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巧遇

吃過早餐，陸祤商他們幾個人就要返回B市，準備參加一個活動，韻熙則要在回去第二天轉往橫店進組拍戲。

一行人出發去了機場，因為到的比較早，就在候機室裏坐着等。

陸祤商他們幾個人素着一張臉，打扮得很鄰家，除了身邊坐着的人多看了幾眼外，沒引起太多關注。

這種私人行程，經濟公司不會太多幹預，也不會有人告知粉絲，引得粉絲們接送機拍照什麽的，顯得倒真像是一場普通的旅行。

曲參很想最後再依偎一下陸祤商，和他說會兒悄悄話，哪怕什麽都不聊，就靜靜靠着也好，但公共場合，還是想着盡量避免接觸為好。

因為離安檢還有一段時間，韻熙想在周圍的店裏轉轉，曲參就陪着她閑逛。

剛走出一家店，曲參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曲參轉過身，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向她走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學關曜宇。

“關曜宇，真巧啊，你也來送機？”看他還拖着行李，曲參不由一笑，“看來你是準備出門？”

“送爸媽去旅游。”關曜宇淡笑着說，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站着的一對中年夫妻。

曲參向着他父母禮貌地躬身，想要簡單致個意就好，不曾想卻聽到關曜宇說，“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啊！不用了吧！”曲參最怕見長輩了，沒來由地抵觸，但關曜宇不由分手托住她的胳臂就把她帶到了他的父母面前，給雙方都做了正式的介紹。

簡單寒暄了幾句，關曜宇的父母說先到候機區坐會兒，讓他們繼續聊。

曲參想着她和關曜宇也沒什麽可聊的了吧，就想說幾句客套話就離開。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關曜宇說，“我準備買一個U型枕，忘記準備了，來到機場才想起來，你幫我挑一個。”

他這口氣說得挺客氣，但曲參聽上去怎麽也不像是和她在商量，“我那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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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請你朋友一起。”他看向韻熙的方向。

“哦......好吧。”

曲參過去和韻熙說了情況，關曜宇走過來，曲參給他倆做了簡單的介紹。

韻熙看看曲參，又看看關曜宇，像是收到了什麽信號似的，說她先去陸祤商他們那邊坐會兒，就不跟着一起去看了。

韻熙歡歡樂樂地跑了，曲參只好無奈陪着關曜宇繼續逛。

天知道她多想馬上回到陸祤商他們那邊，陸祤商這一走，他們又好多天見不到面了。

“你看這個怎麽樣？”

關曜宇的聲音拉回了曲參早已出走的神思，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還行。”

關曜宇拿在手裏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了另一個，“這個呢？”

U型枕不都是一個形狀，挑個顏色不就得了，向來幹脆的關曜宇怎麽也變得這麽啰嗦了，曲參看了看，又搖了搖頭，“還是那個吧，深灰色耐髒，而且比較适合你。”

關曜宇看了曲參一眼，終于還是放下手裏那個藍色格子紋的U型枕，拿起來之前那個深灰色的，看了半晌，“曲參，我是什麽樣的人？”

曲參愣住，買個U型枕怎麽都上升到拷問人格的地步了？“什麽意思？”

“為什麽說覺得這個顏色更适合我？我想知道在你看來，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可難道了她，曲參有些為難，該怎麽說呢？

其實她和關曜宇在高中的時候不僅不熱絡，還有些不友好。

高一的時候，她和關曜宇同桌，兩個人卻不怎麽說話。關曜宇似乎天性有些孤傲，和陸祤商那種氣質上自然流露的清冷不同，是一種不自覺的傲慢，總感覺誰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不由得讓人敬而遠之，除了葉明風，他似乎也沒有什麽朋友。

高一上半學期末，關曜宇在新年晚會上唱了一首歌，曲參不由聯想起了陸祤商，随口和身邊坐着的燕佳和夏燃聊起說關曜宇唱歌還挺好聽，燕佳說這人長得也挺帥，就是有點傲氣，另一邊坐着的夏燃接着說，人家學習好，會打籃球，又會踢足球，羽毛球、網球都在行，跳高也很棒，完美的校草級別人物，有點傲氣不算是很麽。

沒曾想自那以後，曲參暗戀着關曜宇的流言不胫而走，所有對關曜宇的贊美都出自她一人口中，成為關曜宇的極度崇拜者，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背地裏嘲笑她，論外貌、論家世背景，哪一點能和關曜宇相提并論，醜小鴨還想吃天鵝肉，自以為是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曲參當時還頗為懊惱，好歹從小到大也總是被人誇贊清秀可人的樣貌，怎麽就成了醜小鴨？

聽到傳聞的班主任很快給他們調了座，那個時候的班主任完全是老學究做派，找兩個人談了話，早戀、兩性、高考等等，苦口婆心教育了一番，還叫了兩個人的家長。

曲參被激怒了，在一次班級會上當衆宣布，“我不喜歡關曜宇，希望謠言适可而止。”

自那以後，關曜宇每次見到她，臉色都是陰沉沉的，好像曲參欠他的不是百八十萬，是血海深仇。

關曜宇是體育委員，就連上體育課，他都是“公報私仇”，別人做三十個俯卧撐，曲參必須做五十個，別人跑一百米，曲參就得跑二百，還必須得追上他的速度。對于曲參來說，校草級別的關曜宇，由開始的王子漸漸衍化成了惡魔。不過這樣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在三年的高強度學習生活裏，她的身體一直很堅實，從來沒有生過病。

高三的時候，曲參在校外學美術，沒想到關曜宇也報了同一個班，經常和他一起上下學，關系似乎緩和了一些，後來又一同考到了B市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系，同一個班，自然就又更親近了一些。

在B市的時候，也許是上了大學的緣故，關曜宇比以前要溫和內斂許多，經常會和葉明風一起組織同學聚餐，唱K，看電影，野游，曲參和關曜宇也能夠像朋友一樣友好地相處了，但是對于他是怎樣的人，這個曲參也沒有深究過，剛剛也不過是随便一說，他怎麽就當回事兒了呢？

“我對你了解得不多，以過去我對你的印象來說，就是兩個字——傲慢，現在吧，還好。”

“什麽是還好？”

這個人怎麽這麽能刨根問底，“就是印象比以前好多了。”

關曜宇笑了笑，沒有理會她的敷衍，又問：“你是來送機的嗎？”

“嗯。”曲參簡要地回答，“有幾個朋友從B市過來看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關曜宇看了一眼那邊，又看向曲參，“在B市的時候都不知道你認識這樣的朋友？”

“哦，暑假期間認識的。”

“看來是一起打工的夥伴。”

暑假的時候，關曜宇回了青市，曾經發微信給曲參，說高中時期的美術班老師想見他們，當時曲參回複說在B市打工。

曲參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她轉過身，看見陸祤商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有幾個女孩子追着他，不停在問“你是陸祤商嗎？”

陸祤商沒有回答，只顧往前走。

有個女孩子大叫了一聲，“是陸祤商，他脖子上有痣。”

“天哪，陸祤商怎麽會來青市！”

随着幾聲尖叫，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去，把陸祤商團團圍了起來，讓他寸步難行。

周圍很多人蜂擁而至，像是已經觀望了許久，終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似的，将陸祤商團團圍住。

有人舉着手機，有人舉着照相機，還有人舉着筆記本，在視頻裏經常看到的情景真實地展現在了曲參面前。

也許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情況，陸祤商極富禮貌，也極有耐心耐心地回應着那些圍觀者的要求，這裏面有的人是他的粉絲，大多數人也許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只是一聽說是藝人，就過去湊熱鬧看看，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可以拒絕。

隔着人潮，曲參望着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他是個愛豆，是活在演藝圈裏被人追逐着的人。

“沒想到在我們小小的青市機場也能看到藝人。”關曜宇抱着雙臂，一臉淡漠。

不喜歡他說到藝人時那傲慢的語氣，曲參回怼道：“他是優秀的歌手，也是很好的演員。”

“倒是沒看過他演的戲。”

“以後會慢慢看到的。”

曲參語氣裏明顯的不悅大概刺激到了關曜宇，他冷笑了一聲，“他們這種人看着風光，其實也挺可悲，你不覺得他現在像個猴子一樣，被困在那裏任人圍觀。”

曲參瞪了他一眼，不想再理會他，轉身要走。關曜宇一把拉住了她，揚了揚手裏的U型枕，“我還沒有想好買哪個。”

“你自己慢慢選吧。”

這時廣播裏傳出安檢通知，應該是陸祤商他們那班航班到點檢票了。

曲參看了一眼仍深陷在人群中，往前走一步比螞蟻都慢的陸祤商，深吸了一口氣，從包裏翻出一只防曬口罩戴上，然後擠進人群中，護住陸祤商，帶着他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還解釋着：“不好意思，這次是私人行程，他的飛機馬上就到時間了，麻煩讓一下路。”

周圍的人很配合地讓開了路，只是還一徑拍着照片和視頻。

陸祤商任由曲參摟着他，乖乖地随着她出了人群，走回到候機區，其他幾個人已經站在了隊伍裏，那邊也有人在圍觀，見陸祤商過來，又是一陣騷動。

曲參目送着他們一行人在衆人的圍觀中，走進了安檢口，終于籲了一口氣。

剛才的混亂沖淡了離別的愁苦，現在眼看着陸祤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安檢口，心裏那種失落感像潮水般湧來，他們還沒有好好說個再見呢，這一別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

曲參在窗邊站立許久，看着那架飛機慢慢升上天空，藍天白雲，還是他熟悉的地方，卻又那樣陌生。

青市的這片天空下，沒有了那個人，一切都似乎寡淡無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