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告白

躺在病床上，曲參看了《Battle to the top》的最終決賽。

韻熙本不願意一個人去現場，我再三堅持，讓她代表我去感受一下，幫我再看一眼陸祤商，她便無奈地去了。

這一場NFO作為挑戰者要與一路走得都很順遂的W-TOP對決。

W-TOP也是WBM公司力捧的新人舞團，出道兩年，一共十三個人，其中有六人是選秀出身，粉絲基礎非常龐大。

WBM公司，world best music，一直致力于做業內最強音，推出的組合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點就比其他隊伍要高很多。

最後這一場分三個環節，第一環節是成員個人能力展示，也就是solo表演，第二環節是即興表演，第三環節是集體表演。比賽開始以後會開啓網絡投票，一直到比賽結束，網絡投票占比60%，現場媒體投票和專業評審各占20%，這樣的評選設置考驗的就是組合的粉絲號召力。

相對于粉絲基數遠遠高于自己的W-TOP，NFO明顯處于劣勢。

不過NFO也有自身獨特的優勢，他們有極強的自主創作能力，還有前兩場依靠出乎意料的表現力積澱下來的超高人氣。

WBM家大業大，推出的組合雖然風格不同，但是總的基調是一致的，都帶着明顯的WBM風，W-TOP的歌曲和編舞都由公司專業的制作團隊量身打造，展現的是WBM一貫的高水準，動聽的旋律，炫酷的舞蹈，極致的舞臺表現力。

而NFO的歌曲和舞蹈都是由組合成員自編自導，專業人士負責把關，有Hipop主導的快節奏電音歌曲，也有傳統樂器演奏的抒情歌曲，有集體表演，也有個人solo，每一首歌都浸透着成員們努力的汗水。

開賽前，兩家不遺餘力地網絡造勢，鋪天蓋地的宣傳，以及你死我活的對抗，都為這場比賽平添了極高的熱度。

韻熙在開場前半個小時就進到了場內，從她發來的視頻我看到這個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場地內座位已經滿了大半。

而從大家手裏舉着的手幅和燈牌來看，大部分都是W-TOP的粉絲。

雖然不在現場，曲參的臉卻仍然熱乎乎的，心髒也感覺加速了跳動。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陸祤商，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有緊張，有期待，也有酸楚，各種滋味難以言表。

比賽開始前由男團女團一起表演了開場舞，參賽的各個團都悉數登場，一起唱跳了一首經典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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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人很多，曲參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陸祤商，一身黑色西裝，內搭白色襯衣，跳起舞來，兩條大長腿的優勢盡顯，舒展流暢，讓人着迷。

表演的最後，陸祤商和另一女團的成員站了C位，女孩想勾着他的手臂，他卻只是抱着雙臂斜着身體看向鏡頭，女孩只能自顧硬把手插進了他的臂彎裏。

直播彈幕刷屏最多的話是：“不愧是陸祤商，直男裏的戰鬥機！”

還有人說：“女愛豆們也長得太好看了吧，男愛豆都不動心嗎？”

有人像是在回答：“天天看美女也會看膩的。”

曲參沒有再理會那些評論，只顧聚精會神看着舞臺，比賽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

第一個環節，W-TOP和NFO各自推選的兩位成員都分別表演了唱歌和跳舞，W-TOP的兩位成員都參加過選秀節目，其中一位成員還獲得過亞軍，歌唱實力過硬，粉絲衆多。這個環節結束時，W-TOP在開局的票數遠遠領先于NFO。

第二個環節，即興表演為現場抽簽模式，由抽到紅簽的隊員臨時組合即興表演，表演類別有唱歌、跳舞，以及rap。

W-TOP抽到的三個人雖然看上去是即興表演，但成員們表演的還是平日裏一起排練過的舞蹈，動作整齊，完成度很高。

NFO抽到紅簽的是陸祤商、李梓昊和姜錦宸，rap是李梓昊的特長，而陸祤商和姜錦宸一直都是vocal，過去的表演裏他們三個人從來沒有單獨組過隊，曲參的心不由提了起來，這要怎麽表演啊？

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梓昊從頭到尾都是高嗨rap，他們兩個唱歌。

對于接下來的舞臺，曲參感到惶恐不安，卻又充滿了期待。

開始的音樂很舒緩，并不像是rap曲的開頭，燈光也很朦胧，李梓昊坐在舞臺後側的臺階上，随着節奏開了口。

他一開口，曲參呆住了。

他居然在唱，而那種唱法聽上去又像是在說rap，極富節奏感，卻又舒緩流暢，像是淙淙泉水緩緩流淌進心田。

“你說，有人說你是個loser，我說，難道你覺得自己是個winner？

loser or winner，你不過是個confidence killer。”

燈光變幻，由昏暗轉為明亮，姜錦宸幹淨空靈的高音響起。

“夜幕合上印跡，

黎明到來之際，

我大聲呼喊，向着你......”

随着演唱，他從舞臺一側走了出來，與李梓昊會合，緊接着是陸祤商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偏于低沉渾厚。

“不要被別人定義，

故事的主角是你自己，

演好你的這場戲，

這糟糕的人生才有意義。”

姜錦宸和陸祤商合音：

“混沌空氣讓人窒息，

難受就要大口呼吸，

痛苦就要大聲哭泣，

失敗也絕不會放棄。”

三個人一起：

“這是我們的舞臺，

盡情舞動不要懈怠。

Never give up

Never say goodbye！”

姜錦宸和陸祤商邊唱邊往前走，站定在舞臺兩側，将話筒插到話筒杆上，李梓昊返身走回到舞臺後側中央，坐在了臺階上。

叮叮咚咚的音樂，像是泉水嗚咽而下，又像是諄諄囑咐在耳邊叮咛。

伴着富有節奏感的音樂，陸祤商的聲音響起。

“My friend，是誰說你是loser，我偏要說你是顆寶石，苦難，折磨，不過是磨砺。（姜錦宸和李梓昊和聲：多努力！）

You would be better，只要你願意，一起努力。（姜錦宸和李梓昊和聲：Let's together！）

you will be a winner，高山，大漠，任由奔馳，let's go！”（三人和聲：let's go！）

曲參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裏的陸祤商，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唱rap，身邊的人都歡呼起來，氣氛一時熱烈非凡。

說到“let's go”的時候，他轉頭看向一眼姜錦宸，給了他一個帥氣的wink，姜錦宸也在同時扭頭看向陸祤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放在額頭潇灑地向前一揮，然後兩個人齊齊轉過頭，看着舞臺下的人。

姜錦宸面帶笑容，接着唱到：

“My friend，是誰說你是loser，我偏要說你是winner，出生，成長，來到這人世。（陸祤商和李梓昊和聲：不容易！）

You are the only，在你的舞臺，綻放你自己。（陸祤商和李梓昊和聲：Please believe！）”

三個人一起走到了舞臺中間，肩并肩唱完了最後一句：

“You will be the sunshine，星星，月亮，我們一起，Let's shining。”

音樂聲漸漸退去，三個人肩搭着肩鞠躬謝幕。

那一刻，曲參的眼眶一熱，眼淚不自覺便流了下來。

評委給予了熱烈的點評，有一位一直都在關注NFO的評委說這首明顯帶着中國風的說唱歌曲，聽上去像是李梓昊的創作風格，但又不完全像。

李梓昊解釋說這首歌的歌詞是鄭宇斌、陸祤商和洛時星寫的，作曲是他和許逸軒，其他成員也給予了修改意見，他們的總監康岳做了後期把關，這首歌算得上是集體創作的成果。

鄭宇斌、李梓昊、許逸軒和洛時星都是組合的rap擔當，而陸祤商作為vocal也參與了歌曲創作，讓評委們覺得很意外，臨時cue他唱一首自創的歌曲。

因為是突然被點名，只能是清唱，他說要和和組合成員們簡短讨論了一下，再次回到舞臺的時候已經是九個人。

曲參屏息等待着，突然有一種直覺，他會唱那首歌。

“路燈圈圈點點，

纏繞着我的心沉沉甸甸。

車子停靠路邊，

窗搖下聽呼嘯聲明明滅滅。

望不到星空璀璨，

黑的夜思緒泛濫。

随風潛入你的夢裏，

帶着你去天空之鏡，

澄澈的湖水洗滌我心底的微塵，

顯現出鑿刻在心尖上的那個名字，

Day by day，

I cry for your name。

我在沙灘寫下你的名字，

波濤帶走了希冀。

我向天空呼喊你的名字，

雷電掩蓋了奇跡。

風追逐着雲彩，

黑夜追逐着白天，

而我卻

無法追逐你。

用沙石揉砺心髒，

用雷電将你的名字

刻進我的胸膛

從此以後

每一次呼吸

都能感受到

你在我的身旁！”

果然是這首歌，他主唱，其他八個人用阿卡貝拉的方式為他伴奏，和聲。

曲參以前聽過這種唱法，但這是第一次全身心投入地去傾聽，每一個發自內心的聲音都仿佛産生了共鳴，讓人不由地沉浸在了歌曲所帶來的意境中。

陸祤商低沉的嗓音很适合演唱這種基調深沉的歌曲，一字一句都飽含着深情，就如同第一次讀到海涅那首《告白》一樣讓人內心撼動。

曲參注意到有一句歌詞把“印記”改成了“奇跡”，或許這個“奇跡”代表的是某種意義也未可知。

陸祤商穿着一身黑底帶有銀色暗紋的西裝，在暈着藍色光芒的燈光照射下，銀色暗紋上反射出點點藍色的光亮，映襯着他的臉模糊，但輪廓依然好看到讓人心動。

臺下的觀衆都沉浸在他和組合隊友合作默契的表演中，曲參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滿心滿眼都是那個遙遠的身影，他屬于這個舞臺，他在這個舞臺綻放光彩。

自己喜歡的這個人，他如此耀眼，耀眼到她無法直視。

恍惚間，感覺陸祤商似乎看向了某個方向，那是曲參買的那個位置所在的地方。

難道他知道自己原本買了票準備去的？

鏡頭給了他一個特寫，映着舞臺的燈光，他眼中似有流光閃耀，在鏡頭移開的一瞬間，分明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NFO的合作獲得了雷鳴般的掌聲，他們在第二個環節憑借着出色的演出高票領先。

第三個環節他們集體表演了新創作的舞曲《逆轉時間》，歌名與曲參畫的漫畫相呼應，只是少了空間的概念，歌詞更傾向于為逝去的愛情而歌，整個曲風從憂郁到輕快，慢熱的複古風中又帶有激昂的現代元素，再加上九個人的精彩演繹，整個表演堪稱完美。

經過三場艱難比拼，NFO已沒有了開始時的緊張拘束，也沒有了那時的焦躁不安，如破繭的蝴蝶般自由起舞，充分享受着舞臺，洋溢着自信的風采。

最終投票中，NFO以微弱的票數超過W-TOP獲得了《Battle To The Top》冠軍。

舞臺上金色的禮花綻放，在空中飄飄灑灑，粉絲的歡呼聲響徹整個會場，氣氛嗨到極致。

我望着陸祤商，隊友們都在前面和臺下觀衆揮手致意，而他一個人獨自站在後面，背對着鏡頭，不知道在做什麽，王佑達走過去，搭着他的肩膀說了什麽，李梓昊也走了過去，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三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其他隊友也都轉身走過去，九個人圍成圈，肩膀搭着肩膀。

背景音放着那首《Happy together》，他們在說什麽，喊什麽，誰都聽不到，只看到九個白衣少年擁着彼此的肩膀，頭抵着頭，一起享受着勝利的喜悅。

曲參的視線漸漸模糊，淚水像河流一樣放肆流淌。

NFO拿到了出道以來的最有分量的獎項，這些日子裏，超話的人數迅速增加到了五十多萬人，隊員的個人微博關注數量激增，陸祤商的人氣最高，個人微博粉絲數量迅速增加到了九百多萬人，一切的征兆似乎預示着他們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陸祤商的個人超話裏，有站姐發出了在劇場出口處等待的視頻。

當NFO的隊員們魚貫而出的時候，整個屏幕裏都是晃動的身影和沸騰着的尖叫聲、歡呼聲。

那個個頭最高的人還是那樣顯眼，即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模糊的鏡頭前，在晃動的人影中，也能一眼看得到。

站姐敬業地跟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上車，車門拉上，黑色的玻璃遮蔽了視線。

從始到終，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有粉絲喊他的名字時，會點頭致意，禮貌而淡然。

有隊友開了車窗，曲參從站姐拼命抓拍的鏡頭裏看到了他的側影，他沒有像其他隊友那樣熱烈地招手，而是靜靜地坐着，仿佛這喧嚣的一切都和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