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飽狼（三十八）

元宵節，倪青虹打了招呼，團圓節都來家裏吃飯。

淩端接了電話一陣猶疑，倪青虹直接道，“把少恭也帶着。”

嗯了一聲挂掉電話，回頭卻是看着少恭道，“你聽到了麽？”

“去你家麽。”少恭攬着淩端，伸手摟住了肩膀。

“嗯，我爸媽屠蘇淩越和大伯他們也該都在。”天冷，淩越在外面巡視一圈還不能正式開工，一般工地運作起來都要到正月十五以後，所以元宵節大部分都在家裏過，“要去麽。”

“你想回去麽？”少恭倒是無所謂，頂多就是被一家子圍觀，淩志遠倪青虹都打過交道，雖說是精明，可是到底有着淩端的關系在，誰也不會太為難誰，至于屠蘇淩越，關系一直都還行，說到底還是看淩端的意思，他要是決定回去，少恭也只能陪着。

“回去看看吧，我媽一個人，我也不太放心。”

“什麽意思？”

“淩越沒告訴你麽，我和他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雖然自家爸媽從來都不說，但是寵溺長孫的淩家老夫人私下裏沒少指着淩端說你不是我家的，你跟你媽都是外面的。

“雖然沒人會當着我爸媽面說，但是親戚裏當着我面說的也不少。”淩端深吸一口氣，“他們可能以為我小還不清楚，不過後來我在家裏找過爸媽的結婚證，應該是淩越五歲的時候他們再一起然後才有了淩越過繼的事情，現在我不在身邊，看着淩越，也許我媽心裏并不開心。”

他是把淩越當兄弟，可是到了自家媽媽那裏卻是另外一說，并非一母所生，在外不表現出來，可是心中想來，到底有幾分愧疚。

“那我們回去吧。”說白了也就是回去陪老人過節，自己是那裏都無所謂，可是如果對淩端而言回去有意義那就去吧。

到家淩端心中還是有些怕，帶着男朋友回家過節，這題型還是很新穎的，怎麽解他心裏也沒什麽數，自家媽媽打量着兒子，養了這麽多年到底也是留不住，拉着說了幾句話，看着總覺得淩端最近瘦了，囑咐道你怎麽不好好吃飯。

淩端應了幾句，他倒是沒什麽感覺，在外面飛了一圈剛落地，吃飯平日裏少恭也在督促，最近一陣子胃病都沒犯，至于胖瘦倒是覺得沒怎麽變化。

那廂少恭被淩志遠盯着問話，淩端也不敢打斷，倒是淩志高幾次拍拍自家弟弟叫他放寬些，畢竟是年輕人嘛，喜歡什麽日子自己過，外人其實說不得太多。

只是意外淩越竟然又把舒雲歌帶了回來，雲歌看到淩端主動招呼了起來，淩端上前問了幾句舒楊近況，雲歌笑道，“我哥已經上班了，家裏都在忙着督促他找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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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舒楊的對象淩端總想到葉從，不過葉從也都結婚了，淩端想着還是不要說，卻不想舒雲歌主動問了起來，“葉從是不是結婚了？”

“是啊，前兩天的事情，可惜現在政策管得緊，吃了一頓飯就沒了。”舒楊對葉從的想法舒雲歌早知道，但是感情的事，要成了可以推一把，一方無意那就誰也不要參合。

舒雲歌笑了笑，葉從論年紀比自家哥哥長一歲，上次見面也知道是個幹練大方的女子，自家哥哥還真吃不住。

幾人正在說話，屠蘇又帶着風晴雪進來了，淩端記得前幾天去喝喜酒，屠蘇還是獨自一人，只能期盼着屠蘇是木頭開花，真的喜歡上了風晴雪而不是為了應付家裏。

風晴雪一襲天藍色長衫，加上自身皮膚白，俏皮的大眼睛眨着煞是可愛，進了門放下手裏禮物叔叔阿姨的喊，淩志高過去招呼着坐下。這一對是向來都是風晴雪主動，也一起玩過幾次，帶回家來尚屬首次。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飯，少恭時不時看着淩端的碗，被淩端發現了壓低嗓音咬牙切齒地問，“到家了吃飯你怎麽還管我？”

“誰叫你管不住嘴，別吃辣的。”一邊說着一邊瞪向淩端的筷子，淩端憤憤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嘴裏嚼得“嘎吱嘎吱”響。

這一幕正好被舒雲歌看到，戳戳淩越，淩越盯着淩端一臉的莫名其妙說到，“雲歌，淩端是噎到了麽？”

“沒。”被衆人圍觀的淩端黑了臉，又夾了一筷子菜，一只腳狠狠踩着歐陽少恭，少恭挑眉抽氣縮回了腳，怎麽越來越孩子氣了。

倪青虹看得直搖頭，自家這孩子是拉不回來了，随他去吧。吃了飯淩志遠叫他去公司收拾一下東西，工作還要繼續。淩端一算淩越的工程還有幾個月結束，心想兩個人的位置還是沒定，點頭答應了。

公司初八就開始正式上班，淩端年前也和倪青虹商量，果然晚回來了一個多禮拜也沒人奇怪。可是一到辦公室就明白了為何淩志遠又把自己叫回來了，政府有新工程招标，天城要先派人過去看看工地，淩端知道這事攤自己頭上沒跑了。

新的一年工作開始了就一直忙，淩端有時候一去就是兩三天，路上斷斷續續的給少恭發訊息，少恭只是多是囑咐他一日三餐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偶爾淩端覺得少恭要成他第二個媽，倪青虹反而沒有這麽多聯系。

确定了要接回公司準備投标，卻不想這一次被同行搶去了，淩端倒是無所謂，本就是外地的工程，太遠，到時候從這邊過去工程團隊和工人都是麻煩，那邊甲方卡的又嚴，加上稅目調整，淩端倒是覺得去年和黃瑜做的項目收益更為可觀，心思還是放在工廠經營上。

只是招标不成，難免又被公司元老責備一番，首當其中的當然是許榮華，隔着一張辦公桌嘲諷着笑，“天城集團的單子竟然這麽容易就被人搶了，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次。”

“許叔叔這麽清閑，要不要給我解釋下這筆賬是什麽意思？”就像許榮華不忘找淩端的茬一樣，淩端也沒少盯着許榮華，單子丢了本來也是常事，本地建築商天城為大，可是政府工程大的承包商也不少，再加上淩端确是不太想要這一單，搶不到也是自然，只是沒想到許榮華這麽迫不及待找上門來，剛好淩端翻到了幾筆異常賬目，公司出賬都是留存根的，許榮華簽的字自然跑不掉。

許榮華白了臉，“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問問這筆錢到底去了哪裏？”巧立名目從公司抽資金，而且，“其實許叔叔不解釋也可以，不過我想你既然不想在天城集團待下去，不如直接放出……”

淩端的話很明白，要許榮華手上的股份。

“你做夢！我不是唐友德，這筆賬随你怎麽查，我手上的股份爛掉都不會賣給你！”

“那高翔的賬呢？”淩端挑眉，資金異常最多許榮華把錢補回來，淩端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教唆高管卷款跑路就沒這麽簡單了。

“高翔的事情和我沒關系，你不要血口噴人！”許榮華一張臉氣成豬肝色，早就知道這小子狠，沒想到這麽狠。

“他可不是這麽說的。”淩端慢條斯理的抽出一份文件來，當初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高翔在公司這麽多年，若是真的不滿意位置，也不該到現在才跑，當年他手上經過的資金上千萬也有，就算是存怨已久也該有個爆發的契機。當時查問，高翔也說許榮華教唆，淩端知道真假摻半，高翔若是真的無心，許榮華三言兩語也扇動不了，可要是能通過高翔把他拉下來也沒什麽不好，當時就準備好了文件，一直就在等機會。

“你這是栽贓陷害！”許榮華用食指指着淩端道，“別以為這麽說幾句就能叫我……”

辦公室門被打開，後面進來一串何以公服的警察，淩端也是好奇，好好地怎麽招來了公家的人。為首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沉着臉道，那位是許榮華請跟我們走一趟。

人被帶走了，淩端卻是不明其中緣由，又問秘術，是誰放進來的，自家秘書直說是董事長，淩端心裏咯噔一下，老爸怎麽報警了？去了一趟淩志遠辦公室，淩志遠放下手裏電話說，看着自家兒子道，“你來問許總的事情麽？”

淩端點點頭。

“這次搶單的是那一家你知道麽？”

“三yang建築，怎麽了？”

“三Y家的老總和許榮華關系匪淺。”

話說到這個份上淩端也差不多明白了，許榮華搶天城的單自己做也不是一次兩次，只是之前自家老爸一直默許，這一次捅到上面查起來可就麻煩了。

關于淩志遠為什麽突然又開始找許榮華的麻煩，淩志遠意思也很清楚，你動我的錢我還能忍，你動我兒子就只能去號子裏反省了。

再到後來天城還是和天旗集團一起做了新項目，這一邊的負責人淩端那一邊的負責人黃瑜，兩個人再見面是在餐桌上，淩端心滿意足的吃着最後的蝦餃做點心，黃瑜卻是安安靜靜看着他。

“你要吃麽？”淩端筷子正夾着最後一只蝦餃，黃瑜好久沒動筷子以為他吃好了，可是總盯着自己，該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我想吃的是吃不到了。”黃瑜幽幽一聲，話外七分意。

淩端夾了蝦餃，嚼在口中咕哝道，“誰知道你想吃什麽。”

“你當然知道。”黃瑜喝着茶水也不客氣，兩個人都不笨，一層窗戶紙破了也就破了。

“說來，當初也是你先放手。”

“那歐陽少恭都要砍人了，我能不放手麽。”說談判哪是談判，條件随便開，總之叫他從淩端身邊走開，可是話說回來他跟淩端之間無花無果一場煙雨，他能開什麽條件？知曉兩個人的過往，黃瑜一番思慮道，“你待他不好，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你待他好，他身邊也就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