揉臉，想他從小到大什麽缺過仰慕的女孩，所以對于曲芙不理睬自己這件事才格外介意。

少年趴在書上睡過去，醒來半邊臉還印着一道杠，從桌子上起來一面充血變得通紅，手指不自覺地在印子上撓着，像是洗臉的貓。

“作業寫完了？”

“物理的做完了。”陵端打個哈欠，物理課做物理作業，就算不在教室也要按門類完成，其他的留到課下做就行，畢竟一天的量讓他一堂課解決難度還挺大。

看看表還有幾分鐘下課，坐回位置上開始收拾書包，擦幹淨嘴巴，看看外面陽光竟然有些發黃，想來下午第三堂課結束四點半了。

下課鈴剛響，淩端抱着書包站在教室門外，物理老師出來還不忘翻個白眼給淩端，淩端不客氣得瞪回去，然後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抱着書包走回去。

放學的時候便注意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回頭去找又找不到，給趙林打個暗號，趙林半天沒反應過來，氣得淩端一手夾住趙林的頭往前拖了一截，小聲罵道：“你丫是不是真的蠢！”

“嗷嗷嗷，你看到了麽！他喜歡的是趙林！”熟悉的嗓音從教學樓下灌木叢傳來，淩端回頭，帶着趙林兩個人，看到灌木叢裏滾做一團的兩個女生。

兩人被淩端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悻悻拉着手站起來，盯着淩端和趙林兩個人手抱在一起眼冒紅星，淩端和趙林互相看看，原本習慣勾肩搭背，現在被女生這樣盯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互相松了手。

“你們……是今天在醫務室的，在這裏做什麽？”淩端這次沒在睡覺，認出了來人。

“你是不是喜歡歐陽老師？”

“我是男的……”淩端黑線挂下來一排。遞情書什麽的，小女生才玩吧。

“男的怎麽了！”

“你不喜歡歐陽老師天天去醫務室做什麽！”兩個女生顧不得身上的草葉，一個比一個激動的走到淩端跟前。

“自習那裏安靜去寫個作業……你們兩個不是喜歡歐陽少恭麽，跟着我做什麽！”整個莫名其妙，去跟蹤歐陽少恭淩端還能理解，不對，高中女生做出跟蹤這種事已經夠奇怪的了。

“老大，他們不是喜歡你麽，怎麽去喜歡歐陽少恭了？”趙林可還記得清楚，“你打球他們還在邊上給你送水來着。”

“移情別戀？”淩端腦子忽然冒出這個成語，直接說了出來。

“沒關系，你跟歐陽老師在一起也挺好。”女生眼裏冒出了粉紅色的泡泡，淩端一陣惡寒，忽然反應過來，傳說中有種喜歡男同的生物來着……原來一直潛伏在身邊麽……

“還是你喜歡趙林？”女生雙手捧心狀上前一步，暧昧不清的目光在趙林和淩端身上來回晃蕩。

“老大，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

“卧槽，我也把你當兄弟！你特麽清醒一點！”淩端也炸毛了，他看着像玻璃麽！

“那你還是喜歡歐陽少恭對麽？”

“我喜歡曲芙好麽！啊呸，我喜歡女生！你們兩個再亂說我告你诽謗啊！”

“對的，我老大是直男！”趙林終于反應過來，淩端喜歡曲芙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自己怎麽就糊塗了。

“切~~”兩個女生瞬間沒了興趣，扭頭背着書包走了。

淩端跟趙林也總算松了一口氣，兩個人整理整理背包，一回頭看到歐陽少恭就在一旁，臉上帶着興趣盎然的笑意，淩端怕他誤會，連忙走過去，“老師你別聽他們瞎說，我是正常人！”

“回去記得做作業。”歐陽少恭淡淡一笑，并沒說什麽。

雖然來到這個學校另有所圖，但是養一只懵懂幼犬似乎也很有趣。嘴角勾起笑意，歐陽少恭轉身離開。

“老大，我怎麽覺得歐陽老師怪怪的？”

“啊？哪裏？”淩端倒是覺得一切正常，老師沒介意真是太好了。

“老大，為了避免那些閑言碎語，你還是少去醫務室吧。”

“卧槽，你叫我回去陪你聽物理老師念經麽？休想！”

“老大，做兄弟的，生死攸關的時候你居然抛下我！”

“特麽的你自己沒有嘴？跟班主任說啊，說不定老師心情好，也準許你上自習呢。再說他又不針對你，上課睡覺都沒關系！”

這一點淩端倒是羨慕肇臨，就算物理課再怎麽無聊，一節課也只有四十五分鐘，高中困得厲害，用來睡覺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是想更新來着，但是下班吃了飯到家七點多覺得有點累……然後上床休息會兒，醒來就是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