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張淩軒離開後唐清就收拾了一下走人了,半路上接到他媽打來的電話,說她以前的一個同事有個閨女在北京工作,想撮合他們兩個,問唐清要不要見一面。
唐清記得以前發生過這事兒,當時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去見了那個姑娘,平心而論,那個姑娘還真不錯,個子也高,身材也好,長得挺白淨的,要學歷有學歷,要能力有能力的,而且好像也看上他了。
但唐清就愣是在見了幾次面之後婉拒了人家。
所以再一次發生這事情的時候,唐清果斷跟他媽說,他太忙,沒時間,以後再說。
唐媽媽擰不過唐清,也沒在繼續說什麽,一切按唐清的意思來。
唐清騎着自行車,在無人的街道上緩慢的前行,愈見涼爽的秋風吹着他的身體,褪去了他身上的燥熱,他看着燈紅酒綠的不夜京城,心思慢慢的飄遠。
唐清心裏有個秘密,藏了很多年,他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個gay。
原因是他覺得自己就算是有這方面的傾向,他也一定不會去和任何一個男人好,不僅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他家人傷心,更重要的是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這一關。唐清跟其他的同性戀不一樣,別人在青春期的時候就已經對自己的性取向有了确切的認知,而他是成年後,上大學後才漸漸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此時他的心理生理上都已經趨于成熟,自以為做了二十幾年正常男人,卻讓他突然間接受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還真是有點難為他。
他并不是歧視同性戀,只是他無法接受自己是個同性戀罷了,他是小地方出來的人,即使在外面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仍然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傳統情結的東北男人,他認為男人一定要娶老婆生孩子傳宗接代,這是理所當然的,不然怎麽對得起祖宗,怎麽對得起他爸媽?
雖然是這麽想,但他真的到35歲那年都沒有娶妻生子,他發現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容易,他在生理上已經完全無法接受女人了。
唐清覺得既然男人女人都不适合他,那他幹脆就什麽都不要了,專心工作賺錢養家,為家裏還債,給他媽看病,給他哥治腿娶媳婦,傳宗接代的事情交給他哥就好了。
這樣一想,唐清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心情也很好,經過多年的鍛煉也不怕跟男人接觸了,不像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根本不敢跟男人說話,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招人膈應。
其實張淩軒和黃文宇那件事兒,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他多少還是有些羨慕的,他曾經也想過,找一個合适的,看對眼的,只要不讓別人發現的話,兩人在一起可能也挺好。
但唐清一想起兩人在一起要做那事兒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他實在不敢想象自己是下邊的那個,一想起這種事情唐清就覺得頭皮發麻,心裏直犯惡心,但上邊的他的心理上也同樣接受不了,真是難為死他了。
無論是上是下,他覺得同性戀做那事兒就是折騰自己玩呢,那能好受嗎?他真沒辦法克服這種心理障礙,索性直接不想了,愛誰誰,反正他是不去搞基,男人女人他都不想碰。
也因為這樣,唐清覺得自己有點禁欲過度的傾向。
男人的生理結構跟女人不一樣,長時間沒有解決生理需求的渠道,會憋出病來,唐清最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是很舒服,總冒虛汗,半夜也容易醒,渾身燙的不像話。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今晚需要做點什麽了,不然真會得病的。
自慰這種事對他來說像他例行公事一樣,沒什麽滋味,也提不起勁,每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都覺得特別空虛,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會忍住。
張淩軒第二天來的很早,公司裏都沒人,食堂也沒開,他直接去10層的超市買早餐吃。
他發現唐清還真是挺了不起的角兒,自己今天已經夠早了,可他到十層的時候,發現唐清來的更早。
他插着兜就走過去了,大大方方的拍拍唐清的椅子,就好像問候熟人一樣,“這麽早?”
聽到張淩軒的聲音,唐清心裏一哆嗦,心說怎麽又是他?他趕緊要站起來,張淩軒馬上壓住他的肩膀,“不用客氣,你忙你的,我來這邊買早餐,看到你在這裏,就順便過來看看。”
張淩軒的手很熱,唐清能明顯感覺到那短促的觸碰傳遞給他的熱度,他跟張淩軒笑了一下,“張總早。”
張淩軒也笑着點點頭,然後他很自然的彎下腰與電腦平視,審視着電腦上的效果圖,他那如雕塑般立體的側臉突然跳到唐清的面前,離得非常近,讓唐清下意識的往旁邊退了一下。
張淩軒看了幾眼後順勢轉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清,與他對視了兩秒鐘後問道,“還要多久能畫完?”
唐清不太習慣跟男人離得這麽近,近到能聞到他的味道,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清了一下嗓子,看向電腦屏幕說,“快了,只剩下收尾工作了,今晚就能畫完。”
張淩軒站起身,嗯了一聲,“好,今晚發給我吧。”
唐清也趕緊站起來,推開椅子,“好的,一定。”
張淩軒低笑了兩聲,“我都說了,你不用這麽客氣,坐下忙你的吧,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了。”
張淩軒剛要轉身,又突然停住,他指了一下唐清桌上的饅頭和豆腐乳說,“你一天三餐都吃這東西嗎?”
唐清愣了一下,這個張總管的也太寬了吧?不過老總問你,你就甭廢話了,有啥答啥就行了,唐清說,“也不是,只是偶爾吃。”
張淩軒忍不住問,“這……好吃嗎?”
唐清覺得這個張總還挺逗的,問他這玩意好不好吃,那你是沒吃過?
唐清哈哈笑了,“還行吧,吃習慣了。”
張淩軒又看了一眼唐清,點了點頭,“嗯,行了,你忙吧。”說完他轉頭走了。
唐清歪着頭看着張淩軒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心想,自己跟頂頭上司的關系真是突飛猛進啊,他們都熟到能聊吃飯的話題了嗎?
嗯,這是好事,跟上司的關系越好他未來的路也越容易走,如果可能,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上司套近乎的機會,他回頭看了一眼電腦上的畫,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
當時唐清如果知道這麽一幅破宣傳畫後來能給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給張淩軒的。
第二天公司發了通告,有新的規章制度出臺,對原有的某些條款作了一些修改,唐清當時有個培訓課要聽,就沒細看。
可張淩軒卻看得很仔細,不是因為他感興趣,而是他這人做事一向嚴謹,說好聽點是完美主義者,說白了就是吹毛求疵,他是那種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出現任何纰漏的人。
張淩軒其實并不知道唐清畫的是私活,這不是他能了解到的範疇,他就是覺得那副宣傳圖畫的很好,想收藏過來,好好欣賞欣賞。
可當他看到有一項制度是關于禁止在職人員接外單的條例的時候,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幅畫。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預感唐清接的是私活,張淩軒立馬調出高亮項目組的美術工作內容檢查了一遍,果然!沒有一個角色能跟宣傳畫裏對上的,場景也一樣沒有。
張淩軒雙手交疊放在嘴邊,深沉的雙眼盯着那幅畫想了一會,然後他伸手按下了電話,把助理叫了進來。
“張總,您有什麽事?”助理楊雪推門進來問道。
張淩軒看着電腦屏幕說,“叫唐清上來一趟。”
“好的。”
楊雪個子不高,辦事卻很麻利,很快就把唐清給領上來了。
唐清正給組員開會呢,剛說到一半,就被張淩軒的助理給叫上來,這一路上他心裏來回尋思着張淩軒找他的理由,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覺得最近跟這個張總見面也忒勤了點,都讓他受寵若驚了。
唐清進屋後看到張淩軒正一邊吸煙,一邊低頭看着什麽資料。
張淩軒沒擡頭,說了聲,“坐吧。”
等唐清坐定後,張淩軒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他拾起手邊的煙盒要遞給他,“來根吧。”
唐清連忙伸手推拒,“不了,謝謝張總,我正在戒煙。”
“哦?不賴嘛,戒煙可不容易。”
唐清笑了笑,“嗯,是啊,很煎熬。”
其實唐清戒煙跟他最近的身體狀況有很大的關系,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生理問題,總之他現在是一聞到煙味就不舒服。
張淩軒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個唐清一到公司就變了個人似的,一副幹練老城的樣子,說話的口吻還有态度都非常講究,也很注意上下級溝通的技巧,按理說他這樣做沒什麽問題,畢竟公示公私是私,生活和工作分開是天經地義的,也是一個優秀的大公司職員該有的态度,更加跟他第一次見到唐清時的感受沒有區別。
但他現在這樣的狀态張淩軒卻怎麽看怎麽難受,他覺得在公司以外的唐清更有意思一點,那種徹底放松的,帶着點傻氣的,好像還有那麽點缺心眼的,更加讓人想……
張淩軒被煙熏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從縫裏看着唐清,然後他說了一句話,讓唐清頓時色變。
“公司新出了一個員工守則,其中有一條是關于在職人員接外單的處罰條例的,剛做了修改。”
唐清一聽,完,被發現了!
他硬着頭皮問,“怎麽處罰?”
張淩軒說,“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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