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間諜

“小參，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曲參看着窗外，沒有回答。

“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曲參依然望着窗外，沒有回答。

“我跟陸祤商真的沒什麽，他和我聯系都還是因為你，就是想知道你在哪裏，在幹什麽，有沒有遇到什麽難處。他一直在等待機會再次見到你，你們上次在機場見面，他其實本來是坐的另一架航班，聽說你和他在同一個城市，也要回B市，就改簽了航班，故意和你坐了同一趟。那次是粉絲去接機，你看到了他，其實之前有幾次他走私人行程，悄無聲息地跟你坐了同一架航班，還坐過一次高鐵，不過那次路上為了躲避追蹤，七拐八彎誤了車，還上了熱搜，這個新聞你應該看到過的，那時我還嘲笑他簡直就是最私的私生飯。”

那條熱搜我當然是看到過的，當時還覺得真巧，他居然要和我搭乘同一列高鐵，還曾經感嘆他沒能上車也是命運使然，我和他應該是注定沒有緣分，連偶遇都不可能，不曾想卻原來不過都是人為的安排。

“這次他參演你的作品，你大概以為他是突然介入，其實他這是蓄謀已久，這之前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工作。自你們那次分開後，他就一直努力拍戲，實力一點點攀升，終于站到了現在的位置。在哪個行業都是有實力才有話語權，過去是他被人選擇，被別人談條件，現在是他自主選擇，條件任他開，他做到這些是為了什麽？”

曲參的心潮随着韻熙的話語一點一點慢慢起伏，她知道陸祤商做事一向目的性很強，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并且會為之不停奮鬥。

“我知道，”曲參轉過頭，看向韻熙，“前幾天，在橫店的秦王宮，他對我說，他以前有個演員夢，現在算是實現了，後來又有一個夢，是我。”

韻熙看了曲參一眼，又看向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小參，說實在的，我很羨慕你，如果一個男人親口對我說，他的夢想是我，我估計會開心得當場就暈過去。”

“韻熙，你沒有去試，怎麽知道你不是別人的夢呢？更或者，我們為什麽要成為別人的夢呢？”

“參，你和我不一樣，能讓陸祤商那樣的人喜歡上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顏值、才能、性格，哪一樣能少得了？小參，你是天生會發光的人，只是你自己看不到。你以為陸祤商是你的光？錯了，其實你才是他的光，這些年，他那麽忙碌，還不忘時時刻刻從我這裏探聽你的消息，只要得到反饋，光聽聲音就能感受到他的喜悅，反倒是你這些年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他，我有時候覺得你的心真的很硬，當初離開的那麽潇灑，之後也沒見得有多傷心，不過到後來我經歷多了，又覺得也許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或許你正是因為死了心，才能那麽冷靜。你比我小兩歲，看上去也永遠是個小女孩的樣子，心思卻比我深沉得多，也豁達的多，其實你和陸祤商一樣，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麽，應該怎麽做，理智到讓人覺得可怕。”

曲參靠着椅背，長長呼了口氣，“韻熙，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并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冷靜，當初分開的時候，那種痛苦比刀紮在胸口上還要疼，但是無論怎樣傷心難過，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不是說非得兩個人擰在一起才能往前走，那個時候強行在一起，對誰都不會好。”

“所以說你就一個人吞下了所有的眼淚和痛苦？”

曲參有些驚訝地看着韻熙，她似乎對自己有很深的情緒，然而這些年卻從未表露半分。

“當初我以為你會向我哭訴，你受傷以後，我還準備請假去照顧你，但是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笑着說自己很好，身邊有人照顧，一切都很好，說的那樣雲淡風輕，就好像我的關心也是多餘的。小參，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鼓勵我求學，幫我墊付學費，我生活困難的時候接濟我，幫我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我卻好像什麽都幫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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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參的心裏像是被巨石砸下了一般，震動難抑，她沒有想到韻熙會考慮這麽多，“韻熙，對不起，原諒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想法。你那個時候也很難，如果我天天向你哭訴，不是平白增加你的煩惱？有些事情再苦再難，咬着牙往過挺就好了，後來挺過去了，就不想再提起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要過好的是現在的每一天。其實你的存在，本身對我就是一種安慰了。”

“唉，其實我後來也想了想，有你這樣的朋友也是我的幸運，我以前一直覺得咱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但是想想你那麽傾盡心力地幫我，真的讓我很感動，後來還經常和我聯系，反倒是我覺得自己幫不上你什麽忙，就覺得特別沮喪，感覺我并不是稱職的朋友，還像是個間諜一樣出賣你的情況給陸祤商。”

曲參笑了，“那你以後就做雙面間諜，把陸祤商的消息也賣給我。”

“嘁，你們兩個以後就單線聯系吧，我可不想夾在中間被虐。”

“我看你現在生活也挺滋潤啊，拍戲片酬也不少，不是還準備在上海買房嘛。”

“現在也只夠付得起個首付，等拍完這部戲就回去看房子。”

“恭喜你，至少不用四處租房子了。”

“其實我這種演員一年四季到處跑，有沒有個房子都一樣，倒是燕佳一直鼓勵我在上海買房子，她要是和老公吵架了，還有個地方去。”

“燕佳那家夥，天天和老公吵架也吵不離，以後別聽她哭訴，雷聲大雨點小，她老公一哄就乖乖回去了。”

“就是，以後不管她了，總是騷擾我，我說她，你和曲參認識那麽多年了，怎麽不騷擾她去，她就委屈巴拉地說，你都不理她了，嫌她‘狼來了’說太多了。”

曲參聽了，哈哈大笑。

緣分這個東西真是奇妙，燕佳回國以後在上海發展，需要租房子住，但是總租不到合适的，剛巧韻熙在那邊上學，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曲參就介紹了兩個人認識，燕佳便搬去和韻熙住到了一起，結果兩個人後來關系好到感覺比和她還要好，一度讓曲參很是嫉妒。

車子停在一處街邊，兩個人下了車，曲參沒有問要去哪裏，對這地兒她也不熟，随着韻熙走就對了。

兩個人七拐八彎穿過一條巷子，過了巷子口，就見一家店燈光明亮，店門外露天擺着六張桌子，桌上架着大大的太陽傘，有三張桌子坐着人，正在吃燒烤。

韻熙領着曲參到了靠北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老板過來，确認了預約的信息，就招呼她們兩個人去挑魚。

曲參和韻熙站在水池邊，老板把魚一條一條地撈起來展示給她們看，那些魚一條條銀鱗白肚，肥肥胖胖，活蹦亂跳，很是精神。

韻熙介紹說昆明這邊的烤魚特別好吃，尤其是這種羅非魚，沒有刺，味道又鮮，是烤魚的首選。

兩個人選了魚，就回了座位，韻熙又說別看這個地兒看上去不打眼，在這一代卻相當有名，白天的時候很多人排隊來這裏吃魚，是陸祤商特意提前約了這裏。

曲參想，原來這就是陸祤商和她說好的大餐啊，不由一笑，風景倒是獨好。

店旁就是一條河，夜晚的昆明，退去了白天的熱氣，清爽宜人。

河對岸樓宇矮房錯落有致，萬千燈火璀璨如星，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幅濃墨山水畫卷。

曲參心裏贊嘆，跨越千裏，跑了一天，這處景致倒是減了不少疲乏。

左右環顧一圈，這裏僻靜，人少，看來确實是一處難得的清淨之地。